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森林学校(小说)
山脚下杂木丛生,劈荆斩棘才能走出一条路来,可见好久都没有人上过山了。远远望去,层峦叠嶂,绵延不绝;近看,苍劲翠绿的松树高傲地挺立在厚厚的野草中,山风扑来,松涛阵阵,叩开了游人快乐的心扉。山花烂漫,乱了青丝,绽开了笑颜,撩起了游人的绵绵的情怀。
黑妞一家兴高采烈,顺着曾经的依稀可辨的小路前进,幽深的森林里静得可怕,枯叶覆盖了地面一层又一层,就像十几床被子叠在了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偶尔发出一声尖锐的鸟叫声,打破了森林的平静,使人惊出一身的冷汗。在惊悚中三位继续前进,他们做好最困难的、最危险的准备,父亲拿着刀在前面开路,母亲背着弓箭殿后,黑妞夹在中间显得很安全,似乎感受不到什么危险。时间在悄悄地流逝,危险也在倍增,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走着走着,他们实在是太累了,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到了山的什么位置了。在孩子的请求下,三人停下来休息了,躺在松软的树叶上,别说还真舒服,一会儿便呼呼大睡,黑妞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有人在舔他的脸、手和脚,痒痒的,怪舒服的。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惊醒了她,伴随而来的是尖声的呼救。爸爸妈妈也被惊醒,睁眼一看,吓呆了。女儿的脚正被一只怪物死死地咬住了,孩子又惊又疼,大声呼喊着。这怪物头像老虎,身子像犀牛,尾巴像钢鞭,扫到之处呼呼作响,无不断成两半。父母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吓得手足无措,不过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的心马上平静了下来。父亲拿着大刀往怪物的头上一阵猛砍,母亲用箭往怪物的身上一通猛戳……须臾,怪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最终它命丧黄泉。可是黑妞永远少了三根脚趾头,落下了终生残疾。
吸取了教训,父亲背着孩子决定返回,再也不敢去冒险了。
【第十八章】偷瓜
七月,快乐的暑假生活正式开始,孩子们彻底解放了,有的回到很远的老家,有的就留在当地,有的回到了爷爷奶奶所在的乡下。回到乡下的孩子中有小猴吉吉,小猪胖胖,还有小松鼠蹦蹦。巧合的是他们的老家还都在山坳村,他们一有时间就约在一起,包括游泳、捕蝉、偷瓜等。今天就来说一说几位偷瓜闹出来的笑话。
七月的天气就像热情奔放的诗人,走到哪里都是那么炽热。中午似火的骄阳无情地烤着大地,大地已经干裂,小树、禾苗已经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望着远处嬉戏的孩子们。炎热对于孩子们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你瞧,他们有的在河里游泳,有的在吃冰棍,有的在树下的竹席上打滚,有的在吃西瓜,有的干脆穿个小裤衩让太阳晒个够,晒得皮肤黝黑、黝黑的……
听当地上学的一个孩子说,山坳村的尽头有一个池塘,边上有一片西瓜地,一个个大西瓜圆圆的,已经熟了,切开后里面的瓜瓤通红的,看了让人垂涎三尺,那甜丝丝的味道更不必说了。三位同学有点像西游记里唐僧的三个徒弟偷吃人生果一样。个个跃跃欲试,摩拳擦掌,恨不得一步就能赶到瓜地里,好让肚子把西瓜装个够。小猴吉吉说:“我们得从长计议,要精心准备,想法不能太简单。”
“为什么啊?”小猪胖胖心直口快。
“上次有人偷瓜被主人发现了,已经加强了防范,很难得手了。”吉吉解释道。
“我还听说,瓜地入口有个小狗棚,里面有一只凶恶的狼狗守着。”蹦蹦补充道。
“那怎么办?那我们放弃这个计划吧!”胖胖有点害怕了,因为他以前被狼狗咬过屁股,疼了好一阵子。
“不用担心,‘山人’自有妙计。”吉吉右手摇摇白纸扇,左手装作捋胡须的样子,眼神凝聚,似想非想,脑中似乎有用不完的睿智,俨然就是诸葛孔明在世。
那两位有点干着急,这位仍然像温水煮青蛙,慢条斯理地说:“我们三人得团结合作,你们得听我指挥。”
“凭什么听你的啊?”蹦蹦不干了。
“因为我比你们俩聪明啊。”
“我看每个人说说自己的方案,谁的方案好,就听谁的,怎么样?”胖胖说。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三人分别说出了自己的计划,胖胖的计划根本不叫计划,说直接大摇大摆地进入瓜地,所以很快就被否决了。
