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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浪花】喜儿•希望(小说)


作者:贝拉迪迪 布衣,170.4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315发表时间:2021-10-30 03:01:19
摘要:虽然这个冬天来得有些早,可冬天已经来临,春天还会远吗?


   产假休完,因为在哺乳期,学校让喜儿只带了两个班的课。从孩子五个月到一岁零十个月,主要由婆婆帮忙带孩子。婆婆一直在农村生活,不太会做家务。婆婆只负责在喜儿上班时给孩子冲奶粉、喂奶。洗衣做饭,给孩子洗尿布等所有家务,都由喜儿自己来做。喜儿感恩婆婆给自己帮忙,虽然日子很拮据,但经常会给婆婆买礼物。婆婆逢人就说,她穿的第一双真皮的皮鞋是喜儿买的,她吃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喜儿买的,她穿的第一件纯羊毛衫也是喜儿买的,从喜儿进她家门,她一年四季都有新衣服穿,有肉吃,有零花钱……喜儿的孝顺是被亲朋好友都认可的,婆婆甚至说她比自己的儿子还孝顺。
   2007年6月,也就是孩子一岁零八个月的时候,丈夫研究生毕业,开始全国各地找工作,除了金城。最终把工作签在了他上大学的那座古城。孩子一岁零十一个月的时候,喜儿被重新安排当班主任,婆婆在老家又要种地,又要给公公做饭。无奈之下,喜儿把孩子放在了老家。婆婆苦日子过惯了,虽然喜儿给足了给孩子买奶粉的钱,婆婆还是舍不得买七十九元一罐的三鹿奶粉,而是用一包十五元的奶粉代替。孩子长时间吃不到水果蔬菜,营养跟不上。婆婆干活时也会把孩子带到田间地头。熬到放假,喜儿匆匆忙忙赶回老家,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心就碎了!给孩子买的擦脸油还没有打开包装,婆婆家严重缺水,也没有给孩子洗过澡,衣服脏脏的,脸上全是皴裂的小口子。尤其听到婆婆说,孩子一听到汽车驶过的声音,就会边往外跑边喊,“妈妈来了!妈妈来了!”喜儿毫不犹豫地把孩子带回了金城。那时,孩子两岁零四个月。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日子就此开始。
   和同事合租的那套房子租期到了,学校的公寓楼也改造好了。学校当时做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给单身教师每两人一间宿舍,而给以前在公寓楼住的所有已婚教师,每人分了一个床位。这些床位全是八人一间。每间宿舍四个高低床,八张床位,还在每个床位上贴上了老师的名字。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一方面兑现了学校最初的承诺,会让住在公寓楼的所有老师再搬回来;一方面又用实际行动把所有已婚教师赶出了公寓楼。其他的老师都去找校长理论,可喜儿觉得学校能让自己免费住半年宿舍,已经很感激了,自己的困难还是要自己解决。在那两个单身的同事搬回学校之后,喜儿又找了一套37平米的两居室。两居室被隔成了两室一厅,带厨房卫生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并且这个小区的暖气烧得很好。房子小,租金也便宜一点。安顿好之后,喜儿开始着手给孩子找幼儿园。喜儿工作的这一片区域共有五六家幼儿园。喜儿挨个问了个遍,几乎所有的幼儿园只招收三岁以上的幼儿,可自己的孩子才两岁四个月,没有幼儿园愿意接收。最后在喜儿的百般祈求下,新租住的这个小区内部的幼儿园勉强同意接收。
   租房,孩子上幼儿园,买奶粉。丈夫在异地,又在试用期,学校每个月只给他发六百元的生活费。所有的重担压在喜儿一个人身上,让喜儿喘不过气来。一个月一千多块的工资根本不够花。无奈之下,喜儿开始带家教补贴家用。以前带家教是被允许的。喜儿有一个原则,不带自己本校的学生。所带的学生,都是外校托关系找过来的。并且每次上课的孩子不会超过四人。喜儿是个认真负责的人,口碑很好。在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一直有学生不断地找来补课,孩子们提高了成绩,喜儿也渡过了难关。
   转眼到了2007年年底,学校附近有一个经济适用房的楼盘开盘,喜儿在好友的鼓动下去看了一下,虽然地理位置比较偏,但价格确实很诱人,比市面上的商品房便宜近一半。喜儿当时完全符合购买经济适用房的条件,有些心动。可囊中羞涩,只有三千块存款,而最小的户型订金就要五万。喜儿第一次因为钱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当机立断,凑钱也要买,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失。在父亲,表哥表姐,还有丈夫的一个初中同学的帮助下,三天内就凑齐了订金。从2007年12月交定金,到2009年9月拿到钥匙,喜儿由衷地觉得生活有了希望,有了盼头,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家,不再漂泊了。
