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这里，微微一笑，又说：“或许，应该已经有人被他搬到地下室了吧。葛奇，你的衣服上还有一些白色粉末的残余物，我想，是他将你拖过那个标记的时候留下的吧。可能是这样的运动对于他来说超负荷了，所以他在将你丢在地下室之后就死了。”
　　 此时葛奇的面色已经变了，但是连啸依然不放过他。
　　 “而你呢，或许是因为拖动将你弄醒了，也或许是你吃得比较少，总之，你先醒了过来，你发现自己躺在那个标记上，标记也被弄花了。于是你将卫平拖到了那个标记上，做出是他弄花的样子，然后清除掉身上的白粉。可惜，弄得不够干净啊。”
　　 任劫对陈队说：“陈队，蟾蜍毒素不是那么好弄的吧，调查一下就知道他是不是买过了。对了，他老婆不是医生吗，会不会更容易搞到呢，也要查一下。”
　　 “应该是调查不到的，他老婆是医生，他弄任何毒药都很容易，为何要选择蟾蜍毒素呢？那一定是因为他有其他独特的渠道弄到毒药，所以，就算警方也未必查得到。”连啸解释说：“我猜，是自己抓的蟾蜍，让你老婆帮忙提炼的吧。”
　　 “那，就没法验证这一点了吗？”许诗妧叹息道。
　　 唐法医出谋划策：“如果是自己抓蟾蜍的话，那么，检查他或他老婆的手，或许能查到残余的毒液。”
　　 “不用那么麻烦。”陈润冷笑着说：“他既然知道卫平怀疑自己什么，那么一定还很想知道，卫平的电脑里是否存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他或许会去卫平的书房检查，并清理电脑。我知道卫平的书房里有一个监视探头，正对着他的电脑。”
　　 葛奇的身子猛地一震，这点，他的确没有考虑周全。
　　 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就算有视频证据，也只能证明我删资料，不能证明我杀了人啊。更何况，你们所谓的杀人理由，很荒唐。发表论文的是另一个人，又不是我本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没有理由去帮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杀人吧。”
　　 “不，你完全有理由。”连啸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那是组织的命令。不管是偷取论文，交给其他人发表，还是杀人灭口，那都是组织的命令，因为，你和格里戈里一样，都来自活死人组织。”
　　 听到这里，陈润、范蕴、任劫和许诗妧都大吃一惊，呆呆地看着连啸。
　　 范蕴没有好气地说：“你这算什么，这是在自爆吗？你若不是活死人组织的，你怎么知道他是活死人的呢？”
　　 “我不是，但是，我的老师格里戈里是。”连啸道：“我十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的老师格里戈里，哪怕他对我很好，供我吃喝、读书，但是我还是离开了他，因为我那时候发现了他的秘密，他是活死人的人。我年纪虽小，但是却也知道，他干过一些可怕的事情，我怕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迟早会被他拉入组织中，于是，我就逃走了。”
　　 他说着指着葛奇道：“但是，你和我不一样，你是货真价实的活死人组织成员。”他说着又看向了范蕴道：“你们不是有很高级的审问设备吗？你们审一下，不是就知道了吗？”
　　 陈队面色严肃，对几个警员使了一下颜色，他们都偷偷地占据有利的位置，只等陈队发号施令。
　　 “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不错，我是活死人。”葛奇突然暴起，一把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陈润，一把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沉声说：“本来，组织也是想培养我当一个数学家的，但是，我天资愚钝，研究不出来了，于是，他们就让我改行当杀手。我也很痛苦啊，我哪里会杀人啊。但是，他们说，杀人很容易，只要按照他们要求的做，就行了。”
　　 陈队立刻举枪：“葛奇，立刻放开人质，举手投降，你知道，我们是绝对不会对你们这样人妥协的。”
　　 连啸冷冷地说：“葛奇，你想想，你这个人活在世上有什么用？你竟然杀死了卫平。你连卫平的十分之一都不如，如果死的不是卫平，而是你，该多好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让你直接发表偷来的论文吗？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绝对不可能写出这样的论文的，让你发表，太容易露馅了……”
　　 “你胡说！我是有才华的，我很厉害的，我很厉害的。”葛奇彻底被激怒了，他暴跳如雷，拿着匕首的手臂也不由得上下挥舞了起来。
　　 范蕴此时位置极佳，他位于葛奇的侧后方，突然一个箭步，手掌向葛奇的后脑勺打去。
　　 与此同时，陈润突然发力，抓住了葛奇握刀的手，用力向外面扳，同时用脚跟猛踩葛奇的脚面。
　　 葛奇被范蕴击中，整个身子向前栽倒，带着陈润也向前摔去。
