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荷.心愿】山路弯弯(征文.小说)
一会进了隔壁的房间,桌上摆着许多玻璃瓶,盛着有色液体,两个人正鼓捣着,见他们进来,抬头审视,十分警觉,其中一人站起来呵斥道:“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他俩忙退了出来,往洞口走去。
快到甬道铁门时,进来一个人,冲谢军笑了笑,接着当胸一拳,不过出拳重,落拳轻。谢军一个急闪,躲过一拳。而后,两人偷偷握手,脸上露出笑容。拾莲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吓得不轻,以为被发现了,见他们握手微笑,才放了心。岂料,那人冷不丁朝拾莲胸部轻轻打了一拳,然后走了。
“快走。”谢军催促拾莲,两人加快了步伐。
那人一拳打在拾莲胸膛上,感觉软软的,很有弹性,非常纳闷。一会,仿佛醍醐灌顶,惊叫道:“是个女的。坏了,有外人进来了。”连忙摁下报警灯。
其时,谢军和拾莲刚出木屋,屋内红灯骤亮,洞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追上来了。不好,被人发现了,拾莲心想。谢军推了拾莲一把,低声说:“快跑。”
“你呢?”拾莲不放心谢军。
“别管我。”谢军坚决地说。这时屋内冲出一个人,正欲朝拾莲开枪,谢军身手敏捷,左手推开枪,右手挥起一拳,把那人打倒在地,紧接着屈膝压住他的胸膛,双手一拧他的脖子,“咔嚓”一声,他就没气了。谢军捡起那人的枪递给拾莲,拾莲拿着枪往树林跑去。过了一会,谢军大喊:“那人往树林跑了。”
拾莲没命地往树林深处跑,估摸跑了几百米,喊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追上。拾莲紧张万分,一拐弯,踩在一蓬灌木边上,前脚正要下滑,立即停下脚步,仔细一瞧,天啦,灌木丛中黑洞洞的,是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垂直洞穴。拾莲扔下一块小石头,好久没听到落地的声音。我的妈呀,要是滑下去,人就没命了,拾莲后怕不已。
突然,拾莲脑袋灵机一动,拖下她的白制服,撕下一小缕布条。在刚才的下滑处再滑了几下,加深下滑的痕迹,然后用制服包住一块大石头,用力往洞穴摔下去,再把布条挂在枝条上,迅速跑到十几米外藏起来。须臾,几个拿枪的人围了过来,在洞穴旁察看了一会,这时,洞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哈哈,又掉下去一个,活该。那年掉下去老林头,这倒好,在下面有伴了。哈哈哈,弟兄们,回。”那几人嚷嚷着撤了。
拾莲惊魂未定,好险,险些被逮住了。等那几人走远了,拾莲定了定神,寻路往小木屋的山谷走去。
6
绕道爬上悬崖顶端,拾莲累得精疲力竭,正想坐下来歇息,“哦,原来在这儿。”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拾莲唬得不轻,迅疾站起来,转身拿枪对准来人。
“咋啦?看把你机灵地。呵呵。”是小山,小山笑呵呵地走来。
“你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在背后,来那么一声,不吓人才怪。”拾莲嗔怪道,说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停了一会说:“你怎么来了?不是天黑前才回来吗?”
“我右眼老跳,总觉得有事,没巡完就回来了。见你不在屋,就寻着你的足迹来到这儿。”小山见拾莲满头大汗,心生疑窦,急切地问,“出那么多汗,怎么啦?”
“我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在这悬崖下。”拾莲指了指下面,神秘地说。
“什么秘密?”小山充满好奇,拾莲的神情与当年父亲林爱森说起发现秘密时一样的神秘。
“下面有个破木屋,挨着岩洞,里头在炼制什么,气味刺鼻,非常难闻。我进去了,后来被发现,差点被逮住。”拾莲像在说评书,滔滔不绝。小山惊讶不已,心想,父亲发现的秘密,应该就是这个秘密。
“几年前,我就听人说山上有人制毒,原来就在这儿。”小山兴奋地说,继而疑惑不解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猜我遇到谁了?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就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遇到他。”拾莲高兴地说。
“谁?”
