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点·缘】潮汐(小说)
“艳子,怎么在蜈支洲岛上玩了一天啊?那里不好玩吗?”
“妈,好玩啊。可我一个人呆在那里,怎么玩嘛。”
“你别怪阳刚,他在忙正事。”
婆婆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谭艳随她到庭院的亭子里坐了下来。刚刚坐好,婆婆就盯着她的肚子看。
“有动静了吗?”婆婆问。
“还没呢?我让阳刚到医院去看看,他就是不去,说伤面子。”
“你是说,他身体有问题?”
“嗯,这段时间在吃中药,但效果不明显。”
“他到底是什么问题啊?”
“他要么很长时间不碰人家,即使……他坚持不了一会,一两分钟就完事了。”
“怎么会这样呢?”
谭艳看到婆婆站了起来,似乎疑惑不解的样子。
“等他回来,我说说他,让他去医院看看,看看身体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婆婆说,“我们家就他一根独苗,如果真有问题怎么办啊?”
“妈,现在医疗发达了,这种病能治的,”谭艳说,“关键是他要放下自尊配合治疗。”
“那他回来,我说说他。”
公婆来回踱着步,谭艳看到围绕着亭子外边的海棠花开得格外的鲜艳。这时,正好飞来一只蜜蜂,落在了一朵鲜花上。
“就是一朵鲜花,也得要有蜜蜂来采啊。”她说。
谭艳看到公婆掏出了手机,她应该是着急给儿子打电话了吧?
老公回来后的当晚,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讨论起他的身体来。
“我的身体好得很啊。”他说。
“你缺少锻炼,瘦得跟一块排骨似的。”谭艳说。
“你得上医院去看看。”公婆说。
“我身体好好的,看什么啊?”
谭艳看到老公恨恨地盯了自己一眼,他似乎已经意识到是她在父母面前说了些什么。谭艳有些心虚,就埋头假意察看起自己的指甲来,她发现早晨一早起来涂的指甲油红得似乎鲜艳了点。
“你不要怪艳子,”公婆说,“她也是被我逼得没有办法,才告诉我们实情的。”
老公仍然顽固地坚持说自己的身体很好,是没有必要到医院去看看的。谭艳觉得他这样的态度,似乎是在证明自己在他的父母面前撒了谎。一想到结婚这两年来所受到的委屈,她就感到心酸,而这时,房间里面的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大家都沉默起来。她突然站了起来,来到了屋外的庭院里,她觉得只有来到屋外,才可以自由呼吸新鲜的空气。在亭子里边的藤椅上坐下后,她又听到公婆在教训着自己的儿子。谭艳想,如果自己老公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自己在这个家也是呆不长的。除了自己不可能守一辈子活寡,老公家也因为延续后代的缘故,说不定会把所有原因都归结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可以推说自己对老公没有吸引力啊,也因为这个他才阳痿,才没有和她同床的兴趣呀。谭艳这样想着,又感到这也是嫁给有钱人家才会有的悲哀。如果自己嫁的是寻常人家,就凭自己的条件,说不定天天都被捧着呢。这个时候,她又觉得金钱反而是束缚禁锢自己的枷锁了,并没有给自己带来曾经向往的自由——自己就好比那笼中的鸟儿,每天衣食无忧,却失去了遨游天空,或在树上啼啭跳跃的自由。
当晚,躺上床后,看到老公那张僵硬,一直以来似乎一成不变的神情后,谭艳心中第一次感到了厌恶。她佝偻着身子,侧身朝着另外的方向睡着。或许是由于她表现出了冷漠,老公反而转向她搂着了她的腰,他还把手伸向了她的乳房。老公意外的挑逗,让她突然来了精神。当她把手伸向他那证明自己是一个男人的地方时,又急忙把手缩了回来。她挪开了老公的手。自己是个缩头乌龟,还来招惹人家,她觉得这既是她的悲哀,也是老公的无奈之举。
“你还是上医院看看吧,这种病是可以治愈的。”她说。
老公翻过身去了,似乎对她的话很反感的样子。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尽量不让自己抽泣出声来。
第九章
在海南呆了近一个星期,谭艳又随着老公回到了重庆。一日复一日,跟往常一样,谭艳每天跟着平日往来的几个姐妹,不是玩牌就是逛街,有时候也去美容院做美容。每当有姐妹邀约她去KTV唱歌时,她都婉拒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觉得自己虽然也有官能上的需要,但也不是通过那种渠道那样的方式来求得满足的。她觉得自己还不至于像畜生那样,可以在众目睽睽下苟且,而不知羞耻。
