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心“戏”梨园情(剧本)
冯涛:“先生,我的头脑清醒得很。我们剧团不光是为了挣钱,更重要的是传承和弘扬优秀的历史传统文化。说得具体一点,就是要把曲剧这个剧种发扬光大,给广大人民送去精神食粮。”
大款:“你甭给我讲那么多大道理,我就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们每场不是六千左右吗?我给你们每场一万元,中不中?去不去?”
冯涛:“先生,不是钱的问题。是人家比你先来定的,你是后来定的。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不能见利忘义。我得讲诚信啊!”
大款:“诚信值几个钱?少给我唱高调。我今天就豁上了,每场给你两万元。你去不去?”
冯涛:“真对不起,我这个人有时不认钱,认死理。你就是每场出五万元,我也不去。”
大款:“到手的钱你不挣,可别后悔。我找省剧团去。我就不信都跟你一样。是榆木疙瘩,死不开窍。”说完气呼呼地坐上小车走了。“
全兴:“冯团长,叫你受损失了。有朝一日我翻过身来,一定报答你的大恩。”
冯涛:“全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是义演,就不求回报。”
30.日,外。全兴家的大院里,搭起了舞台。演员们先后上场,表演得非常认真。全兴他父亲半躺在舞台正对面的屋门口,目不转睛地看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老人在优美的唱腔声中,神情得意,满面笑容,闭上眼睛。逝去后脸上依然呈笑容状。
邻居和亲戚们非常感动,纷纷赞道——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剧团,这么好的演员?为了满足一个病危老人的心愿,就把舞台搭到病人家的院子里,专门给一个危重病人演戏。就是过去的地主老财,也得不到这种待遇啊。”
“这个剧团真是咱老百姓的贴心人,不但专门来给病人唱戏,而且还不要钱,值得咱高看,真叫人感动啊!”
“更叫人佩服的是他们宁可推掉两万元一场的高价台口,心甘情愿地来为一个病人义演。他们的品德是多么高尚啊!”
“你们看,病人是带着满面笑容闭上眼睛的。他死得高兴,死得幸福。是剧团满足了他的遗愿啊。”
“剧团给走了的病人白唱,咱也不能叫人家饿肚子呀,我去俺家背一袋大米,给他们做饭吃。”
“我去俺家拿一捆粉条。”
“我去买一坨闷子(皮渣),十斤豆腐。”
“我去买豆角、蒜苔、青椒、香菇。”
“我这个当外甥的,去买一条猪腿。”
大门外,支起两口大锅,一个锅焖饭,一个锅做菜。
不一会儿,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就做好了。
31.日,外。郑州某剧院,舞台正上高挂着“河南省民营剧团戏剧大赛”大红标语横幅。各民营剧团先后登台演出。有古装戏,现代戏,剧种多种多样,有豫剧、曲剧、越调、二夹弦、四股弦、道情、落腔、大平调,大弦戏等。可谓百花齐放,梨园盛世。
中州市曲剧团参赛的剧目是《牛郎织女》。演员的精彩表演和新颖的道具编排获得大家的阵阵掌声,观众和评委都感到耳目一新,别开生面。
报幕员:“根据各位评委的意见,现在向大家宣布,中州市曲剧团表演的《牛郎织女》获优秀奖……”
曲剧团的演员们兴高采烈,喜笑颜开。冯涛和勤勤相拥相抱,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顿时,不少观众找到冯涛,签订合同,大家看着厚厚的定单,又蹦又跳,欢呼鼓掌,个个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冯涛:“这一沓定单,够咱们演两个多月了。”
冯涛和勤勤跟大家击掌,互相鼓励:“加油,加油!”
32.傍晚,内。冯母躺在医院病床上,冯涛、勤勤和家人们都在陪护。护士为其打吊针,冯母昏迷不醒。大夫来到病床前查看。
大夫:“老人的病情不轻,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毕竟是九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了。没有多大抵抗力了。一旦有什么意外,马上告诉我。”
冯涛:“大夫,叫你受累了。谢谢你。”
大夫:“不客气。”
各种医疗仪器上显示着病人的各种数据。
冯涛:“哥,嫂,姐,姐夫。你们在这里陪护。我和勤勤今晚还有演出任务,一旦住戏,我们就马上回来。”
姐姐:“咱妈昏迷不醒,病情危急,不去演出不行吗?”
冯涛:“不行,我们两个都是主演,不去不行啊。台下的观众都在等着开戏呢。”
勤勤:“你们多操点心,我们走了。”
31.夜,外。冯涛和勤勤刚化好妆,穿上戏服。就听手机响起。冯涛急忙接电话。
冯涛:“喂,姐,咱妈怎么样了?”
