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村里人说，刘花花死得惨，是被人掐死后，背上压一块大石头沉入荷塘的。刘花花会阴魂不散纠结于上杨村的人们。组长天明说，“找阴阳先生调理调理，这样不行，一旦花花出来抓替罪羊，咱们上杨村就不太平了。这事你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问题是要防患于未然吗。”刘花花妈说，“俺花那点的女子，就这么去了，心揪出去一样的疼，天明你也狠心啊！轮到谁家出这事，都够呛。偏又整出个阴阳先生的歪理邪说。花花若有灵气，也不至于被弄死，这个天杀的，狼狗养的！”天明从西服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取出一支，旁边就有人哈腰给点着了火。天明在上杨村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别说刘花花的爹妈，镇里的书记也要让他三分。天明自己开了家砖厂，近年来，农村搞活经济，天明的砖厂很红火。因为上杨村及周边村落的农民富裕了，翻新房子盖小洋楼的人家愈来愈多。天明的砖需求量就大，这样天明不仅自己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老板，镇里那些头头脑脑也没少收他的红包。上杨村的很多爷们，耕完地均在他的砖厂打工。所以，上杨村的村民对天明很敬重，也很惧怕他。对刘花花的死，村人都很遗憾。十九岁的如花年华，流星般陨落。都痛恨掐死她的那个男人。
　　 由于沉塘一个星期了，花花的尸体高度腐烂，很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尸体打捞上来时，就有人主动铺上从家里带来的苇席，气温特高，一会子，苍蝇就闻风而来，围着那堆腐烂的肉轰炸机似的叫个不停。县公安局只是走马观花来了两趟，调查取证，简单的走访了一下村民们，就再未露面。尸体不能老停放在花花家的大门外，因为是少亡，又是个没出阁的大姑娘，村里的习俗不让停在家里，花花的父母只好让人把花花停放在大门口。家里穷，但花花死了，总不能光着身子去另一个世界，邻居有大娘就趁天亮着，招呼几个女人急忙赶制了一套寿衣，却是红色的，绸缎子。花花的娘说过，花花就喜欢红色的衣服，这下子就随了她的心愿。寿衣穿齐整了，在她浮肿的脸上化了淡妆，这才草草的下了葬。花花被掩埋在离村子五里远的一处山谷中，没有吹手，没有送殡的人。只花花的爹妈和花花的叔叔，小舅。花花是火化后，盛在一个骨灰盒里，妈紧紧地用一块红布包裹着，捧在怀里去那片山安葬的。枣核压根不想把花花埋这么远，烧七祭日也是麻烦事。无奈，天明说花花属于横死，别骚扰了乡亲们。枣核只得咬咬牙，咽了这口气，毕竟死去的人已走了，留下的人还得继续活着。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阴阳先生是天明从别处请来的，在枣核家屋里院外好一通转转。写了几道符，贴在枣核堂屋的炕腰上。末了，天明说，“枣核，麻溜把你家那只大骨鸡杀了！先生要在这吃晌。这东西你调理不好，瞧好让村里人遭殃吧!这你两口子可担待不起！”枣核看了眼老实巴交的男人，在征求他的意见，男人嘛，终究是一家之主。刘大柱叹了口气，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粗粗的叹息了声：“唉！枣核，就依村长的话办吧！”，枣核心里那个恨，这是个窝囊废！可又不得不照天明的做。这只大骨鸡是去年秋天养活的，本来是想留着花花高考时，杀了一家人吃一顿。枣核做梦也没寻思到，漂亮纯真的花花会被人害死。天明和阴阳先生中午，在枣核这儿又吃又喝，一钵子鸡肉，老实的男人没吃几口，枣核看见，男人根本就没动筷子。女儿的死令他想被抽取了脊椎的鱼，没了一丝活气，只是两只大眼睛，偶尔呆滞地忽闪一下，证明他还喘气呢。枣核想着花花，窝囊男人撂下筷子，称自己出去喂驴，离开酒桌，天明摆了摆手，不屑一顾地说：“去吧去吧，这里有我作陪，你就放一百个心，嗝，啊？枣核啊，你呀，千万别心疼这几个钱哈！花钱买来全村人的平安，你不跟着乐嘛？嗝，枣核，我大哥出去喂驴，你来陪我们坐坐呗？”枣核自然清楚，天明是生气了，生花花她爹的气，从表面上看，好像天明这个村长对待下属和平头百姓很有人情味，事实上，谁不知道，天明的圆滑？