“谢军,就是我结婚那天当逃兵的那个。他在云南当兵,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真是搞不明白。”拾莲一脸疑惑。
“那我再入虎穴,一探究竟。”小山激动得要下悬崖,拾莲连忙拉住他说:“不能去,去了也是送死。你知道那儿戒备多严吗?外围都是摄像头,时刻监控,你还没进入屋前,就被发现了。院内好几条狼狗虎视眈眈,外人一进,它们就闻出味来,嗷嗷冲上来。每过一道关,对一次口令,而且口令稀奇古怪,一天变换一次,次次不同。再者,里头暗处机关重重,许多人荷枪实弹,戒备森严。你想蒙混过关,比登天还难。若不是谢军帮我,别说进去,我早被喂了狼狗,你也见不到我啰。”
“那眼睁睁地就这么算啦?”小山心有不甘,他除了好奇,还想打探父亲的下落。
“我们既然发现了,就拨打110,让警察来管。我们没必要冒那个险。”还是拾莲头脑冷静,反应快。
“回吧,天快黑了。”拾莲硬拽着小山往回走,小山只好跟着。
没走多远,拾莲觉得腹部隐隐作痛,停下来揉揉,一按腹部,感到不对劲,腹部明显隆起,硬硬的一坨。“这是什么呢?难道是肿块?抑或瘤子?那也没这么大。莫非有了?”拾莲寻思,联想到这几个月没来例假,恍然大悟,真是怀上了。挨千刀的胡猴,就那一次,竟然让我怀上了狗种,这咋办呢?不禁忧心忡忡。
“姐,你怎么啦?”小山着急地问。
“没什么,休息一会就好了。”拾莲假装平静地说,她不想让小山知道这事。
继续前行,小山帮拾莲背枪,手按在枪托上,感到硌手,低头瞅了瞅,枪托上刻有一个阳文“林”字。小山忙问:“这枪哪来的?”
“咋啦?”拾莲疑惑不解。
“这是我父亲的猎枪,上面有一个‘林’字,我以前见过。怎么在你手中?”小山急得快掉眼泪。
“哦,在逃出木屋时,有一个人朝我开枪,被谢军打死,夺了枪给了我。没想到是你父亲的。”停了一会,拾莲若有所思地说,“你爸是不是外号叫‘老林头’?”
“是啊。你怎么知道?”
“你要有思想准备,可能……”拾莲心一沉,欲言又止。
“你快说,吞吞吐吐干嘛。”小山急了,很不耐烦。
“在破屋前的几百米处,灌木丛里藏着一个垂直的洞穴,那洞穴深不见底,我差点掉了下去。我于是将计就计,把现场弄成我掉下去的样子,就躲在附近,听追我的人说,那年掉下去个老林头,今儿个我是第二个。”拾莲幽幽地说。
“爸。你死得好惨啊,连尸首都找不到,我一定给你报仇,告慰你在天之灵。”小山伤心流泪,扑通跪在地上,朝悬崖方向磕了三个头。
一天清晨,晴空万里。小山早早起床,这儿快没粮了,再说,拾莲的肚子凸得越来越明显,尽管拾莲遮遮掩掩,还是被小山发觉,他不便问,但母子需要营养,不能让她俩跟着自己受苦遭罪。因此,必须赶回寨里带些粮食和好吃的,给拾莲补补身子。回到寨里已日上中天,进寨时,遇到张老头坐在墙角打哈欠,萎靡不振。
“小山,又回来了。”张老头有气无力地与小山打招呼。
“嗯。张叔,今天没下地?”小山对张老头总充满感激之情。
“没呢。”张老头打着哈欠,涎水快流下来了。
小山不敢在家停留太久,告别母亲,背上一大袋粮食,提着两只鸡,打道回府。出寨时,张老头还在那儿,昏昏欲睡,小山招呼一声就走了。张老头眯着眼,见小山提着鸡,很奇怪,就一个人,还提鸡进山?何况他家鸡不多,不留给老娘吃,难道一人吃独食?想起这一两个月,小山回家勤,而且每次都是带粮食,几乎没在家待过一天。种种迹象表明,他不是一人过日子,他曾经救过拾莲,莫非?
回到小木屋,拾莲迎出来,见小山提着鸡,不解地问:“你提鸡干嘛?”
