我和二虎去看看果果。说着边往屋里走。
　　 老俩口刚到街上时，没忘记给果果买些吃的。他俩拎着这些零食进了亲家母的房间。亲家母正在哄果果喝奶粉。
　　 亲家母，我来，看把你忙的。边说着边抱过果果喂奶粉。
　　 亲家母没有吭声，默默地给他俩沏着茶水。
　　 臭婆娘把果果抱在怀里，在胖乎乎的脸蛋上亲个不停，把果果的脸蛋都亲红了才肯罢手。
　　 亲家母，英子呢？臭婆娘问。
　　 不知死到哪儿去了。这是亲家母这次会面仅说出的一句话。
　　 婆娘，我们还要去办事儿。二虎说话了，他知道在亲家母的嘴里也问不出个啥，还不如跟朱刀疤说说。
　　 他俩又来到院子里。
　　 正好英子从外面回来了，衣衫有些不整，朱疤子回屋去了，他不关心这些事儿。
　　 英子，回来了。臭婆娘说。
　　 阿爹阿娘，你们咋来了？英子一脸的诧异。
　　 我们来看看果果，顺便把钥匙拿回去，把家里的卫生打扫打扫，二楼的窗子也没关。臭婆娘说。
　　 哦，拿啥钥匙，过几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再打扫打扫。英子不以为然地说。
　　 英子，这几天预报说是要下雨，二楼的窗子得关，免得雨飘进去了淋湿了地板，那可是木地板，见雨就拱了，你过几天回去了，我再把钥匙给你。
　　 英子没得余地，极不情愿地把钥匙递给了阿娘。
　　 英子，过几天回坪沟的时候，记得把果果带回来哟。
　　 英子边答应边进了屋。老俩口见亲家没有留他俩吃饭的意思，趁他们都回屋里的空档，赶紧溜出了院子。
　　 回到坪沟村，二虎去了地头干活儿，他也将近耳顺之年，头发有些斑白，这年头儿，外面打工已不要像他这样的老头儿，尽管他还有些力气，可老板们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老了，腿脚没有年轻人灵便了，只得在沟里干些地头上的活儿来混口饭吃。
　　 臭婆娘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去二楼关窗子。
　　 走进房屋，一楼倒是干净，只是茶几桌凳上一层薄薄的灰尘，她不一会儿都擦完了，紧接着，她上了二楼，一股味扑鼻而来，二楼的客厅里的茶几上堆放着一些吃剩下的零食及卤菜，已经霉变，还有一些白酒、红酒及啤酒。她摇头叹息了一下，如今的年轻人真是太懒惰了。她寻了一条废袋子，把所有废垃圾拾掇了进去，然后把所有窗子又关闭好，正准备离去，她瞅了一眼小俩口的婚房，半掩着，这英子也太大意了，自己的房门也不知锁一下。她便去拉房门关上，眼睛禁不住地向里面瞅了一眼，床上很凌乱，被子乱七八糟揉皱一起，还有胸罩、内衣之类的也不知道拾掇起来。她又走进房间整理起来。她把被子整理好，又把英子的内衣内裤及胸罩整理完毕，床上的一条红色男式三角裤引起了她的兴趣，喜子是她从小带大的，从来不穿红色内裤，即使成家后，他也不会穿红色内裤，那就奇怪了，英子的床上咋会从天而降一条红色内裤呢？真有些莫名其妙，她的神经绷成了一根弦，难道英子……她不敢往深处想。不会的，英子性格开朗，喜子及我和二虎都顺着她，她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我们的事来。她虽这么想，但还是心存芥蒂，留了个心眼，把那条红裤衩塞入了怀里。一切收拾停当，锁罢大门，她便回老房子去了。
　　 英子很守信用，没过几天，准时回到了坪沟村，是一个男人把她送到沟口外的公路后，男人又骑着摩托一溜烟跑了，她是走进沟的，直接去了老房子。
　　 阿娘，我家的钥匙呢？
　　 英子，回来的这么早，果果呢？
　　 果果还睡着呢？
　　 吃了中午饭在回，过几天把果果抱回来让我看看。
　　 好呀，抱回来你就带着，奶奶带孙子，天经地义。
　　 英子从臭婆娘的手里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去了。臭婆娘怔在那里，不可否认，英子变了。晚上，睡在床上，她与二虎嚼起了耳根子。
　　 二虎，英子今天回沟来了。
　　 嗯，回来了好。
　　 好个屁，屁股没挨板凳又走了，你说说看，英子是不是变心了？
　　 变个啥心？娃儿都有了。
　　 这个难说，如今沟里的不少婆娘变心，跟着沟外的男人跑了。
　　 你说的倒是个事儿，我们喜子实诚，降不住英子，喜子出门在外，这英子哪能耐得住寂寞？口说无凭，眼见为实，我们都没看见？
　　 臭婆娘把前些天在英子家打扫卫生所见的情形说了一遍。
　　 还有这事，家里有酒，这不足为怪，英子本来就喝酒，关键是那条红裤衩。
　　 对，就是那条红裤衩，等喜子回来了，我们背地里问问。
