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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东北】私密园(小说)


作者:宝玉 举人,5740.6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736发表时间:2022-05-25 16:59:34


   “想喝吗?”
   “不喝。”
   “为啥?”
   “你知道我胃不好。”
   刘彦超冰冷的笑容让林夕地心一下子提到了嗓眼儿。今天他看起来怪怪的。是工作不顺心让他有话要对自己倾诉?还是什么原因呢?
   男人的心思更多时候比女人更难猜,特别是当一个男人开始沉默、避闪的时候,你根本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偶尔反思维或许能歪打正着碰上个对的答案。可是刘彦超沉默着整整喝了三瓶酒后才开口:“最近学得怎么样了?也不见你演奏给我听了。”
   林夕坐到他身边之后反而感到后悔。他推过一瓶酒:“陪我喝。”无奈,只能倒上一杯陪着他喝,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想同他说的一句话。甚至想要安慰他一下都找不到一个得体的理由。两人自从交往以来由于性格因素彼此地话虽然一直不算多,但也不至于少到今天这种地步。而今自己坐在这个男人面前,像被割破喉咙地哑巴一样除了感到不安,更是被某种无法排解得孤独深深地压抑困扰着。刘彦超终于开口:“爱上他了?”他那微醉得目光透着暗淡得讽刺,那里面明显藏着一把冰凉的剑,在朝向她地时候似刺非刺的摇晃得叫她简直感到某种极难堪的耻辱:“瞎说什么。”他不依不饶:“不然呢?还不承认。你早就与他勾搭上了对吧!”
   林夕地心被划伤了。他竟用勾搭这么侮辱人得词汇形容自己:“是你小肚鸡肠整天胡思乱想。”酒瓶子“啪啦”摔响在地上仿佛一声惊雷,从墨绿色的玻璃碎片里淌出来的浑浊液体怪物一样令人恐惧。刘彦超强压下怒火瞪着林夕:“女人真是贱货。”
  
   夜里林夕依然抱着乐盒一遍一遍重复听着悲怆,她感到强烈的孤独正吞噬着软弱得空气,直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猛地将空气撕开露出了一条逃生路。这是多么地熟悉,是什么呢?她突然听到了袁教授手里地指挥棒所发出得那种力量,精彩得简直如臂使指的画家般挥洒自如。泪水顿时横冲直撞开紧闭着的眼睛落到枕头上面,冰片一样的泪花剜割着脸颊,整个身体,疼痛在蔓延,却找不到病根儿所在。曲子似乎比从前更加动人,而眼前晃过的却总是袁教授越发孤独的模样。曲子仿佛同孤独得他一样令人感到心酸,难过,甚至心疼。
   林夕无数次想问一问教授的家庭生活却是始终难以启齿。这样过问别人的隐私很不道德吧,自己该做的是学习,是研究曲谱,而不是过问别人地私生活,这样会恶化自己羞耻可笑得身份吧,很容易让人误解不是吗?林夕为自己徒添胡乱的想法而感到沉重。
   一曲合奏之后林夕地情绪坏到了极点,袁教授的眼神从曲子里忧郁地爬出来后许久才渐渐平复:“心情不好?我教你一首多年来我钟爱的私曲。”看着袁教授从卧室里取出来的谱子,苍白的纸面已略有泛黄,他似乎同自己一样认真且充满期待的将其摊放在眼前:“你试试这个。”
   林夕对着这个叫《私密园》的曲谱,口吃一样演奏了好一阵子才能够连贯起来。
   琴声流水一样涌入神秘得森林里,林夕仿佛被带入一片密闭的森林,她想说话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只是一只蝴蝶,侧头看着自己翅膀地时候心里一阵失落,为什么自己是一只灰色翅膀地蝴蝶?简直就像一只蛾子一样难看极了。直到对面飞过来另一只天蓝色得蝴蝶,正落在一朵小花身上正示意自己过去。身体轻飘飘得一吸气竟飘起来了,轻软潮湿得空气抚摸起全身舒服极了,这是秋日里极好得天气。两只蝴蝶交叠起翅膀躺在一块儿安静地休息,她竟真地嗅到了蓝蝶独有的气息,顿时绯红了小巧得脸颊,而后竟是连自己的翅膀也水似地拧出了美丽的色彩。
   醒来的时候林夕感到气息沉重且疲倦。一只曲子得到了完美地合体后,诞生了奇妙得灵魂。袁教授突然露出轻松的浅笑,林夕竟是感到很不自在。
   离开后林夕没有直接回家。腿似乎不听话地将自己带到长墙转角处等待着什么。没多久袁教授锁了门出来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林夕幽灵一样尾随在远处,为什么要这样连自己都不愿多想。是的,林夕已经认为自己羞耻到了极点,可是怎么办?连心都不听话开始背叛自己了。模糊粗糙得前路仿佛铺满了血迹一样让林夕感到危险恐怖,仿佛走几步就要跌一跤一样艰难。
   原以为自己可以见到幸福的一家人,林夕是提着勇气懦弱地靠近窗子的。里面只有一间屋子,不难看出这里曾宽敞过,但后来是被袁教授私自改过户型的,另外关着门地应该是洗漱间,仓储间。屋子不同于那边琴房的卧室,这里很是凌乱,朦胧之间触手可及桌子上因长期懒得打扫而铺落的尘土。一张极简主义得双人床懒散地靠着墙壁,旁边木质座椅上大概是一些音乐理论集子。
  