电话里传来姐姐的哭声:“冯涛,咱妈去世了。”
冯涛大喊一声:“妈——”眼泪夺眶而出。
勤勤:“冯涛,怎么办?”
冯涛连哭带说:“咱宁可对不起老妈,也不能对不起台下的观众。开戏——”
在一片锣鼓声中,冯涛强压悲痛,坚持上台演戏。
台下约两千名观众掌声阵阵。
剧终。冯涛和勤勤脱掉戏服,来不及洗脸,就马上向医院奔去。见到病逝的母亲,忍不住嚎啕大哭,泪如雨下,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33.日,外。某村搭建的舞台上。
报幕人:“各位父老乡亲,下午好!今天为大家演唱的节目是现代戏《倔公公与犟媳妇》,请大家欣赏。
大幕拉开,锣鼓响起,演员上场。
台下观众顿时议论纷纷——
“这可是出好戏,唱的是咱们老百姓身边发生的事。”
“这个戏唱的是家长理短,看着亲切,听着得劲,”
“是成人家过时光的事。咱能看懂,就像咱自己家里发生的事一样。”
“这才是咱老百姓爱看的戏,接地气,唱的也很好。”
冯涛:(唱)常言道儿是冤孽女是愁,
八辈子才积个绝户头。
原以为说这话为了遮丑,
至如今才知道不是胡诌。
小时候赶会唱戏我驮他走,
撒泡尿顺着我的脖子流。
吃凉的怕他们肚疼难受,
吃热的怕他们烫坏咽喉。
他要是要花生你给他抓把豆,
闹一个扳倒葫芦洒了油。
他们说的话,句句是紧箍咒,
当老的不是唐僧是孙猴。
那时候见到咱又亲又搂,
至如今离大远就皱眉摇头。
父母心,父母知,儿女猜不透,
小麻雀要出窝难挡难留。
自留地责任田各归各有,
三套房各一套刚刚翻修。
筷笼子小擀杖还有笤帚,
锅碗瓢勺都买齐,不用抓阄。
这才是父母心贱,贱如狗,
分了家还怕他们考虑不周。
待他们一个样不薄不厚,
也免得再生出闹气的理由。
东庄上请来他老舅,
麻烦他给咱过过手。
他娘啊,当老的罪孽咱早受够,
全当咱没生没养是个绝户头。
台下发出暴风雨般的掌声。有的甚至掩面偷哭,有的则是唏嘘不已。这是每个老人的亲身经历,唱到他们心里去了。
台上,伴演老舅的上场。
老舅:(唱)为人在世莫当舅,
当舅的事儿就是稠……
34.日,外。舞台后台。演员们正在卸妆,当年的全兴走上后台。他穿着考究,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笑容满面。
全兴:“冯团长,冯团长在哪儿?”
冯涛:“我就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全兴:“冯团长,你不认识我了?”
冯涛:(看了一会儿)“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全兴:“我是全兴啊。就是来请求你们给我病危的父亲唱戏的那个人啊。”
冯涛:“这事我早就忘了。今天你提起来这事,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全兴:“冯团长,常言说,受人滴水之恩,必将涌泉相报。今天我是报恩来了。”
冯涛:“报什么恩?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我们义演是从来不求回报的。给老百姓演戏,是我们的本职工作,不用报恩。”
全兴:“行,我不报恩,请你们去俺村唱戏中不中?”
冯涛:“那当然中了。我们就是专门为老百姓唱戏的。唱戏就是我们的职业。”
全兴:“那好。我请你们去俺村唱三天六场大戏。你开个价吧。”
冯涛:“按老规矩,一场六千。”
全兴:“冯团长,你要的太少了。演一场两万,六场十二万,还管吃管住。午饭和晚饭,都是八凉八热十六个菜,还有两个汤。每顿饭有茅台酒,牛奶饮料。大中华烟随便抽。住的是双人标准间,二十四小时热水,随时可以洗澡。空调电视,毛巾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新建的舞台,后台有化妆室,卫生间,设施齐全。保证让你们满意。”
冯涛:“全兴,你不是在发高烧,说胡话吧?”
