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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东北】花案(小说)


作者:刘学铭 举人,3851.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2391发表时间:2024-02-18 12:56:43
摘要:这是一个男人门前是非多的故事......


   “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他的举动提醒了我。本来,对姐姐的逝世,他心里就够难受的了,刚才又使他那么难堪,这会不会伤他的心呢?我轻轻地推开隔壁的房门,想安慰他几句,但见他正含泪给姐姐写悼词呢,又悄悄退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隔壁哭声大作,慌忙跑过去,搂着他的头,连声说:“你别这样,你别……”他轻轻地推开我,哽咽着说:“别打搅我,让我哭个够吧!”见他哭得那么伤心,我忽然产生一种可怕的预感:我可能失去他!
   舞厅里响起了快三步舞曲,她说她最爱跳快三,让我陪她跳完这个曲子,再接着往下讲。
  
   (三)
  
   跳完快三后,我们又回到休息室,她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我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他发送完姐姐回来,对我的态度就急转直下。他好像很怕见我似的,整天躲在小屋子里,不是睡觉就是看书。看见我时,像对待客人那样,客客气气地点点头,或者咧咧嘴淡淡地一笑,多一句话也不说,那笑比哭还难看,真叫人受不了。
   我也当真成为客人了。他家里的事儿,我一点儿也插不上手:做饭他全包了;打扫房间也不让我动手,在他家我无所事事,只能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每天我下班后,我又不能不到这个家来,因为我不能给他俩儿留接触的机会;可是到这个家后,我又面临着那么尴尬的境遇,真叫人难心哪!我该怎么办呢?起初,我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因为姐姐刚过世,他心里悲哀情绪低落引起的;接着,我又觉得,这是他的一种策略,想通过冷淡我,让我感到在这个家再呆下去实在没趣,迫使我自动离开他:后来,我发现,以上两种看法都不对,问题出在他对我的感情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当然,这一切我是在床上发现的。男人对女人的情感,在床上表现得最敏感,而且表现的形式不外乎两种方式:一种是外露的,一种是潜在的。男人上床就起性,那是外露的情感;睡梦中发作的,那是潜在的情感。女人不管认没认识到这一点,但对男女那当子事儿都很敏感,也都有自己判断的经验,就像那种事儿各家有各家做法一样。
   自从由沈阳回来,他每天夜里都睡得很晚,上床后整夜都像停尸似的,保持着仰面朝天的立正姿势。一连几天对我都不理不睬的。不理就不理吧,也许对我还有气。我倒很想了解一下,他在潜意识中还惦不惦着我,还想不想干那种事?这很好试验,在他熟睡的时候,悄悄地摸摸那个地方就知道了。以往,不管他睡觉前有没有那种举动,睡梦里总是硬邦邦的,有时我激动得挺不住了,就把他捅醒了……可是,自打他从沈阳回来,夜里我曾试验过几次,结果都是让我失望呵!这下子我的心可凉透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呀。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再死缠硬赖着他还有什么意思呢?
   讲故事人就此打住了,停了一会儿,她问我:“您听没听清楚?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你们分手了?”我问。
   “分手了,”她答。
   “友好分手的吗?”我问。
   “哦,”她踌躇了一下,答:“还算友好吧,他给了我一点钱。”
   “那么,这件事不是就此了结了吗?”我随口说道。
   “怎么能算了结呢?”显然,她对我的息事宁人的态度有点不满。“我可是良家妇女呀!跟他同居这件事儿,我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多丢人哪!事情能这么了结吗?”
   “既然你们已经友好地分手了,你还想怎么样呢?”我情不自禁地表态了,预感到我同这件事怕是难脱离干系了,其实,从她主动同我谈这件事儿时起,我就该想到她要把我拉进这场争端中去。
   “我有事求您,”她亲切地握住我的手,压低声音说:“我想同他和好,您给我说和说和呗!”
   “当初,你们谁先提出分手的?”我问道。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低下头去,又按自己的思路,把她的故事继续下去。
   分手那天,当我就要离开他家时,忽然觉得这个家里的一切,好像都在拉扯着我:我睡过的床铺,我坐过的椅子,我躺过的沙发,我读过的书籍,我用过的电脑,我看过的电视……这一切都断藕似的扯动着我的情丝……然而,我最难割舍的,还是那个曾叫我肉体酥软心灵震撼的冤家!当我们做最后吻别时,他含着眼泪说:“怪我不好,我天生就当不成个好丈夫,忘掉我吧,但不要忘记我的电话,遇到困难时找我……”
   走出他的家门,我精神恍惚,像个屈死的艳魂,晃晃悠悠地在房前屋后徘徊很久。他家住一楼,凉台的窗户打碎一块玻璃,临时用厚纸壳挡着,显得既不雅观又不安全:窗外用一层落满灰尘的塑料布封着,损坏部分像败军的破旗,迎着风呼啦啦招展着败落与寒酸:一面朝东房山墙空着,变成了开放的茅厕,堆满了大小便;朝阳的窗外的小园子,长满了灰菜和荒草,成为蚊虫出没的乐园……
   从第一次走进这个家门,我就暗下决心,要使这个破旧的家,从里到外焕然一新。我初步的打算是:将全部窗户换成铝合金的;贴着东大墙盖一排可出租的房子;在园子里栽满了木本的花……
   可是,如今不在其位,也就不谋其政了。这个任务还是让别的女人去完成吧。一想到别的女人,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娇小秀丽的情敌,随即一股忿埋的情绪涌上了心头,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真没出息,这一切都与你没关系了,还牵肠挂肚个啥?”我一狠心就走了。
   可是,刚离开他,我就后悔了。我后悔不该与他分手,后悔分手时不该要钱。我想到,他可能认为我很坏,认为我是贪才的那种女人,有时我连死的心思都有了……说到这儿,她竟呜呜滔滔地哭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分手后,你们再没见过面吗?”
   “见过两次,”她回答说。“最后一次见面,真叫我寒心哪!我哭着哀求他三个多小时,您猜他怎么样?他躺在沙发上,握着我的手两眼紧闭一言不发,最后,他只说这么一句话:‘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咱们该遭这步劫难,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事情就到此打住吧!’”
   “你看,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吗?”我关切地问。
   “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们的感情也没彻底破裂,可是,咳……什么也别说了,事情被我搞得乱糟糟的,”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家那个驴小子,到他家大闹一场,还揍了他一拳呢……”
  