   袁教授打开门后意外的表情使林夕迅速垂下头去。她哪还有颜面抬头呢?作为一个女人都跟到这里了算什么?自尊彻底坍塌了。不等袁教授的手按上器乐,她就已听到它呼出的声响,那是某种平静许久得海面突然掀起巨浪拍打暗礁所发出的刺强音,这声音听起来已开始不协和,却反而令她充满激情深受感动。她感到全身都泡在一片汪洋里如坐针毡,于是她试图以各种姿势想要摆脱被浪花呛死的惊险,求救似地搜寻着未知的彼岸,直到潮声四散渐远她反而突然触摸到了深海底色得空洞,那里是黑得不留一丝余地得城堡,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以至没有任何生命。
   之后林夕得知了袁教授多年来一个人坚守音乐艺术的事实,可更多些有关于他的事,就像《私密园》那首曲子一样神秘。
   皎洁得月亮窥探到林夕的心事一样变得犀利起来。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她甚至想要更深得潜入他的生活为他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如仆人一样。实在羞愧得想法是在刘彦超面前终止的。还没有走到路边她就已经看到男友了,他的目光隐藏在夜里仿佛一只黑蝙蝠令人感到恐惧。同这个男人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都像是踩在刀刃上过活,背后屋子里灯光像一道北极光一样孤独得摄进心里,让她感到一阵极端得痛楚。这样的现实自己显然百口莫辩了。刘彦超粗糙有力的手臂拖着她回到家里后便开始收拾行李。他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并且同样胁迫她一起离开。美妙的私密园像挂在夜空里瞬间被打碎的月光,林夕拒绝跟着他离开。
  