在某一天晚上,她突然意识到老公开始在外边酗酒了。回到重庆开始那几天,老公每天都回来得很晚,而且每次都是醉醺醺的。问他干什么去了,他就说陪客人吃饭了。一个月当中,有几天陪客人在外面吃饭喝酒,这在过去,也是常有的事。可谭艳逐渐发现他每天都这样喝得醉生梦死的,每天晚上都要到深更半夜才回来,就觉得不正常了。有一天早晨,吃过早餐,谭艳小心翼翼地提醒他是不是到医院捡查一下身体,没想到老公推说工作太忙,又一次拒绝了。他连自己父母的话都不听,谭艳觉得自己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谭艳感到自己是时候,也应该寻找退路了。不然,和自己的老公再这样耗下去,不但浪费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还是对自己极端的不负责任。在脑海里搜寻一番后,她觉得让自己念念不忘的那个人还是文林。文林说过,她就是他的理想,可现在理想并不像他想像中的那般美好了,他还会孜孜以求吗?就算他觉得理想就跟旭日初升时那般,觉得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可是,当理想变成现实来到了他的面前,他会相信这是真的吗?他已经经过了岳红和自己的洗礼,他是浴火重生了呢?还是浴火一炬,被毁灭了?自己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他了,谭艳心中满满的回忆又霎时演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疑惑。
有一天清晨,当老公离开家上班后,谭艳掏出手机拨通了文林的电话。文林得知是她后,居然挂掉了电话,这让她惊讶不已。他在生自己的气呢!可他为什么会这样呢?谭艳觉得自己可以当面和他说得清楚的。要找到文林,就得先找到他的父母问他在那里上班,然后就到他上班的地方去找他。谭艳觉得有这个必要,而且无论结果如何,她以为这样做也是对自己的一个交待。
寸滩长江大桥南桥头,离洋人街约一公里路程。在这一公里路程的两端,洋人街那边的游乐场游人如织,而寸滩长江大桥南桥头这边还尽是荒野,是等待开发的处女地。由于从洋人街通往桥头的柏油公路还未投入使用,谭艳把车停在了洋人街,然后步行来到了大桥下面的长江边。在三峡大坝修好以后,尽管冬季是长江的枯水期,由于发电和保证航道的需要,从三峡库区到重庆主城这段长江的水位,还是维持在较高的海拔高度上。文林家的那两层楼的趸船,还是停泊在离岸边七八米远的江水中,上下趸船还得依靠泊在趸船旁边的小木船。谭艳觉得趸船里边有人活动的迹象,就大声呼喊着文林的名字。一会功夫,她看到文林的父亲走了出来,他站在船头的甲板上朝自己看呢。谭艳看到他沿着挂在船檐口上的小铁梯下到了小木船,他划着船到岸边来接她了。
“叔,文林在家吗?”
“在啊。”
“那他怎么不出来接我啊?”
“他才辞了工作,被我骂了,正生着闷气呢。”
知道文林在家,谭艳感到了些许欣慰,尽管文林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在生自己的气,她觉得这样那样的原因都是可以说得清楚的。上了趸船,文林正坐在船仓角落里给一块鹅卵石配底座呢。眼前的文林已经不是两年来频繁出现在脑海中的以前那个青春少年了,他身着一身蓝天色工作服,嘴唇上面蓄着胡子,下巴上也胡子拉碴,一副落魄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来看你吗?”谭艳说,“你可是救过我命的人啊。”
这时,文林的父亲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谭艳接过来后,看到他默默离开上楼去了。
“你妈呢?”
“她回到岸上摘菜去了。”
谭艳看到放在茶几上的几块石头摆件精美异常,就走了过去。
“这些石头都是你捡的吗?”
“嗯,我已经捡了几百块这样的石头了,”文林说,“我本打算用这些石头在洋人街开家店的,可我爸死活都不同意。他不肯拿钱出来,我哪来钱去租门面开店啊。”
“你想好了吗?你觉得做这种生意能挣钱吗?”
“能啊,来洋人街游乐场玩耍的游人每天那么多,只要东西好,漂亮,肯定有人买的。我已经观察很久了,岳红家那家店生意火红得很。”
“岳红还在洋人街开店吗?”
“在啊,你们是同学,原来耍得那样好,怎么现在不来往了啊?”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难道不是吗?你本来是我的男朋友,可她不顾廉耻,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那不怪她,是我当时觉得配不上你。”
“那后来,你们怎么还是分开了啊?”
“知道我是一个渔民后,她父母死活都不同意,要她作个选择,如果嫁给我,她的父母就要和她断绝关系。”
“她的父母怎么这样啊!只要人好就行了,这比什么都好啊。”
“你不也嫁给了一个富豪吗?这人与人能一样吗?光是人好有个屁用,关键是还要有钱,有了钱才配拥有一切。”
“文林,我发现你变了啊。”
“不变行吗?至今我都还没找到媳妇呢。”
只要人还是那个人,本质是不会变的,谭艳觉得眼前的文林尽管有些邋遢,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可以恢复到从前那个样子的。
“我们合伙做生意怎么样?”她说。
“可以啊,可我拿不出钱,除非我爸同意,他拿钱出来。”
“你现在工作也没了,也正好找个事做。”谭艳说,“钱都由我出,你负责经营好生意就行了。”
“那赚的钱怎么分呢?”
