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疫情下人间烟火(散文) ——申城疫情笔记
鉴于此,为了卫生安全,楼长干脆搬出了他家一个框子放在一楼,取名“共享物资框”。在那之后,这个框子基本每天都有面包,蔬菜,水果,牛奶等等各种物资进进出出,更迭不断。我也给这个框子送去了家里多余的几包盐和蔬菜,也从这个框子领走了几把小葱,一盒水果。我们楼栋的这个共享物资框,从四月底开始自发设立,直到现在依旧安安静静摆在那里,至今还时不时看到里面放一些生活物资,大家都知道这不是施舍之物,也不是丢弃的废品,而是“以我所余,赠予所需”,我有多余的,恰好你急需,拿出来,物品价值全然不一样了。这玩意儿,真的很温暖。
也正因着这种点滴之间的、纯粹发自于原本互不相识的左邻右舍的一些在“患难”之际的彼此关爱和嘘寒问暖,让困在疫情漩涡里的“乡亲们”早已麻木甚至怨声载道的心态得到了最大程度的缓解或者救赎。再加上孩子们的嬉戏打闹声陪伴,不知不觉间,心情似乎变了。
那日午后三点,在小区玩耍的女儿忽然满头大汗地跑回家找我:“爸爸,你给我搭帐篷吧,甜甜爸爸妈妈也搭帐篷了,露娜妈妈带了野餐垫和很多零食,欧文爸爸还带着投影仪说今晚要野餐看电影呢……”
我在女儿的催促下,搬出了尘封半年的野餐车,装上了帐篷,野餐垫,妻子从冰箱拿出了一盒葡萄,一盒圣女果,一大包香瓜子,两包饼干,零零碎碎装了一车,我们一家在女儿带领下,去和五十米外的小区大草地走去。
那日夕阳时分,我们四家四个帐篷并排搭开,帐篷外再加四个野餐垫紧挨着铺成了一个大“院子”,帐篷里灯火橘黄,孩子们一个个如小猴子般,时而凑一起聊着什么,时而分享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好吃头。野餐垫前面的大树干上挂着欧文爸爸带来的投影幕布,上面播放的孩子们最喜欢的《冰雪奇缘》小区里闲散的家长们也无需邀约,三三两两笑着坐到我们身边,一群群孩子们试探着靠近,最后闹着和我们的孩子们玩成了一团,帐篷都快炸了。
我手捏一罐啤酒,仰面躺着,听着身边妈妈们的八卦,看着天空游弋的丝丝白云,脑子里忘却了所有因疫情带来的生活上的压抑,因疫情造成的生意上的不顺,因疫情导致而几近泡汤的年初计划。我想,这可能就是所谓活在当下吧。当你不能左右生活和现实的时候,可能最好的选择就是活在当下并享受当下。何况如我等仅仅是接受疫情,还有多少人在身披战袍日夜奋战,他们在战斗,他们的身后也有家庭,也有孩子和老人。
疫情带给申城人的是实实在在的一场灾难,一场事关经济,民生,甚至社会安定和城市声誉的一场挑战,这个确实不假,但不可否认也正因这这场史无前例的灾难,人们开始发觉、意识,并回归到了身边被忽视已久的温情,这种关于亲子之间,邻里之间,乃至陌生人之间的看似惯常,却极难获得的东西,正是当下的城市,特别是申城这样的国际都市里最稀有的东西。要知道,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在当今城市看似弥足珍贵的东西,假若放在农村,原本是司空见惯的。所以我在想,到底是人有意淡漠了情,还是情被人所刻意尘封了,或许趁着这闲暇时刻,该重新思考一下。
四、处暑已到
申城这场疫情,如果仅仅以封城为依据去算,前前后后两月有余,如果以真实的居家生活来计算,却足足有近三个月之久。在我重新走出小区,走上马路那天,我掐指算了算,我真正的封闭生活是七十九天,而居家办公,则是整整九十天。这个数字,讲给很多外地朋友,他们无一例外会感叹一句:“太惨了,难怪你瘦了!”每每听之,我都会笑答:“实际上这三个月吃的比往日都好,睡得比平时都多,唯一就是这头发没处剪,逼不得已,我舍去了保持近二十年的板寸,换成了如今的大刘海,单单就这块儿理发的钱,我省下了好几百!”
