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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我的童年我的梦 ——怀念逝去的如歌岁月


作者:逝者如斯 探花,15147.9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16266发表时间:2009-11-01 09:38:32
摘要:岁月如歌,往事是那记忆河流中的春水,无论白天黑夜,都会从心中流过。水面有时会风平浪静,可更多的时候会有浪花朵朵。在每条河床的底部,最后沉淀下来的,是一串串晶莹闪光的贝壳,是一个人生命里比财富更为重要的东西。


   岁月如歌,往事是那记忆河流中的春水,无论白天黑夜,都会从心中流过。水面有时会风平浪静,可更多的时候会有浪花朵朵。在每条河床的底部,最后沉淀下来的,是一串串晶莹闪光的贝壳,是一个人生命里比财富更为重要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即使是那些权倾一时、家财万贯的名人,百年过后,也是和普通百姓一样,最终与一堆黄土为伴。唯一不能改变的,是一个人一生的嗜好。大多数男人可能都喜欢抽烟或喝酒,而我,对这两样不感兴趣,我只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用手中的笔与自己的灵魂对话。
   从童年到高中学生时代的这段生活,在我的笔下,至今仍然是空白的。因为那里有我太多的辛酸和和悲伤,更有鲜为人知的求学的艰难和初恋的苦涩,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动笔……
   二
   公元一九六七年农历十一月十一日傍晚,一个不平凡年代中的极其平凡的日子。
   在赣北九江市湖口县江桥乡源塘村,有一个名叫方塘的小村庄。在这块近乎梯形的土地上,世世代代生养繁衍着一群普普通通、默默无闻的人们。如果非要从史书村志上找出一位名人以显耀先祖的话,讫今为止,我从宗谱上仅仅知道:南宋大政治家朱熹的女儿下嫁给一位官位并不显赫的柳员外,生了三个儿子,方塘村生息的,是其中最小的一位的后裔。
   在村子的正中央,有一口四四方方的吃水塘,这口不到半亩的池塘,清澈见底,水味甜正,哺育着这块土地上一代又一代的黎民百姓;记得朱喜曾写过这样一首哲理诗:“半亩方塘一鉴开,无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我当然不能断定朱熹诗中写的就是我们村的这口塘,但勿容置疑的是,方塘村确系因这口塘而得名。
   在塘的正前方,是柳氏宗祠,塘的偏右方,是村里的土地庙。据老一辈的人说,这口塘从来未干过,因此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更令人奇怪的是,塘就在村里正中央,几百年来数不清的孩童在塘边嬉戏,可从来未发生过淹死人的事,即使遇到,也是被人救起,每次总是有惊无险。于是后人们都认为:是先辈们的英灵在塘里保佑着村里子子辈辈人的平安。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口塘,我们村里生息着的一代又一代人,才并无大起大落,从开宗至今,别说天子,就是一般文臣武将都未出过,可也没有人沦为叫花子乞讨街头。即使在战乱年头,至多也只是冤死几个人,绝不会遭受灭顶之灾。儿时从老人们口中听来的这样一首打油诗至今还记忆犹新:
   方塘不荒唐,
   世代保安康。
   帆高无风浪,
   潮低退还涨。
   真龙厌水响,
   虾蟹自乱忙。
   来回无饿相,
   九升不斗量。
   话说这一日傍晚,村里家家户户正在准备做过年的豆粑。豆粑是赣北农村冬季的一种米食,用米、小麦或荞麦兑水磨成糊,用勺倒在烧红放好食油的锅里,文火煎成很薄很薄的一大块,待它冷却后卷起,用刀切成约寸长的细条儿,再用大圆竹筐在太阳下晒一至两天后储存,哪日想吃时就放入开水中稍煮一下,放点青菜叶,油盐葱蒜什么的,就成了一碗可口的快餐。临近初夜,西天夕阳的红霞早已不见踪影,好些人家已点亮了如豆的煤油灯,在一排排靠近塘边的房子的正墙上,隐约可以看见写着“要斗私批修”、“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等标语。