   (四)
  
   第二天,我找到了孙东林。找他的目的有二:
   其一,受她之托,了解一下东林近来的情绪,看看事情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其二,出于职业的兴趣,想核实一下情况,弄清是非曲直。
   一见面,我就看出他的状况很不好,好像大病初愈似的,显得很疲惫、很憔悴。我刚提起话头,他就沉下脸来,说道:“我们有言在先,这件事谁也不对外人讲,这纯属于我们二人世界永恒的隐私,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我告诉他,这是她亲口所讲时,他一下子脸色变得煞白,喃喃自言自语:“呜呼,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哪!我早该想到这一层:那种可怕的背叛性格!既然能在孩子面前颠倒是非地出卖我,在她可利用之人面前,混淆黑白地中伤我,那还有什么可奇怪的呢?好哇,又来了,这一点我总算没估计错,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了结的。真是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呀,看来我这个蠢不可及的窝囊废,还要继续遭受劫难哪……”
   他那痛定思痛的呆滞举止,他那深沉自责的懊悔神态,使我感到,在这场不幸事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是他,而不是她。
   并且,他话外有音,似乎他还另有不顺心的事,不然他不会动用“祸不单行”那句成语的;同时,我也感到,此一行不仅与事无补,反而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便多问了,”我很知趣地说。“事已至此,别太在意了,过一阵子,也就平息了。”
   接着,我随便打听一下,他生活起居的情况,又聊了几句与敏感话题不相干的闲事,就想起身告辞。
   “你等等,我让你看件东西!”他从书稿翻出三张32开白纸,拿纸的手簌簌地颤抖着:“看看吧,这就是我近来的处境!”
   我一看白纸上的字迹,惊得目瞪口呆。我看到的是这么一行字:孙东林是个大流氓,每天都领女人在家里鬼混!
   “在哪儿发现的?”我低声问道,那颤抖的音调好像不是我的语声了。
   “房门、山墙和告示板上,”他平静地回答。
   “是她干的吗?”我觉得我的脸在发烧,出气也变粗了。
   “我想,她还不至于干这种下流卑鄙的事。”
   “那么,这是谁干的呢?”我越来越气愤,想一下子就把污蔑我的好朋友的坏蛋揪出来,问道:“想想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尤其是女的。”
   “近来,我常接到骚扰电话,”他说:“有一天深夜12点,一位女士给我打来电话,提出要到我家来,我婉言拒绝了。”
   “你还记得她当时的原话吗?”我觉得从当时双方对话的内容和语气,可以判断出对方后来的情绪和态度,这有助于抓住肇事的元凶。
   “咳呀,你们这些当律师的真讨厌,遇事总爱刨根问底的。你说,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要到独身男人家来,能说出符合五讲四美的语言吗?还不是那些自荐枕席之类的龌龊话!算了吧,我没那个闲心,搞什么案件调查,我想动武的,别人与我过不去,我也决不让他得好,”他说话时的语调很平静,但却暗含着杀机,“现在,我每天早晨都出去暗中监视,一旦当场抓住诽谤我的人,我让他(她)不死也落个残废!”
   我惊讶地望着他那张苍白英俊的脸,满怀同情和愤慨地想到,命运的乖戾、世事的险恶和人心的叵测,有可能把这个心地善良、才气横溢的学者给毁了,将他变成一个沉溺于个人苦难、悲观厌世铤而走险的恶人。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步,那真是可悲亦复可叹哪!
   其实,苦难可以造就圣人,也可以滋生歹徒,两者只有一念之差、一步之遥,在苦难中崛起者可超凡入圣,在苦难中沉沦者可坠入魔窟。
   东林正处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他应该成为圣人。作为学者引导他走出苦难的只能是学问。于是,我想到,我们应该恢复“哲学二人谈”了。我想,在哲学的世界里,他会找回他自己。