　　 经过连啸身边的时候，连啸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两人，但是没有成功。
　　 两人的身子继续向前栽倒，在电光火石之间，葛奇突发神力，将刀捅入了陈润的腹部。
　　 与此同时，几个警察冲了过来，将两人压在身下。夺刀的夺刀，抓人的抓人，现场乱成一团。
　　 很快，葛奇就被制服了，他如同野兽一般发出了怒吼之声。
　　 陈润的腹部受了重伤，唐法医进行急救后，送去了医院。医生说，只要刀再进去一毫米，他就可能性命不保。
　　
　　 三
　　 葛奇在被送往紧急审讯室的途中，被人暗杀了，据说，暗杀他的是一群如同蝙蝠侠一般的怪人，他们身穿黑色的铠甲，能借助纤维丝在楼顶荡来荡去。他们如同暗夜精灵一般从天而降，在葛奇下车的一瞬间，致人死地，然后快速离开。
　　 陈队也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他们并非普通人类。
　　 范蕴和连啸一起开车来，一起开车走。路上，范蕴说：“还以为你真的会自爆呢，没想到，你竟然甩了个干净。”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的身份。所以，我就索性告诉你们吧。我老师是活死人，我就一定要是活死人吗？”
　　 “葛奇和陈润倒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做了一个伸手想拉的姿势，其实，这不是想拉他们吧。你利用这个机会，控制住葛奇的手，将刀刺入了陈润的身体。你的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当着警察的面杀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连啸淡淡地说：“我那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如果我告诉你，陈润没死的话，你回去，会不会被主人惩罚啊？惩罚会是什么？”
　　 连啸的身子微微一颤，但是旋即冷静地说：“我说了，我不是活死人。”
　　 “你很幸运，不用被主人惩罚了。陈润死了。其实，你们早就知道，陈润也是七夜徽冲堂的人吧，葛奇的任务是杀卫平，你的任务是杀陈润，如果葛奇暴露，你还要负责推他一把，让他彻底落水，利用他反证自己的清白，你们活死人都是如此吗？连自己人都要出卖。”
　　 范蕴说着叹息了一口气：“什么时候轮到我？”
　　 “什么？”
　　 “杀我啊？我是七夜的人，你早就知道吧。我每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你迟早会忍不住，杀掉我的吧。”
　　 “神经病，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活死人。而且，你也知道，我帮过陈队不少忙。”
　　 “你如果要杀我，就只管放马过来。但是我只求你，放过任劫。不管主人是不是这么要求，都请你放过任劫。你知道他的身份，他的性命关系着整个地球上所有人的生命。在保护地球这一点上，我想，我们七夜和活死人的观点是一致的吧。”
　　 没有回答，两人一直沉默，直到终点。
　　 数学家杀人事件之后，任劫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水扈城了，其他棋手早就已经离开了，而他和连啸、范蕴，乘坐同一班飞机踏上归程。
　　 回到都城后，范蕴趁着连啸不在，找任劫闲聊。
　　 “连啸的话，你都相信吗？”
　　 “你说，活死人的事情？”任劫说：“本来，我是觉得他很可疑，但是，他既然已经表态了，那么，我愿意相信他。的确，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范蕴反问。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任劫紧张了起来，他和范蕴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棋，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却一直都不知道，范蕴竟然是七夜的人。
　　 “首先，我很抱歉，我一直都骗了你。我和你成为好朋友，是为了找到机会，留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果然，被任劫猜中了。
　　 “可是，你也只比我大一两岁，难道你那个时候就已经是七夜的人了吗？”
　　 “七夜每年都会遴选有能力的孩子，进行各方面的培养。这种遴选，从孩子们五岁就开始了。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认为有围棋天赋的。当然，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被作为普通的棋手培养，但是渐渐地，我得知了七夜是干什么的，同时，我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显现了出来，因此，就成为了一名行动组成员。”
　　 “然后，你的专职工作就变成了保护我？”
　　 “是的，其实，那时候我们还不确定你是万书之母的主人，我们选择了很多可能对象，在一次次尝试中，才确定，你就是那个人。”