   交完定金,喜儿就设计好了房子的装修风格。喜儿特意选了2009年9月10号,教师节那天开始装修。包工包料算下来费用太高,近五万。可如果自己买料,只包工,不到三万块就可以装修出来。一个多月,每个周末,喜儿带着四岁多的女儿,奔波在各大建材市场。装修的所有材料,甚至每一颗螺丝钉,都是喜儿自己挑选的。装房子之前,喜儿对这方面的知识一无所知,一套房子装下来,喜儿也快成专家了。房子终于装好了,手头上也几乎没钱了。同事们都劝喜儿,孩子还太小,新房子甲醛含量太高,最好通风一段时间再住。可是如果继续租房,至少要交半年的租金,喜儿实在没钱了,又不愿意向别人借。所以在房子装修好后第七天,喜儿就搬进了新房。果不其然,刚住进去的那两年,原本一直健康活泼的孩子,隔三差五发高烧,一烧就在39.6度以上。一方面害怕耽误学生上课,一方面不想面对领导刁难的面孔,喜儿从来没有请过假。去医院没有钱,每次孩子发烧,都是在下午下班后,请就近诊所的医生上门给孩子输液。每次输液,乖巧的女儿都会说,“叔叔,我很乖,不怕疼。”女儿从来没有因为打针吃药,或输液哭过。经常输完液半夜两三点,喜儿自己给孩子拔针。第二天继续送孩子去幼儿园,自己又去上班。因为是班主任的原因,孩子上幼儿园期间,一直都是第一个被送进幼儿园,最后一个被接走。一个画面在喜儿的脑海中永远清晰可见——一大早,喜儿牵着孩子的手等在幼儿园门口。七点五十分老师边刷牙边打开门,孩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老师身后,一步三回头。喜儿紧接着飞奔着赶往学校,几乎每天都要被值班领导批评,因为学校规定班主任必须七点五十到校。下午放学后,喜儿又飞奔着赶往幼儿园,其他的孩子早已被接走,只剩下自己的孩子背着书包,孤零零地等在幼儿园门口……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其中的艰辛,若非亲身经历,谁又能真正体会?!
   喜儿不怕吃苦,再苦再累,只要心存希望,喜儿就像一台永不生锈的机器,可以一直转下去。谁又能想到,在喜儿搬进新房刚半年,刚开始对美好生活展开憧憬的时候,第一次离婚大战拉开序幕。个中缘由已没必要再赘述,谁是谁非,公道自在人心。喜儿只依稀记得,彻底崩溃的她,几天几夜没有吃饭,活成了行尸走肉。年幼的女儿趴在喜儿的肚子上,一个劲地喊,“妈妈我饿!妈妈我饿!”那段时间的记忆是模糊的。记不清第几天,喜儿晕倒在教室里,不省人事。也许是老天爷终于开了眼,当时正好校医在。等喜儿睁开眼睛,背上,脸上扎满了干针。校领导和同事们挤满了校医室,从他们的表情不难看出,喜儿是过了一趟鬼门关。果然校医说道,“幸亏今天我来得早,再晚几分钟,就没救了。”醒过来的喜儿马上被送往医院,学校通知老家的父母火速赶往金城,照顾喜儿。喜儿被确诊为急性心肌炎,住院十五天。至此,第一次离婚大战告一段落。
   转眼间,孩子上小学了。对口的那所学校,校长是个酒鬼,校风极差。喜儿托关系,让孩子进了当地最好的小学。孩子小学六年,喜儿只参加过两次她的家长会。原因很简单,女儿开家长会时,喜儿也要在本班开家长会。只有两次家长会时间不冲突。孩子的班主任看到喜儿,有些失望地说道,“这个孩子,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学习习惯基本没有养成。”喜儿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孩子的问题。喜儿下午几乎没有接过孩子,因为孩子放学时,喜儿刚好要看学生上自习。等放学了,喜儿经常到处找孩子。孩子从小胆子大,特别喜欢小狗,虽然喜儿千叮咛万嘱咐,一放学后要赶紧去妈妈的学校,可孩子总是会忍不住到处去找小狗。又累又着急的喜儿,一找到孩子就是一顿毒打。因为当时经常会听到有人贩子抢孩子,喜儿总怕孩子丢了。孩子天生不爱写作业。喜儿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也算有一些经验。可对自己的孩子真是黔驴技穷。别的小孩一小时能写完的作业,自己的孩子三小时都写不完。喜儿是个急性子,越催促孩子反而越慢。天长日久,母女关系逐渐恶化。