   冰凉的啤酒灌入胃里翻江倒海得难受,刘彦超强迫她继续喝下去,她的阻止已然软弱无力,就像一只瘫软在地上待宰杀的羔羊,眼看着旁边便是自己凄惨得下场。既然如此何不醉一场呢?何必将自己依然拷在这个男人身边伪装下去。怎么会是伪装,难道自己不爱这个男人吗?酒精总能控制人的头脑使其发懵语无伦次。刘彦超又打开两瓶酒:我宁可你死也不会让任何男人得到你。林夕瞪着他:你一样永远得不到我。
   刘彦超撕扯林夕衣服的时候是疯了一样将她压倒在床上的。女人的强烈反抗总会让一个男人内心受挫。刘彦超企图扯开她的裤子又被她一脚狠狠地踹了出去。他捂着痛到流泪的要害仇视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切得说是自己的女友,竟然将自己变得像个强奸犯一样淫贱。
   “你心理病态。”刘彦超含着眼泪怒吼起来。
   林夕同样怒视着他,整个身体已经抖成了一团棉花。
   这个男人就像魔鬼,当初的那些温柔浪漫空气一样扭曲变形了。或许是自己背叛了他吧?怎么可能,自己都做了什么?对于袁教授的想法显然已不敢深入了,那简直像是一把漂亮得剪刀对准胸口,只要一不小心便会为了一个甜蜜的香吻而甘愿接受死亡一样幸福。这幸福得感受晴天霹雳般让林夕感到意外而恐惧,而今的自己是不是真地很不要脸很羞耻,可是为什么前方的路明明很危险却更诱惑得让她想要不顾一切地走下去。
  
   街头偶尔穿梭的年轻男女勾肩搭背着暧昧甜蜜,这个时间出没的大多都是些夜店小姐吧。她虫子一样单调得哼着私密园,身体慵懒轻松得坐在地面上。冰凉。这座热闹缤纷得城市像个美丽的少女,羞答答得任由一切声音光影物体混在她眼底。如果酒精也能抚平这座城市地丑态,她想那么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见到最真最美的风景。泪水终于无声无息地滑落,摩挲着粗糙得笑容。
   被刘彦超赶出家门是在两天之后下班的时候。她只抱走了曲谱和装器乐和黑盒子。这里和马路很陌生,每一张面孔很陌生,这里和空气更是陌生得让林夕一阵阵要窒息似地难受。该躲到哪里才能好一些?才能不这样不断地恐惧下去。她已经萎缩进墙角,却又被突然推开的铁门吓了一跳。
   “别在这儿待着,别地儿去。”一个很是肥胖揩油的中年女人轰流浪狗一样打发着她。
   这个月还没有开资,而之前地工资每个月除了生活支出外,她全部都攒起来交给刘彦超准备将来报考影视表演班深造用。她始终认为女人该经济独立,必要时同样应该替自己地男人分担一些重担。也正是这份独立让她必须将自己的一切都交托出去才会舒坦。只是未曾想过竟给他这样狼狈得赶了出来。无家可归对于她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小犯错误被母亲的惩罚就是经常关在门外面与驱赶,不许辩解不许哭,那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懂,除了恐慌就是沉默着悄悄得掉眼泪。而今没有家怕什么?可是内心经常涌起的恐惧却成了让自己想都想不明白得感受。除了上班必须面对客人之外,她几乎在人群中成了躲闪的蚂蚁,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身边的陌生人踩的稀烂。
  
   简直无法想象是怎样敲响了袁教授地房门,就这样流浪儿似地抱着黑盒子进了袁教授地琴房。那一刻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剧烈的狂跳,震得耳鼓都跟着节奏鸣响。她怎么能不知道这样做是耻辱的,作为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晚了主动去打扰一个男人,想来自己都羞耻到何种地步了。
   林夕最后说了谎,说是因为刘彦超弄丢了钥匙进不去家门就去同事那里过夜,而自己没有地方可去。袁教授只点了点头后便将她带进房间,又在琴房地上铺了垫子放个枕头。一定是自己一再的干扰让袁教授感到负累了,否则当初给自己通电话的时候,话筒里的袁教授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沉默成这个样子。可是他们之前不是刚合奏过私密园吗?他地热情她确定自己感受得到。是自己地为人让他感到不知廉耻或失望吗?一个人如果活成了不知廉耻的人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睡卧室吧,不要想太多,许多年这里除了演奏还真未留过客。”袁教授如此客气的微笑,让林夕心里感到舒坦得同时更多的却是低落。深深地失落让一颗温暖的心瞬间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灵魂得躯壳一样找不到重心了。
   夜里林夕抓过床上的被子裹住身体,就仿佛躺进一个宽大的怀抱里温软舒服。直到被子越来越紧,紧得似乎都被勒出泪水开始委屈的折磨这具年轻的躯体。她明显感到被子的气息滴滴答答的倾洒在脸上,那是从外屋传来的味道,陌生而熟悉。
   轻手轻脚地绕过门缝,她看到月光洒在他脸上,鼾声清风一样吹拂着寂静的深夜。漆黑地窗外仿佛燃烧着一盆炽热的火,将整间屋子烘烤得焦躁难受。那张脸平静而忧郁,林夕感到湿漉漉的手里似乎握着他的指挥棒,当年在课堂上她不是也渴望着那根指挥棒吗?是它第一次将林夕一把推入了乐曲的状态里不是吗?她的手轻得简直不敢触碰,尽管在别人眼里它只是一根破木头棍,可是当被它敲击在自己心上的时候,林夕深刻地听得到它的节奏,那是多么孤独多么令她着迷的美好。她怎么舍得让其在尘埃里受一点点罪。同样难堪得心思像被晒在沙滩上的海带一样赤裸,她匆忙回到自己的床上卷起被子,这时候真的不知道是被子又流泪了,还是什么。总之连空气都湿乎乎一片很是难受。
  
