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护花使者】除恶记(小说)
赵天盛还想抵赖,当办案人员将从他家里和公司里搜交出来的有关证据摆到面前,同时面对肥头、李宏、陈建武、黄秘书等人的当场指正,他心存的幻想彻底破灭,不得不低头认罪。
直到第二天下午时分,赵天盛黑帮组织犯罪案件基本查清。专案组除过将一应犯罪分子暂时羁押等待进一步审查以外,对于卖淫嫖娼人员、参赌人员和吸毒人员经过批评教育,视情况适当罚款,即悉数释放。
大功告成,参与办案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吃罢晚饭就各自休息去了。可泥石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虽然不能参与这次大型抓捕行动,但他深知这样的抓捕在天州,不,恐怕在整个天罗地区都是从未有过的。他心里对这次大规模抓捕行动之迅速、办案之利索赞叹不已。看到这次打击黑社会犯罪活动大获全胜,他非常激动,但同时也在反思:这是发生在我们这儿的犯罪活动,为什么我们当地的公安人员就视而不见呢?或者说明明知道却毫无作为。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呢?
几天以后,专案组在天州市中心广场公开烧毁搜缴回来的毒品,并将天盛黑社会组织犯罪案件移交当地有关政法部门进一步审处。范玉成责成地、市公安部门继续搜捕几个漏网潜逃犯罪分子,侦破几个黑帮分子失踪谜案,给这次打黑除恶工作画上圆满的句号。
刚布置完毕,外出执行任务的抓捕小组副组长崔孝龙通过对讲机报告:“范厅长,我们这儿发现死尸。”
“在哪里?”范玉成问。
“城西垃圾坑北侧,一处废弃的院子里。”崔孝龙回答。
“保护现场,我们马上赶来。”范玉成说完,马上命令地区公安处长潘建华和市公安局长仇金山,“你们带人跟我走,城西垃圾坑附近发现死尸。”
“是!”二人回答。
几个人赶到地方,看见废弃的院子已经荒草丛生,从院门向里踩踏出了一条路,通到两丈多的地方,是三间破烂的瓦房,中间堂屋的地面上露出了两只死人的脚,省厅警官小罗手里牵着的警犬,对着死尸又扑又叫。
崔孝龙汇报说:“我们是跟随警犬找到这个地方的。这双死人脚也是警犬扒拉出来的。”
“立即挖出来。”范玉成说。
几个警员立即动手开挖。
范玉成又问:“勘验人员来了吗?”
站在身边的王东山答:“已经通知了,马上就到。”
周边的土抛开以后,发现这是一具男尸,死亡时间不是很长,身上的肉还未完全腐烂,依稀可辨人形。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出死尸以后,发现底下还有一具尸体,现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底下的一具尸体抛出以后,两边和底下又出现死尸,在场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而在场的地区公安处长潘建华和市公安局长仇金山惊讶过后,转瞬间又是满脸的惊恐,因为这是他们辖区出的事呀。范玉成此时已气得满脸铁青,并对两位大吼:“潘建华、仇金山,你们失职呀,失职呀!”吼过以后,又命令说,“你们赶紧给你们地委、行署和市委、市政府汇报,还要马上增加警力,保护好尸体和现场。”
“是是是。”两个人紧张得满头是汗。
接着,范玉成又指示王东山:“这儿临时由你指挥,我去给厅长汇报,有情况及时联系。”
“是。”王东山回答。
范玉成回办公室打电话汇报情况以后,厅长任木林指示说:“我先向省委政法委汇报,你赶紧去现场指挥,迅速处理有关事宜。”
“是。”
范玉成赶到现场,王东山报告:“现在已经挖掘出十一具尸体啦。”
“还有吗?”范玉成问。
“还有,继续在挖。”
说话间,天罗地委书记书记尤太金、行署专员催跃进、天州市委书记宋波等地方官员相继赶到。
“你们把乱子惹大啦。”范玉成说。
“没想到,真没想到。”尤太金说,“我们工作没做好,我们检讨。”
“现在检讨顶个啥用。”范玉成把抽了半截的纸烟掐灭,摔到地上,对几个当地父母官和公安局领导说,“当务之急是迅速将此大案侦破清楚。”并就尸体开挖、勘验、杀人案犯的线索摸排、追查等工作迅速做了部署。
虽说警方对现场进行了严密封锁,“天州挖出大量死人”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闻讯赶来的群众纷纷前来围观。不到一个小时,围观群众已经有近万人。警方紧急申请调来了地、市武警部队站岗警戒,维持秩序,防止意外发生。
下午三点左右,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一边往现场赶,一边哭诉:“我的儿......儿呀,你咋死......死得这门惨呀。你也没......没得罪过谁呀。”
认尸小组的警察见状,赶紧扶着老妇人去停尸地点辨认。先挖掘出来的尸体还有点人样,但已腐烂难辨,后挖出来的尸体慢慢也就没有皮肉,只剩尸骨了。
“你仔细看看衣服,还有遗物啥的,有没有你熟悉的?”领着她的警察提示说。
老夫人又仔细看了看,说:“没有。”
“那你跟我详细说说你是啥地方人,你的儿子叫啥名字,年龄多大,啥时走的,穿啥衣服,是咋样失踪的?”