　　 即使清楚天明的为人为官之道，谁又奈他何？花花的爹，大柱，几乎是一夜间花白了头发，他才刚四十二岁，看上去已经五十多了。这种丧女之痛，就是谁摊上也活不起。所以，面对村长和阴阳先生不断地行酒令，啃鸡腿的吧唧吧唧声，使他极度厌烦，因此就借口出去喂驴，一个人像只被放在油锅上炸熟了的虾干，呆呆的站在厩里，抓一把铡刀，切好的苞米杆子，喂这头黑叫驴。眼泪扑扑往地上落。枣核伺候他们吃饱喝足了，以为他们会走。天明只叫大柱送走了喝的东倒西歪的先生，他却一头拱在枣核的被垛上呼呼大睡。枣核望了望桌上的残羹剩饭，骂了句挨千刀的。拾掇完桌子，枣核喊来大柱，“吃点吧，多少还剩些骨鸡肉。”两瓶老村长都见了底。大柱举起一只瓶子，一仰脖喝干了仅有的一大口酒。朝盘子里伸了下筷子，没吃。嘀咕道，“花就喜欢吃鸡肉。”大柱这个硬汉子眼泪就又流了下来。枣核挑出几块好肉，放在一只小花碗里摆在为花花供奉的西屋立柜上，烧了一炷香。枣核的眼睛就湿了。东间炕上，天明的鼾声此起彼伏，枣核说，“大柱去把天明老婆找来。”大柱搓了搓手，说：“还是你去找吧。我一个老爷们，给人家看见不好吧。”枣核解下围裙，“你啊，真是个尿泥，别的男人都睡你老婆炕上了！你还一百扁担拍不出个屁。”大柱嘿嘿笑了声，“他不是没咋的你？”枣核就心酸个不行，摊上这么个男人也是命！
　　 天明垂涎枣核的美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枣核读过中学，人长得美，在学校就是校花。如果不是爹那年上山砍柴从山崖掉下来，摔断了右腿，枣核现在就是另一种人生了。大柱和枣核在一个村子。枣核爹瘫巴在炕上后，家里田间的活，大柱都来帮着干。枣核觉得大柱除了人木讷点，别的什么都好。妈也说，“枣核啊！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咱庄户人家的闺女，就得找门当户对的嫁，不然会受欺负的。”枣核就听了妈的话，和大柱结了婚。方便照顾娘家。而天明在中学的时候，就开始追求枣核，只是枣核那时候醉心于学习，一心想考个大学，走出这穷乡僻壤，没有空儿谈儿女私情。天明对她的冷漠很生气，人就是犯贱，越得不到的他越是好奇和喜欢。天明被枣核一次次的拒绝之后，依旧没有死心。隔三差五的借口来找枣核。天明的老婆是个泼妇，枣核怕她闹，黑着脸不让天明来，天明还是趁老婆不在家，往这儿跑。天明了解大柱的脾气，他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有时在院子里，天明也会伸手摸一把枣核的胸脯，大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柱要靠天明吃饭呢，大柱在天明的砖厂打更，天明给他双份工资。自己没能耐，枣核说了多少遍，不要天明的钱，大柱就是不听，枣核不希望自己有把柄掐在天明手中，这样她在上杨村也不好做人，尤其是，男人低三下四的在天明面前，挣那两个遭罪钱。枣核家中的几亩好地，也是天明给分的。枣核骂大柱人穷志短，花花活着那坎，也对父亲说过：“有些钱咱不能要，爹，我从小的时候，你就教过我，做人要有尊严，要自立自强，干嘛要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丫头，只要天明给钱，我就做。我又不是去偷！再说了，我们不会傻到见钱往外踹吧。”花花是个性格开朗的孩子，就没再说什么。那也是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说不清楚。枣核也没多想，一家人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的。但是，眼下。花花的离去，让枣核生不如死。这就好比是枣核身上的一块肉，硬生生地被割掉了，钻心的疼，一辈子不会消停。天明呢，又趁火打劫似的。枣核真想一死了之，可看看憨憨的男人，又有些割舍不下。
　　 大柱是对自己好，爹瘫在炕上十几年，大柱擦屎端尿，枣核来事了，他从不让她下地洗衣服。怕受凉，他说：“女人娶到家就是用来疼的。”家里有一只橘子，大柱舍不得吃，留给她娘俩吃。枣核说不出大柱的坏处，就是老实。说他与世无争，还不够贴切，有时候，他也会对着纠缠枣核的天明的背影，吐唾沫，骂娘。但是在人前，他永远是个没有脾气的人。祭拜完花花，天明还没醒。大柱说，“我该割驴草了。”枣核瞅了瞅炕上的天明，“你走了，我咋办？”“没事的，他喝了那么多酒。”大柱说着话就出了屋子。枣核撵了出来：“你想戴绿帽子？”大柱干笑了一声，“你要想给我戴我也没法子。”枣核恼怒地吼道，“你给我滚，你简直不是长俅的男人！算我瞎了眼。”大柱背上竹篮筐捏着把镰刀转身就走，留给枣核一个后背。天明醒来时已经日头偏西了，这个叫他牵肠挂肚一生的女人，对他始终冷冷的。他也纳闷，论地位人品还是钱财，大柱怎能跟他比。可枣核却死心塌地跟着大柱，难道大柱那家什特殊？还是哪里没打点好枣核？或者说枣核是铁石心肠？天明知道枣核是个好女人，不是癫狂柳絮，轻薄桃花。这么多年来，枣核在村子里没有任何花边新闻。天明就是搞不懂她，越搞不懂，他越想占有！男人争强好斗的心理，督促他非把枣核拿下不可！所以，天明对枣核的喜欢，有着很多矛盾和心理因素的掺杂。也许，这不是什么爱，是一种霸道！