全兴:“冯团长,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改革开放后,我当选为村主任,领着村民建大棚,种蔬菜,办工厂,搞养殖,苦干十年,由穷村变成了富村,家家不愁吃喝穿戴,每户都有几十万存款,是党的好政策,让我们脱贫致富,步入了小康啊。”
冯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真没想到你们村的变化会这么大。哎,村里有了钱,你这个当村主任的,也不能大手大脚,铺张浪费,任意挥霍集体经济呀。”
全兴:“冯团长,不瞒你说,唱戏的一切费用,全是我个人出的。不花集体的一分钱。贪赃卖法,胡缺乱弄的事,咱坚决不干。”
冯涛:“那好,这事咱就定下了。不过,每场我们只要六千元。”
全兴:“冯团长,当初你为了满足我爹的心愿,放着每场两万元的生意不做,却来给我爹义演。你们的恩德,别说每场两万,就是每场二十万,也买不来你们的品德,报不完你们的恩情啊!”
冯涛:“那好,既然你这样决定了,这个情我们领了。我们给村里多演几场戏,表示我们的谢意。”
全兴:“好。冯团长,你要了解一个人的心情。比如你请一个人吃饭,他来吃了,你心里才畅快,他要是不来吃,你反而不高兴。我说的对吗?”
冯涛:“好,好,我理解你的心情。改日咱村里见。”
35.日,内。某村新建大舞台,高大气派,座位舒适。台上有幕布,大灯,后台有化妆室,卫生间,衣帽架,休息室,各种设施齐全。与城市的大剧院一模一样。
演员们登台唱戏,本村老百姓坐在剧场里观看。演员演的精彩,观众掌声不断。
午饭是十六个菜,有茅台酒和饮料。饭菜丰盛,香气四溢。演员们纷纷夸赞——
“这红烧肉做得多软和,多有滋味啊。真好吃。”
“这烧鸡做得又酥又烂,又香又软。味道还很鲜。”
“这一盘是海鲜,来,都尝尝。”
“这条红烧鲤鱼有二斤多,真实惠。”
“来,都尝尝茅台酒,会喝的多喝点,不会喝的少尝尝。”
“全兴这个村主任,真是出了血了。是诚心诚意地待咱们啊。”
演员们来到住宿的地方。一大排都是双人标准间。屋内干净整洁,设施齐全,沙发茶几,家具家电,床单被褥,一尘不染。并且有服务员专门伺候。演员们先后夸赞——
“这条件,不亚于五星级宾馆。”
“我们与其说是来唱戏,倒不入说是来享福的。”
36,日,外。某乡村临时舞台。台下坐满了观众。
后台内,冯涛边化妆边不住咳嗽。
勤勤:“冯涛,你得了感冒,发烧到三十九度,别上台了,快去输液吧。”
冯涛:“你没见台下的观众正在等着看戏吗?给我几片甘草片,先止住咳嗽。等住戏后,我再去输液。”
冯涛硬撑着病体,上台演戏。剧临终时,晕倒在台上。
37.日,内。某医院,冯涛躺在病床上输液。勤勤在一旁守护。
冯涛:“勤勤,我输了三天液,还是发不出声来。你问问大夫,是什么原因?”其声音很小,只有贴近他的耳朵才能听见。
勤勤:“好,我去问问。”
勤勤领大夫了到病床前。
大夫:“冯涛,你在高烧期间仍然唱戏,唱坏了嗓子,很可能今后就发不出声音了。也就是说,你往后不能唱戏了。”
冯涛急得干张嘴说不出话来。脸上露出愁苦焦灼的面容。他拉着大夫的手不放。
冯涛:“大夫,唱戏是我的职业,是我的生命。你一定要给我治好嗓子,我还要为乡亲们唱戏呢。”他连比划带干吼。心情十分激动。
勤勤:“他是说,唱戏是他的命。你一定要给他治好嗓子,他往后还要为乡亲们唱戏呢。”
大夫:“冯涛,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我们保证尽力给你医治,也许会治好。但嗓音不会像以前那样了。也就是说,即使能说话,也不能唱戏了。”
冯涛大喊大叫,捶胸顿足,几近疯狂。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38.日,内。一个会议室里。曲剧团在议事。
勤勤:“冯涛叫我临时代替他负责团长的事宜。可冯涛是主演,他的嗓子坏了,得慢慢恢复。但咱们还得演戏,订的合同也不能不算。咱得讲诚信,守信誉,大家想想怎么办?”
一位老演员说:“我想了个办法,不知能不能行得通?”
勤勤:“你说。”
老演员:“最近咱省电视台办的《梨园春》里,我看到有位打擂的唱的是曲剧,还当了当期的擂主。他的唱腔跟冯团长的唱腔很像。但不是专业演员,也没受过培训。唱念做打四样里,他只会唱,也许也会念,但不会做打。我们不妨把他招来,让冯团长在台上表演,叫他在幕后替唱。你们看这样做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