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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流年』号令一声(小说)


作者:方如 秀才,2710.5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496发表时间:2013-04-12 10:15:39

赶在五点前,海涛终于把车开下了高速公路。还好,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不必再担心自己拙劣的车技面临赶夜路的考验了。
   可下了高速有下了高速的问题,一出收费口,他就蒙了。
   不错,远处那隐约可见的暗蓝的海;近处土黄干枯,一垄一垄荒芜的农田;农田里暗褐色,枝干粗壮虬结的果树林;果树林后空旷的田间偶尔闪出的一杆杆早已枯死,却依然挺立着的玉米秸……这开阔、硬朗、厚重的北方乡村冬日景色为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儿是胶东,是他的老家,虽没在这儿出生,他却在这儿长大,虽去国离乡十几年,但他的家人一直在这儿生活。如今他每隔上个三、两年,也总要回来一次——只是,每次回来,他都要遇上不同的问题。比如,今天,现在,一条黑漆漆、双向六车道、标志线减速带交通指示灯一应俱全,路旁每隔五十米就有一杆路灯的,豪华气派的柏油马路,就横亘在他和他那应该已近在咫尺的家中间,让他彻底迷了路。
   他于是给姐打电话。还没等他开口,姐那边就开始埋怨:“哎呀,你可是弄动静了!都快把我急死了!我是傍晌来爹这儿,才知道是他让你开车回来的,你说咱爹,这不是老糊涂了吗?这就是这些年村儿不少出外的自己开车回来把爹给眼气的啊!他也不想想,你都四十多了,会开车才几天,道儿也不熟……咳,把我吓得,估摸你早该到了,都不敢打手机问……”
   姐是不知该如何指路的,电话被转到了姐夫手上。常年开大货车的姐夫几句话就把路给指得明明白白:“兄弟,你就沿南海旅游度假区的路牌一直朝前开,开五里来路吧,有个路口,很密实地种了一堆咱这儿老辈没见过的怪怪树,树冠都用塑料布包了,就从那儿,你往北拐,再向前不到一里,咱河口村的村志在路左边,看到村志,你就能进村儿了。”
   路变了,可他的河口村并没怎么变。他家的外观,更是十几年如一日。
   姐夫抱着膀子在村口等他,把他迎进家。他一路和姐夫感慨这变化,姐夫只憨憨地笑,“咳,咱这小家哪能和国家比!这变化还是小的呢,南边儿那些守度假区近的村儿,都要住上楼房了!“
   “住楼?那地不种了?”
   “种地有什么好?又不赚钱!人家那些要住楼的村,家家户户张罗要搞“渔家乐”呢。到时候,城里人就来了,又吃又住的,人家就可以赚上城里人的钱啦!”
   “听你姐夫吹!我赶集早听人说了,楼盖了一大片,没卖几户出去!”姐也翘着脚在家门口等,见他下了车,咧嘴一笑,不大的眼睛笑眯了,细密的褶子笑开了,皴得红红亮亮的圆盘脸,像突然绽放开的大丽菊。只是,这大丽菊虽一直在盈盈地仰望着他摇晃,张嘴吐出的话,却不是招呼他,而是训姐夫。
   姐夫是早被训惯了的。把头勾下来,猫了腰,姐夫的辩解成了嘀咕:“不都说开了春就好了吗?现在是因为没通暖气,城里人不抗冻……”
   他就在这村里长大,不是城里人,可也是不抗冻的。刚进屋,一脚先掉进伙房,还没觉出冷来。姐在蒸过年的饽饽,黑乎乎的伙房里,空气里满是蒸腾的奶白雾气,地下到处散乱着乱树枝、碎木头,干玉米瓤子。可推开门,进到里间,在爹面前站下来,他就忍不住要打哆嗦了,好在姐夫从后面追上来,把他扔在车里的羽绒服递过来。
   爹比三年前见,越发胖了,只是脸扁平水亮,看上去倒让人担心会是肿。此刻,爹正抱着被,坐在炕头儿上看电视——中央十一套,戏曲频道,北京,长安大剧院,名角云集的一出《红鬃烈马》。李维康的王宝钏,美艳婀娜,光彩照人,娇娇嗲嗲地一声爹爹呀道白过后,锣鼓家伙又起,她目光亮亮地扫视了一圈的各色人等,迈一步,上前站定,无限风光、吐气扬眉地道出了那段:讲什么节孝两难全。
   正是要紧的当口儿,爹自然顾不得他,只摇头晃脑跟着戏,偶尔抽冷子问出句话来,眼睛都没离开电视。爹问了他几时在伦敦上飞机,几时到北京,北京到烟台又是几时到,烟台叔家谁去机场接了他,又是谁把车借给他开一类的。他在炕边冰冷的木椅上坐下来,一一做答,爹问完了,冷了场,他便回了一句:“怎么没见姨?”
