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郁馨仍然拉着脸，大家吃惊起来，问夏老师：“夏老师儿子多大呀？”
　　 夏郁馨脸色更难看，头也不抬地拉着脸说：“17。”
　　 大家不解地看看余平，余平说：“咋，过去15岁男的不就结婚了吗，30多岁就当爷爷的也有，还有童养媳哩，现在生活比那时好多了，女孩儿10来岁就来月经了，那不就说明已经发育成熟了吗，夏老师要在过去，早当上奶奶了。”
　　 有的说起网上说的，多小多小早孕的，多小多小流产的，又有的说县医院，每年高考体检都检出怀孕的高中生。
　　 夏郁馨脸一直沉着，她的儿子精神不太正常，她想再生一胎，这些只有余平知道，余平的话句句如刀，但是她忍着，其实她完全可以还口，还可以更恶毒。
　　 原来，夏郁馨跟余平在群英建校前，同在三高工作，她曾看见余平拉起自来水龙头就朝她婆婆浇过去，所有当时在场的人，事后无论余平做什么，他们都禁声。
　　 那时三高空地多，余平的婆婆开了几块地种菜，当时余平的婆婆正在地里浇水，余平说她还在坐月子，怕冷水，问她婆婆咋不回家洗菜，她婆婆说余平不争气，生个没用的女的，还叫什么史天赐，就是她自己精贵自己，余平耐心地说，现在大家都争着生男孩，大多数生的是男孩，将来女孩肯定少，吃香。
　　 她婆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说人家夏郁馨多争气，余平最看不起的人就是夏郁馨，她婆婆竟然拿她来跟自己比，余平还是忍着说：“这是你儿子决定生男生女，你自己不是女的吗。”
　　 她婆婆说：“我是女的，我生的有男的。”
　　 余平说：“要是也有计划生育管着，你哪来的儿子，我也走不到你面前。”
　　 余平的老公有两个姐姐。
　　 她婆婆不高兴：“现在有计划生育了，你这不是让我家绝后吗。”
　　 余平说：“女孩身上流的没你家的血呀？！”
　　 她婆婆说：“不跟你说那没用的，别叫史天赐了，干脆叫史小妮算了，死了倒好了，省得我天天白忙活。”余平再也忍不住了，她曾以为她婆婆是认字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致于不认孩子，谁知她不但不认孩子，还这么刻毒，余平灭了她的心都有，自来水浇她算什么呀，从那以后，余平就与她婆婆不共戴天了。
　　
　　 舒心怡不高兴，大家才想起她怀孕的事儿，余平说：“咱们心怡身体好，心怡的孩儿就是咱组的孩儿，以后要多认干爹干娘，干爹干娘多了，天天穿新衣裳。”
　　 舒心怡这才开心起来，然后就问余平：“余老师，我都结婚这么长了，还没请大家呢，不知道在哪里请好。”
　　 余平精神大振，却先叹口气：“哎，真不知说啥好。”大家不知余平咋了，余平说：“你说每次去酒店，狠吃一顿，对身体也不好，大鱼大肉的，再说还有地沟油，哪个酒店舍得给你拿超市里买的成瓶的油给你做着吃，我亲眼查看过几家，都是大白桶，简装油，还有那后台，厨房间，谁进去看了，谁都吃不下，哪有在自家吃得放心。”
　　 舒心怡说：“我家地方小，坐五个人都成问题，再说也没人会做菜，所以，直到现在我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办，我也是怕地沟油。”
　　 余平轻轻地抚一下舒心怡的肚子，像鸡毛掸子轻轻地一带而过，说：“我也怕地沟油脏了咱的孩儿。”
　　 舒心怡好不容易自然的脸又红了起来。
　　 余平说：“其实，谁想去吃呀，还是那句话，有花酒店的那个钱的一半，自己做着能吃几顿，你们尽管想想嘞。”
　　 丁香雪、谢燕喃，特别是韩冰冰，热烈地赞同，韩冰冰说：“余老师，我跟你说实话，”余平知道韩冰冰在回应自己，就停下自己要说的话，笑着鼓励韩冰冰把话说完，韩冰冰说：“说实话，余老师，我每次一走到酒店门口儿都想吐。”
　　 大家一听都怪样儿的笑了，大概是联想到女人有情况了想吐吧，大家一笑，韩冰冰才觉得自己表达的有点儿过，脸一下热了，她脸不红，就是直白，戚喜宝想起家乡的老话：红脸好治，白脸难治。
　　 余平却一直没笑，她接过话说：“我也是，一走到酒店门口儿的窨井盖儿那里，我就要捂住鼻子，那个小吃一条街，我每次都绕着走，要不然就恶心一路子。”
　　 余平说得戚喜宝的胃都往外翻了，他再次领教到了语言的力量。
