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暖】艰辛打工路(征文·纪实散文)
哦!晚上,俺终于想起来了。他就是几年前俺在建筑工地上的一个工友--老杨头!
说老实话,当年我和老杨头的交情还算不错。听说老杨头自小就是一个孤儿。三十四五岁才娶到老婆,老婆是外地人,自小也是一个孤儿。也许,世上真是有缘分这一说吧!那时候,他们两公婆都在工地上做事儿,还带着两岁多的漂亮女儿。那小姑娘叫杨晓晓,真不是一般的乖巧漂亮和懂事儿,相当聪明伶俐和讨人喜欢!由于俺自小就特别喜欢小孩子,就这样一来二去与老杨头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不过,几年不见,这家伙怎么会一下子老这么多呢?差一点儿俺都认不出来了。他这么老实的人儿,又会是犯了什么事儿呢?
正月十三我被放了出来。只因为那位被抢劫的女士,自从回到家里就一直觉得心里忐忑不安,愧对于我!后来她去了看管所。另外,关键是师傅师娘也帮了我大忙。这一个新年,师傅他们两位老人家都没有心思过。四处帮我寻找目击证人,查明真相。总算,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和一位讨饭的老大爷愿意去派出所给我作证。
那天,是超拓的老板欧阳先生开车,拉着师傅师母一起来接我出去的。我扑在师傅师娘怀里“呜呜呜。”痛哭。师傅骂我,没出息,多大点事儿啊!临走,我弄到了老杨头家的地址和他媳妇的电话。
(十七)
老杨头家就住在坑敏村61号的出租房里。很容易就找到了。石棉瓦搭成的低矮小棚子里,上面漏雨四面透风。小姑娘与俺打开门那一瞬间,我怔住了。个子是长高了很多!明显比小时候更漂亮,只是有点儿面黄肌瘦,明显的营养不良。
“杨晓晓小姑娘,还记得叔叔吗?”俺弯下腰想要抱抱她。晓晓怯生生的朝俺摇摇头,轻轻向后倒退了好几步。看来,她是真的是不记得我了。
放下礼物和玩具熊,我朝床上大喊:“嫂子,还记得我吗?我是山娃子啊,我来看望你们来了!”床上的那个人,很吃力得想坐起来,怎奈连说话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嫂子,几年不见,咋弄成这个样子了呢?”眼前的情景着实让我吓了一跳,和大吃一惊。说话间,晓晓拿一次杯接了一杯饮用水,用双手小心翼翼,怯生生的捧到了俺面前:“叔叔喝水!”
多好,多懂事儿的小姑娘啊!俺把她搂在怀里,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往下滚落。想象不到,她们娘儿俩已经一两天都没有吃饭和吃任何东西了。
摇一摇,煤气瓶是空的;米缸是空的;盐罐是空的。在杨嫂那有气无力和断断续续的哭诉声中,俺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建筑工地那场大事故后不久,杨嫂就被医院查出来,患了乳腺癌。晴天霹雳,把两口子打懵了!工地由于出了那样的事故,没发一分工钱。上个月,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看着奄奄一息卧床不起的媳妇,瞅瞅面黄肌瘦,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忍饥挨饿的女儿,而且新年越来越近了,老杨头把心一横豁出去了,他看上了商场外一辆停放着的摩托车。由于是第一次作案,一下子就被JC给扭进了派出所。
说老实话,我平生最恨小偷!你们偷什么不好,那一年把我父亲唯一的一张遗像都给偷走了。从此,我与小偷很反感。可是,老杨头这情况……
前天,听说老杨头的案子判下来了,有期徒刑,四年。
说实话,我手中也只有七千多块钱了。这是我全部的家当和最后的积蓄,我毫不犹豫地把它全部留给了杨嫂。但是,杯水车薪,能有什么用呢?再说这一点点儿钱又够做什么用呢?无可奈何,我把老杨头一家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诉说给了师傅、师母和超拓公司的老板欧阳先生。祈求他们,能给予帮助。师傅和师母和欧阳先生的帮助下,杨嫂很快被120救护车接进了市人民医院。晓晓被师母领回了家里,得到了师母的亲自细心照料。
(十八)
在医院里安顿好杨嫂。河南大嫂执意要留下来照顾。我只好回到师傅家里,因为我对晓晓实在是放心不下。早上七点钟,师娘就起床给晓晓煮好了早餐。哄到八点半,晓晓就是不肯吃饭。师娘急得束手无策和满头大汗。
“这孩子怪怪的,把菜和肉都捡在碗里,就是不肯吃。”师娘跟俺我这些话的时候,依旧显得无可奈何。
“晓晓,来,你跟叔叔好好说说,为什么不肯吃饭呢?不吃饭将来是长不高的哦!再说,不听话,不吃饭也不是好孩子哦。”我把晓晓轻轻的搂在怀里,细心地哄她。“哇。”晓晓满擒的眼泪终于滚落了出来,她哭了起来“叔叔,人家不是坏孩子,人家不是坏孩子!人家只是想把饭菜留给妈妈!妈妈已经很久没有东西吃了。”
明天星期天。我早就计划好的,明天带晓晓去珠海梦幻水城游泳和漂流。顺便再去参观参观珠海圆明新园。谁料想,今天下午晓晓就被超拓公司的老板娘赵小姐,先下手为强给抢先接走了。赵小姐说明天上午要带晓晓去参观珠海农科奇观,下午带晓晓去游玩珠海白莲洞公园。
下星期,师傅师母早就计划好的,下星期带晓晓出国去“新马泰”旅游……这小精灵!一下子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和快乐宝贝,成了师傅离不了的小尾巴,与师傅师母形影不离。一分钟不见了人,师傅都要到处去找。师傅师母和晓晓从“新马泰”回来,师母把我个人的事情提上了议事日程。一连安排了几次相亲都不成功。想想也是。傻瓜才会跟一个要房没房,要车没车,要钱没钱的穷光蛋处对象呢。这年头,早已不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以前了。师母替俺着急和犯愁啊!
