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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绿野】黑山谷(传奇小说)


作者:一渔夫 探花,15118.5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232发表时间:2019-06-12 14:35:27


   一
   我从没想过,它会那样安静地卧在那里,默默地望着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还有阳光下白雪覆盖的草原,一动不动地静静地卧在那里。谁能想到,安静地卧在那里的竟是一只野狼,而且还是那只狡猾的狼王钮赫•阿布卡呢?我们到黑山谷里去寻找它的时候,是从黑瞎子岛回来后那个初冬发生的……
   马车走过那座嘎嘎作响的木桥上,爬上了河堤,准备去的牧场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十一月末的夕阳悬挂在远山顶上,好像一个快要熄灭的火球,在寒冷的暮霭中渗透最后一团暗红褐棕色,感觉不到一丝暖意,笼罩下一抹同样寒冷的枯黄草原。在那苍茫草原的尽头伫立几栋毫无声色的低矮房舍,还有一垛垛牧草,从那里隐约传来牧归牛羊哞哞和咩咩声,还有村落里的犾犾犬吠声,烘托出牧场的静谧和祥和。
   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并不是到牧场去做客,更不是一时兴起到草原或登上远处的山峰观赏风景,而是有一个艰巨的任务要我们去完成——到牧场西面的黑山谷搜索一个亡命之徒,曾多次带领狼群袭击过牧场的一只野狼。
   张凤翔曾打过猎,不过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他像我和二愣子一样,都是以撒网捕鱼为生的渔民,或者说是个打鱼的。不是去年冬天我们赶着马爬犁去朱老四大泡子的途中,在黑林子与那群野狼遭遇,绝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曾杀过狼,更不会一再到捕鱼队去邀请。正是那次与几十只野狼遭遇,张凤翔凭手里一杆步枪和十发子弹,带着我和二愣子杀死十几只狼,一时名声大噪,方圆上百里几乎无人不知,没人不晓。尤其知道我们还杀死一只狡猾老狼王,牧场的李场长才风尘仆仆来到捕鱼队,并且一再表示,如果能顺利完成那个艰巨任务,把那只野狼除掉,肯定不会白了我们,除了应得的奖金以外,还会送给捕鱼队一匹蒙古枣红马。
   我对狼没有天生的喜欢或憎恨,感觉它们不过像家里养的狗一样,不仅模样相仿,习性也很相似。从没见过狼的人,一定会把它当成狗,只是一只没有被驯化的狗,有什么可憎恨的呢?况且我们只是三个打鱼的,也没有必须去牧场除掉野狼的义务和责任。但是,去年冬天在黑林子和那群狼遭遇,不仅使我们在那里被围困了三天四夜,而且还吃掉了那匹拉爬犁的蒙古枣红马,这才让我们一直耿耿于怀,简直恨之入骨,二话没说,当场一口答应下来。
   况且,当我们和那群野狼的较量中,尤其是杀死了那只残忍的老狼,使我们更加充满了信心和勇气。要知道我们当时面对的可是几十只狼呢,哪会把那么几只狼放在眼里呢?!所料不及的是,事情远不像我们想象那样容易,经过两个多月的一次次较量,绞尽了脑汁才最后把那只狡猾野狼擒获。当我们面对那只野狼时,再次认识了一只动物,甚至比那只小狍子的死让我更加触动及到心灵,彻底改变了对一只野狼的看法,直至到我以后的人生。