   这下子,爹突然扭过头来,朝他看过来的目光,木讷、空茫,像是刚从戏的热闹里抽身出来,一时冻僵了。不过,爹到底什么也没说,很快扭头又看电视去了。
   他见姐夫一个劲儿在朝自己使眼色,便赶紧推说要去伙房帮姐的忙,讪讪地溜出来。
   “回那边去了,”姐说,“今儿是腊月十八,本来说好我过来帮和她一起蒸供儿的。我今早过来,爹才说她前儿就让那边儿的儿子给搬回去了。”
   姨比爹小八岁,二婚嫁过来的,那边的老头儿早没了,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成了家,都不常往来。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听说过搬姨回去,便愣了,“回去?怎么?爹欺负她?”
   “不是,”姐说,“爹欺负她,她还好意思去和自己当初撇下的孩子们说?是她们村的地征了,和从前老头住的房子也能分楼,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一大家子人争起来,闹到街面上,实在不好看,才想到过来搬她,可搬她有什么用?她是个有主见的人么?”
   他没接姐的话,只回头去找自己的皮箱。
   刚才自己先进的屋,姐姐姐夫屋里屋外一趟一趟搬得热闹,都是些酒水饮料、鱼虾鳖蟹。不用他说,大家也知道那又是叔捎给爹的年货。现在,他看到那些年货被胡乱地堆放在西厢地上,而他那两个皮箱被高高擎起在头顶的木板架上。
   这次他给姐带回的是件米色的棉大衣,雅格狮丹,尽显英伦风情的世界顶级品牌。当然,姐是不懂什么牌子的,但姐那两个都在省城工作的双胞胎女儿对名牌的道道可是精着呢。这大衣还是小房去年夏天打折时在彼斯特购物村买的,因早定下今年要回国探亲的计划,小房便照例早早准备,买下如此价格不菲的大衣,一则是因为断码,折扣实在吸引人,二则也是因为彼时他们餐馆生意正好,而他和小房之间,也还没什么状况。
   “我都五十多了,穿什么也穿不出个好样儿来,你就知道乱花钱。”姐嘴里怪他,眉眼却在看到大衣后迅速舒展。用手抹了抹镜子上的水汽,姐哈腰对着洗脸架上的小圆镜把头偏过来偏过去地看,怎么也看不够。姐夫也跟过去,在后面一边跟着姐来回偏着头,一边笑道:“你不是正好忙得都没来得及买过年衣服么?还是咱海涛会买,外国衣服就是打扮人!”
   “这不是你,是小房买的吧?”姐听了,也笑,笑着回头看他,见他沉默不语,扭头把气全撒到了姐夫身上,“胡说什么啊你,今年过年我可不出去丢人现眼!”
   这么说着,姐便奔他过来了,压着嗓子,姐说:“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海涛,你不知道,去年这村里卖河沙赚了钱,书记说什么也要热闹热闹,年初一要在大队门口儿耍会。书记还特意跑咱家来,撺掇咱爹,出去给他们唱戏……”
   胶东方言本来咬字就狠,姐话里又带了怨气,更显得又艮、又硬,掷地有声。他刚正帮姐夫试穿给他买的其乐皮鞋,对姐的气愤没上心,只轻声问了句,“唱什么?”
   “号令一声绑帐外!”
   “什么?”
   “《锁五龙》里单雄信让李世民给抓了,砍头前,骂了东家、骂西家的那段!”
   “啊?”他愣了。爹好戏。好多年了。他也是,从小就喜欢跟在爹后面跑,看他教村里人唱戏、排练、又扎了台子演,自己村里演了,又跑去外村儿演。那是一九六零年代,爹三十来岁,清秀、儒雅,套上行头、扮上妆,把他看得云里雾里,爹也迷得云里雾里。那时爷爷还在,一天到晚唠叨家门不幸,数落爹玩物丧志。可爷管得越严,爹迷得越深,他也是,他喜欢听爹说戏,行腔、念白、身段做功、戏里戏外的故事……爹说戏,总是不拘场合:冬日夜晚蜷在被窝里、夏天乘凉的平房顶上;冰冷的灶间、漆黑的场院,爹每每眉飞色舞,把周围说得声色犬马、热闹非常。常常是,说着说着,就哼唱起来,哼着唱着,又比划起来了,比划不尽,一次,还挥毫为他写下“盈盈公府步,冉冉府中趋”……那时他还小,不过是听热闹,及至年长,尤其是到了海外,才发现自己已成了地道的戏迷。是因受爹的影响么?他发现自己最迷的还是老生戏,觉得老生的形象是最具中国传统文人品相风骨的。小时候,他记得曾看爹扮过《上天台》中的汉光武帝刘秀、《甘露寺》里的开国老臣乔玄……时间真快,距离自己上次看爹登台唱戏都二十多年了吧?可现在,爹老了,再登台去唱,为什么竟要从安工老生变成蓝脸武净?从帝王权臣,变成落寇草莽?