   在靠近土地庙的第二排房子里,住着一户朴实普通的人家。到这日晚上八点,家里成员有以下六人:祖父柳文焕、祖母饶童英、父亲柳守成、母亲沈金桃、姐姐柳水娥、哥哥柳艳贵,还有一位即将诞生的不知是男是女的小生命。远远的从屋顶上的阵阵炊烟和进进出出忙碌的人们可以看出,这一家也正在忙着煎豆粑。也许是母亲因为过份劳累而动了胎气,更或许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嘴太馋,想赶上吃香喷喷的豆粑,于是随着几小时母体的阵痛和我初临人世的第一声啼哭,这个世界上从此又多了一个平平凡凡的小男孩,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和丈夫。紧接着在冬夜的天空中,响起了一长串平时少有的“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正在忙碌中的左邻右舍的村民们丢下手中的活儿,在一声声“恭喜恭喜,又是一个男孩”的喜悦声中跨进了我家门槛,端起了我祖母早已准备好的红糖水一饮而尽。
   第三天,在做洗三大宴亲朋的酒席上,相距我村七八华里的神通广大的半仙陈桂生,在一声声“喜得龙子,大福大贵”的道贺声中坐在了我家酒席上那把用过几代人、代表首席位置的红木太师椅上,开始了他那自以为是的“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的推算,由于我五行缺木,稍通文墨的祖父为我取名“木贵”,和缺火的兄长艳贵同一字。
   喜得次子的家庭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原本瘦弱多病的母亲产后体虚少奶,襁袍中的我时时嗷嗷待哺,哇哇大哭。捉襟见肘的生活几乎连温饱问题都未解决,年过六旬的祖父为了生计,不得不每日带着我父亲在邻三县的寒风中奔波,靠贩卖点小鱼换来白糖、牛奶、鱼肝油等给我吃。命运似乎并不垂怜和同情原本饱经风霜的家庭舵手们,摇篮中的幼小生命每日缺少母乳,母亲的身体状况每况俱下,整个家庭在严寒而凌冽的冬季面临着一场生死悠关的考验。家门前的那口塘一如往日那样沉默着,凝神注视着忙忙碌碌、早出晚归的村民们,它是否知道,幼小的木贵的命运将会怎样?!
   夜深天高云低,月儿隐形,星星冷眼冰冰,霜重风紧,长夜何时明?……
   三
   公元一九六九年九月八日,一个不幸的日子,我的母亲因患吸血虫病晚期冶无效,中年早逝,享年35年(1934-1969)。弱小的我,整日由祖母抱在怀里,向全村哺乳期的婶娘们讨吃一口剩余的乳汁。乞今为止,我也不知小时候到底吃过了多少位母亲的乳汁,是她们,一位位慈心善良的婶婶、大娘们的乳汁救了我一命。我知道吃得最多的,有两位:
   一位是我家隔壁堂兄爱兵的母亲左梅珍,我称她为大伯母,至今她仍健在,已是一位60多岁的老人了,在我的童年以及成年人以后,这位伯母一直用一颗慈母般的心关注我的成长。至今我每年从外地回家探亲,总不忘带点东西孝敬她,钱是不能用来报恩的,我只想表示我并没有忘本,心里永远记住她对我的恩情。
   另一位曾经哺养过我的人,是我的一位大姑,名叫柳细妹,她是我父亲的亲妹子,她生了姐妹四人,最小的表妹爱羊刚好和我同年。小时候祖母经常对我说:你是和表妹爱羊共吃一个乳头长大的,将来成人了叫表妹嫁给你。祖母那一代人当然有:“表兄妹成亲,亲上加亲”的思想,完全不懂什么近亲不能结婚的遗传学说。不过那一句话终究是开玩笑而已,当我渐渐长大懂事后,每次去姑姑家,一看见与我同年的爱羊表妹时,想起祖母讲过的话,总有些不好意思,从不敢主动找爱羊讲话。相反的,表妹的胆子比我大,也许我姑姑并无我祖母当时的那种想法,因此不曾在我表妹面前说过什么;总之她一有机会,就喜欢与我呆在一起玩。
  