   要知道,仅仅在几年以前,这里还是一块蛮荒之地,是那些野生动物们的家园和乐土。随着大批移民到这里,建起一个个农场和牧场,奔驰的汽车和隆隆的拖拉机马达声,才打破了这块沉寂的亘古荒野。但是,最东北角的那块荒芜土地并没有彻底消失,也没有被吓垮,更没有彻底驯服,仍旧坚守在它们原来的土地上,继续顽强地生活在那里。随着荒原在快速减少,还有猎人的枪声,自然界的野生动物在迅速减少,尤其狍子和野猪。由于吃草动物缺少,掠食的狼无法捕获到食物,贪婪的目光瞄向村落或牧场,把那里的家禽家畜当成掠食对象,把人们彻底激怒了,消灭那些掠食性杀手的战争随之展开,不仅原来的猎人,还组建起狩猎队,在街津山或草原上搜寻野兽的身影,不时响起清脆的枪声,一只只倒下去。
   猎人的身影在铺满了积雪的山林里或草原上活动两个寒冬,不仅杀死大量的狼和熊,也有野猪和狍子。在那场杀戮中,在那个叫黑山谷里,有一只狡猾的野狼似乎具有逃脱死亡的超自然力量,不仅一次次从猎人们的枪口下得以逃脱,对牧场上的牲畜还施以报复,跳进羊圈和牛栏,大开杀戒,一头头倒在血泊里。这还不算,在夜深人静的夜晚,时常出现黑山谷的山峰上,响起一阵阵瘆人的嗥叫声,不仅宣告它的存在,也是在那里向人们示威。
   面对它们的报复和咄咄逼人的叫嚣,人们简直忍无可忍,一次次招募猎人,并且不断提高赏金。有一位猎人终于发现那只野狼的踪迹,连续追踪了两天,随后举起双筒猎枪,勾动两次扳机。但是,放下猎枪才发现,那只野狼并没有被猎枪的霰弹射中,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彻底消失在了莽莽的山林里。
   本以为那次没有打中野狼,轻易不敢再次出现在牧场上,猎枪声已经把它的胆子吓破了。可是,仅仅几天后的一个漆黑夜晚,它再次带领几只狼袭击了羊圈。听到羊的惨叫声,更夫赶紧敲钟,把牧人唤起来,带着猎枪,举起火把,等他们赶到那里,已经安静下来,扔下十几只倒在血泊里的羊,狼早没影了。
   一心想杀死无恶不作的野狼,牧场上赏金在不断提高,由五十提到一百元钱。不到半年工夫,已经提到三百元钱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猎人穿梭般出现牧场上,随后又灰溜溜地离开了。无计可施的李场长,一时想不出任何办法。当时有人听说过我们不但打过狼,而且还打死了奸诈的瘸腿老狼王,就兴冲冲地赶到捕鱼队。
   老赵赶着大车跑进牧场,李场长远远迎上前,满面笑容地带我们走进食堂。几个人分头坐下,炊事员端来满满一大盆熟牛肉,放在桌前。李场长坐在一旁解释说:“你们可能不知道,牧场无权屠杀大牲口。要不是那个家伙咬死一头牛,哪能用牛肉招待你们呢?尽管放心,狼咬过的全割掉扔了,不脏,不脏。”
   二愣子可不管那些,撕下一大块烀牛肉,放在嘴里一边大口嚼,一边大咧咧地说:“请你放心,少说十天,顶多半个月,一定把那只祸害人的家伙打死。到了那个时候,扛回来放在这张饭桌上!”
   “要是真的那样,简直太好了!”别听李场长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看着张凤翔,“知道你不仅打过猎,而且一次打死过十几只狼,才想方设法找到捕鱼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二愣子办事有点鲁莽,但绝不傻,能听不出在问谁吗?张凤翔只好说:“尽管说。”
   李场长才说:“好多猎人来过牧场,结果没打死那只狼,又一个个离开了。连那么多猎人都没有办法,是个不好对付的家伙呢!”
   “你是什么意思,在吓唬我们吗?”二愣子激动地站起来,瞪着眼睛看李场长,“告诉你,我们可不是贪图那笔奖金,主动来到牧场上。要是不欢迎,明天我们就离开!”
   也难怪二愣子生气,李场长确实不会说话,差点没把“灰溜溜”三个字带出来。见二愣子不高兴了,李场长赶紧走过去,把二愣子摁在凳子上:“坐下说话,小伙子赶紧坐下。你可能误解了。我是千方百计才找到你们三人,而且派老赵赶大车接过来,哪能撵你们走呢?”
   张凤翔比我俩毕竟大几岁,也沉得住气,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场长,说:“不就是一只狼嘛,有那样可怕吗?”
   李场长说:“你们恐怕没听说过吧?在这一带,都管那只野狼叫狼王钮赫•阿布卡呢!”
