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彪害怕亲家告发坏他大事，暗使司机跟踪制造车祸，没想到张柳青借闯红灯的瞬息救了他一命。正当司机加速向他正面撞来，吓得他“啊！”的大叫一声，以闯红灯逃过了一劫，但在急拐弯时，电动车被擦身而过的车祸撞翻折断了腿，才有他夜闯红灯幸保一命的丑闻。律师的当庭陈述，激起了全庭的民愤，当庭高呼：“张柳青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不应该处罚！揪出幕后指使车祸人！”
　　 法官也被群众弘扬正气的呼声所感动，“当”的一声法槌落下，随声呼叫说：“犯罪嫌疑人张柳青法已审判完毕，休庭！”
　　 复兴村刑事案件处理得干脆利落，党委书记彩虹立即将整理的刑事案例转发各委员签字上报。突然接到老主任吴艺离世的不幸消息，让她心力交瘁，悲痛万分……
　　
　　 十、田间地头敲竹杠
　　 法庭案调解得干脆利落，可信贷办主任吴艺的病情也来得太突然了。这天上午庭审前，彩虹书记邀请吴主任一起参加庭审，吴艺说村委书记亲自坐镇，这起案子会公正透明的，由张志奎传递微信，他在家旁听同样可以了解案情。于是便坐在家中马扎上，手捧平板智能电脑详细观看审判庭律师驳斥叶茂口是心非，辩护冉彪陷害制造车祸致使张柳青残废的悲剧，看着看着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两手一摊没了动静。
　　 女儿彩霞进门发现父亲手中平板电脑失落在地上，弯腰捡起来往他手里放时，父亲就势歪倒在地，伸手放鼻孔处早已停止了呼吸。
　　 吴艺的病逝太突然了，全家人都心知肚明，就因张柳青经济案件牵连被免职受审。虽然张柳青投案自首退赔赃款和一切债务减轻了老主任的思想压力。但由于几年的忧虑成疾患不治之症突然离世，让村委领导和全家老少万分悲哀。彩霞正在那儿哭天喊地“爹呀！案子已经真相大白，好多的事情等着你签字处理，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张志奎骑电动车正往吴主任家去，老远听到家里哭闹声，急忙快速赶到门前扎稳电动车，手提水果箱进门傻了眼：“这可是我专门从云南网购的，老主任最爱吃的新鲜水果，他咋连看都不看一眼走了？我们失去了个好管家呀！”张志奎虽然悲天悯人，但人死不能复生，他因在筹建复兴外卖公司时，信贷吴主任有恩于他，为报恩以当家做主的口气，劝说彩霞处理好老主任的后事，这才是对复兴村民们一个最大的心理安慰。
　　 彩霞是父母最宠爱的掌上明珠，常年住在娘家照顾二老。眼下爹没了，妈也没那个精力操办，她虽然仍在悲痛之中，也只好由外卖老板帮她拿主意了。张志奎按照议程呈报村委会同意由他全权代表村委会办理老主任的丧事。
　　 发丧这天，天清气朗。报请村里允准二十桌殡席。因疫情全村全员核酸检测党委村委领导无法脱身，未能召开追悼会。老主任多年主政信贷口碑咸誉，人脉广泛，故亲朋好友前来吊唁者络绎不绝，花圈数百枚分左右两排摆放灵棚两侧。
　　 吴主任儿子早年进入城建局，女儿彩霞在电力公司任经理，不缺钱的差事其属下纳礼甚厚，老父辈谦和引领全村致富倍受光荣。女婿本欲上大礼二十万，族人曰：老主任向来节俭为民，上那么大的礼太招眼影响不好，也有损于他的形象。女婿赞同遂减到五万，供电单位和村党支部作为最后对老主任支付的丧葬费上了十二万的大礼。大账桌两张，七人服务正在造册登记。
　　 张柳青单腿拐杖跪拜灵堂，手举十万人民币放大帐礼单桌上。彩霞当即制止，将钱退给张柳青说：“爹在世时多次提说，柳青是个聪明孩子，文才深厚可他走错了犯罪之路，坏了我信贷名声，若不悔改，永远是我一块心病。你现在当众大额贿赂，让爹阴魂不散，所以这钱不能收。”张柳青闻听更觉愧对老主任栽培，抓起桌上的打火机说，“既然这钱阳间不收，那我就直接送阴间吧。”