   “大过年的,怎么好唱这个?”他苦笑,“再说,爹七十多了,身体……”
   “好汉无好妻啊!”姐又狠叨叨地来了一句,摔摔打打地掀起锅盖,呼呼呼往大锅里续着水,“这家里可是有人高兴爹又出来唱戏的!一天到晚把那些几百辈子的破袍子、脏胡子全翻出来,又是洗,又是晒,我一看见她摆弄那些破烂就生气……”
   每次回家,海涛都到厢房睡。夏天还好,提前进去喷药,门关严,把蚊子统统收拾干净人再去住。冬天就麻烦了,裹紧被子,电褥子开到最高档,身下已燥热难当,脸却还觉得冻得发僵。算起来,结婚到现在十八年了,小房陪他回老家过年都没超过五次。每次回来过年,过后一连好久都叫苦不迭。这次,只他一人回来,倒难得,吃饭时爹就吩咐姐给找铺盖,说今晚要和他一个炕上睡。
   听爹说时,他就有些紧张。想一想,多少年没和爹一起睡了?这些年,不要说睡,就是聊天都很少。千里迢迢地跑回来见一面,隔着纷纷扰扰的人声、电视声、家里家外杂乱的大事小情,开口讲出的话,不过都是在汇报近况。通常是,爹问,他答,问得漫不经心,答得浮皮潦草。这局面是何时形成的呢?是他离开家,去县里住校读高中后么?还是更早,他七岁那年?那一年,春天里,娘去世,秋天里,姨进了门。
   吃了饭,收拾完,他出门送姐、姐夫回家,没耽搁多久。再进门,发现屋里电视还响着,爹却早已躺进被窝。他便也赶紧收拾睡,从他进门,到上炕,爹一言不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可他刚躺下,爹便手一伸,去拉头顶那两根长长的灯绳。
   那灯绳吃饭时姐说过,是姐夫帮爹接的。一根管着头顶上的电灯,另一根则管着对面那台遥控坏了的电视。现在,爹把这两根灯绳一块拉了,啪地一声,声音和光亮,便瞬间全部消失,他到家后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降临了。伸出手,他看了下表,七点五十。
   “从烟台来家多少里地?”
   像等关灯一样,爹问话的语气也显得迫不及待。他的心一热,仿佛又回到了躺在爹怀里,海侃神聊的年幼时光。“我打了表,一百九十多公里,高速,路好。”他赶紧回话,并试图语气轻松。
   “那差不多,高速修得绕,过去老辈子抄小路差不多也得将近四百里地,”黑暗中,爹摸索着燃起烟,慢悠悠打开了话匣子,“以前咱家在烟台时,总有咱村儿的人去。我常听他们议论怎么走路,听他们说,去烟台,得两头带亮——天蒙蒙亮时,挑着鸡蛋、粮食什么的从村里动身,到烟台,太阳就快落山了。那时他们都是直接奔咱家落脚,吃,住,然后,第二天,天亮了再该干嘛干嘛。咱家,你爷、奶,心肠都热,认亲。我还记得,小时候,赶上个年节,或秋天要卖粮食的时候,咱家在烟台那三进小院儿,总是满满地,到处是人,今儿这个大爷刚走,明儿那个大叔又来了……“
   爹的声音越来越轻,飘忽,终于说不下去了,他也一时语塞,接不上话去。
   这情形他当然是知道的。从小,他就没少听大人讲,爷是年少时被家里送去烟台学徒的,后来自己做生意,慢慢赚了钱,不断置办些地产、房产。家业大了,人又仁义,不要说村里人去投奔落个脚儿,就是村里的大事小情,谁家有个好事、难处,爷也都是大家最先能想到也最不让大家失望的人。这当然也是一九六零年代初,因成份不好,在烟台过得不如意的爷爷,选择了领着一家老小回老家村子里的原因。回村当年,他刚下生,从前的事儿都是后来听爹妈说。但他亲身经历的,关于村里人念叨他们从前的好,关照他们的事儿,却没多少。尤其是到了六零年代末,爷、奶、爹、妈、叔、婶挂着地主、地主婆、地主崽子的牌子到处挨批、游街,村里人打骂、刁难,或见了他们绕着道儿走,明明好心眼帮衬帮衬他们都得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的情形,多少年以后,他倒是一直都历历在目。
   “铭恩怎么样?上次回来,听说得了癌症?”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找到了话题——铭恩是他小时最怕的人。那时一听说铭恩来了,他都会吓得哆嗦,哭都不敢哭出声。当然,怕铭恩的人不仅是他。铭恩一只眼残疾,不但长得凶,讲话也凶神恶煞。每次来他家,铭恩都会跳着脚,屋里屋外到处吆喝些要老老实实、要好好改造之类的话教训人。在他们当时已被抄得一贫如洗的家里,奶奶总不忘备些火柴、鸡蛋什么的,就是为了打发像铭恩这样来上门来找碴儿的人。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铭恩!他还算个人么?怎么就好意思为了占那么点小便宜一次次上门?全不念我们当年是怎么帮他的?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有我们,他铭恩一个半瞎子能娶上媳妇?”奶和妈一样,都在六八年去世,病重时,一提到铭恩,白发苍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哭得就像个委屈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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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这是一篇人间烟火味浓郁的文字。