师妹婷婷是师傅师母的独生女儿,在浙江读大学,今年七月份就要毕业了。听说过几天就要回来了!
为此,师傅师母去家具城亲自为婷婷挑选几件称心的家具,打算帮婷婷的房间重新装修一下……准备给婷婷一个惊喜!师傅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和嘱咐我,动作要轻一点儿,小心一点儿,以免磕碰坏了哪一个地方。婷婷,我以前见过。那时候,扎个马尾辫,当时还在读高中,功课紧得要命,所以很少去公司里。如今出落成个落落大方的大姑娘了,漂亮得很,很大很大的艺术照片挂满了师傅家的几面墙。
听说婷婷要回来学习帮师傅打理公司,大家都很高兴,都很开心。
7月11号下午3点半,俺和师傅师母带着晓晓开车去接婷婷。婷婷过来了,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最先黏上去的不是师母,是晓晓。两个家伙似乎天生的缘分,亲热得很,惹得师父和师母在一旁嫉妒不已。
(十九)
办公室的位子,婷婷不坐,非要从基层做起不行。这不,隐瞒身份,已经做了六七个月的包装工。和所有员工一样准时打卡上下班,一次都没有迟到早退过。还真是能够吃苦耐劳,看来还真是遗传了师傅太多的爱拼搏的好基因。
这两天,生产主管小吴家里有事儿,向公司请一星期假,准备回老家一趟。师傅特意去商场买了一大堆礼物送给小吴。“小吴啊,你已经辛辛勤勤在公司工作将近两年了,为公司付出了很多的心血和汗水!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一年来,你一直闷闷不乐,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呗,男子汉,不要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这一次回老家,我个人代表公司,就多批你一星期假,顺便在家多待两天陪陪父母!爹妈养育你们一场也都是相当的不容易,祝你事情办得顺利,玩得开心。”师傅一边示意小吴坐下来,一边递过来一杯热茶。
“这份薄礼,你代我给你父母捎回去,就说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小小心意,望他们笑纳不要嫌弃。另外,你是不是在经济上还有什么困难,你只管吱声,不要不好意思,我这立马就去通知财务……”
“没有,没有!”小吴一边急忙摆手示意不要,一边推辞师傅的礼物。
“礼物是带给你爹娘的,你就不要推辞了!”