   童年时代的记忆是模糊的。在我的家庭的长辈中,最令我难忘的,要数我的祖母。记得小时候她曾告诉我:她6岁就到我曾祖父家当童养媳。我上学以后,只能从小说中想象我祖母那时当童养媳的滋味,有一点是肯定的,她一生吃了不少若。因为我祖母年轻时代的中国,还根本谈不上“温饱”二字。祖母告诉我常常是吃了上顿而不知下几顿的着落。遇上荒年,野菜、米糠、观音土等成为充饥的家常饭,挖野菜还须辛勤起早,迟了怕被别人采完了。尤其是吃观音土,吃下后解大便时须要人帮忙用针掏屁眼才能排出来。到了大年三十吃年夜饭,能设法弄来几两面三把米,和在大半锅野菜中煮一煮,就算是平时少见的佳肴了。如今那种年代在中国将永远成为历史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祖母的这些话,我心里犹如注满铅一般的沉重。
   祖父和祖母一生只生了四个儿女。我父亲是老大,小名伯生。父亲脚下还有一位叔叔,小名仲生,听祖母说十多岁便夭折了,后来我从家谱中证实了这件事。叔父下面是两位姑姑,大姑姑叫细妹,就是前面我提到爱羊表妹的母亲;另一位小姑叫百枝,如今也还健在。经过五八年饥荒那段日子之后,60年代老百姓的日子当然不好过。而我出生的那年正碰上中国历史上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的开始。
   祖母一生生养四个儿女,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在当时是不算多的,虽然家境贫寒,然而她对儿子孙子的痛爱是有增无减,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息。因母亲生下我不久便去世了,缺奶的孩子在那个年代一般是很难养活的,当时村里老一辈的人劝我祖母、祖父和父亲把我送给别人收养,给我一条生路。当时我大姑姑村里恰好有一位产后儿子夭折的母亲正需要一位儿子并且愿意收养我,可我的祖母拒绝了好心人的劝说,横下一条心对我父亲说:“有福不是祸,有根不会死,只要我活一天,就要把这孩子养大成人”。没有母乳,父亲就买来奶粉和白糖,由祖母和祖父轮流不分昼夜地喂我,因营养不良,六个月时我的双眼几乎瞎了三次,是我祖父每次跑到60公里外的县城买来猪干为我敷眼睛,用这一土药方,使我重见光明。童年的不幸,使成年后的我身材不高,牙齿不好,怕吃糖,先天性视力较差,上初中就开始戴眼镜。在村里,小时候大人们几乎没叫过我的乳名木贵,总是叫我矮子,近两年我回家省亲,父辈的老人仍然这么叫我。
   我无法想象我的祖父、祖母和父亲是怎样吃尽千辛万苦把我抚养成人的,我只知道在我的童年及少年时代花费最多心血的、和我最亲近的人是我的祖母,相反的孩提时代关于祖父和父亲的记忆少得可怜。在我十一岁那年写的最早的一首怀旧诗中,我用了这样八个字来叙述我的身世:“没奶用糖换生命,滴水成冰洗衣襟”,用它来概括我祖母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祖母虽然一生操劳,但身体一直很好,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是:“命贱的人寿长,享福的人命短”,她是于一九八六年正月二十三日去世的,享年70岁(1916-1986)。那年我正在江桥中学读高三,得到祖母去世的噩耗,我伤心哭了三天三夜。比较起来,我的祖父早在我七岁那年因患高血压而突然仙逝,享年62岁(1912-1974)。我清楚地记得祖父临终前的情景。那天我祖母、父亲、两位姑姑、姐姐、哥哥都站在他床前,大家一声声地喊他,祖父都无法出声,唯有我轻轻叫一声“爷爷”,祖父才挣扎着用尽最后的精力来回答我一声“嗯”,可见祖父平时对我痛爱的程度了。
   每年清明七月半,
   身在南方祭祖坟。
   对月吟诗风传讯,
   泰山轻于养育恩。
   安息吧,我的祖父、祖母、母亲和后逝的父亲。您们对孙子、儿子木贵的养育之恩与痛爱之情,我无以为报,只有将您们的音容笑貌永远印在我的心中,我只有牢牢地记住您们生前对我的种种教诲。令我惭愧不安的是,这几年我在广东打工,每年清明和鬼节都不能回家到您们的坟上烧点纸,只能在月朗星稀的夜晚,独自一人立在南粤的夜风里,面向北方,对我的祖父、祖母、和父母亲深深的拜三拜,您们的在天之灵若有知的话,请原谅木贵的不孝吧!