　　 嗯，是要问问，要真有个风吹草动，喜子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英子若真的变了心，我们得合计合计，事先也得有个准备。
　　 哎，真不会英子咋了？我们全家对她那么好，她咋还变心？
　　 睡吧，等喜子回来了，一切都清楚了。
　　 月是故乡明，乡情永远是那么纯洁美好的。快过年了，坪沟村外出打工的人都陆续地回来了，他们聚在一起，聊着外面的大千世界和这一年的收入，挺热闹的。而臭婆娘家并非如此。喜子也一样，在外劳累了一年，变得又黑又瘦，也赚回了一腰包票子。
　　 喜子，明天把英子从街上接回来。臭婆娘说。
　　 好的，阿娘。喜子从行李包拿出了好多新衣服，有阿娘阿爹的，还有果果的，买的最多的是英子的。
　　 喜子，我们家有条红裤衩，你看看是不是你的？臭婆娘从柜子里翻出了那条红裤衩。
　　 阿娘，一个大男人，谁个穿红裤衩？我从没有买过红裤衩。喜子说。
　　 哦，是阿娘捡的，你不喜欢就算了。臭婆娘遮掩了过去，她与二虎事先商议好，只是求证此事，最好不让喜子知道真相。
　　 第二天，喜子去了街上，高高兴兴地把英子和果果接了回来。英子表现得很平淡，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到家后，还亲热地叫着她俩阿娘阿爹，只不过她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只金手镯，在阳光里闪着金光。臭婆娘和二虎知道，那一定是喜子给她买的，婆娘是要哄的。他俩把果果留下来，小俩口常年不见，就让他们亲热亲热。晚上待果果熟睡后，老俩口又开始合计合计着。
　　 二虎，这个事儿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时间久了，肯定会出事儿，英子若真的跟其它男人跑了，喜子哪来的钱再讨个婆娘，况且还有果果。
　　 婆娘，你说的对，我们得想法子阻止事情发展下去，依我看，你开年了就不去地里干活了，地头田间的活儿全交给我，你就在家里全心全意地带果果。
　　 我不干活了，带果果？那英子干啥？
　　 我想好了，开年了，让喜子带着英子一起出门打工，这样，俩人在一起，就不会出现“母猪翻圈”的事儿了，你看咋样？
　　 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就是不知道英子同意不？
　　 改天我们套套英子的话，见机行事。
　　 本来这些事儿，臭婆娘和二虎打算吃罢团年饭后，一家人商议来年的打算时提出来的，可英子吃罢饭手就痒了，着急“卡五星”去了，急火火地去了刘婶家的麻将桌。
　　 坪沟人有个习惯，过罢年出门打工要就一个好日子，一般都是正月初六、初八（六顺、发财）之意。喜子已经确定了出门的日子，正月初八。初八前一个天晚上，臭婆娘和二虎终于憋不住。
　　 喜子，明天出门的行李都拾掇好了？臭婆娘无话找话说。
　　 阿娘，早收拾好了。
　　 哎哟，果果，我的心肝儿，都会叫奶奶，还冲我笑了，真让人疼。臭婆娘边说边从英子的怀子抱过果果。英子，坪沟人都出门打工去了，在街上买了房子，他们还说，沟外的城里是人间的天堂，钱好挣得很。
　　 是的，阿娘，哪像这沟里，挣不来一分钱。
　　 喜子，你看，果果最喜欢奶奶了，果果，给阿爹笑一个，祝阿爹发大财，给你在街上买房子。
　　 喜子在果果的脸上狠狠地产了一下。
　　 臭婆娘不失良机地说，英子，你跟喜子一块出门打工，多挣些钱，早点儿在街上买房子，果果我给你们带着，咋样？
　　 好呀，我正想出去打工，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呆在沟里闷死了。英子说。
　　 那你就拾掇拾掇，赶明儿，和喜子一块儿走，正月初八，是个发财的好日子。
　　 就这样，喜子和英子一起去了城里打工。过了两个月，喜子打电话回来，问果果的情况。
　　 阿娘，果果在家还好吗？
　　 喜子，还好，你与英子在一起吗？你俩还好吗？
　　 电话顿了顿，臭婆娘感觉出喜子有事儿。喜子，给娘说实话，你跟英子俩咋了？
　　 电话里有喜子的哽咽声。
　　 咋了？喜子，你跟英子闹架了？你是男人，要让着些，婆娘是要靠哄的，千万别对着干。
　　 电话里的啜泣声更大了。
　　 臭婆娘一时心急了，喜子，咋了？出啥事儿了？跟娘说说。
　　 过了好半天，电话里才停止了啜泣声。阿娘，我好好的，没事儿，你和阿爹在家里要保重身体。说完，挂了电话。
　　 臭婆娘重拨过去，喜子不接电话。她抱着果果去了地里找二虎。
　　 二虎，喜子来电话了，好像心里有事儿。
　　 能有啥事儿？英子不是跟他一起出门了吗？