老妇人一边哭,一边把情况详细地说了。
警察详细记了以后说:“你先去那儿休息,等会儿有挖出来的,你再辨认。说不定你儿子就是出去办事了,你们还不知道音讯罢了。”
老夫人听后,立马止住哭声,双手并拢,嘴里嘟嘟囔囔说:“求神仙保佑,我儿平安无事,平安无事。”
省委书记叶长河刚检查完一家国有企业的改制工作,正准备驱车去另一家国有企业检查,随行秘书突然拦住他,凑到他耳旁说:“政法委罗江川书记把电话转到这里报告说,天州那边挖掘出大量死尸。”
叶长河一惊,急忙问:“有多少?”
“汇报时说已经挖出五六具,现在还在继续挖掘。”
“赶紧通知取消检查,回省委。”
“好的。”
回到省委以后,叶长河立即叫秘书通知几个在家的主要领导开会。不多久,通知到的人都来了。叶长河说:“天州黑社会犯罪案子侦破工作刚刚接近尾声,现在又挖掘出大量死尸,这等于又发现一个巨大的杀人案子。任木林,你先介绍一下,截至目前挖出多少?”
“截止我出发时通报回来的数字是十一具。”任木林说,“听说还有,现在还在继续挖。”
“任木林呀,你看你们公安部门都是干啥吃的,玩忽职守呀,给我们省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叶长河黑着脸,用指头重重地敲着桌子说。
任木林吓得冷汗直冒:“我们工作没做好,给咱省抹黑了,对不起领导。”
“现在说这些没用,得赶紧侦破案子,将功赎罪。”叶长河说。
“是是是。”任木林揩了揩头上的汗水,站了起来,“我立马再抽调骨干力量去支援。”
“罗江川,你也带人和任木林一块去,现在就去,快速侦破案子。”
“是!”两人领命而去。
天州这边,挖掘继续在进行,挖出的死尸不断在增加。接二连三有人哭喊着来辨认尸体,但都没辨认出一个。
晚上七点左右,罗江川和任木林一拨人赶到天州,直接奔赴挖掘地点。道路被围观群众围得车开不进去。任木林训斥潘建华说:“潘建华,现场这么多人你们怎么管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数上升到两三万人,局面有点失控。”潘建华解释说,“地、市城区两级警察力量全部出动,近郊几个派出所警员也被全部调来,人手也仍然有点吃紧。”
“立马再调人手,把全市所有派出所警力全部调来,”任木林说,“如果还不行,就从你们天罗地区其他各县调人过来。”
“是,我立马安排调动警力。”潘建华回答。
到了死尸停放现场,看了一溜摆放的尸体,罗江川和任木林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罗江川问:“现在共计挖出多少?”
范玉成回答:“共计十六具。”
来到埋尸坑,几个警察仍在挖掘。
“还有吗?”任木林问。
“还有,正在挖。”坑底下的警察回答。
“谨慎挖掘,别破坏了尸体影响验尸。”
“好的。”底下的人一齐回答。
回到专案组办公处,任木林问范玉成:“现在的总体情况是啥样?”
范玉成说:“尸体挖掘情况二位领导现场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验尸的情况是这样的:第一具尸体由于时间较近,皮肉无明显伤痕,初步认定是被人拧断脖子致死的。作案现场在别处,应该是被转移并埋到挖掘现场的。其他尸体仅剩尸骨,不好准确判断,但有个共同点,和第一具一样,脖子都有明显断裂痕迹。初步判断,可能也是被扭断脖子致死的。据此分析,凶手可能是同一个人,而且是受过特别专业训练的人。”范玉成说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根据各小组反馈回来的情况分析,凶手应该有方便的运输工具,而且运尸时不易被人察觉。根据这一情况,我已安排在全市范围内摸排线索,特别是受过专业训练且有运输工具和职业掩护的人。”
“经常出入这里的环卫工作人员呢?”任木林问。
“也当作重点在查了。”
“那就好。尸体身份有确认的吗?”
