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她压抑着心中的伤痛和委屈哑着嗓子应道。
　　 “不对啊，涵琪，你一定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吴珍妮把她的头扳起来，盯着她红红的眼睛，“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陈涵琪心痛如绞，强忍着欲冲出眼睛的酸涩泪水，说道：“真的没有，别问了！”
　　 老班谭老师进班，吴珍妮只好忍住心中的疑问，认真听课了。
　　 陈涵琪端坐在那里，眼神盯着黑板，可心早被上午恐惧的经历蹂躏着，践踏着，心在撕裂，在滴血。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眼下房产证是拿不出来的，她只有一个选择，要么出卖同学，要么出卖自己，任凭肮脏的男人欺凌侮辱，要么让他们剁掉手脚，再把灾难引到妈妈和外公外婆身上。每一个选择都是无形的大山，沉重地压在心上。她欲哭无泪，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她真想一死了之，可妈妈和外公外婆把她养活这么大，要是她死了，他们还能活下去吗？尤其是可怜的妈妈？
　　 “陈涵琪，请站起来回答问题！”谭老师发现她的异常，生气地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陈涵琪深陷绝境，只顾出神发呆，竟没听到老师的叫喊。直到老师走到身边，吴珍妮推推她，才如梦方醒，倏的起立，失魂落魄地望着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师气得几近抓狂，手指头点着她说道：“陈涵琪啊陈涵琪，你这样上课出神，三心二意，怎么能成大器？气死我了！”老师一甩手，无可奈何地回到讲台上，继续上课了。
　　 下课后，老师把她喊到办公室，严厉地训斥道：“陈涵琪，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先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
　　 “我什么我？说啊，遇到什么难事儿，老师一定帮你解决！”谭老师见她吞吞吐吐，更加生气地说道。
　　 陈涵琪暗想，我能把这事儿告诉你吗？就算告诉你，你能拿出上百万帮我还债吗？要是说出来，问题解决不了，还弄得满城风雨，我妈、我外公外婆气出个好歹怎么办？她患得患失，咬咬牙说道：“老师，真的没事儿！昨夜失眠没睡觉，现在就是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来了！”
　　 “为什么失眠？”
　　 “玩手机了！”陈涵琪咬咬牙，无奈地找个理由。
　　 老师信以为真了，恨铁不成钢，气恼地吼道：“陈涵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样玩物丧志怎么能行，你要是再不改，我就请你的家长来学校，明白吗？”
　　 陈涵琪听了老师的话，心里一松，忙点头道：“谢谢老师，以后我一定改，请老师放心！”
　　 谭老师见她承认错误态度好，点着头道：“嗯，看你的行动吧！”
　　 目送着陈涵琪神情萎靡地走出办公室，谭老师摇头叹气道：“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父母只顾打工挣钱，一味满足孩子物质需求，缺少对孩子细致的思想关爱引导，害了多少大有希望的孩子啊！”
　　 陈涵琪要回教室，走到半路，吴珍妮和几个平时要好的同学迎着她，把她围起来关心地问道：“涵琪，你没事儿吧？今天怎么总是精神恍惚做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真的没事儿，就是夜间玩手机没休息，总是感到头昏脑胀，病恹恹的难受！”陈涵琪双手摁在太阳穴上使劲地揉搓着。
　　 吴珍妮搂着她肩膀，咯咯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沦陷在情网里呢，亏我为你担心受怕半天！”
　　 陈涵琪丹凤眼瞪得圆圆的，鄙夷不屑地说道：“你才陷在情网里呢？”
　　 “我看哪，你们俩都陷进情网里啦，谁也别说谁！”同学蔡文璐柳眉杏眼，娇憨可爱。
　　 “我要上一号，88”陈涵琪心中有事儿，不想和她们乱扯，便找借口离开，说着话，一道烟似的向一号跑去。
　　 “我看也像，难道涵琪真的失恋啦？”娃娃脸的赵颖珍和柳叶眉狐狸眼的文紫嫣望着她的背影咯咯地一阵娇笑。
　　 “我看啊，你们都是情场老手，还笑人家涵琪，真是不嫌寒碜啊！”吴珍妮不高兴地说道，“涵琪不会恋爱的，不像你们几个，被人家三言两语就哄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甚至立马以身相许,颖珍、紫嫣，我没说错吧？”
