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路,在脚下(征稿•散文)
谭美美伸出左手捋一捋染成栗色的长发,杏眼一瞟,本就绯红色的脸又深了一层。她故作潇洒地开腔,小姐夫,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司如花推了老公,都说你细心,看看,净往人家痛处戳。走,快走,上楼去玩你的电脑去。二表姐夫稳稳地坐在原地,有什么可隐瞒不说,都是自己人,说出来也许我们还能帮帮她。二姐夫回怼着。
谭美美揣测出二表姐夫不是想帮她,反观其神态倒是像因为好奇而套谭美美的话,看热闹的神态已经摆明了。
谭美美握着酒杯,眼神迷离地告诉他们,自己因为丈夫一门心思挣钱,忽略了夫妻间该有的情感,就好比全国休假期间,她和孩子想出门旅游开阔眼界,增长见识,而丈夫恨不得抓住这个挣钱的机会,攥住即将到手的钱,让它们利滚利,钱生钱。他自己也趴在岗位上不休息。谭美美总结道,夫妻俩没有了感情上的沟通,缺失了亲情相处的快乐,他们的心就会越来越远,感情越来越淡,所以不想给自己一个无期限的折磨,我们就和平分手了。她放下酒杯,手指轻轻地碰触嘴唇,来来回回,做一个让别人保密的手势。
那孩子呢?归谁?二表姐夫展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式。
归他爸爸。
谭美美告诉司如花,想孩子的滋味不好受,钻心蚀骨,倍受煎熬。姊妹俩彼此敞开心扉,内心深处的小疙瘩、大难题通通掰开了,揉碎了,聊得酣畅淋漓。
十
谭美美对我说起。那个正月初四的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她站在二表姐家门前看雪景,想起不远处的玉兰树,玉兰花会不会受大雪天的影响败下阵来?
我仿佛看见,雪花一片一片地落,把谭美美留在雪地上的脚印覆盖了。我想,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就像自己踩着雪花的脚印,即使再深厚,也会被时间淹没,有些人来过了,有些事经历了,这就足够了,不要幻想太多。用心感受生活,才不会被生活亏待!
十一
谭美美告诉我,就在那天后,她的心终于放在了正确的位置。蓝,我给你看一段我的日记吧!我有点惊讶,我和美美尽管很熟,但给我看日记还是头一回。
我想儿子了。收拾了心情,我连夜赶回来。半道上收到了前夫的消息,儿子已经送到姥姥家,希望我们母子俩开心。突然觉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或许我没必要那么恨他?
娘家这边没有下雪,细细密密的小雨湿了村庄。我停好车后,一路疾走,想快点到达阔别已久的娘家,见到亲人。家人安好,便是晴天。
想着,已转过街角,瞅见娘家的大门开着。儿子小秋长高了不少,他顽皮地从屋门里探出头,张大嘴巴接雨滴。他还得环视四顾,唯恐被大人瞅见挨训。父亲本就消瘦的面庞又苍老了许多,他站在小秋身后,满眼都是疼爱。
父亲被小秋已经缠磨了许久,老人家终于松了口,应允小秋出屋玩一会。小秋对着姥爷嚷,谢谢姥爷,您忙去吧。我会注意安全的。父亲拿一顶斗笠递到小秋手里。秋儿,出去玩会儿,不准弄湿衣服。父亲拉着脸,强作严厉状叮嘱。小秋如同得了特赦令,小脚丫踩得水花四溅,他咯咯咯地笑,笑声感染了姥爷,老人家面上也有了笑容。父亲蹲在檐下,抽着老烟斗,眯了眼看小秋。待他看清越走越近的我,猛地扔掉烟斗,冲小秋急促道,乖乖,快看,看谁来了!
我不待儿子看清楚,疾步上前揽抱起日思夜想的孩子,鸡叨米似的亲吻他的脸颊。
妈妈回来啦,妈妈回来啦!愣愣的小秋缓过劲来,兴奋了,手舞足蹈。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父亲哽咽了,眼中蓄满泪花,背转过身引领我往屋里去,快进家,快进家。
我略一迟滞,也许这就是新的开始。我抱住小秋跟在父亲后边进了家。我笑着,家里的灯很明亮,不仅能照清所有人的面孔,还能照清家门口不远的路。
十二
我想去一个地方,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了一个公交站旁,身边每个人的脸都很亲切。我感觉身子有点热,我脱下外套,拿在手上。一抬头,阳光恰好落在脸上。
公交车进站了,这是一个起点站,上车时,我回了回头,仿佛看到美美站在远处,她向我笑!
我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