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梧桐叶 ——岁月静好,现世安然
她回头看了一下,原来是她的同事在叫她,便回答说:“没什么。我就回去了。”
“那我先走了哦。看着天气要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好。你慢走。”
“拜拜。”
“拜拜。”
安然转身到办公桌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她拿起那本书时,又不由得翻开来看看那叶子,再合上书接着轻轻叹了口气。她抱着书本背上包,走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她刚回到家,外面就下起滂沱大雨。
“这场大雨又要打落多少树叶,”她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雨,不无伤感的喃喃自语着。
二、一叶一世界
距离上次偶遇,间隔已有一年多的光景。安然觉得再也不会遇到他了!
“嘿!你主人好像把你忘的一干二净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我呢。以后你就我的啦!看那,新的绿叶很快就要长出来了。又是一个新的开始哦。”安然坐在树下,看看那已落尽的树枝头,又冒出了许多嫩芽又看看手里的法桐叶说道。
“你在跟谁说话呢?”
她循声看去,竟然又看到了他。他一身西装笔挺,颇有职场精英的范儿。一年多不见,他憔悴了许多,但也愈发有魅力了。
“没……没什么啦。”她岔开话题:“对了,你的书,我一直想还你来着,却总也遇不到你。”
“你当初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跑掉了,等我发现书拿错喊你时,已经来不及了。”他想起了前年的那情景,还是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你那本书,我没有带在身边。得下次再还你了。”说话间,他已经坐在了她身边。
她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羞怯的低下头不敢看他,顺手把书递还于他,轻声说:“书里的那片叶子好漂亮。”
他接过书来,翻了一下书,找到那片叶递给她:“你若喜欢,就送你了。”
“真的吗?真的可以送我?”她开心不已,一边这样说,一边已经伸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它?”
她生怕被他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便顾左右而言他,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了。
“你想听听关于它的故事吗?”
“它果真有故事啊!难怪呢,我之前就觉得它一定有故事。”她兴奋不已,急不可耐的想听关于它的故事,一个劲儿的催他快讲。
他看了看她手里叶子,说道:“它是我爷爷的,确切的说是太爷爷留给我爷爷的,后来又到了我手里。虽然我没有和爷爷在一起待过多长时间,但是我对他的感情胜于对任何人。在我还是个婴儿时,父亲就离家出走了,我是在爷爷身边长大的。我小的时候,爷爷经常给我讲太爷爷,他说‘民国时期,太爷爷是富商,太奶奶家是开当铺的,两家门当户对,两人又是青梅竹马,到了适婚年龄,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再后来便有了我爷爷。解放那会儿,太爷爷怕家人受牵连,去了台湾,没能带走妻儿。后来他在台湾和一个本地女子又组建了家庭……而我太奶奶没有再婚,一个人拉扯我爷爷长大。我爷爷说他不恨太爷爷,反而很想念他。当别人笑他是没爸爸的孩子时,他总说‘谁说我没爸爸,我爸爸在台湾。他只是没办法回来而已’。太爷爷经常给爷爷来信念叨梧桐树,他说他是看着当年这些法桐在南京被栽下的,一下子就是好几十年了,都成了参天的老树。爷爷说,他一直很想去法国,想看看是不是到处都是梧桐,但是年纪太大了,没机会了。再后来,太爷爷每一两年都会回大陆来,带着他台湾的妻子和孩子,两家人很和睦。每次分离,爷爷就开始期盼下次的相聚。等啊等,盼啊盼……每次太爷爷回来都要跟爷爷以及太奶奶一起去江苏路那一带,他说他最喜欢那条路,遮天蔽日的梧桐。太爷爷还跟爷爷说,那里的梧桐知道他年轻时的一个小秘密,他说等他成家后就告诉他。爷爷心心念念那个秘密,盼望着自己快点长大快些成家。可是,还没等他成家,太爷爷就在台北病逝了,当夜,太奶奶也在睡梦中去了。不久后,爷爷收到了从台湾来的一封信,信封里没有所谓的信(后来听说是太爷爷临终前交代旁人代寄出的信),只有一片梧桐叶,也就是这片(再后来又听闻它原来是太奶奶与太爷爷的媒介,太爷爷珍藏了许多年。)”
“原来它曾经是个‘小媒人’啊!听着感觉好浪漫哦。只是结局有点伤感。”安然若有所思的,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着。
