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丰】帮凶(小说)
拉布拉多队长决定将侦破工作重点放在嫌犯的杀人动机上。根据网友提供的线索,他对狼先生的情人紫貂展开暗中调查。通过相关部门的支持配合,他调取了对方的银行转账记录和通讯记录。结果发现狼先生转移资产、预谋杀害羊女士和紫貂结婚的铁证。
拉布拉多队长请示熊警长再次下达逮捕狼先生的指令。
听了自己和紫貂几段通话录音之后,狼先生无力地垂下头,狡黠的眼神中透出几丝慌乱。但他依旧拒绝招供,还极力狡辩,指责警方拼接录音,断章取义,恶意栽赃。
“狼先生,法制社会,没想到你竟本性难改,干下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对话中,为什么不是吃牛肉泡馍,而是‘吃羊肉泡馍呢’?为什么不是铁树开花,而是‘铁头开花’呢?”拉布拉多队长声音铿锵有力。
对方一声不吭,坚持用沉默来对抗。
不久,警方将案件移交检察院,但检方以犯罪事实不清、证据链不完整为由不予起诉,警方提请复议后仍被驳回。终究,案情进入为期一月的补充侦查阶段。
尽管狼先生依旧被羁押在案,但在與论界却陡然掀起了另一股风暴,且来势凶猛。先是以体育界某明星大腕为首的名人在网上发布狼先生无罪被栽赃诬陷的文章,引发部分网友跟风起哄。接着数家先前沉默失声的主流媒体也开始撰文发声,为狼先生喊冤叫屈,呼吁广大网友停止造谣中伤。但大多数以群众为主流的自媒体依旧坚持个人主张,他们认为狼先生杀人动机明显,证据确凿。一时间,在舆论界又爆发了一场两个对立阵营的口水战,唾末横飞,乌烟瘴气。
拉布拉多队长在线上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观看着这场论战,不放过任何一条价值线索。他注意到有网友透露出狼先生的父亲老狼和“光武会”主办方老板斑马先生深夜在酒店密会主管文体事务的长颈鹿市长的消息。他又注意到有网友拍到羝羊先生先后拜访本市著名心理学医学专家布谷鸟先生以及哲学教授红嘴鹦鹉女士的照片。
拉布拉多队长以警察的身份先后走访了以上两位专家教授。
布谷鸟先生以个人隐私为由拒绝透露任何谈话内容,说那与血案无任何关联。鹦鹉女士则坦诚公布地向他讲述了他们之间谈话的所有内容。她说她和羝羊先生讨论了康德名言“人是目的不是工具"的理论思想。
“显然他把它理解成‘但问目的不问手段了’,”她说,“他着重强调了动机的纯洁和高尚性,如善意的谎言,大义的牺牲。他努力想向我求证,只要是为了社会公众权益或理想,诸如,让生者心中有希望,让弱者更坚强,让爱成为信仰,让社会更加和谐,那么,无论使用何种手段通过何种途径来实现,这种行为都不应受到谴责,因为它的出发点是好的。”
“那他从您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吗?”队长问道。
“当然没有,所以他很失望,焦虑不安。”教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据小道消息称,在当年那场比武会之前,羝羊先生跟狼先生私下密秘会过面。传闻,只是传闻,阁下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四
熊警长把案情上报上司狮子厅长,请求上级部门介入此案。狮子厅长派出以猎豹为首的刑侦专家督导组坐镇督办“915案”。
经过专案组几天的努力,猎豹警官发现了更多可疑的线索。首先,通过调取“御洞山庄”的几处监控,仔细辩认后发现,一名头脸包裹严实、身穿着羊皮袄大衣的女子,进了羊小姐的房间,但身形、走路姿态却酷似狼先生。这与羊小姐当天的穿着打扮、回家时间都存在差异。狼先生多次供述事发当天下午自己在公司根本没回家,能为此提供依据的也只是他的几位同事口头证言。猎豹警官立即指使拉布拉多队长前往狼先生所在公司调取监控查看。结果证明,狼先生当日下午并未在公司,显然他撒了谎。
紫貂小姐被传唤至审讯室,猎豹警官亲自对她进行了审问。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她的防线终于崩溃,交待了自己与狼先生谋划杀害羊女士的心理动机与实施手段。
两个月后的一天,羝羊先生得知检察机关决定以故意杀人罪起诉狼先生的消息,他颤抖着双手轻轻拂去女儿生前照的一张金框相片上的灰尘,几颗滚烫的泪珠顺着皱纹密布的窄脸掉落下来。
他想起那个夏日的黄昏,凉风徐徐,落霞满天。在自家门前的花坛边,他第一次跟狼先生并排坐在一张小方桌后面的藤椅里交谈。夕阳透过肥厚的葡萄叶将斑驳光光影洒在狼先生那张写满狡诈与阴险的脸上。
“无疑,我们将创造奇迹。这种精神将激励着千千万万的后来者,为他们心中的梦想而努力奋斗。我个人荣辱得失算什么。”狼先生说。
“先生的大胸怀大格局真的让人钦佩。如您所说,我们不能让英雄失名又失利,是应该给予补偿。”他说。
至此,一切都不再遮遮掩掩,能说的都摆上桌面说了。
“或许,我们以后还能创造出更大的奇迹。”这是狼先生临走时说的一句话。现在看来,那天下午,在他家客厅,从狼先生第一眼看到他那纯洁美丽的女儿小羊而流露出贪婪的眼神时起,他心里就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成功之后,名利双收,因为投资办校,便迟迟没有向狼先生兑现当初的承诺。狼先生也没跟他计较,那时他已热烈地爱上了羊小姐,他说:“一家人谈什么钱呢!”
羝羊先生现在悔恨的是,当初他竟然信了他的话,毕竟女儿是他唯一财产合法继承人。他们结婚时他也给准备了丰厚的大礼包:一套别墅大房、一辆豪华小轿车。谁能想到以后会发生这种惨事呢!
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声,他和狼先生之间那些龌龊事早就被人扒出来,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要把它提升到法律层面。这一切几乎都让他崩溃。人设崩塌,学校看来也办不下去了,他打算归隐乡野,了却残生。有时候,他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了,因为事实证明,自己就是杀死女儿的众多帮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