   哪来的什么“狼王”,不过一只野狼而已,岂可随口封之为“王”?!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不仅觉得有点可笑:什么叫“王”?所谓的王者,一国一地统治者也。我们遭遇的那只老狼,率领上百只野狼,呼啸在黑林子中,一邦一地的最高统治者,才可以称之王。而这只野狼,手下不过几个人,神出鬼没地四处流窜,偷鸡抓狗,连猎人的面都不敢照一下面,何以为王者呢?叫它钮赫•阿布卡还差不多!
   钮赫•阿布卡,是一种北方民族语言——狡猾而凶残的狼。来到牧场之前,张凤翔已经打听过了,知道那里有这么一只叫钮赫•阿布卡的野狼,是个凶狠而狡猾的家伙,不仅狩猎队没人看见过它,连那些猎人几乎没人发现它的踪影,狼王钮赫•阿布卡的故事才越传越广,越说越神,简直把它描绘成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幽灵或魔鬼了,能上天入地。
   面对那样的神秘传说,张凤翔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知道该怎样对付那个家伙,并且做好一切准备——面对那个亡命之徒,必须找到那只所谓“狼王”的踪迹,掌握它的行走路线,还有它经常出没的地方,何愁收拾不了它呢?只是暂时还没有付诸于实施,自然不能告诉给李场长。
   我们和狼王钮赫•阿布卡将要进行的,并不是面对面的厮杀,而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当然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轻举妄动。见张凤翔一副胸有成竹,李场长高兴地举起酒杯,非要干一下。为了尽快除掉他的心腹之患,早点把那个家伙杀死,李场长尽可能地为我们提供一切便利条件,不仅安排在食堂就餐,而且提供一间可以住宿房舍,还派老赵的马车随时听从我们差遣。
   我们拿着猎枪,还有行囊从食堂里走出来,外面已经黑了。抬头望去,只见一轮圆月正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周围是深邃的夜空。那晚天色很好,幽蓝的天空上看不见一丝云雾,悠远而静谧,皎洁的月光静静地映照在对面的连绵起伏黑山谷上。
   黑山谷在绵延百十余里街津山的东北角,两边是高耸的座座突兀山峰,中间是一条阴森森的山谷。站在初冬的夜色里,朝那里看了一眼,随后往我们即将住宿的地方走去。
   二
   我们昨天晚上走出食堂,远远看见前面亮着昏暗灯光,看来老赵已经先到了,并且点亮一盏马灯。走进屋里,张凤翔对他说:“明早还得进山,早点回去睡吧!”
   “好的,这就走。”老赵答应着,把张凤翔肩上的行囊接下来。见没什么事了,才离开了我们住宿的房间。
   这两天确实累坏了,连我们进门的脚步声都没听见,直到我们拉开房门才迷迷糊糊地站起来。他昨天赶一天大车,在农场车马店对付一夜,今天起早套上三匹马,直到天色晚了,才跑进牧场。
   我们住的是一间木刻楞房子。造房子时不用铁钉,把粗大的木头一层垒在一层上面,钻个窟窿,用木楔加以固定,两层中间垫上苔藓,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关键的是,木刻楞的四面都有宽敞的窗户,在那个方向都能看清楚外面一切。等到老赵走后,张凤翔把缠在腰间的帆布子弹带解下来,嘱咐我和二愣子说:“明天该上山了,把所有的炮子检查一遍,别等到用时勾不响。”
   别听张凤翔这样说,但我心里清楚,在山里别说遇见那只野狼,恐怕连它的爪子印都发现不了。要是那样容易找到它,早被那些猎人收拾了,哪能跑出好几十里地,到捕鱼队去找我们呢?想是这样想,却还是按照张凤翔的吩咐,把插在帆布带里的霰弹抽出来,挨个检查一遍,又插了回去。
   我们在牧场食堂里用晚餐时,二愣子所说的那句话绝不是他一时狂妄,信口胡说。没到这里前,张凤翔把我俩叫到一起,说对待猎物,尤其对那只狡猾的野狼,首先是发现猎物踪迹,或带领猎狗寻找留下的气味儿,都可以找到狼。但是,这两种情况暂时都实现不了。尽管到了初冬季节,可还没下一场雪,很难发现野兽踪迹。张凤翔曾养过两只好猎狗,可我们在黑鱼泡子寻找黑瞎子时,死在了熊掌之下。这样一来,我们只能进山寻找了。狼王钮赫•阿布卡不可能上天,也不能入地,只要它在地上走,咱们沿路仔细观察,早晚能发现留下的踪迹!一旦找到那个家伙,自然有对付它的办法了。
   听了张凤翔的话,二愣子说:“连那些那些老猎人都找不到,咱们能找到吗?”