没想到吉吉和蹦蹦的方案一模一样,英雄所见略同,这下麻烦了,到底听谁的,三人犯难了。
“抓阄。”胖胖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我同意。”
“我也同意。”
谁来做阄呢?当然是胖胖了,用长短不一小棒握在手里,外面露出的部分一样长,谁抽中长的谁就是今天的“领导”。
结果还是吉吉抽中了长的。
于是开始实施偷瓜计划。
首先让胆小的胖胖用骨头引开大狼狗,这对于胖胖来说绝对是一个挑战,不过放心,狼狗一见到骨头就不凶了。然后其余两人身披绿色的树叶衣在瓜地里匍匐前进,两人到达暗处后开始选瓜,一个人吃一个,然后每人再带一个回来。这样的安排胖胖开始是死活不同意的,后来听说那两个带回来的大西瓜都是给自己的,也就勉强同意了。计划还算顺利,两位在瓜地里吃个大饱,肚子撑得像个球,到最后口中不断地有西瓜汁往外冒。这里的西瓜与棉花混种,所以上面有棉花遮荫,人吃饱后可以在里面美美地睡上一觉,那真是惬意极了。吉吉知道瓜地里时间待长了不安全,所以吃饱以后摘一个大西瓜马上就回来了。蹦蹦呢,吃饱以后,将一个大西瓜里面瓜瓤掏空,套在头上,只在鼻孔处挖两个小孔出气,竟然躺在瓜地里睡着了。
狼狗吃完骨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吉吉和胖胖吃完西瓜已经回家了,他俩都以为这蹦蹦已经提前回家了,说他不讲信用。
瓜地的主人是村长的亲戚,是一位熊猫大叔,为人爽快,路过的人口渴了讨个西瓜吃吃,他二话不说就去摘。如果有人偷他的西瓜,抓到以后会把他“大卸八块、挫骨扬灰”的。这个脾气蹦蹦是了解的。
到了傍晚,主人熊猫大叔带着黑眼圈,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合眼吧,晚上自己值班,白天狗儿值班。迷迷糊糊地来到瓜地里准备摘一些熟透的西瓜明天到市场上去卖,一会儿他就被一个又大又圆的西瓜吸引了,走上前去,抱起来就往篮子里放,可谁知,这个大西瓜好像连着什么东西,好重啊!定睛一看,他吓了一大跳,原来是小松鼠蹦蹦的头包在瓜皮里面。蹦蹦的美梦打破了,惊出了一身冷汗。
大叔勃然大怒,机灵的蹦蹦马上跪地求饶,编了一大堆理由,还给熊猫大叔捶背,总之就是百般地认错,百般地讨好,把之前对付包包校长的那招用在了熊猫大叔身上。熊猫大叔被他死气白咧的求饶搞烦了,心想:他还是个孩子,吃个瓜算了,放他走吧。
“走吧,下次想吃瓜和我说一声,再偷就把你的脑袋当瓜卖了。知道吗?”熊猫大叔的话柔中带刚,从此他们再也不偷瓜了,想吃就去帮熊猫大叔做点事,然后大叔就赏个瓜给他们吃。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村子,后来村里的孩子看到蹦蹦就故意说:“吃‘脑袋’了哟。”以此来取笑蹦蹦,蹦蹦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突出,像条蠕动的小青虫,拳头捏得咯咯响,他后悔极了,一次尴尬的行为让他颜面扫净。以后凡是谁在他的面前提“脑袋”两个字,他都跟谁急。到后来见到圆圆的东西,他都忌讳,就连好朋友都不能在他面前说圆的东西。
【第十九章】割稻
上次偷瓜的行为,让三人特别是蹦蹦在山坳村颜面扫净,三人一起商量后达成共识:在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爬起来,多做好事,改变人们对他们的坏印象。与熊猫大叔的矛盾已经化解,现在与大叔情同父子,大叔可喜欢他们了。
要想让村里的人改变对他们的看法,可没那么容易。于是三人最近一两天把整个村子转个遍,想寻找做好事的机会。他们帮人拔草,结果就连禾苗也一起拔了;帮人放鸭子,结果把人家的鸭子砸死了一只;帮人家推车,结果把人家的车子推到水沟里……尽管他们都是无心的,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有些不了解情况的村民一看到他们来了,就连忙把大门紧闭,把孩子抱到家中藏起来,就像防贼、防狼一样,所到之处大多不受欢迎,三人很无奈。
只有一家例外,那就是小狗阿成的家,阿成的父亲英年早逝,三年前用电泵给水田浇灌,接电源时,忙中出错,一不小心被电击中,从高高的梯子上一头栽倒到水田里,手里还握着带电的电线,右手烧得焦黑、焦黑的。人们发现他时,他已经死了,就连水田里泥鳅都被电死了,浮在水面上。那景象就叫一个字——惨!这成了全家人永久的伤痛。从此剩下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繁重的体力活主要落到了柔弱的妈妈身上,阿成一有时间就帮妈妈做事,从来不说一句累的话,是一个十分懂事的孩子。每天天蒙蒙亮就起床喂猪,扫地,打水,洗衣,做饭,妈妈呢很早就下田干活了,十亩的田地(五亩水稻,五亩棉花)一个人做,不起早摸黑怎么行?妈妈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累弯了腰,累白了头发,饱经风霜的脸被晒得漆黑,看上去似乎有四十岁了。五亩水稻田每年到7月15日左右就成熟了,要收割。然后插上秧苗,这叫“双抢”,一是抢收早稻;二是抢插晚稻秧苗。不能误了时节,所以就像打仗一样,贵在神速。这个时节是农民最忙的时候,阿成家在缺少主要劳力的情况下完成这样的任务十分困难,别人家“双抢”三四天就做完了,阿成家一个星期都做不完,有时拖到十几天,但无论如何都要在立秋前完成,否则误了时节粮食会减产的。那时别人家的秧苗已经长活了,变得绿油油的,阿成家的才插下去。