　　 “如果说，七夜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安排卧底，那么活死人和SCI也有可能……芈小米是SCI的人，他最初也是被派来监视我的吗？而连啸，他就是活死人的代表？”
　　 “是的。但是活死人的规矩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就代表背叛活死人，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
　　 “那么，你为何认为他就是活死人呢？”任劫洗耳恭听。
　　 “还记得食脑虫之谜的案子吗？食脑虫原本只存在于国外，那么它的幼卵又是如何被运送到国内的呢？连公子，你别看他表面上无欲无求的，但是，其实他在某些方面十分奢侈，他只喝巴拿马翡翠庄园的玫夏咖啡，每磅350.25美元。后来我们查出来，帮他做海外代购的公司，就是进口食脑虫的公司。你觉得，这是一种巧合吗？”
　　 “没想到，连啸竟然这么懂行。”任劫想起来，他除了白开水以外，不喝任何饮料，原来，真不是省钱，而是因为，他只喝这个世上最贵重的咖啡。
　　 “在静安寺迷案中，宗主和唐门第三支的人交手。当时释真把芈小米藏起来了，给他疗伤，这事情你还记得吗？他们住在哪里呢？医疗器械从哪里来呢？我现在告诉你，他们租住的地下室是连啸师兄的房产。哦，我这里所说的师兄，指的是数学家格里戈里的弟子。”
　　 “这点，连啸也说过，他已经离开了他老师，他的师兄弟是活死人，无法证明他也是活死人。”
　　 “你不怀疑他，是因为他最近对你特别好，还教你棋吗？不要忘记，我们的关系也很好，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我自然也是相信你的，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任劫连忙解释说。
　　 “我亲眼看见，他抓住了葛奇的手，他想杀人灭口。还有，在葛奇抓住陈润的时候，他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想要激怒葛奇。连啸，这个人很可怕的，他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杀人，从来都不用自己动手的，总有人替他去做。”
　　 任劫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求你了，别说了，好不好，安静一点，我想静静。”
　　 “还有一些事情，很不同寻常。”范蕴却似乎并不想让他安静：“连啸自称有文字恐惧症，每次他比赛，都不看名牌，而是让人直接将他引到座位上，还有，他从来都不签名，只按手印。他很少和人发邮件，几乎不接电话，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什么人，需要如此做？”
　　 “难道，你认为，他的病也是假的吗？”
　　 “他的病或许一开始是真的，但是，后来应该已经治好了，他依然假装自己有病。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不想留下自己的签名，不想留下笔迹，为的是在自己行动的时候，减少证据，让警方无法通过字迹对比找到他。”
　　 “不可能！不写字，是可以减少物证，但是会留下人证。试想一下，他在某处消费、住宿，如果不签字，而是按手印，是不是会更引人注目？”
　　 “所以我说他是假装有病啊。到那个时候，他就会用伪装的身份证，假装自己是其他人，签下其他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字迹原本是怎样的，就算警方得到了签名，也无法验证是他签名的。”
　　 任劫觉得范蕴说得有道理，简直无懈可击，但是，他还是不死心：“可是，你还是没有找到他和其他人联系的证据，不是吗？如果他是活死人的话，他总是要和自己的同伙联系的，不是吗？”
　　 “很遗憾，我们找到了。”范蕴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任劫大吃一惊。
　　 “找到了？”
　　 “陆瀚发现了连啸和其他人联络的方法。”
　　 “他是怎么做的？”任劫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陆瀚真的是一个天才，他破解密码的方法，就是模拟他的生活，想办法成为那个人，和对方心灵相通。”范蕴打开了手提电脑，说：“连啸几乎不用邮箱，偶尔和棋手或粉丝交流，都是用某围棋网站的站内短信。”
　　 陆瀚一开始认为，信息应该隐藏在那些被打开过的邮件中，但是，他仔细分析了那些邮件后，发现信息十分杂乱，无法组成任何有用的信息，而且，除了个别棋手以外，很少有重复联系过好几次的人。那些棋手，七夜都调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范蕴本人在内。
　　 于是，陆瀚改变了思路，如果连啸只是接收信息，但是不用回复，会怎样。那样，他就不用打开这些站内短信，他只需要看一下标题就可以了。
　　 这些未打开过的短信，数量庞大，想调查信息，如同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