他点了一根烟吸了两三口后,突然把烟掐掉了。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刚才失礼了。让你吸了二手烟。实在抱歉。”
“没关系,你随意。”她挠挠头,反而为他因为顾及她而不能自由自在的吸烟感到不好意思。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又开始了他的回忆“爷爷想到一天间父母都去了,多年的牵挂与期盼一朝全落了空,不禁失声痛哭。爷爷总说这么多年了,最后也就剩了它,它是他对那段时光与那份心愿的唯一的念想了。于是,它又成了我爷爷的珍藏,爷爷想念太爷爷时就拿出它,睹物思人,触景伤情。至亲的人都去了,爷爷成了孤家寡人,好在爷爷是个勤奋的人,日子也总算是勉强过了下去。只是三十好几了,终身大事还没着落。邻居说要给爷爷做媒,又说爷爷年纪也大了,家境又不好,就不要太挑,找个实在的人凑合着过吧。于是将隔壁村的寡妇介绍给了爷爷。见了几面,就在一起过活了。他(她)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就如做媒的人说的那样,凑合着过了下去。很多年后才有了我父亲。奶奶因产后抑郁,在我父亲还在襁褓里嗷嗷待哺的时候,就跳河自杀了。从此以后爷爷即当爹又当娘将我父亲拉扯大。我父亲脾气古怪,性格叛逆,小的时候常常惹是生非,长大些后,又整日花天酒地,常常不回家。有天,他抱回了一个婴儿丢给爷爷,说“照顾好你孙子。”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从此音讯全无……而那婴儿就是我。这些都是后来爷爷跟我说的。我在爷爷的精心照顾一天天长大,我们相依为命,苦中作乐,时间倒也是过得飞快。一年复一年,日子过的相安无事。要是就一直这样过下去那该多好啊。然而,许多年后的一天,爷爷突然什么也不记得了,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我都不认识了,但他却依然每天拿出太爷爷留给他的这片梧桐叶来看看。他的身体状况一年不如一年,脾气也越来越差,有天他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我在江苏路那一带的一棵梧桐树下找到了他。他靠着树杆坐在地上,已没了气息,闭着眼睛安详的去了,手里还拿着这片梧桐叶。”他说着说着,眼睛开始泛红,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了下去:“后来我也珍藏了这片叶子。它曾承载着太爷爷对太奶奶与爷爷的思念与愧疚;接着又承载着爷爷对太爷爷的记挂以及对完整家庭的期盼;再后来是我对爷爷的感情的寄托及缅怀。”
“那我不能收,它对你而言更重要些,你更需要它。”她本就是感性的人,平时看到煽情的电视情节就会潸然泪下,此时已有点不争气的想掉眼泪,或许是同情他爷爷的遭遇,或许是同情他或是其它……她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她不知道是同情还是其它原因,她真切的感到有点心疼他。
“收下吧。其实我很明白,爷爷一直在我心里,而不是在这片梧桐叶上。”
“那……那好吧。对了,那上面的这几个字是谁写上去的啊?”
“听我再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好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嘿嘿……”
磊诺看着她天真浪漫的脸,他会心的笑了,笑起来的样子摄人心魄,他深邃的眼眸里藏着温情。
“今天有些晚了。改天再给你讲吧。”他看了看手表,示意她该回去了。
“那可不行,要是今天一别,你又不见了怎么办?又消失个一年半载。到时我可就没有兴趣再听你说故事喽。”古灵精怪的她,故意撅起了嘴,表示不满。
“不会再消失了。之前是遇到一些事需要去处理,所以才这么久没出现。现在我在这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绝不会再玩消失的。明天,明天同一时间来这里听我讲故事。”他又看了一下时间说“等一下我还有应酬,不能送你。你别误了末班车。下次有机会一定送你。快去吧,公交来了。“
两人匆匆别过,各自去了。
安然到家后,洗簌一番,又拿出那片梧桐叶,回想着磊诺讲的关于它的故事。
“你可真不简单。曾经与青梅竹马的爱情有关,又与相依为命的亲情有关,原本都是美好的事,为何到最后的结果却沾染了那么多伤感、”说话间,她把它放了回到书里去。将自己甩到床上,猜想着明天又会听到它的怎样的故事呢?想着想着,眼皮开始打架,她打了个哈欠,翻个身盖上了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三、岁月静好,现世安然
次日,他(她)们在那个老地方又拉开了另一个故事的帷幕。
“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而且喜欢了很久!你说我应该跟她表白吗?”两人刚坐下来,磊诺就先开了口!
