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相思豆腐(散文)
走出果树园,看到两户人家,一新一旧的两座房屋,左面的那座房屋高大新颖,右面的那座低矮破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牛叔叔家在左边,我便绕过他家的院墙,来到正门,牛叔叔家的房子非常气派,崭新的五间房屋傲然屹立,在我们村是鹤立鸡群,两扇大铁门做工精美,样式不俗,可以看出牛叔叔家非常富裕。
当牛叔叔看到我时,慈祥的脸上堆满了笑容,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说,牛叔叔好!我妈让我来买二斤干豆腐,牛叔叔回答道,好的,说完,口里喊道,小杰,小燕来了。小杰,是我的小学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我除了买干豆腐来牛叔叔家,还经常找牛杰一起玩,所以我是牛叔叔家的常客。小杰从里屋出来和我说话的时候,牛叔叔已经在称干豆腐了,他称完干豆腐,又额外多添了两张。
当我把干豆腐买回来后,妈妈把干豆腐切成均匀的三角形,放入开水中焯一下,沥干水分备用,再把一块肥瘦相宜的猪肉切成薄片,放入盘子中待用,然后去院子中的菜园里,摘几个碧绿的尖椒,把青椒洗净切块作为配料。锅中加油烧热,放入切好的葱姜蒜末爆锅,加入肉片煸炒,只见肉片吱吱冒着油,接着放入青椒翻炒,再倒入干豆腐,最后淋入水淀粉勾芡,这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味裹挟着豆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并顺着门缝窜出屋外,飘到空中去了,一道色香味美的干豆腐炒青椒就做好了。干豆腐和青椒是最美的搭配,淡黄翠绿,给视觉以淡雅的美感,豆香味和辣味交织,给味蕾以美妙的体验。在口感上鲜辣香浓,那种妙不可言的味道让我久久回味。
牛叔叔是我们村里最勤快的人,不仅做干豆腐,还栽种各种水果树和葡萄,还要管理几亩田地。牛婶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工作非常忙碌,所以牛叔叔把家里所有的活计都承担下来。小杰告诉我,她的爸爸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做干豆腐,比她家的公鸡起的都早,做完干豆腐,还要给她和姐姐做早餐。
我妈后来和我说,牛婶幼年丧父,只有母亲和一个妹妹,牛叔叔是上门女婿,牛叔叔来到这个家之后,由于勤快能干,原本贫穷的家境在牛叔叔勤劳的双手下,慢慢富裕起来。牛叔叔为人善良忠厚,不管谁家有困难,他都会毫不吝啬,伸出援助之手,慷慨解囊。
牛叔叔做的干豆腐薄如纸,每张干豆腐都薄厚均匀,这是需要一定的技巧,做的干豆腐味道纯美,乡民都喜欢吃他做的干豆腐。牛叔叔做饭菜也非常有名,色味俱佳,我们村里谁家婚丧嫁娶,或者盖新房庆贺,都会请牛叔叔做主厨,牛叔叔每次都会欣然前往,从不拒绝,乡里乡亲,不图任何回报,纯粹是帮忙,所以村民都很爱戴牛叔叔。
有一次,我的一个乡邻盖房子办事情,把牛叔叔请去帮忙,牛叔叔把饭菜做好之后,说了一句,我想睡一会儿,就倒在那家的炕上睡着了,再也没有醒过来。也许牛叔叔太累了,他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牛叔叔属于英年早逝,他离世之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干豆腐了,父母偶尔赶集的时候会买一些干豆腐,但都没有牛叔叔做的好吃。妈妈有时候会念叨,如果牛叔叔活着,该有多好!我们想什么时候吃干豆腐,就什么时候吃,而且味道又那么纯正。
牛叔叔做的干豆腐让人想念,还有牛叔叔这个人也让乡民念念不忘,牛叔叔做的干豆腐之所以纯正好吃,那是因为融合了爱的芬芳。
五
又是临近春节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我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父母做豆腐的场景,明亮的灯光下,父亲正端着小碗点豆腐脑,我和哥哥围在父亲的身边,妈妈正在做豆腐脑的酱汁,空气中弥漫着豆腐脑和酱汁的袅袅香气,豆腐脑和酱汁做好后,妈妈开始用勺子盛豆腐脑,凝脂般的豆腐脑,宛若一朵美丽的白莲花,绽放在带有蓝色图案的碗里……这美好的画面深深地镌刻在了我的脑海里。父亲已经去了天堂,旧日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只有岁月的河流在潺潺地流淌,只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在脑海中久久回荡。
我对豆腐有一种绵绵不绝的相思情感,不仅因为我喜欢豆腐的醇香,更因为豆腐牵系了我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美好时光。我想念妈妈,想念妈妈以豆腐为食材做的美味佳肴,那浓郁的豆香,包含着妈妈的味道,就像柔美的月光洒下的清辉,倾泻着脉脉温情,流淌着缕缕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