   张凤翔说:“正是因为这个,才找你俩商量。感觉没把握,也不用去了,省得丢人现脸。不过,有的老猎人也不可完全相信,凭他们的经验,有时也会弄出笑话呢!在狩猎队那年,有个老猎人告诉我,要是发现野猪窝,赶上还没从窝里爬起来,不用慌里慌张地开枪。它们起来后,没撒泡尿,跑不起来。一天我们真摸到猪窝前,里面连小带大足有二三十头。距离四五十米远的时候,还没等开枪,那群野猪一溜烟跑没影了。”
   尽管张凤翔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我说:“狼再狡猾,肯定也不是猎人对手!”
   见我想去杀狼,二愣子也点了点头。张凤翔才说:“对付那只狼,无怪乎有这样几种对付它的武器。除了猎枪,还可以下套子,埋设夹子或挖兽窖,也可以下炸炮或毒药。那只狼很狡猾,下套子或挖兽窖,只能对付野猪、马鹿或傻狍子,那家伙不可能上当。想要逮住狼王钮赫•阿布卡,必须找到经常出没的地方。”
   尽管那些人把狼王钮赫•阿布卡吹得神乎其神,不可一世。但仔细想一下,不就是一只狼吗?别管它多么奸诈,诡计多端,也还是一只狼,永远不可能成为别的东西!如今,还没等我们闯进黑山谷,坐在木凳上检查一发发霰弹炮子,已经掀开了那场战斗的序幕,双方的角色将从幕后走到舞台前面,并且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而展开。我们的主人公之一张凤翔,已经为对方留下足够的时间,在未来的十天或半个月的准备和铺垫,难道还不够吗?
   肯定足够了!
   初冬的北方,天空很少有特别晴朗的时候,总是笼罩一层浅灰色阴霾,在东方地平线刚刚升起的太阳周围也是混沌的桔黄,懒懒地照亮对面连绵起伏的黑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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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语言通顺流畅,故事跌宕起伏,结构合理妥切,主题突出明确。狼王钮赫•阿布卡带领狼群三番五次伤害牧民家畜,挑衅人类智慧,于是遭受到了牧民们天罗地网式的围剿,最终,死在了人类的猎枪下。自古以来人类都把狼看作一种狡猾而凶悍的家伙,认为那是个残忍的杀手,甚至是邪恶的化身。其实仔细想一下,狼就是狼,它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人类的朋友,但也绝不是人类的真正敌人,它们从不敢向人类主动提出挑战。其实不管是狼还是其它动物,它们各子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这个世界本应和谐相处,睦邻友好才对。只是因为人类足迹踏进那些动物们的地界,所以才彻底打乱了原有的生态平衡。即使这样,狼和其它动物对人类只有一份敬畏之心,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只要能苟且生存下去,绝不会与人类作对。狼王钮赫•阿布卡对那只母狼苦苦痴情,当它身负枪伤,还依然不顾自个生死,冒着随时丢掉性命的危险,毅然决然地探望已经死去的母狼,这种狼与狼之间的情义令人类唏嘘。狼王死了,在黑山谷沉寂下来的绝不仅仅只有狼王或狼群,还有曾经奔跑在黑山谷或草原上的其它野生动物。当零星的狼群还穿行在黑山谷中,那里已经很少发现成群的狍子、马鹿和野猪了。那些动物纷纷死在猎枪下,或猎人布下的套子、兽窖里。自然界本应有大自然的运行规律,恰是人类打破了那个规律,随着那里动物的消失,才使穿行在山谷里或草原上的掠食性野兽,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牧场或村庄。人类的卑劣和贪婪本昭然眼前,振聋发聩,保护生态,迫在眉睫!这篇小说融文学性、艺术性、趣味性、现实性为一体,非常难得,必须推荐发表。问好作者,感谢赐稿绿野文学社团,祝福创作愉快,佳作连连。【编辑林科】【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90616000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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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柳约        2019-06-18 01:06:49
  小说很有风味,看了一半,先留个记号。
一笑寂寥空万古,三分明月照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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