　　 舒心怡说：“那怎么办呢？”
　　 余平精神大振，她顿了一下，压低一点儿声音说：“其实，要说，用购物卡代替吃饭挺不错的。”说后看大家的反应。
　　 大家一听震住了，稍后越来越多的人响应，好几个都说发购物卡代吃饭实慧又自由，还省得找酒店，赶时间，对双方都好。
　　 群英高中从英语组开始，红白喜事，越来越多用购物卡代吃饭了。
　　 夏郁馨一直不认可，她说这显得太没意思了，一点儿人情味儿也没有了，她脸上显出很替这个主意难堪的样子。
　　
　　
　　 18
　　
　　 9月15日，李姚瑶来找丁香雪玩，李清一进来了，李姚瑶赶紧收住笑话，随手拿起一本资料，对李清一婉儿一笑，戚喜宝看见她的笑容直发酥，李清一在办公室里走几趟，在李姚瑶身边停下，李姚瑶对李校说：“我来看看一年级的题，给我们的学生用，复习复习，二年级教材太难了。”
　　 李清一说：“我也想去听听英语课，不过估计跟听天书差不多。”
　　 李姚瑶赶紧说：“李校才不用学英语哩，咱中国人学英语，除了高考，还有啥用。”
　　 李清一说：“高考一考，全中国人，只要想上大学就得学，想上研究生就更得学，我当初学了9年时间，现在除了二十六个字母，除了father,mother，能记住几个单词呀。不爱学英语的，学得要死要活，可能就是三、二十分，英语选择题就75个，随手选，运气差的，也不只得三十分，你让他学英语，你说多浪费时间，如果当选修课，爱学的学，不爱学的，用这个时间学啥不好啊。”
　　 李姚瑶说：“对对对，李校真清楚，我班里物理全校最好的，他的英语就是，每次瞎选分还高些，只要他仔细一看题再做，就不会超过三十分。”
　　 李清一显得很高深的样子，不过笑意写在骨子里。
　　
　　 丁香雪每次说话都是笑在先，她的笑容就像春天里的风，特自然，特舒服，有时不说也笑，她笑笑地看着李校，眼神里流露出不解，担心地问：“那，如果当选修课，我们英语老师不是要下岗了吗？”
　　 李校笑笑说：“还是有人学的，再说，自己会英语跟找人翻译还是不一样的。”
　　 看其他人也有点儿担心，李清一笑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咱还可能有其他的工作呀，再说高考哪能变那么快呀，再怎么变，变化也不会有多大，话又说回来了，我是教语文的，如果国家认为，高中不用开语文课了，我会支持的，打个比仿，就像我是那个卖药的哈，如果科技发达了，人都不得病了，我情愿倒闭不卖药了。”
　　 李姚瑶对丁香雪偷偷地撇撇嘴。
　　
　　 这时，杨素玉回来了，她是精英班一（1）的班主任，教一（1）、一（2）两个精英班的英语，李清一一看见杨素玉，就啥都忘了，笑容可掬地说：“素玉，辛苦了，咱一年级三年后就看你班了。”看看其他老师，李清一又对杨素玉说：“咱们这一年级的宝可都压在(1)班、（2）班了，责任重啊，辛苦啊，素玉是在为咱校啊。”
　　
　　 杨素玉一边收拾东西，找着什么，一边儿说：“正好，李校，我正要去找你哩。”
　　 李清一说：“你看，你这么忙，我来不是一样嘛。”
　　 杨素玉就说起给第一名学生全免，免资料费，免生活费，到时再给一份贫困生补助，各科老师每周碰一次头，交流前二十名学生各科学习情况和思想动态，及时做出相应调整，一定要保证前二十名学生，生活学习得最舒服，就是有一高二高三高地区高中来挖人的，也白费。
　　 李清一一听杨素玉的这些话，心里乐开了花儿，他忙说：“我去跟万校汇报一下。”
　　 过了一会儿，李清一又回到办公室，赵世杰也来了，赵世杰说：“杨素玉，万校在外地开会学习，他对我说要你放心，这咱完全能办到，还有什么好想法，你随时提出来，咱们三年后，就看你们的了。”说着，赵校又想起了什么，问杨素玉：“你，嗯——”，他停了停，还是接着道：“要是你准备要小孩的话，你可要早些跟学校说哈。”
　　 杨素玉赶紧道：“我才毕业一年，才二十三岁，不会那么早的，再说赵校你们对我这么好，我要是这么早要小孩，我就对不起你了。”
　　 杨素玉的话是真心的，赵校却红了脸。
　　
　　 后来，韩冰冰经常在杨素玉不在办公室时，讽剌杨素玉：“教学又不是卖给赵校了，这样表忠心，三年后可就是二十六了，二十五再要小孩就是高龄产妇，三年后她再怀，九个月后再生可就二十七了，不怕要不了娃呀。”这是后话。
　　