   女儿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孩子,韦氏量表测试结果显示,她的智商高于常人。并且心灵手巧,擅长绘画和手工制作。三岁就会包饺子,比大部分成年人包的都好看。各种手工,做出来都是惟妙惟肖。用橡皮泥捏的棒棒糖,别人会以为是真的,直接放进嘴里。并且遗传了妈妈的基因,学习语言很有天分,擅长学习英语和语文写作。也热爱音乐,喜欢唱歌,一听就会。萨克斯学了一年,就可以当众表演。最主要的,女儿是个特别有爱心的孩子。这么多年,只要女儿先上床,总是会给妈妈暖被窝。妈妈给她的零花钱,她自己舍不得花,全部买了狗粮猫粮,或者火腿肠,去喂流浪狗流浪猫。看到生病的,被人遗弃的,就会抱回家里,央求妈妈帮忙救助。考虑到健康因素,喜儿最初是很反对她这样做的,害怕孩子被传染。抗争了十几年,喜儿最终妥协,因为女儿对动物的爱是发自内心的,她的执着好多成年人未必能做到。
   2016于喜儿而言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
   上一任校长外调,新校长上任。学校老师有了外出培训的机会。2016年暑假,喜儿有幸被派往北京师范大学,进行为期二十天的全封闭式英语口语培训。机会难得,尤其这种可以提升自己的学习机会,她非常珍惜。她把孩子送到丈夫那里,和同事一行六人前往北京学习。说是北师大,其实是位于昌平区的北师大旧校址。学校年久失修,住宿条件非常差。8月的北京又热又潮,又赶上持续一周的下雨天,学习任务又重,在北京的二十天过得非常煎熬。最考验人的是全程不允许说一句汉语。否则,如果被潜伏在身边的AA发现,就会被遣送回家。为了圆满完成这次学习任务,喜儿和家里人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直到培训结束的前一天,哥哥打来电话,告知她母亲被确诊为直肠癌,就等她回来马上手术。她觉得天都要塌了!因为第一次来北京,喜儿和同事们原计划学习完后要在北京玩一个礼拜。票早都买好了,时间太紧迫,改签也来不及了。她再哪有心情游玩,在煎熬中又度过了一周。返程的途中,她直接在古城火车站接上孩子返回金城。这一举动为第二次离婚大战埋下隐患。本来说好的,在她从北京返回后,要陪孩子的爸爸住院治疗他的双肾结石。可事发突然,母亲大病在身,她分身乏术,只能先顾老人这头了。在回金城的火车上,喜儿察觉到了孩子的异样。原本活泼开朗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在她的一再追问下,女儿才道出原委。原来一直和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因为从来没有离开过妈妈,特别想念妈妈,可又不能和妈妈通电话;而她和爸爸几乎没怎么相处过,爸爸身体又有病,对孩子一点耐心都没有,动辄非打即骂。孩子受了委屈无处倾诉,时间久了,有些抑郁了。可心急如焚的喜儿惦记着母亲,并没有把孩子的反常放在心上。
   喜儿到金城的第二天,母亲就在省人民医院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母亲常年受类风湿的折磨,身体极度虚弱,加上术后的化疗,母亲几乎被完全摧垮。考虑到母亲的身体状况,喜儿将母亲接回自己家中照顾。三期化疗结束后,母亲坚决再不化疗了。医生要求至少化疗五次,可母亲的身体实在承受不住了!一边是弱不禁风的母亲,一边要承担繁重的工作,孩子的爸爸隔三差五又闹着要离婚,那段时间是喜儿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光。她完全无暇顾及自己的孩子,唯一的交流,就是看孩子不顺眼时,打骂一顿。
   平安夜那天晚上,孩子的爸爸醉驾送同事回家,被交警拦下。临近期末,喜儿工作一大堆,电话委托和丈夫在同一个城市的堂弟帮忙疏通打理。工作一结束,喜儿一把父母连同孩子送上回老家的长途车,就火速赶往古城。为了保住丈夫的工作,也为了不让他在看守所过春节,喜儿和堂弟跑断了腿。现在的社会,不是花钱就能万事大吉。说得俗一点儿,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提着猪头都找不见庙门。还好堂弟的同学不是检察官就是律师,终于在腊月二十六把一切办妥。看到他走出看守所时的落魄样,喜儿肝肠寸断——这个男人,的确是她这一生的劫。所有的委屈和不满,一看见他就都烟消云散了!喜儿提前给丈夫从头到脚买了一身新,直接打车去澡堂,换洗得干干净净,一切重新开始。因为要定期去社区报到,喜儿和丈夫一起在古城过了一个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为这一场变故,喜儿和丈夫的关系有所好转。喜儿重新对生活充满期待。
   正月十五一过,又一个学期开始了。
   大西北的初春几乎没有绿色。每天风呼呼地刮着,时不时地来场沙尘暴,枯枝败叶连同垃圾一起,在身边肆虐地打着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花红柳绿,看见真正的春天!