   “咱们有一年多没闲侃了吧?”我想引起一个调侃人生哲理问题的开头。
   “是呀,一年多了。”他颇有感慨地说:“近来,由于受男女关系问题的困扰,迫使我又想了许多玄玄妙妙的问题。”
   “好哇,你说说,是哪方面的问题?”
   “当然,是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啦,”他说道。“有许多过去认为天经地义、约定俗成的事情,认真地思考一番或者亲身经历一下,你就会发现,它们不尽合理。比如,在‘非法’的性行为中(请注意,这里我只动用‘非法’一词,‘非法’不同于‘非理’,更不等于‘非情’,世上有些合情合理的事情,不一定合法),行为主体总是男人,好像男人一定是性行为的主动者。按照这种思维定式,性行为一旦造成不幸后果,受害者一定是女人,而男人则必然成为肇事的责任者。事实果真如此吗?”他不觉地提高了音调,脸色胀红,眼睛发亮:他在升温。
   我暗想,他开始入港了。看来我的话题对头,很可能成为打开他尘封心扉的钥匙。
   “不过,从生物的宏观规律来看,性行为的发动者的确是雄性的,而雌性的总是处于被引诱和被攻击的受动地位。”我继续点火,使他再度升温,煽起他辩论的激情。
   “你说的是生物,我说的是人,是懂得理性判断并依此进行价值抉择的人!”他果然像一头冲进角斗场的公牛,瞪大眼睛冲向目标:“比如,有一个又脏又丑的老女人,赤身裸体地站在你面前,哀求你与之通,请问律师先生,你肯惠顾吗?”
   我也不堪示弱,像斗牛士那样,再一次挥舞红斗篷:“假如将你所说的那个又脏又丑的老女人,换成一个又纯洁又亮丽的姑娘,一丝不挂在站在你面前,娇声娇气地恳求你做那种事,而你又是个久未近女色的性饥饿者,请问教授先生,你能处之泰然吗?”
   “能!”他一面斩钉截铁地回答,一面以咄咄逼人的目光刺我:“你信不信?”
   “你?!”他那坚定的态度并没打消我的惊异,我以嘲弄的口吻说:“风流倜傥的孙教授,在那种要命的场合下,会无动于衷?”
   “你感到惊讶?你不相信?”他被激怒了,脸色由红变紫。“看来,只好拿出我绝密级的隐私,才能说服你。”
   “别别,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太当真!”我本不想逼他暴露个人隐私。“这问题,咱们就此打住吧,别往下谈了。”
   “不,咱们刚接触到问题的要害,不能回避!”他坚决得毫无商量的余地。“我早就想以个人的亲身经历,来为男人们讨个公道。”
   “也许,”我依然觉得引起他发疯似的暴露个人隐私有些不妥,继续劝阻他:“要不,咱们换个话题?”
   “不,你给了我一个吐吐怨气的机会,我不能放弃。”他看看手表,说道:“今天上午,你什么也别干了,就听我讲一讲,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故事。这个男人就是我,你刚才所说的那种考验,我在这两个女人那里都成功地通过了。当然,这类事情得详详细细地讲讲过程,不然人家是很难相信的。我结识的第一个女人叫刘英莲,我就从她讲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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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中年丧偶,孤独与落寞充斥整个生活,感情上的缺失使人发生极大的变化。这篇小说表面上写了一个男人门前是非多的故事,事实上却为读者展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社会性问题。感谢作者赐稿,问候新春,推荐阅读!【东北风情编辑:子琛】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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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怀才抱器        2024-02-18 20:29:34
  很有故事性,切合生活,真实的读感。怀才抱器拜读,问候老师春祺。
怀才抱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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