　　 彩霞伸夺过打火机摔地上，愤然吼叫：“不要在这威胁我，钱多没处扔了是吧？告诉你，烧人民币是犯法的。”张柳青强词夺理：“以前的犯法是我自找的，这次的犯法是你们逼的。既然不要只有烧掉。”说罢再次捡起打火机“叭”的一声拿起人民币就点。张志奎快步伸手夺过人民币说：“他们不要我要，十万元不是个小数额，它可以为老主任解决不少琐碎小事啊！”
　　 殡葬祭仪式在墓地举行，所用纸、响、笙乐器具全由外卖公司老板张志奎全权负责供给，三十多辆电动车一条龙把纸、香、鞭炮、彩轿、纸马堆放在两坟坎前。
　　 大主殡为麦田承包者着想，少踩踏庄稼为好，因麦穗快出齐且正是拔节灌浆季节，踩踏不活必减产，就主张女眷不就。主任的女婿，五十岁左右，油光发亮的背头，大眼浓眉，天庭饱满，身材高大，西装革履，双手叉腰，指对大主殡说：“女宾怎么不能到林？不就是踩点麦子吗？给地主说，赔偿多少钱咱不在乎！都来！一人不拉全都上林！”
　　 彩霞想制止，嗓子眼里咕哝，说：“爹要是土下有灵，看到这个践踏场面，死不瞑目啊！”无奈丈夫已发了话，停在路边地头的百余口妇女一窝蜂似的全都捅到坟前。
　　 男在前女在后，几百口人把近乎半亩麦地踏入平地。承包土地的王松柱听说，快速赶来，虽然心疼不已，可望着财大气粗的主任女婿，又不敢得罪强压心头之火，略有点文质彬彬的口气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心苦。苦啊！”
　　
　　 十一、窝里斗惹是生非
　　 主任女婿口若悬河，冷嘲热讽地训斥：“瞧瞧你那个二愣怂样子，苦穷个啥？还谁知盘中餐啦！你种地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说个数，多少？”
　　 王松柱望着他横行霸道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心咬咬牙索性敲他一竹杠，大手伸展，五指挓开说：“五千吧！”
　　 主任女婿听后没有一点惊诧，三分地怎么也种不出五千元的麦子来。明知道他是在敲他的竹杠，反而微笑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戏弄说：“小兄弟，毛毛雨，不就是五千元吗？把你家所有的盘子都摆出来看能排多长。为使老爷子入土为安享亲友祭祀，你这要求不过分！手机转付，请接收”
　　 于是本村情重的爷们都啧嘴伸舌看傻眼了，主任女婿从兜里掏出手机当场扫码支付五千元转款。王松柱听到手机“吱”的一声，看着那醒目的五千元进账又有点后悔了，心想这天大的好事竟是真的，怎么不多敲他五千要个整万呢？
　　 他那贪得无厌的心思被身边的张柳青看透了，笑骂他一句，说：“你小子，别得了便宜又耍乖，老主任女婿的竹杠你也敢敲。你不到半亩地，又没全绝产，你赚了个冤大土豪的钱，还嫌少，黑不黑心呐？二亩麦子你也卖不到五千块！”王松柱冷他一眼：“不是你的地，当然你不心疼，少在这儿唱高调。”
　　 开头的祭奠不顺，接二连三的失误使丧事办得一波三折，按当地风俗常规，宗族三辈分以里的家口大磕锅连续两天都得管饭，每顿饭就是十来桌。复兴村一二十年的老规矩，料理丧事的都用外人，沿袭各生产队派人，情重的送丧帖的、忙厨灶的、请响器的、礼账桌的、端托盘的、烧水的、帮厨的、忙纸活的、发孝布的、管账的还有找家什的等等，这些琐碎杂事都得动用六七十人是来白忙活的吗？