　　 “那不叫谈恋爱，叫做交朋友，我们学习差，学不进去，还不许谈谈情说说爱，找点乐子啊！”赵颖珍和文紫嫣抗议道，“我们可没深陷情网，更不会以身相许！”
　　 吴珍妮笑道：“颖珍，昨晚下了自习，是不是跟着他上家去啦？”
　　 赵颖珍被吴珍妮揭了短，白白的皮肤涨得鲜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哪儿啊，说两句话就分开了，绝没有自贬身价送货上门到他家去！”
　　 “我们相信颖珍还没到送货上门的地步！”其他几个女孩子哈哈地哄笑起来，“不过过段时间可就难说啦！”
　　 陈涵琪小跑着钻进了卫生间，手机突然响起来。
　　 马培奇！陈涵琪一看到号码立刻皱眉，但还是无奈地接通了：“大叔，我在上课了！”
　　 “上课？上课你还接电话？别哄老年人啦！找到人了吗？”马培奇问道。
　　 “什么人？”
　　 “闺女，装糊涂吧？明天是周末，找两三个漂亮的小妞陪我们喝喝酒吃吃饭，要是找不到，我们就直接到你家里去，看你外公外婆怎么收场！”马培奇恐吓道，“别忘了，我们手里有你借钱的合同，就是上法庭，你还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另外就算我们不上你家去，弄到你，剁手脚，还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你可要想明白啦！”
　　 “可是……”陈涵琪脑袋里轰隆隆的，就像天雷滚过。
　　 “可是什么？有难处就说！”马培奇说道。
　　 “你们真的不会欺负她们吗？”陈涵琪小声问道。
　　 “吓，我们都是能够当你们爸爸爷爷的人了，难道还能哄骗你！”马培奇肯定地说道。
　　 “嗯，说话算数啊！”陈涵琪还是不放心。
　　 马培奇呵呵呵地笑道：“闺女，实不相瞒，明天我们有个生意合伙人，是县城的大学教授，就是为了招待他，图个热闹，才想找几个学生作陪，放心吧，宴会结束，拿到合伙资金，立马就把你们送回家。我们都是大人了，难道还会欺负几个小毛孩子吗？想找女人那个，城内多少找不到，还能打你们小孩子的主意吗？”
　　 上课时间快到了，这时候进来几个学生，陈涵琪急忙挂掉电话。
　　
　　 八
　　 周六早晨，一夜未睡，饱经折磨的陈涵琪，给几个平时玩得最好的同学发了微信，邀请她们到城内玩玩，并告诉她们不坐公交车，坐一个亲戚的小汽车。可惜的是只有蔡文璐、赵颖珍和文紫嫣答应了，其余的都没有回信。
　　 蔡文璐、文紫嫣和赵颖珍都是留守女孩子，爸妈常年都在外地打工，都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的，娇生惯养，特别爱享受，吃的，穿的，用的，经常和别人攀比，平时只要需要钱，一个电话，爸妈就会屁颠屁颠地往卡内打钱，每次千儿八百不等。她们贪图享受，不顾学习，成绩在班内，就是在全年级也是倒数的主。爷爷奶奶经常打电话告她们的状，爸妈电话要求她们好好学习，但嘴上答应，挂掉电话，依然贪玩胡闹。超市，饭馆是常客，有时只要男生买了东西给她们，也会“不辩礼义而受之”，在八年级时就和男生乱谈，据说男朋友换了好几茬了，是同学中公开的交际花。
　　 她们一听到能坐免费汽车到城内逛逛，喜不自禁，立刻就答应了。
　　 陈涵琪得到三人的回信，似乎轻松了不少，但一种罪恶感强行占据了她的心，让她黯然伤神。心里默念道，文璐、紫嫣、颕珍，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到时候可千万不要恨我啊！
　　 吃过早晨，按照预定，蔡文璐打来电话，陈涵琪拿着手机来到外婆面前，边通话边对外婆说：“外婆，我的同学相约一起到她家做作业，我去吗？”
　　 外婆信以为真，笑道：“当然去了，不会的还可以商量商量，去吧！”
　　 外公坐着没发话，陈涵琪望着外公，小心问道：“外公？”
　　 “嗯，去吧，别乱跑，中午早点回来吃饭！”外公温和地说道。
　　 “嗯，谢谢外公外婆！”陈涵琪跑到卧室，从书桌上拎着书包，一阵香风下了楼房。
　　 街镇西边的一棵大树下，陈涵琪给三人发了微信，她们住在镇子附近的村庄上，没过多久都赶了过来。
　　 四个人刚刚聚齐，接到陈涵琪电话的马培奇开车小轿车飞速前来，刹车嘎的一声，轿车便停在她们面前了。
　　 马培奇从车上下来，兴高采烈地扫了三个女孩子，虽相貌各异，但绝对是清纯漂亮，美丽可爱，连连点头，温和地笑道：“闺女们都久等了！快点上车吧！”
　　 陈涵琪带头钻进了汽车。
　　 不到一个小时，汽车就开进了县城，透过车窗，望着两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店铺门前闪烁着五色斑斓彩灯的招牌，和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红男绿女，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女孩子不住地惊呼着，感叹着，暗想，要是能在这大城市住下来，上班下班，休闲娱乐，该多好啊！