   四
   我曾读过许多作家的自传,似乎每个人都难以忘记自己多彩多姿、无忧无虑的童年。可我此时的脑海里,虽然在努力地翻寻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可觉得真能把儿时的往事组织成文字的,恐怕不多。好在我的这篇自传性质的文章不是专门写给外人看的,我只想如实地、零零碎碎地用一个个片段,把二十多年前散失的记忆的贝壳用粗浅的文字的线再串连起来,挂在我已以历过的三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上定格,特写成一小块、一小块静默的风景,然后把它们锁在自编的文字库里,当我满头白发的时候,再次捕捉那些曾经逝去的岁月的影子。
   也许所有的男孩和女孩子不同,在童年小伙伴的选择上,男孩多半选择男孩,女孩多半也选择男孩。在我印象中最深的、和我最要好的儿时小伙伴名叫年喜,他只比我大一岁,是六六年除夕夜出生的。由于我家的房子和他家挨得较近,加之他家门口有一大块空地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活动空间,更因他家的后背是一座小山,山上长满了各种各样不知名字的树和野草,是我们捉迷藏的大好去处。
   我和年喜的玩法大概有以下几种:最先是学养猪和做饭。这点可能是受我祖母的影响,因为我祖母天天在家除了煮饭就是养猪,很少去田间干活。后来懂事后的我,很早就会帮着祖母烧火,做饭。我和年喜两人玩时有分工:一般是他到外面去劳动,而我则扮作呆在家中的主妇,用土灰当米,树叶当菜,瓦片当锅,学大人一样将每一种装好,又找一块大石头当猪,把它关在用小石子围成的猪圈里,给它喂些水和大人丢掉的菜叶。当我认为开饭的时间到了,就喊在一旁装作干活的年喜过来吃饭。有时玩疯了,我常常忘了真正的吃饭时间,于是我祖母会放开喉咙对着年喜的家门口大喊:“木贵——吃饭哪!”声音大得几乎全村人都能听见。每每此时,我不管自己做的土饭熟没熟,也不管正在干活的年喜饿不饿,把手中的瓦片往地上一丢,撒腿就往家跑,因为一旦我回家迟了,我祖母就会高高地抡起巴掌,只是那巴掌在我的记忆里很少真正落下来,只不过做做样子吓唬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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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作者用冷静但是饱含深情的语言和文字,一点一滴的回忆自己的祖辈、童年、少年,那逝去的人,那逝去的时光,那逝去的情感,那逝去的想念。虽然有些平铺直叙,但这是回忆性质的纪实文章,不可能有激烈的戏剧冲突,此时此刻,对于人生,对于这篇小说!返璞归真是正道!真的希望小编42岁的的时候,也能写出这样的文字,来祭奠如风的岁月!期待您的新作,因为中专、工作、打工的岁月,文章还在继续,期待!【编辑:左黄右苍】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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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左黄右苍        2009-11-01 09:59:33
  “在我十一岁那年写的最早的一首怀旧诗中,我用了这样八个字来叙述我的身世:“没奶用糖换生命,滴水成冰洗衣襟”!”很感慨,那个年代的教育还很传统!《增广》《笠翁》这些旧私塾的蒙文书,都还看过,所以才有如此的诗词功力!现在的80后,估计三字经能背“人之处,性本善”,百家姓也就“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吧,后边的估计够呛!别提什么90,00后了!!悲剧呀!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2 楼        文友:青青环儿        2009-11-02 14:08:09
  岁月如歌,往事是那记忆河流中的春水,无论白天黑夜,都会从心中流过。水面有时会风平浪静,可更多的时候会有浪花朵朵。在每条河床的底部,最后沉淀下来的,是一串串晶莹闪光的贝壳,是一个人生命里比财富更为重要的东西。
   ______小说语言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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