“这个情况不大乐观,陆陆续续来了四五个人根据尸体和遗物仔细辨认,也没辨别出来一个。不过,给上级领导写内参的泥石却向我们反映了一个新情况。”范玉成对任木林说,“据泥石介绍说,他以前采访天州一批人员失踪案子时了解到一些情况,觉得对这次的案子侦破也许有用。情况是这样的:从三年前到目前天州市共有失踪人员三十一个,天州市公安局共查找到四个,这四个基本都是普通市民。剩余二十七人还没找到。没找到的这一大部分人当中,有四个是普通群众,其余的有个共同点,不是有一定官职的,就是有钱有势的,但在当地的影响都不太好,而且里边有被公安抓过又放了的。”
“这个情况很重要。”任木林说,“立即把有关情况搞清楚。特别是有民愤的几个人的家属,叫他们立即来认尸,说不定这就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我已经安排警力在调查了。”范玉成说。
“那就好。”任木林说罢,又问罗江川,“罗书记,你还有啥指示?”
“破案你们是内行,就按你们的安排办。”罗江川说,“希望大家不怕辛苦,连续作战,早点破案。”
“是!”在场的人齐声回答。
次日早八时许,专案组召开案情进展碰头会。
王东山汇报说:“根据各小组汇总的调查情况,将符合杀人条件的嫌疑人逐步缩小锁定到五个人身上,现正在进一步排查。根据天州市公安局提供的失踪人员情况,我们连夜派出人手查找,未来辨认尸体的失踪人员家属均已找到,现正在安排认尸。”
任木林问:“尸体挖掘是啥情况?”
王东山:“截止目前,总共挖掘出尸体一十八具。”
“还有吗?”
“这个坑里没有了。”
任木林指示:“总的来说,进度还算可以,各路人马再加把劲,争取早点破案。”
“是!”各小组组长领命而去。
调查分析小组组长崔卫国又派人打电话叫来泥石,问:“小泥,你们单位是不是有个人叫牛林山?”
“是的。”泥石说。
“你对他的情况了解多少?”
“我和牛林山关系还不错,知道的也不少。”泥石说,“怎么,他有作案嫌疑?”
“哦,他是线索摸排小组摸排的嫌疑人之一,你能不能说说他的情况?”
“完全可以。”泥石介绍说,“牛林山是侦查兵出身,上老山前线打过仗,还荣立了二等功。”说到这里,泥石突然眉头一皱,“哦,对啦,我还真想起一件事。”
“你说。”崔卫国说。
“记得有一天吃饭后我和牛云山聊天,提到了去公安局采访失踪人员调查的事。他问我失踪的都是些啥人,咋就查不出来?我提了几个名字。他当时高兴地说:哈哈,这些人也不是啥好东西,我看死了才好呢。我问:怎么?你认识他们?他说:有几个认识的,不是很熟,只是听别人说起过。据说不是啥好人。”
“你提到的情况很重要。”崔卫国说罢又问泥石,“你觉得他会不会杀人?”
听到此话,泥石一惊:“他就是一个记者,怎么会去杀人?”泥石说罢又想了想,“我们当时也就是瞎聊,他说的话我也没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怪怪的。”
“谢谢你提供的情况。”崔卫国说罢,立即去范玉成办公室汇报了情况。范玉成听罢,又高兴地把情况汇报给任木林,任木林果断地下命令:“立即传讯牛林山。”
所挖出来的尸体公安局停尸房放不下,就在现场分几排放着,专案组安排人手连夜在上方及四周搭了遮挡帐篷。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到十点左右已有四五万之众。警员不够用,地、市司法部门能调来的人员都悉数被调来协助维持秩序。
从早上到十点,前来认尸的家属分别由警员带着,既辨认尸体,又辨认服装和遗物。经辨认,没有自己家尸体的家属,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有十二家人认出了自己家属的尸体,于是纷纷嚎啕大哭,哭声此起彼伏,警察们劝说了好久才劝止,然后又分别去接受死者生前情况的调查,协助警察追查凶手。
各级新闻媒体闻讯蜂拥而来,想要采访报道。一级一级请示上来,罗江川和任木林也不敢答应,最后请示了叶长河。叶长河在电话里说:“案子没破,坚决不准报道,但要注意方式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