　　 “我们那里和城市相比，就和原始部落差不多！”蔡文璐感叹着。
　　 “要是今后能成为城市人，那才叫幸福呢！”赵颖珍顺口应道。
　　 “羡慕有什么用？”文紫嫣冷冷地说道，“不如自己努力奋斗，争取在城市扎根！”
　　 蔡文璐笑道：“像咱们贪玩，成绩那么差，还能成为城市人？涵琪成绩好，上大学没问题，保准今后能成为城市的人！”
　　 陈涵琪心中装着满满的残酷事儿，只是苦笑，不言不语。
　　 赵颖珍瞪着蔡文璐，不高兴地说道：“现在成绩差怎么啦？回去我要努力学习，保证下学期把成绩撵上来，上高中，考大学，我就不信，成不了城里人！”
　　 马培奇哈哈地笑道：“闺女们，要成为城里人还不简单！”
　　 “大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成为城里人简单？我们怎么听不懂呢！”赵颖珍和蔡文璐看着只顾开车的马培奇大声问道。
　　 马培奇笑道：“以后你们都会明白的，天机不可泄露！”
　　 蔡文璐和赵颖珍失望地嘟着嘴，望着窗外的热闹繁华的世界，神飞天外了。
　　 汽车在一座巨大的建筑物门前的停车场停住了，马培奇下了车，开了车门，让女孩子下了汽车，关上车门，乐呵呵地说道：“闺女们，咱们到了！这座楼房高不高，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哇，天堂宾馆！像美国的白宫那样雄伟壮丽！”蔡文璐和赵颖珍同声赞叹。
　　 楼高不见顶，大家都向着五层楼高的地方一个巨型招牌箱望去，五彩灯闪烁着的，就是“天堂宾馆”。
　　 “闺女们，这座楼高二十多层，一眼望不到顶的！”马培奇兴致勃勃地介绍道。
　　 “哇，这么高啊！简直要住到天上了！”三个女孩兴高采烈地叫着。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文紫嫣仰着头，美丽的眼眸盯着楼顶和飘渺的白云，沉醉地大声朗诵着。
　　 “闺女不简单，还是诗人啊！这楼高吧？不然怎能叫‘天堂宾馆’呢！”马培奇说道。
　　 陈涵琪神情凝重地扫了一眼好姐妹，大难临头的恐惧感始终凌迟着她的心。
　　 她们没在门前呆多久，马培奇便带着她们向着里边走去。
　　 服务生穿着制服，分列两旁，面带微笑，一起弯腰鞠躬行礼，甜甜地问好。
　　 女孩子好奇望着她们，感到陌生，新鲜而好奇。
　　 乘坐着电梯，直接来到十一层，走到“11030”房间门口。马培奇伸手往墙壁上一按，“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来，房门打开，高海正站在门内望着他们。
　　 “大哥，来了？”
　　 马培奇一边往屋内走，一边使眼色问道：“洪教授来了吗？”
　　 “还没呢？就到！”高海心知肚明，眼睛像刀子，从每个女孩子身上闪过，大家感到他的眼神怪怪的，让她们说不出来的厌恶，但还是跟着走进了房间。
　　 高海关上了门。眼睛始终没离开女孩子的身体。
　　 “闺女们，随便坐吧！”马培奇指了指室内的两个大型沙发，还有张巨大的席梦思。
　　 女孩子们说笑着，坐在沙发上。
　　 “涵琪，我们什么时间到城内逛逛啊！”文紫嫣问道。
　　 “我们不能在城里呆太久了，不然爷爷奶奶会吵人的！”蔡文璐也说道。
　　 陈涵琪不知道怎样回答，张张口：“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还是等着马大叔带我们到城内玩玩吧！”
　　 马培奇安慰道：“闺女，别急，先在这里歇歇，等一个人，是大学教授，你们不是想上大学吗？以后你们求他，保管能用！”
　　 文紫嫣情商很高，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高海贼溜溜的眼睛在她们身上来回逡巡，让她很不安，附耳陈涵琪：“涵琪，我怎么觉得那个高海总是色迷迷地盯着我们看呢！”
　　 “紫嫣，你多心了吧！我们都是孩子，他们做咱的爸爸爷爷都够格，别胡想乱想的吓自己！”陈涵琪用只有她俩听到的声音嘀咕道。
　　 文紫嫣偷眼扫了高海一眼，见他这会儿倒没看她们，暗想，难道是我多心了吗？
　　 马培奇打开电视，向她们招招手：“我们出去一会，你们先看看电视吧，但千万别处去乱跑，城内专门绑架女孩子的人很多，要是被绑架了，回家我可不好向你们的家长交代啊！”
　　 四人一起点头，望着他们走出了房间。
　　 文紫嫣皱眉道：“我怎么总觉得那两个男人怪怪的，尤其是那个高海，眼睛总是色色地看我们，会不会把我们给卖了啊？”
　　 蔡文璐和赵颖珍也跟着说：“你这一说，我也有同感，那眼睛挺吓人的，就像个色魔！”
　　 “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多心了吧！”陈涵琪唯心地说道，“是我亲戚，还能害咱们！不相信他们，还能不相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