“啊?哦……”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呀。不过,到底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有点失落的安然,口是心非地说,心底却隐隐感到一阵酸涩,她如坐针毡,表情越发不自然,“既然这么喜欢,就应该去争取。”
“怎么了?今天你好像不在状态啊!是不是不舒服?”他将手伸到她额头,被安然条件反射般的躲开了!他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尴尬的笑了一声。
“对、对不起。我刚刚好像有点反应过大了!我没事啦!状态不好,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吧!不过,不打紧的!”她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是我太唐突了。实在不好意思!”他轻声的说。
“我们别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谁对谁错了啦,小事一桩而已!”安然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昨天说的,今天要讲的故事是关于那个女孩的吧!那么那几个字是她写的?”
“确实是关于她的故事,这几个字也与她有关,但不是她写的!”他看着她,目光灼灼,深黑如潭,眸子里泛着微微灼热的光亮。
安然的脸被他投来的目光灼的火热,她下意识的偏过脸去,怕被他看见她已染上红晕的脸,“他正在跟我谈另一个女孩,那个他喜欢了很久的女孩,我只是个局外人。我竟然会觉得在他看我的眼神藏着深情!一定是我产生错觉。安然啊安然,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清醒点儿,清醒点儿。”她想到这儿,使劲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拍了拍脸!
磊诺仿佛已经看穿了她的心事,又怕她尴尬,所以不点破似的,意味深长的微笑着。
“继续,跟我讲讲你喜欢的那个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又有着怎样的故事!”安然已回过神来,虽然心里不好受,但好奇心促使她想继续听下去。
“嗯!那你可要认真用心的听哦。”
“还要认真用心听?听个故事怎么也要这么费神的嘛!”她故作很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好吧,我一定洗耳恭听。”
“两年前,我第一次遇见她时,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惊讶,不是爱慕,也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而是一种恬静舒适,好像泡在温水中一样。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吸引着我,我看着她,心中充满欢喜,一看再看毫不厌倦。”
“喜欢了两年啦?还没表白?”安然忍不住插了嘴:“你这是典型的暗恋啊!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怕表白后见光死吗?”她察觉到自己有点冒失了,吐了吐舌头,挠了挠头,抱歉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我觉得仿佛与她相识已久,仿佛早已见过她。从她身上可以看到我的影子,她的个性也和我颇有类似之处。她似乎回应了我灵魂深处一声声的召唤,而成了我一生的希望。对她稍有认识之后,一心只想着再与她见面,这样的念头扰得我心烦意乱,深以为苦;当我的手碰触到她的手,心中的快乐真是我从前做梦也想像不到的,见到她的微笑,更令我的眼神难掩狂喜。”他看了一下安然,继续说道:“当然,她也有缺点,就是有点粗心大意,冒冒失失的。”
“这点跟我挺像的!哈哈……”
“是啊!是挺像的!就是因为她粗心大意,我本身又是个含蓄的人,想用含蓄的方式向她表白,就怕她领会不了。”他看了一下手表说:“其实,我今天约了她,准备向她表白了!”
“那你赶紧去吧!加油哦!呵呵……”安然强颜欢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磊诺起身快速的离开了!边走还边回头说:“你先别走,我去去就回。”
安然的心突然空了,全然没把磊诺交代她的话听进去。她垂头丧气的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子发冷,起身准备回去!
“安然,安然……等等……别走!”安然闻声转过身去,只见磊诺捧着一束花,在大老远的地方跑过来,边跑边喊,跑到她面前时已满头大汗!
“给!”他把花递到安然面前。
“给我的?”安然有些愕然,竟忘了伸手去接。
“是的,就是给你的。安然,我喜欢你。你在我的眼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那么的美丽,我喜欢你的一言一行。时而温柔时而俏皮,总是那样的落落大方。每次和你相遇,我都会既紧张又开心,我却不敢跟你搭讪,于是又一次擦肩而过。我也想向你表白,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向你说出口,我会感觉语言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以至于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是你说的‘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是你给了我勇气。"
一个不和谐的家庭,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和一个风尘女子给后辈带来的痛苦是无法估量的,父母把痛苦抛给儿子,从小缺少爱的人心理上有些反常是可以理解的。正巧又碰上热恋对象的误会,敏感如他想不开也可以理解,甚至是以死来报复母亲。
如果安然能够先搞清楚情况,不急于去指责甚至提出分手,始终与他站在一起,磊诺也许不会走到这一步。亲情和爱情的双重打击是非常沉重的。
文章很好地提出了恋爱中的两个人应该互相信任这个问题,猜疑和搞不清楚状况是大忌,两个人之间关系如何往往系于沟通。
小说整体上人物塑造得颇有特点,情节上虽然不太新颖却能通过一些铺陈叙述和曲折凄婉来抓人。
个感短篇小说还是应当注意下详略布局,不用通篇详写,这样也许会显得更精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