　　 淡淡的阳光斜射在窗前，天明坐起身，望着枣核在地上的板凳，坐着织毛衣的脊背，越看越爱。不禁说道：“枣核，你真的太好看了。”枣核别过脸，说，“你喝多了，该回家了，要不嫂子好惦记了。”天明说：“我口渴。”枣核只好去给他倒热水，天明清楚枣核善良。把水杯递过来时，不想，天明捂紧了她的手。水杯“啪嚓”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天明就势将枣核拉到了怀里，又咬又啃。“你干什么？天明！”“枣核，我喜欢你，枣核，我爱你。”天明一翻身把枣核压在身底。大柱刚好进屋，堵了个正着。大柱想了想，蒙蒙胆子喊了声：“天明，你个狗日的！”天明扭过脸嚎：“你个瘪三，你不要钱了！我说过的，这批砖出窑了，我俩三七分成，你三分我七分的，实在不行，给你八分！。”大柱举起的手臂又缩了回去，大柱还在犹豫，天明一看，知道他的心被钱的数字动摇了，“怎么？你还嫌少？那就一分钱捞不着！”天明继续捧着枣核的脸啃起来，枣核竭斯底里喊道：“大柱，刘大柱你个丧良心的，我是你老婆啊！”天明梗着脖子骂了句：“大柱你咋还不走？你真的不要钱了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大柱吸了吸牙齿，嘴里发出啧啧的磨牙声，迟钝了一下，“你说话算话？不能当屁使！”“你废话，我即使亏欠过你们，想用钱就提前给你开工资，以后，我的就是你的，那么，你的自然也是我天明的了！”大柱这才磨磨唧唧出了屋子，大柱剜了一眼又一眼，炕上的老婆被天明像啃一只猪脚那样，啃得乐此不彼，忘乎所以，心里疼得要死！
　　 黄昏的天边堆满酡红的晚霞，大柱想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听屋里枣核的喊叫，可那颗心闹焦焦的。钱！钱！钱！！！都他妈是钱害的。叫驴在圈里刨地。枣核的喊声愈来愈嘶哑，大柱觉得天旋地转。屋里传来枣核的呻吟，天哪，那是叫床的声音，是只属于大柱和枣核的声音。大柱发疯般的抡起铁锨，照着地上的一堆柴禾拍去。心里将天明的祖宗骂了好几代。“我操你祖奶奶、操你奶奶、操你妈、你妹子、操你老婆。”屋里的枣核叫声好大，大柱裆里那物也膨胀个厉害。大柱捂着那地方，想着屋里的两个人正腾云驾雾，憋得更难受。枣核被扒得一丝不挂，压在天明身下时，一抬脸就望见了，院里篱笆墙处，那株正在盛开的樱桃树。粉红粉红的樱花，仿佛一帘幽梦。天明提着裤子出了房间，大柱装着没看见。但天明还是站住了，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够意思！跟你说，大柱。你的女人真够味啊！”大柱感到他的手是多么恶心，他那张得意忘形的脸，在此刻像极了一个猪头，大柱这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天明死皮赖脸的说：“我不会亏待你的，哈哈，我走了。”天明哼着小曲出去了，大柱朝他背后咋了几口唾沫，三步并作两步窜回屋。
　　 枣核仍衣不遮体，双眼呆滞地望着那株樱桃树。裸露在外的酥胸，梨花带雨般击打着大柱的眸子和心灵。大柱猛的扑过来，“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你说话啊？枣核你可不要吓唬我啊。”枣核没有反应。当天明这个狗娘养的强暴自己的时候，枣核就觉得天已经塌了。是天明让她变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么些年苦苦守身如玉，还不是为了大柱吗？可天杀的大柱，眼睁睁看着老婆被别的男人糟蹋，也不上前阻拦，枣核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天明在身上发出野兽样的叫床声，这令枣核由被动变为主动。人非草木谁能没有反应，天明追了自己这么多年，枣核不是没感觉的。但枣核不喜欢天明用这种方式，枣核知道男人就是以占有欲来征服女人。天明就如此，如果大柱当时出手拉下天明，枣核就不会报复性的呻吟。面对大柱的痛哭流涕，枣核愈加的憎恨大柱。“刘大柱，你若是个男人，你就把天明裤裆那东西阉了，做你的下酒菜！你去啊！”大柱说：“好老婆，你别逼我，我是啥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我连只鸡都不敢杀，哪有胆子杀人？”“刘大柱我不如一头撞死在你跟前算了！”枣核说话间，就将头朝墙上撞。大柱吓得脸色煞白，“枣核你疯了。”“我没疯，刘大柱你才疯了，你心甘情愿戴顶绿帽子，哈哈哈，你就是没天明做得好，你马尾提豆腐提不起来！”大柱被激怒了，很快剥光了衣裤，猛虎扑食似的把枣核压在身下。擎起枣核的腿像叫驴推磨，不停地抖动。“枣核你个骚货，你叫啊！”枣核哭了起来，呜呜咽咽，最后嚎啕大哭。大柱神经受了刺激，枣核越哭，他越干的起劲两个人的叫声能把屋坝顶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