“不用分,都放在你那里好了。”
“有这样的好事?”
“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这件事还没过去呢。”谭艳说,“它一直都挂在我心上呢。”
谭艳在文林的带领下,在洋人街看了一家正要转让的门面。这间临街的门面在一排一层楼门面房的中间,之前是经营售卖儿童玩具的。租金并不贵,月租金需要八百。两个人站在门口前的人行道上,观察了一下来往的人流量,谭艳觉得堂口的位置不错,于是和文林商量着就订下了。
订下门面后,谭艳看到文林似乎又重新恢复了活力,而在他身上焕发出的青春活力,和穿在他身上的那套循规蹈矩的工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了。此刻的谭艳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嫁为人妇,误以为自己还是青春少女似的,一下子上前挽住了文林的胳膊。
“走,你这身衣服穿在身上太老土了,我们去买几套新衣裳。”
文林说他身上没带钱,谭艳说不用他掏钱。
“难道你就穿着这身衣服当老板吗?”她说,“当老板就要有当老板的样子,人靠衣裳,马靠鞍。”
谭艳要按自己的理想重新塑造文林,只要他配合自己就行了。未来的文林应该是个驰诧商海有头有面的人物,他既能满足自己的面子,又能顾及自己的里子……谭艳这样浮想联翩,却又觉得难以实现。她突然觉得有那样的想法是一回事,而能不能实现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不知道文林命里有没有那个福分,如果没有,想也是白想。还是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把他这个人塑造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吧。她认为这个更容易一些,至于功名富贵还得听天由命。文林这个人本身她是喜欢的,塑造他不外从穿着打扮入手,让他显得更贴近潮流一些,免得让人觉得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是个另类。在服装品牌店,谭艳按自己的目光给文林挑了几套衣裳,效果很好。
“啊,好帅啊。”售卖服装的小姑娘说,“俊俏得像个模特了。”
谭艳觉得小姑娘的话并未夸大其词。看着文林穿着时尚服装在穿衣镜面前来回打望着自己的样子,他是不是也重新发现了自己呢?这个焕然一新的自己,会不会让他觉得陌生啊?可谭艳脑海中的他的样子就应该是这样的。再把脸上的胡子刮掉,照着时尚的发型打理一下,一个符合自己标准的恋爱对象就成型了。谭艳满心欢喜,如果自己还未嫁人,带着如此俊俏的文林去见父母,他们也会同意的。可一想到自己已嫁为人妇,她和文林的关系在以后如何定位,她又踌躇起来。先让他做自己的情人吧。她觉得这是目前为止她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了。在洋人街这个远离富人区的地方,她的情人藏在这边一条小巷里做着毫不起眼的小生意,她的那些姐妹们想不到,更别提老公以及他的家人们了。这种地方他们是不屑于涉足的。可文林会满足于仅仅做自己的情人吗?她觉得这就要看她对付男人的手段了。自己的老公就是在自己对付男人的手段中乖乖就范娶了自己的,文林也不会例外,她觉得自己是有能力把他治得服服贴贴的。虽然在良心上有些过不去,她觉得自己有可能给不了文林一个完整的家。可她觉得一个女人要在这个社会上活得好,还要活出自己,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难,因为一个女人的肩膀只有那么宽,她是无力承担起一切的。
第十章
看到自己的老公常常酗酒,而自己又无力阻止,谭艳迫不得已只好给还在海南岛居住的公婆打去了电话。公婆问她阳刚回到重庆后去医院检查过身体没有,谭艳只好如实讲了。
“估计阳刚觉得上医院检查伤自尊。”谭艳说,“我劝过他多次了,我的话他不听啊,现在又开始酗酒了,你们还是回来一趟吧。”
毕竟阳刚还是自己的老公,谭艳不忍心看到他就这样堕落下去。自从自己嫁给他后,一直都处于弱势,除了有钱人家天生的优越感在起作用外,谭艳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对金钱的敬畏也约束了自己,让自己面对这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也有所忌惮了。如果他的身体如他名字那般阳刚,面对漂亮的老婆如饥似渴、虎视眈眈,自己倒是有办法治治他的优越感的。可他身体单薄懦弱,再漂亮的老婆在他面前也犹如空气一般的存在,自己似乎也无计可施了。尽管如此,谭艳还是尽量让他感觉到自己的老婆就像冬末初春的暖阳,除了温馨,还让人感到不舍。所以,无论何时,谭艳对他总是和颜悦色,希望自己的柔情蜜意能拨动他内心深处的那根弦,那根弦一旦被触动,他就能感到自己对他的那份好了。
提醒作者在以后投稿前还应该再细致地检查几遍,避免出现错字或不该出现的敏感字眼。(抱拳)
!人性始终是向善的,有动人心魄、美的一面!这就是我写这篇小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