现在已经是7月22日,吉吉、蹦蹦、胖胖三人爷爷家的稻田不多,在七天前就已经完成,而且都舍不得让他们的宝贝孙子下田干活。所以三人从来没有下田干过活。三人来到了阿成家的稻田边,只见阿成和他的妈妈正在埋头割稻,稻子在他们的面前一晃、一晃的,慢慢地倒下,慢慢地向前推进;远处一大片金黄的稻子笑弯了腰,完全熟透了,秸秆都开始枯黄了,如果再不收割有可能会铺倒在水田里,到时稻子就会被水浸得发了芽,也就全毁了。
三人站在旁边看了半个小时,不见母子俩抬一下头,胖胖说:“他们不累吗?”
“怎么可能不累呢?没有时间休息啊!”吉吉答道。
“那我们去帮他们,怎么样?”蹦蹦眨着快活的眼睛说。
“我也想,只是有不少困难。”胖胖说。
“什么困难?”吉吉说。
“一是我们不会割稻;二是我怕我们吃不了苦;三是被家长知道了会骂我们的。”
“那好办,不会可以学,累了就歇歇,不告诉家长就行了。”吉吉说,三人一起点头。
于是三人走近母子二人,大声叫着阿成的名字,母亲这才抬头看一眼,原来是三个孩子来了,马上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把带来的西瓜分给孩子们吃,自己又去干活了。
“阿成妈,我们不是来吃西瓜的,是来帮你割稻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吉吉作为代表发言了。
“我怎么会不愿意呢?只是……”阿成的妈妈犹豫了。
“我们知道您担心什么,没事,我们都商量好了。不会可以学,累了就歇歇,不告诉家长,你看行吗?”
阿成妈妈巴不得有人帮忙,哪怕只多割一株稻子也好,思忖了片刻,说:“好的。太谢谢你们了。我这里正好还有三把镰刀,是别人借我的,给好心人帮我时用的。现在正好用上了,你们要小心啊!千万不要割到手,知道吗?看,像我这样割,就割不到手。”她边说边做示范,左手抓住稻秸的中间,右手用镰刀割稻秸的根部,刀口向下一点。大人的手能抓三五株一放,小孩的手只抓一两株一放,放时也要放整齐。三个人很兴奋,因为这是第一次割稻,学着阿成妈的样子开始割起来。脚踩在清凉的水田里,看着稻子在他们面前跳跃着,三个人竟然咯咯地笑着,似乎在享受着劳动给他们带来的快乐。
太阳越升越高,水田里的温度也越来越高,由凉转温,再由温转烫;手臂也越来越酸;腰也酸了,直不起来了;口也渴了……回头一看,他们当中最快是吉吉,一行还没有割到头,大约只割了一行的三分之二。三人都暗暗嘀咕:“原来割稻是这么累啊!早知道这样不来就好了。”三人不断地直起腰来,望着茫茫的稻田,想起那次植树的经历和总结: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一点都不假,生活本来就是这样。
阿成的母亲早就看出来他们累得受不了,于是很关心地说:“歇歇再做,不急,前面大树下有茶水喝,阿成你带他们去。”阿成听到妈妈的吩咐,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他们带过去了。阿成只喝了几口水就去劳动了,他们三人在树下休息了好一阵子,水都被他们喝得所剩无几了。
“我们该去干活了吧!他们在干活,我们却在这里乘凉,太不像话了。”吉吉说。
“好吧,去干活吧。”几个人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又来到了稻田里。这一天,他们就这样做做歇歇,但也帮了阿成家不少忙。
晚上,三人筋疲力尽,倒床便睡,那一晚睡得真香。
第二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前来帮忙,阿成家的稻子很快就打完了,秧也插下去了。从此人们改变了对他们三人的看法,他们总算没有给森林学校丢脸。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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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赐稿流年,期待再次来稿,顺祝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