作者娓娓道来,犹如唠家常那样亲切感人,让人如身临其境一般。作者用通俗流畅、朴实简洁的文字描写了年前家里长家里短的点点滴滴,颇能感染人。作者从国外回来过年,一开始的描写就吸引人,海涛竟认不得路了,说明这些年国家逐渐富强了。但回到村里,模样依旧,特别是自己的老屋,没有变化,说明人民还很穷,短短几句,值得反思。父亲在人前没有与自己的儿子多说,专心看电视里播放的戏剧,睡下熄灯之后,与同自己睡一处的儿子拉开了话甲子,父亲的不易,尽在其中。他终于知道,一直喜欢父亲唱戏的姨(继母)身体已经不行了,医生说挨不过年了。她嫁过来四十年了,此时她的愿望就是听父亲唱戏,像当年她喜欢听他唱一样,唱啥像啥。父亲唱了,入戏了,恢复当年的豪气了,姨永远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从姨的眼角里淌出来。非常让人感动的细节描写。读完让人感到暖暖的,就如喝了香茗,久久回甘,让人在品味美文的同时,有一种心灵震撼般的感悟。非常有意味的一篇小说,佳作,感谢作者的倾情奉献,推荐阅读!祝春安!【编辑:山地731828829】【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30413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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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山地731828829        2013-04-12 10:18:10
  我很喜欢这一篇小说,我深深地被小说里的情节感染……
2 楼        文友:平淡是真        2013-04-12 15:31:47
  文中的“去国离乡”让我学习了。我开始还以为是错字,应该是“出国”,后来友友们告诉我,去是“离开”的意思,离开国家,跟出国的意思是一样的,是一种古文的用法,也是现在一直沿用的用法。一个字体现了作者精悍的用字功底。学习啦!
   文章文笔流畅,或繁或简的文字,让一幅图画,或淡或浓的展现在我们的眼前。其中的略带着悲伤的色彩,也有很多及时到位的领悟感动着大家。
   其实,说句话外的话,如果看到这篇文章,深有同感的人,我想说一句,离开家外出求学或者工作,不要忘记改变家人的现状,家里很冷,回家住几天就受不了,更何况天天住着的父母家人。给他们安装暖气,给他们修缮房屋,这是对家人爱的表达吧!趁他们都还在的时候!
3 楼        文友:梦魇        2013-04-12 19:51:38
  非常精彩的一篇小说,开篇作者用精致细腻的景物描写作铺垫,从主人公因家乡变化太大而找不到回家的路作为开场,继而引出后面回到老家见到古稀之年父亲后的所见所闻,贴近生活的家长里短,朴实无华的乡村俗语,作者都描写的非常真实到位,让人读起来觉得很亲切很自然。
   中篇的描写有了起伏波澜的感觉,姨的身体,老父意欲再唱戏的欲望,与妻子的情感危机,一直到最后姨听到老父吼出当年的锐气才安然闭眼,作者用这些家长里短的小事来暗喻主人公过去现在再到对未来的心绪变化,伤感,迷茫,继而坚强。
   非常感人的一篇小说,可能同为烟台人的缘故,作者文中所描写的哪些事物让我心生暖意,高速路,土炕,还有主人公姐姐的家乡土话,让我有种很贴心的味道。
   赞一个!
   问候方如,遥握。
   梦魇学习拜读。
4 楼        文友:逝水流年        2013-04-13 10:22:18
   品文品人、倾听倾诉,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
   灵魂对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
   善待别人的文字,用心品读,认真品评,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
   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舒心、优雅、美丽的流年!
   恭喜,您的美文由“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精华典藏。
   感谢您赐稿流年,祝创作愉快!
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
共 4 条 1 页 首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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