   再次去袁教授家里是在某一天深夜里,看表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多了。短信微弱的震动传来他内心孤独的声音:“如果没有休息,是否愿意来陪我合奏一曲?”
   林夕像猛地被充气的气球,一轱辘爬起来,那速度之快连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就像是即将飞往天国赴命的一只红蜻蜓。她之后试想如果不是自己这样乖顺的性格,他又怎么会那样倾覆的对待自己的投入而折磨自己。这种蜜性的男人是任谁舔到都会上瘾的。一路上心里开始战战兢兢的,像是趟着一条不知深浅的大河般恐慌不安。
  
   合奏的还是那一首《私密园》。还是那一座森林,永远都深入不透的神秘森林。森林深处的幽秘给月光抚洒得神秘而性感,没有谁能知道里面的诱惑是危险还是幸运。
   林夕疯狂吻上他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自尊的皮肉被撕扯开,甚至发出滋滋的杂音。绵羊一样软弱的女人,在野狼还没有学会软弱的时候就已经迎合上去了。她一直以为女人的无知与迁就,是能让男人顿悟作为女人的廉洁与羞耻的。但男人其实更贪恋于谎言的魅力。
   他们的舌尖从试探到争执得像两只野鸟,在她身上抚摸的男人的手、时而细腻时而粗糙得仿佛黑管上磨擦着唇齿的竹哨片,对于虚假唯美的音色他们似乎早已全然不顾。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像翻卷的浪花,节拍似的打着他们火热的身体。林夕感到他们像极了扑腾在海里服了慢性毒药的两条大鱼,任水花溅得越是勾在了云端的手指头上,心里反而越是向下坠落直到栽进无边无际的漆黑深渊。直到听到桌子上的指挥棒落地时发出清脆得好似断裂的声响,她才被彻底的绝望压倒。
   林夕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欢爱,是同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感受。那片森林是真爱的入口,自己就这样被他牵进去了。月光蚕丝被般轻巧地盖上彼此的身体,温度像点燃逐渐升温的火炉,那种拥抱太紧,紧得像是抱着一只软弱的小鱼儿一样怕它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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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篇小说中的主人公林夕是个有音乐天赋的女孩,她热爱生活,喜欢音乐。偶然的机会,再遇曾经的老师——袁教授,她依然被他的才华深深触动,向他学习,与他一起合奏曲目。生活中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可预知,渐渐地,她爱上了老师,与男友分手后,也未能和袁教授在一起。生活仿佛就是个矛盾体,当我们见识到正面的时候,反面效应也便随之而来。女孩依然热爱音乐,热爱生活,但她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篇小说文笔简洁、情节紧凑、布局合理,人物描写上细腻、极注重细节的表达。欣赏佳作,感谢宝玉的辛苦创作,倾力推荐!【东北风情编辑: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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