   喜儿带的是毕业班。每天忙忙碌碌,奔走在家和学校之间。今天和往常一样,喜儿和女儿一起匆匆赶往学校。已经两点二十了,走大路来不及了,肯定会迟到。喜儿抄近道拐进了一个破旧的小区。因为路不太熟,女儿不下心摔倒了。在喜儿拉起女儿小手的瞬间,一道齐整的伤口豁然出现在喜儿的眼前。“这是怎么弄的?”喜儿厉声问道。“就是刚才摔的。”女儿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喜儿几乎听不见。“胡说!这明明是一道旧伤口,并且这么齐整,怎么会是刚才摔的呢?!”女儿从来没有撒过谎,看到妈妈气急败坏,又连忙说道,“是我自己割的。”喜儿瞬间奔溃,“为什么啊?”女儿一言不发,只是流泪。那十分钟的路程喜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女儿上幼儿园时,因为有小朋友抓伤了女儿的脸,而老师不以为然,她马上就给女儿换了幼儿园。喜儿是不允许女儿身上有一丁点伤疤的。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导致女儿自残呢?!送走女儿赶往学校的途中,喜儿遇见了一个年纪相仿的同事,同事用惊愕的语气问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喜儿浑身颤栗,说不出话来。同事把喜儿拉到操场边没人的地方,喜儿痛哭失声,“我女儿竟然割了自己的手腕,都快结痂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同事把喜儿抱在怀里,轻声安抚,“全校老师都能看到你的不容易。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带孩子,你父母最近又先后住院,你这段时间肯定是忽视孩子了。那么小个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她无非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你的注意。你回去和孩子好好沟通,一定要找到问题的症结,及时解决,要不然,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孩子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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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人生都有希望的原点,“喜儿”的人生路上,希望是前行的动力,而女儿无疑是自己最大的希望。从孕期坚持保留,至如今相依而悦,其中的艰辛,苦累,困难,非文字能尽释不易,非亲历能完全感受。即使如此,我依然感知这么多年生活所迫的困境,我依然心痛女儿成长之路的顽强,我依然惋惜婚姻情感的舍离,我更钦佩循着希望如逆旅行舟般走向美好的“喜儿”。“喜儿”系列由最初的朴实,艰韧,走向希望,走向美好,令人湿了眼眸,动了心肠。希望在路上,春天在前方,愿“喜儿”和女儿,未来的岁月里,能被温柔以待,定会永沐暖阳,尽享生活美好,散发幸福芬芳。【浪花诗语编辑·望雪】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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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望雪        2021-10-30 03:03:59
  读之心酸,编之感伤,唯愿未来可期,幸福相依。
悠然、坦然、超然、了然、顺其自然。
回复1 楼        文友:贝拉迪迪        2021-10-30 04:40:14
  感谢雪社又一次深夜编按。辛酸往事,数度落笔,又几度搁置,我蘸着泪水将一道道伤疤定格成文字。投稿之日便是爱女诞辰,发表之日又恰逢我的生日,也许这便是天意,“喜儿”系列就此画上句号。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我相信美好和光明不辜负善良人,希望会指引我一路前行。感恩相遇相知,遥祝雪社冬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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