“吃呀。”
“不留给你娘吃,提到山里来,有你这么孝敬老人的吗?”拾莲嗔怪道。
“炖了,给你吃,你需要营养。”小山认真地说。
“为啥?”拾莲吃惊。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难道不需要营养?”小山俏皮地说,“明天我去打几只野兔,改善伙食,顾不了父亲严禁打猎的禁令。”
“……”
后半夜,门被捶得山响,小山被叫嚷声和捶门声吵醒,起来从门缝里一看,外面围着许多人,打着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小山连忙叫醒拾莲,到后面一看,也有人,举着火把。木屋被包围了,难道被发现了?怎么办?小山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要拾莲别怕,别出声。
“小山,你这个兔崽子,我对你咋样?你却干出猪狗不如的事来,你小子还是人吗?你他妈的,给我滚出来。”外面的叫嚷着,是张老头的声音。
“你们退后,我想与你们谈谈。要不然,进来一个,我打死一个。”小山知道今晚是逃不掉了,先保护拾莲再说。
外面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知道小山的武功和枪法,若是一味蛮干,硬碰硬,会造成两败俱伤,对双方都没好处。他们互相看着,要张老头拿主意,张老头犹豫不决。
“狗男女,都给滚出来,要不然,我们把房子烧了,烧死他们。”有人兴风作浪,虚张声势。“对,把房子点着,烧了,看他们还敢不敢。”另有人随声附和。
“林小山,你出不出来?男子汉做事,敢做就敢当。再不出来,我们就撞门了。”张老头咬牙切齿地嚷道,他恨不得拔了小山的皮,抽了小山的筋。
“张叔,要是这样,就来个鱼死网破,何必呢?”小山心里有些紧张,咳了一声说,“张叔,知道我为什么帮拾莲逃出来吗?”
“为啥?”
“因为婶经常骂她,打她,往死里打,不把她当人看。这事大家都晓得,我亲眼所见。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要不要我当着大伙的面抖露出来?”小山太激动,连咳了几声说,“你们对她咋样,你们心里明白。我实在看不下去,是个人都不忍心。我若有歹心,那次在林子里我就可以帮她逃走,我以为你们会好好待她,可你们却没有。”
此时,后面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开始砰砰砰地砸门。前头的人听见了,嚷着要砸门,张老头自知理亏,但抹不开面子,咆哮着说:“别听他废话,给我砸。”说完,自己带头砸门,他要出这口恶气。
“砰”地一声枪响,小山朝上开了一枪,怒斥道:“谁再砸,我就打死谁,最后和大家同归于尽。”大家都怔住了。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一人,烧死他。”“烧死他。”人群躁动起来,犹如火药桶,一点就着。
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拾莲站在门后哭着说:“爸,是我求小山帮我逃走的,不要为难他。是死是活,我跟你们走。”
“姐,你说啥话呢。”小山把拾莲拉到身后。
“谁信她的鬼话,串通起来骗人,把我们当猴耍。”有人唯恐天下不乱。
“叔,拾莲怀了你家的孩子,好几个月了。”小山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
“谁信呢,是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吧?”张老头非常气愤,阴阳怪气地说。
“叔,看你说的,我与拾莲是姐弟关系,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小山争辩道。
“孩子都有了,还啰嗦啥?”那人一边嚷嚷,一边往门前丢火把,动手烧房子。紧接着,就两三个火把被扔到墙边,眼看房子就要着起火来。
“等一等。”小山打开门,拿枪对准人群,喝道,“退后,都退后。”大家害怕,赶紧退了十几步。
小山不慌不忙,要拾莲站在身旁,心平气和地对大家说:“乡村们,长辈们,你们看看,姐的肚子这么大了,我们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月,这不是学武的,还能是谁的?你们咋处理我,我悉听尊便,但我求求你们,不要为难姐,她肚子里还有孩子。”说完,跪在地上。
“打死他们。”
“打死这对狗男女。”人们涌上来,噼里啪啦,棒子雨点般打在小山和拾莲的身上和头上。小山赶紧要拾莲蹲下,用身子护着她,顿时,小山头上、身上鲜血直流。
“住手。”人群后面冲进一个人来,大声呵止。大伙愣了,一看,是学武,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像头发怒的狮子。他气愤地说:“谁再打,我与他拼、拼命,是我要她逃、逃的,关你们什么事?都给我走。爹,若不是那、那天夜里你要干坏、坏事,我能让、让拾莲逃吗?她怀了我的孩子,你们却怎么如此狠、狠心,还是人吗?畜、畜生都不如。”
“拾莲既然怀了学武的孩子,那她必须跟我们回去。”提起那天夜里的事,张老头羞愧难当,心里发虚。
拾莲见事情有了转机,为了救小山,不得不答应张老头的条件,但必须放过小山,要大家先走,她随学武一起回寨。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下来,小山受了伤,并无大碍。拾莲回寨,与学武在一起。
7
因为拾莲怀了学武的孩子,张老头和老伴不再计较拾莲出逃的事,反而喜上眉梢,对拾莲如同伺候皇后一样,小心谨慎,关爱有加,唯恐服侍不周,惹她出逃。由于受到惊吓,拾莲回寨后没几天就临盆,早产一个多月,是个男孩。难产,拾莲大出血,死里逃生。
夏末秋初,阳光和煦,天格外高远,蓝天白云,空气中弥漫着果实的清香。坐完月子后,拾莲可以走出房门在院内活动,在房间里憋了一个月,把人憋坏了。
“打爆米花啰。打爆米花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