　　 喜子刚才在电话哭了。
　　 一个大男人，有啥好哭的？男儿有泪不轻掸，没出息，电话给我。
　　 臭婆娘把电话递给了二虎，他重新拨起电话来。电话通的，没人接，他又拨了三遍，还是没人接，他有些急了，这喜子咋不接电话？不行，我得去一趟城里，当面把事情问个清楚明白，免得喜子一个人扛不住。
　　 二虎，你就快去快回，现在动身，若喜子真出啥事儿了？你叫我咋活呀？
　　 刘二虎即刻搭车去了城里，第二天就见着了喜子。
　　 阿爹，你咋来了？
　　 你个小兔崽子，为啥不接电话？把我和你娘都急死了。
　　 也没什么事儿，说了你们也解决不了。
　　 什么事儿？说出来，爹和娘替你一起扛着。
　　 就是英子的事儿，她可能变心了，正月里跟我一起来到城里，借口工地的活儿干不了，每天夜里，抱着个手机，不知跟谁聊天？我想看她电话，她不愿意，跟我干了几架。没过几天，她借口工地的活儿干不了，就去了沿海城市的玩具厂，说那里活儿轻，跟公家人一样，按时上下班。我也挡不住，她就去了。开始的几天里，我天天打电话问工作咋样？生活咋样？她还接了几次电话，后来就不接电话了，还屏蔽她的朋友圈，她的一切活动，我都成了瞎子。
　　 哦，是这么回事，我打电话问问。二虎拨通了英子的电话。
　　 过了好一阵子，英子才接了电话，像是刚睡醒的样子，电话里传出了呵欠连天的声音。
　　 哦，是阿爹，有啥事儿？没事儿的话，我还要睡觉。说着，把电话给挂上了。
　　 刘二虎怔怔地看着电话。
　　 阿爹，英子确实变了，太阳升两丈高了，她还在睡觉，这哪是在厂里上班？
　　 喜子，别瞎说，也许英子上的是夜班。
　　 喜子沉默不语了。
　　 喜子，安心干活，好好挣钱，别瞎想，果果都这么大，她还能跑了？果果能叫爷爷、奶奶了，还能叫阿爹。
　　 知道了，阿爹。
　　 刘二虎当天又往回赶。眼前，像喜子和英子这样的事儿在坪沟屡见不鲜，有多少婆娘在沟外跟有钱的老板胡混，又不离婚，要么，咋有热播剧里的“七年之痒”变成了“三年之痒”？俩口子，时间久了，就如左手摸右手，还有个球感觉？有钱的老板也是有婆娘有家的，养情人、小三也只过是玩玩而异，寻找刺激罢了，新鲜感过了，落花流水般而逝，又得回归自然。他前脚跨进门坎，后脚还未进门。臭婆娘就问了起来，二虎，见着喜子了？到底咋回事？英子咋了？和喜子闹了矛盾……她的嘴巴如连环屁般放着话。
　　 你能不能让我歇一会儿，胡咧个啥？
　　 臭婆娘不再问了，从二虎的脸色及口气可以看出，喜子的情况不妙，英子真是“母猪翻圈”了。
　　 屋后的猪圈里那头母猪又哼唧个不停，身子使劲地擦着圈猪，胯下红红的，发情跑花。臭婆娘在二虎嘴里没问出啥，心里有些闷气，拿起圈边的猪食棍，使劲地抽打着那头发情的母猪，我让你不要脸，我让你叫，我让你发骚跑花，我让你翻圈……打得那头母猪的背上起了血红印子，她还不停地抽打，打得那头母猪在圈里发疯般地哼叫。
　　 你抽个啥？它是畜牲，不是人。刘二虎嘀咕了一句。
　　 它就是人，就是不要脸的翻圈的骚婆娘，我就要打死它。臭婆娘疯吼着。
　　 你疯了。二虎走过去从她手中夺下了棍子。
　　 臭婆娘的眼角流下了辛酸的泪水。
　　 婆娘，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又有啥法子？昨天我问了喜子，英子不在他身边，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他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臭婆娘。
　　 二虎，你说我们对英子不好吗？她咋能这样对喜子和我们，把英子叫回来，我们要与她说道说道。
　　 婆娘，我坐在车上分析了一路，归根到底，还是我们沟里太穷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英子只是眼前瞎混，吃的是青春饭，再过几年，青春消逝，她还能混吗？所以，有些事情我们别总往坏处想，还要往益处想，我们手头没钱，一年老一年，喜子挣的那几个钱，也只能捂住屁股，我们不能闹，闹的结果只有我们吃亏，英子跑了，喜子没婆娘了，果果没阿娘了。我们坪沟里有几个女光棍？男光棍倒是不少。
　　 那我们就这样受着窝囊气？得找英子的父母说道说道。
　　 婆娘，你咋这么糊涂？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亲家公巴不得你闹，闹得的结果是英子不跟喜子过了，亲家公再给英子来个二婚，又可以赚得一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