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北方的天空下(征稿·情感小说)
两个人在一个广场停下脚步,几棵观赏塔松树底生长着一片密密匝匝的狗尾草,北方已经进入冬季,狗尾草仍然精神抖擞的伫立在原地,任凭风吹雨打霜击挺着柔韧的枝干,紫色的穗子朝一个方向倾斜三十度的角儿。广场内的松树下几乎都是蓊郁茂盛的狗尾草,北风一吹,狗尾草齐刷刷地冲一个方位点头致意。生存能力极强,这是我见过的最有生命力的植物。安雅摘来一枝狗尾草,轻轻拂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丹桂。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让我看到这大片的狗尾草?”
安雅笑了:“傻丫头你一点不傻。狗尾草尽管没有那些花卉漂亮高贵,但它朴实无华,默默用身躯衬托着花儿们,花草相得益彰,共享人世繁华。丫头,记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我就想知道蓝色妖姬和卡里一千元的馈赠者。”丹桂说。
“你目前的任务是安下心写你的毕业作品,等结业拿到证书后,我答应你,会说出实情的。回去吧,再有十分钟就上课了,马老师的课很重要。”
丹桂的心突然莫名其妙踏实下来,那些可爱的狗尾草在心底扎根,再扎根,站成一个灿烂的风景。
马老师讲课时,不断被学生的掌声打断,本来是四十五分钟的课,学生硬是要求马老师讲了一小时,课后,合影留念。丹桂激动的心砰砰跳,第一次和马老师合影,以前都是匆匆见面就各奔东西。
马老师看每个学生的眼神都和蔼可亲,包括丹桂。合完影,有的学生拽着马老师单独合影,丹桂没有这个想法,丹桂觉得自己就是一株狗尾草上不得台面,就不想挤大雅之堂。也不想听人背后议论是沾着马老师的光,发几个豆腐块,内心盛着马老师的恩情就行了,不必流于形式。
马老师也没和丹桂打招呼,夹着讲义就走了,按理说丹桂该马孙打招呼,丹桂就是没有这个勇气。
后来的日子,安雅居然神秘失踪。课堂不见,留的微信也没有更新。丹桂望着他那个空位,心空荡荡的。没有课的时候,丹桂一个人来到课堂,坐在安雅那个位子,写字,怀恋。怀恋,写字。丹桂一遍遍质问,难道,安雅不再来了?故意躲着自己?还是他和前妻和好如初了?丹桂苦笑了一下,安雅与前妻复合不是该祝贺的嘛?怎么心口酸溜溜的?丹桂想一会,写一阵儿。面前是那束还没枯萎的蓝色妖姬。
快毕业的前十天,丹桂接到妈的电话:“你爹的哮喘病又犯了,需要住院治疗,家里猪鸡鸭鹅狗不能没人喂养,丹桂……你能不能提前回来?”
丹桂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什么都可以等,给爹治病不能耽误。丹桂哭了一会儿,洗了把脸,就去院长那里说了情况,王院长通情达理说:“那就回去吧,你小说写完就交给我,酌情考虑下,到时候给你发放毕业证书。”
丹桂将完成的小说草稿文档传给了王院长,回到201房间,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像高姐小苏她们几大行李箱,丹桂拾掇好随身物品对高姐小苏说:“我要先回家了。”
两人很惊讶,继而惋惜地说:“还有几天就毕业了,唉!丹桂真心舍不得你走……”女人眼睛软,就都哭了。丹桂在网上查了,有当晚八点半开往大连的火车。电脑是安雅的,留给安雅。
丹桂说:“高姐小苏,你们见到安雅,麻烦把这部手提电脑给他。”
高姐摆摆手:“不不不,丹桂,你知道的,我们和你一样,找不到他。小苏也是。”
丹桂想了想还是交给王院长,托他转交。王院长说:“不用了,安雅留过话,这部手提电脑送给你了,谁也不会替你转交的,丹桂,好好努力,你行的。”
丹桂背着简单的背包往外走时,回头扫了一眼201女生宿舍,顿了顿,转身拿起瓶子里已经枯萎的蓝色妖姬,还别说小苏给出的建议真不错,营养素加上清水的喂养,蓝色妖姬奇迹般的活了一个多月。
在文学院门口,高姐和小苏主动抱了抱丹桂,安抚丹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常联系。王院长也来送行,鼓励丹桂坚持写下来,说丹桂有写作的天赋和潜力。很多学生站在送行的人群里,朝丹桂挥手道别。丹桂没有看到安雅的身影,丹桂的心被什么抓挠得生疼生疼。就算全世界都忘掉安雅,丹桂不能。丹桂意识到自己对安雅多了一种情愫,距离沈阳火车站很远,丹桂只好在路边叫住了一辆出租车。
低着头进了副驾驶座,丹桂就说:“师傅去火车站,越快越好。”
一抬头两个人不约而同“咦”了一声,原来是来的那天,送丹桂到文学院的的哥师傅!
来到火车站,买了当晚八点半的火车票,丹桂坐在候车厅,看着来来往往抵达不同地方的人流,心里在想,人生就像一趟列车,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发,终点站都是那个有着一张床或者一铺炕的家。
爹妈就是丹桂永远的家。丹桂上火车时,将那束枯萎的蓝色妖姬护卫在怀里,唯恐它被车上拥挤的人流挤碎了,好在蓝色妖姬的花朵虽然枯萎,但花瓣还保持着最初的形状,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绢花。
多年以后,丹桂去参加市作协笔会,机缘巧合,来讲座的人居然是安雅,他当时的身份是某知名刊物的小说编辑,两个人互相打量了对方,都没有主动说话,后来,笔会结束时,一行人合影,丹桂在最前排,安雅做为嘉宾站在正中间。
安雅和作者握手道别,小声地问了丹桂一句话:“丹桂,还记得那束蓝色妖姬吗?”
丹桂点点头,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