疫情笼罩之下的申城,最艰难的当属四月份一个月,这一个月也是申城疫情最严峻的时间段,每日确诊(含无症状)从五千一路攀升到了近三万人,我们每日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不是早餐,而是做抗原、上报抗原,然后才是吃早餐,早餐完排队核酸,再午饭,后晌开始再排队核酸,如此往复,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就连我六岁的女儿,也娴熟地掌握了做抗原的动作及步骤。挂在门外手把上的袋子里,每天下午都会有志愿者上门送来的抗原试剂,楼下大厅,整日堆放着一大包一大包每家每户团购的菜品牛奶,每天最大的活动量是陪孩子在客户玩,走的最远的距离是小区核酸点。这是申城今年申城四月里,几千万百姓最真实的生活状态。不过还是要强调一点:这是最幸福的一帮人的生活状态,还有千千万抗疫战士不算在内,还有千千万外来打工者或许也不如我们安逸。虽自身在漩涡,但我时刻提醒自己,我不是最惨的,我已经很幸运了。我相信我这种心态多少有点阿Q精神,但这没什么不好,人,得知足,否则太累。
在外界看来有点一塌糊涂的申城疫情,其实身在其中,到五月往后,直至六月初全城正式解封,其实每日都在向好的方面转变。生鲜蔬菜供给逐渐趋于正常,肚子问题解决了;快递外卖逐渐开始放开,虽然依旧很慢很慢,但总算看到了希望。除此之外,除了不能跨出小区,其他的也没什么,大家逐渐习惯了在家对着电脑开会,抱着电话“出差”,午后时刻,还能如上文所讲,偶尔和不太熟悉的三五男女,带着孩子来个小野餐,这怎么就不算是一种奢侈的生活状态呢。仔细想想,如果能保证收入,这种生活未尝不是一种理想的状态呢,平日里这种日子,可是难得。
所以有不少真正关心或者寒暄关心的朋友每当问我是否一切都好的时候,我都会很真诚地回答“都好,真的都好!”
其实这个“都好”起初可能含有些许假意,但后来都是“真心”。怎么不好呢,真的都好。
六月一号全城解封,面对大家纷纷涌向街头,我选择了继续居家,我也给公司群里发去了通知:“鉴于疫情尚未稳定,为家人安全,大家继续居家工作,不需来公司,等两周后再定……”
两周后,我再次给公司群里发了同样的通知,然后一个人开着车,独自去了公司。那日我一个人走进久违三个月多的办公室,陌生而亲切。办公室地板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桌子上也是,椅子上也是,打印机上也是。
我打开所有窗户,敞开门,打湿抹布,擦了桌子椅子打印机,再拖了地,然后取下饮水机上放了三个月的半桶水,换上一桶新的。翻出年前买的酒精,把办公室喷了一遍,把每个桌子喷了一遍,再把自己也喷了一遍……
我所做的这所有一切,似乎是出于不得不做,但也似乎是一种仪式,慎重且虔诚。此刻我们公司的其他员工依旧在家,我的妻子女儿也在家。我,公司的头儿,家庭的顶梁柱,以自己该有的样子,躬身前往,打扫庭院,洗车擦抢,准备的,是一场归港已久之后的再度启航。
申城这场史无前例的疫情,起于阳春三月,至立秋已过,起初人说申城一场疫情让人们丢失了一个春天,后来人又说丢失了半个虎年,如今看,秋天似乎也未必能安稳如常,至今我们社区每周三次的全员核酸未曾间断,这已是成了一种常态,每隔一日主动去做一次核酸似乎成了习惯,时不时打开app看看自己的码是否翠绿,也成了一种习惯。朋友们常调侃,如今出门混,不是靠脸,而是两码一核酸,这也不是假的。但即使如此,我依旧认为这些都无可非议,也不能非议,毕竟我们老百姓在这场疫情中失去的仅仅是往日自由的呼吸和出行,获得的却是生命的保全,而这种保全,靠的是一个强大的经济国体。生命无虞,家国无恙,夫复何求?
病菌自人类、甚至自生命在地球上繁衍开始,就一直与之伴随,从未间断,病菌本身就是一种生命体,它始终与人类共生共存,这么说决不过分。种类繁多的病菌以疫情的名头,即使在如今的太平盛世,都会在每年都夺取千百万生命,只是我们身在华夏,鲜有亲身经历,这些对当下我们而言,似乎只是新闻里的一些没有温度的镜头,似乎都只是遥远的某个地方的故事与传说。也正因此,或许我们忘记了患难,忘记了苦,更忘记了身边周围的遭遇。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国家的温情。和平太久忘记战争的硝烟,但其实硝烟一直存在,只是被一小部分勇士挡在了门外。不禁感慨万分,不禁感恩时代。
时至今日,蔓延了近三年的疫情,依旧在祖国,世界的各个地方时不时暴露,时不时逼得人们不得不闭门不出,但纵观历史,疫情虽然伴随时代从不间断,但从未阻挡人类的脚步,也从来都是一时之欢,它终将被终结,也很快将被终结。
我恨透了这疫情之下的日子,因为它,我不能正常经营我的业务,不能如期赴约我的旧友,甚至不能在新春佳节回乡探母,不能踏上祭扫我最亲的人的路途,这个“仇”我将铭记一生,就像我会终生铭记八国联军烧圆明园的仇恨一样,擦不去,摸不了。但我始终在心理提醒自己,酷暑即将结束,金秋已然姗姗而来,我该做的,应是提早披挂登靴,备迎往日如常的岁月。
巧了,今日恰逢处暑,处者,止也。
这篇疫情锁事,让人看了心生怜悯,几个月犹如几十年,看得人心惊肉跳。这轮疫情真的让世人重新认识了魔都和在魔都生活的人,在灾难面前,不堪一击的可怜。所幸,你们挺过来了。我觉得最幸福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乡下。
疫情之下,没别的好办法,只能做好自己,保护好家人。问候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