　　 所有前来忙丧事的无论男女都得有礼，男劳力是每人每天最少一盒烟，吃饭时每桌是两盒烟。请重力的人（即挖墓穴）八个人几乎每人得有三条烟，吹喇叭夯的又是六七人用两天每人每天各一条，灶上掌厨送棺木的还有火化厂的打点，女的也不例外。大家大户的一次丧事下来光是五十块左右的香烟就是四五百条。乡村多年沿袭下来的大操大办攀比，宁愿赔个唏哩哗啦甚至倾家荡产！谁都不愿输给谁怕落个夹鱼头小气鬼。
　　 吴主任弟兄仨，他是老大有职有权，但他清廉不乱用权。老二当教师礼尚往来也在情意之中，唯独老三是农民头无钱无权势。老大不在人世间了，但他和老二的来往朋友多礼仪重，老三一个扒圪垃的农民头没朋友，他觉得吃亏，提议收的礼哥俩平均分，但俩哥嫂坚决不同意说有智吃智，没智吃力，你大哥不在了还有大嫂我在呀！哪有平均吃礼之事。经本家族执事的商议是干脆各收各的礼，但整个丧事的费用得照顾老三少出一点。
　　 再说老大丧事处理没有惊动老二，里里外外多是外卖老板张志奎和老三东奔西跑张罗的。族内各家代表议事时也都倾向老三，老三这才勉强同意。
　　 族内执事有三人，人称仨经理。三位经理按各自所长分工操办丧事。大经理好酒，除分配好丧主家里的人所干的活外，就是端个盘子上上酒杯。二经理好烟，又偏心眼，好多拿烟的趁没人注意时塞给他老婆两盒。他老婆有好多嘴偏激，故意搬弄是非气主家老娘们都不和睦，谁也没法制止。
　　 要说还是三经理能力强，但他却好戳事挑拨内外不和大打出手。赶巧啦，三经理与老二家因盖房子的屋顶高于他说压了他家的阴阳风水，吵过架斗过打烂头的矛盾，他就想趁此大丧机会拨弄点是非出出憋闷多日恶气。
　　 办丧事的一百多人中，每顿饭光馍都得一二十担，是个不小的数字。三经理有个刚开馍铺生意的亲戚，他任凭舍近村南头只有500米距离常年做馒头的老铺子送上门的不要，却要多走二里多让张志奎的外卖团队几十辆电动车成群结队往家里拉。这么大的丧事，没买村南头馍铺的半个馒头，成群结队的馍队伍从村南头馍铺门口路过，还有意地鸣着“嘀嘀嘀”的喇叭，呼叫着“闪开闪开！别误了吃饭。”
　　 此举动气得馍铺老板干瞪眼没话可说，三经理看报复的机会来了，故作卖好，里外戳弄说：“瞧你那个熊样子，别瞪着那双牛蛋眼吓人，我倒是想买你的馍，可人家丧主不同意啊！那我就只好让他们多跑二里多冤枉路了。”
　　
　　 十二、漆夜偷鱼败家风
　　 挑衅激起了馒头老板破口大骂“娘的，欺人太甚！”随手掂上铁锨就铲丧主家临时堆砌办丧的炉灶，两个儿子也叉腰站在门口，气势汹汹地叫骂，说：“丧事丧门出了邪，娘的，倒泔水和热水的人也瞎了眼，把我家房后栽的几棵大梧桐树给烫毁了。每棵树赔一千块，没钱就砸锅！”三下五去两边将正上大气的饭锅推倒，面条汤拌馒头滚的满地都是。
　　 索价要赔偿钱的叫骂声，砸锅推灶引得一街两巷几百口子人看热闹。老二忍不住了，说不能受这个窝囊气，丧不发了！亮着拳头冲上去要拼命。他那干计生办的儿子吴天鑫随势吆喝一帮子伙伴也掂起家伙，叮叮当当地动手砍杀过去。
　　 三经理一旁心中暗笑，看戳事出气的目的已达到，若再不制止闹出人命来那就是祸事了，是要犯法的。便假惺惺对着老三耳朵劝几句说：“消气好生，何必剑拔弩张的，不就是赔个礼道个歉吗？”
　　 三经理推一把无动于衷的老三，冲双方闹事人吼叫：“干什么、干什么？啊！真玩命啊！都给我住手！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要动那么大的肝火。”他这一吆喝还真震住了双方的气势。借机拉住老三给人家送两条大红公鸡香烟，好话赔礼道歉才平息了这场馒头风波。