　　 李清一、杨素玉一走，韩冰冰说：“什么事儿都紧着精英班，眼里只有精英班，还要我们干啥，干脆连普通班也别开了算了。”李姚瑶对韩冰冰使着眼色，韩冰冰没再说了。
　　 稍停一下，丁香雪说：“哎，今天李校没说头发、零食了?”她笑着说话的神态像开出一朵花儿，声音甘甜绵软。
　　 李姚瑶红了脸，说：“他昨天在走道儿上跟我说过了，要我去染回黑色，要拉直，不能烫得像外国人，又上上下下看看我，恶心得很，说谁谁穿得太透了，太露了，对学生不好，我可烦他了，天天说这个说那个的，穿个衣服咋了，没事儿找事儿。”李姚瑶沮丧又不耐烦地说：“前天大BOSS也找我说了头发的事儿。”
　　 丁香雪说：“头发有什么吗，说说说的，神经病。”这一次丁香雪没笑，黑亮的眼睛翻了一下，眼白也不少，不过她眼大，还算协调。
　　
　　
　　 19
　　
　　 李姚瑶接着李清一来之前的话题说：“你们几个还没结婚的，我跟你们说哈，老婆子，哼，你就得开头治住她，不然，以后，你就得听她的，看她的脸色。”
　　 丁香雪说：“我那婆婆，来事儿得很，你别想当她的家。”
　　 李姚瑶：“还没结婚就看出来了，不行就换人呗。”
　　 丁香雪面露难色。
　　 韩冰冰说：“是跟他结婚，又不是跟婆婆结婚，不行就搬出来呗。”
　　 李姚瑶说：“你傻呀，跟她一起吃住用全是她的，还不用带小孩儿，哪儿找喔，就是要跟婆婆一起住。”说着，下巴往左前一指，眼睛也跟着一斜，白眼珠又出来了，“她也巴不得，有了孙子，就像有了全世界，干什么都高兴得一冲一冲的。”说着露出得意的神色。
　　 韩冰冰问：“她干，你不干，她儿子不心疼吗？”
　　 李姚瑶说：“我们天天上班这么长时间，起早贪黑的，又是改作业，又是改卷子，理由不多得很嘛。”
　　 李姚瑶见丁香雪跟韩冰冰还是一脸迷惘，就说：“时时处处用心，特别是怀孕，这时最好办。”
　　 李姚瑶见大家都感兴趣了，就说：“刚结婚时，我反正一下班就到自己的房间，门一关，前十来天，她妈还好好做饭，后来，就说累了，说我们天天都不动，就她一个人做饭，管她怎么说，我还是一下班就到自己房间，门一关，后来，我老公说要我去帮忙做饭，我说我以前都是妈妈做给我吃的呀，我现在刚下班回来，累得不行，哪有劲儿做饭呀，饭都不想吃，就想睡，他当然还要再说啦，我看他非要说个明白，就不高兴地问他，我吃很多吗，你妈以前也这样说累吗，还是我来了她才说累呀，后来，我老公就不说了，再后来我怀孕了，就更不用进厨房了，现在，我儿子两岁了，我公公早上还给我做一杯豆浆，到我下楼洗好，出门前端起来就喝，温度刚刚好，每个有早自习的早晨都这样，不然，我就饿着肚子好了，看谁硬过谁。”
　　
　　
　　 20
　　
　　 七夕情人节，在农家欢乐园，学校为新来的教师举办了一个party，主要是未婚青年参加。
　　 欢乐园四面环水，离县城六公里，在森林公园的腹地，森林公园方圆近百亩，柏树很多，柏香阵阵，没风的时候，柏树的香气也能从树的枝叶间向四周涌动，像个擦了香水的美人。森林公园离最近的公路是一条村村通路，还没修好，不过人车多了，这里的泥路光亮亮的，很干净，好像月光一样的洁净。
　　 虽然，学校要求未婚女老师都参加，但是，有对像的，或者不想与教师结婚的没来，沈周露只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走了，来的那几个，要么人高马大，猛女一样健硕，要么又瘦又小，像未发育的初中生，也有几个据说是赵校按排的外单位的，模样儿挺不错，都有几个男老师鞍前马后了。
　　 看着人高马大的，戚喜宝想起杨刚说的，或许是绵柔型的，但，外形太扎眼，那细小的倒多些女孩味儿，戚喜宝又想起杨刚说的，细小的女人能把男人管得屁屁的，兴趣大减。
　　 一会儿舞曲响起，戚喜宝就成了坐冷板凳儿的了，看着那几个被他们男老师追捧的外单位的女孩儿，个个星范儿特足，戚喜宝感到自己也伺侯不来这样的女神，还是找女教师吧，不过，他还是挺感激赵校的。
　　 回来的路上，赵校坐他旁边，他们车上全是男的，赵校说：“看准了就追，追女人的诀窍，追姑娘要猛，追媳妇要哄。”
　　 一位阔脸的老师说：“说实话，我认为已婚的女人会照顾人，更有女人味儿，小女孩儿没结过婚，还要哄，也不懂人的需要，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