“那我就带我爹我妈他们两位老人家先谢谢您了王总。”
小吴主管,是管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公司管理上很是有得一套。人又诚实勤恳,高大英俊。聘进公司两年不到,就已经成了公司中的中流砥柱,是一位很是难得的人才,深受师傅师母的赏识器重和偏爱。
小吴回老家去了,生产管理方面暂缺人手。师傅打算让婷婷差补上去试试,婷婷摇头不干,坚决要从基层慢慢做起。
两年后,即2013年10月1号国庆节这天,已经胜任公司副总经理的小吴先生,和我们的师妹,现已胜任公司总经理助理的王婷婷小姐喜结连理了。遵照师傅的指示,婚礼举行得非常低调。既没有请任何一位达官显贵,也没有请任何一位政商显耀。只是请了欧阳夫妇,河南大嫂,等等几位师傅师母平时最要好的朋友,和两家的直系亲朋,以及小吴和婷婷他们两位自己比较要好的几位同学,连同公司里的全体员工,在公司大院内摆了几桌普通的酒席而已。俺和晓晓分别做了伴郎和伴娘。婚礼举办的相当简单低调,酒却喝得十分尽兴。这不,新郎被着着实实的灌醉了,俺也喝得鼎铭大醉和满面通红。
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迷迷糊糊地昏睡。忽然被婷婷的大哭声和吵闹声惊醒,原来小吴依旧躺在地上沉醉不醒,却拉着婷婷的手,口中念念不忘的呼唤着:“静静……”
(二十)
师傅历来就是一个急性子。10月2号,也就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我直飞山西小吴家乡而去。
人人都说山西好,山美、水美好风光。山西,小吴的家乡。山水秀丽,风景如画,农村风光自然更是美不胜收。只可惜师傅和我都是窝着一肚子火而来的。三晋美景自然无心观看,倒是村支书吴大叔的爽朗热情一下子就感染了我们。吴大叔讲起话来简直就跟郭达老师一模一样。
两杯热茶递到我们手里,吴大叔打开了话匣子。
“哦,你是说那个小吴是不?!他们家的事情俄(我)可是太清楚睐。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好小伙子睐!人长得高大英俊,特别善良懂事重情重义和孝顺!而且还是一个大学生睐!前年他妹妹过世的时候,他回来过。听说这两天这娃子就要结婚睐,总算奔到有出息睐。”吴大叔还夸张地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老太婆哎,你快去通知泽杰两口子,今天他们家里来了稀客!贵宾!叫他们做好招待的准备!”
“好睐!”一位应该是吴大妈的阿姨,爽快的应了一声,乐呵呵的超楼门外快步走去。
“我们这个村子,五百来户两千多人,是同一个祖宗,全村都姓吴。”吴大叔继续与我们唠了起来。
“你说的这个小吴,他本来不姓吴,老家是东十里铺的魏家庄人,原来姓魏。小魏他亲爹亲妈原来和我们村子里的一个叫吴泽杰的人,同在一个窑子里挖煤。我们这一块儿,私人小煤窑特别多,下煤窑做矿工出死力气挖煤的人,自然也就特别多。那些年,政策管理不到位,出事故的又特别多。有一天,泽杰他们所在的窑子就出了事故睐,抢救了六七天才把人挖上来。挖上来的时候,小魏他们夫妇就已经断了气睐,泽杰命大,命总算是保住睐,不过双腿被砸坏睐,后来也是没有得办法,不得不在医院截肢睐,把双腿给锯掉睐。等一下,我带你们去他家里看,可惨睐!那时候,小吴才十三四岁,被泽杰收留的时候,好像正在读初二睐。泽杰是退伍军人,年轻的时候参过军。还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立过二等功睐!就是命不好,两公婆成亲了十来年,老婆就是没有怀过孕睐。还是没有得办法,后来才设法抱养人家一个女娃娃抚养睐。”
“老太婆,老太婆,村东头泽杰们俩人收养人家那个女娃娃起名叫啥着子来着睐?就是前年得白血病过世那个嘛,是不是叫‘静静’?”
“咦?人呢?老太婆哪儿去了睐?”吴大叔向屋外张望了两眼,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的问。
“哦,是是是,就是叫个‘静静’,看我这老了糊涂了,记性也跟着差睐。”吴大叔一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边自嘲自己。
“静静那女娃,不仅长得十分漂亮水灵,而且相当乖巧懂事睐!那可是咱这半拉个山西省里难得见的一个名牌大学生睐,只可恨苍天不长眼,着实可惜睐。”说这话的时候,吴大叔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还去不去小吴家?”我问师傅。
“去!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去会会亲家。”我看见师傅眼睛红红的噙满了泪花。“小吴和婷婷的终身大事,这么大的事情,无论我们怎么邀请他们,再三和他们商量,再三和他们说好话,他们就是不肯去参加!今个儿我倒是一定要去会会这两头老犟牛,看他们到底有多倔,有多犟?”
村东头,小吴家的房子明显破旧,给人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小吴家里,比我家清贫多了。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虽然说没有几件什么像样的家具,倒是十分干净相当整洁。真是室雅不在大,花香不在多啊!整个农家小院,屋内室外处处纤尘不染。只是那台小小而又破旧的电视机,放在八仙桌上,屏幕上雪花飘飘,声音刺刺啦啦的噪音很大。
最为显眼和夺目的是东西两面墙壁上的两张相片,尺寸很大,又装裱得十分精致精美。东面墙壁上挂的是一张全家福,两位老人后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俺和师傅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正是小吴!西面墙壁上挂的是一张艺术照,就是小吴边上那位年青姑娘的半身艺术头像。不用问,这一定就是静静了。静静看上去,比婷婷还要漂亮!只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好似乎隐隐暗藏着一种忧郁和忧伤一样,那张清秀美丽的脸庞,感觉好似乎笑得很是勉强。这边轮椅上的吴叔叔。面容明显显得很是苍老,头发花白。但是,双目炯炯有神,显得很是精神矍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