　　 家和万事兴，不和睦百事揪心。老三前脚刚刚平息馒头风波，这脚跟脚又来了个家贼难防夜猫偷鱼的丑闻。吴天鑫有名的老婆嘴三把捞，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敢干得出来。发丧的前天晚上，打发完响器班带来的歌舞队演出完喝完酒，三个经理就按各自分管的事，分派了专人守着炉子看护灶上出丧时的备用菜。
　　 虽说节令是三月初春暖花开时，但夜里还是有点阴冷，吴天鑫见别人都回房睡觉去了，便悄悄地走进屋里，把过好油锅的鲤鱼偷走了五条。到第二天出丧座席摆盘子时当然也就少了五个桌上的鱼，叫亲戚们好一顿臭骂：“抠门，抠门。待的什么客？这老掌柜走了，留下了一窝子的小抠，连条鱼也舍不得上。风水先生咋看的风水，怎么给你们这个败家富水传宗呢？”
　　 吴天鑫蹲一旁充耳不闻，满口烟雾笑而不语，大经理一看火了，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下三烂偷了五条鱼？吃了黑心烂肝花。”村民们也知其何人所为，乜眼望着吴天鑫“嘿嘿嘿”地笑个不停。
　　 吴天鑫才不管他们明笑暗骂，反正他心中有数。按当地习俗，出完丧当天晚上要为大账上的谢资，再加上请“村官”，得叫饭店弄三桌不同意出钱。他对两个哥说：“你们讲你们的面子去，我没钱，也丢得起这个面子。请一桌的钱够我半年生活费，这点面子不当饭吃我丢得起。”
　　 大哥不在了，二哥当家了，随口一句，说：“行，你没钱出，除本之外剩的钱也就没你的份了，这个家我还是担当得起的。走，我们去买面子去。”
　　 “吃了灯草，你说得轻巧！二哥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可要问问，咱爹疫情感染危在旦夕，大年下卧床不起，你们都怕感染不敢照面，连村委领导都没敢问候一声，那么金贵的面子都藏哪去了？我这个命不怕死，一把屎一把尿地侍候几个月，你说说这个钱该怎么算？”吴天鑫的话还未说完，大经理把酒杯往桌上一蹲，酒也溅得他满脸都是，伸手抹一把吼叫：“你们要干什么？啊！阴魂刚安抚，全家为钱闹翻天！成何体统。不嫌丢人吗？滚！都给我滚！”
　　 张志奎电动车快速飞驰过来“吱”的一声刹住说：“头都磕了，最后这个揖不作了？赔本也要赔得有价值。”吴天鑫正在气头上，反顶一句：“我家的私事与你无关，少在这掺糊。滚！”张志奎厉声厉色：“私事？与我无关？当真如此吗？没有我，就你们这个烂摊子恐怕要让老主任亮尸百日也难下葬！”
　　 张志奎的话连老二也有点反感问：“这牛皮越吹越大了，烂摊子，什么意思？没有你我们就不埋人了？”张志奎点头，温言细语一句，“对，村委会为维护老主任信贷声誉，抓紧处理张柳青违法犯罪团伙弘扬复兴盛世正气，多方阻力层层叠叠，我一直在暗中协调。别看我只是个外卖公司的老板，哪个环节失调，这团乱麻越搅越乱。就连昨天，我认为老主任已安然下葬没有多大的纠纷了，才应村委会一行连夜去境外处理陷害张柳青贩毒团伙，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竟被你们闹成这个样子。答谢宴上，以我外卖团队的士气兴师动众，几乎要拼命，不是我微信暗示不一定几条人命断送。这绝非大话，让三经理出来，当时我是怎么警告他的！”
　　 三经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张志奎身后，这才大气不出地开口说：“是你给我发的电子微信说：三经理，祸因你发起，成何体统，必须马上给我平息。一旦闹出人命来，首先严惩的就是你！”
　　 众人这才哑口无言，推举由复兴外卖公司董事长张志奎主持，风风光光举办了一个和睦邻里的答谢宴会。
　　
　　 2024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