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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 【江南】东街的记忆(散文)


作者:西山秋雪 布衣,161.15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4717发表时间:2018-06-25 16:40:17
摘要:广丰的东街要拆迁了,许多建筑和人物却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本文以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为记叙背景,把东街的记忆刻印出来……


   广丰东街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东街就要拆迁了,很快,广丰就没有东街了。也可以说,没有现在的东街,这条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的东街。
   你如果是广丰人,你一定知道东街戏院,那是广丰最热闹的娱乐场所。比电影院还早了几十年。我的老外婆对我们说过,只要有新戏,就是不买菜也要留下买戏票的钱。戏院对面的面馆、茶馆生意也异常火爆。整个东街就如上海的南京路,赶集的,过路的,进城挑土灰的农民,络绎不绝。
  
   第一次到东街,是1959年的冬天,广丰县第一次少先队代表大会召开,我有幸作为代表,跟着老师,背着行李,徒步从桐畈走到县城,傍晚时分,天已慢慢地黑了下来,路灯发出昏黄的光芒。我,一个农村少年,从东门进了城,一路走,一路看,走过了还不时回头看看已经过去的街道。东街啊,在我的感觉里,是那么的长!店铺和居民房子又是那么的多,多到数也数不过来。我也走过桐畈的街,十几间店面,就非常繁华了,而眼前的城里,眼前的东街,竟然怎么走也走不完,这就是东街,就是东街给我的第一印象。
   1962年秋,我初中毕业考入广丰中学,才真正地走进了城里,才真正认识那条长长的东街。和鸟林街相比,东街要繁华很多,除了戏院,还有菜市场、银行、商店、面馆店、茶馆等,还有多个政府机构,如粮食局、物资局、供销社、医药公司、土产公司。还有一个现在的人们都忘记了的单位,叫烟麻仓库,有专人看守,有专人负责收购各种烟皮、黄麻,再运到上海或其他地方销售。后来,有领导聪明,利用广丰优质烟叶,自制烟丝,做起了深度加工的生意,建起了刨烟厂,后来改名叫广丰烟丝厂。可能没有人想到,再到后来,竟然发展到现今大名鼎鼎的广丰卷烟厂,成为广丰工业的支柱,为广丰财政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现在成为江西的一流企业。而当时,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烟麻仓库的负责人就是我的亲戚,我的姨父陈成园。
   和鸟林街的姑父一样,我也常常去他那里玩。仓库在东街郑宅弄里,从弄口进去估计有一、二百米,有二个地方供仓库存放物资。我的姨父是国家工作人员,有工资,时不时的也会三元二元的支援我的学习。当然我也时不时的在他那里吃一餐饭。仓库在1962年底还是1963年初失了一次火,姨父也写了检讨,后来调到五都的仓库,做同样的工作,说是照顾家庭,因他的家在溪山。不过,这好象是过了几年的事,是否与这次火灾有关,不得而知。
  
   东街有个地方叫杮树底,那里有一间民居,叫“大夫第”。据“大夫第”的后人俞端媛介绍,是清同治后期由时任工部员外郎俞凤升(四品)所建,传到第四代是广丰中学资深教师、教导主任俞观义,俞端媛是俞老师的女儿。有一次,我去他家拜访老师时,俞老师刚刚收受了一位农民兄弟挑来的稻草。在我们乡下,稻草并不值钱,到处都有,牛过冬要吃稻草,各家床铺都要稻草。但是,城里人就没有这么方便,他们的床铺用的稻草,主要靠亲戚送。而俞老师家的稻草也是农民送,每年都送,从不间断。其实,送他稻草的农民不是他们的亲戚而是他的客户。早年,农民天不亮就挑了尿桶,到城里各条街道买尿粪肥料。你要是听到一声拖了声音的用广丰腔叫唤的“买--尿粪”,那就是有农民来了,各家就把准备好的马桶盛装的尿糞水提出来,倒进农民的尿桶。然后,农民拿几分钱给城里人,算是交易费用。有时,一个进城农民要收好几家才能装满一担。而俞老师开始也会收一点钱,后来,就和几个相当亲密的农民建立了一种准亲戚的关系。他不收农民的钱,但到了秋天,需要稻草时,多少挑一些稻草就行了。后来,有的农民很客气,不仅送来稻草,过年时,还会送来鱼啊鸡啊蛋啊的。俞老师则坚持要给钱,农民则坚持不收钱。于是,俞老师就把一些城里的饼啊糖果啊,给农民带回去,大家才双方满意。俞老师从1940年代起就教于广丰中学,历任教导主任,桃李满天下。其中国内著名的空气动力专家九十多岁的俞鸿儒、南极测绘第一人鄂栋臣、烟草专卖局局长夏利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张利康……都是俞老师的学生,也都是广丰中学的学子,是广丰人民的骄傲。老师92岁时去世,去年100周年诞辰纪念,众多学生撰文,怀念老师。我也写了一副对联,缅怀老师的丰功伟绩:“平生与财富无缘,唯勤奋耕耘,学界泰斗光昭万里;到处有学子为伴,仅崇尚理义,人世楷模德贯千秋。”
   俞长隆老师是我的长辈老师,又曾在塘墀中学同过事。他下放到我的家乡王家村做过老师,种过田,砍过柴。他的家在东街“石鼓堂门”里。这个石鼓堂门的两旁,有两座相当规模的石鼓,不知道是前朝的哪一位官员的府第。县城有太史第、大夫第、进士第等,还有一座状元坊,孔庙等好多的古迹,有的已废圮,如孔庙,状元坊等,有的剩下一个门面,如进士第、大夫第、方佰第等。俞老师的家就在这里第三进的位置。厅的两侧各有三个房间,天井的两边有厢房,厢房与正厅室之间有一条风弄。夏天,人们在这里纳凉,女人们一般做针线活,或者打打毛衣。男人就只有摇摇蒲扇,聊聊天。俞老师的两个儿子在他的影响下,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一个做了医生,一个做了干部。他的年龄也很大了,算起来也该有80多岁了。
  
   东街的店铺明显比鸟林街多,特别是十字街头那一带,非常热闹。地摊上有新鲜的鱼,有农家新上市的蔬菜,豆腐。那时,没有成立城管大队,但市场管理员还是有的。主要的是二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没有多少文化,政策宣传也不到位。其中一个稍老一点的,手拿一面三角小旗,手臂上戴了一个红袖章,见到有乱停乱放的现象,就大声吆喝:“上级的指示,党的政策,拿开拿开。”人们就会听从他的指挥,往后挪了一挪。没有多久,又有人违犯了他的规定,把小菜篮或地摊又挪到街道中央去了。要是让他看见了,他又摇着小旗,指着摊子的菜,说,“上级的指示,党的政策,拿开,拿开”。一天到晚,也不知道他要重复多少遍,一年又一年,他为广丰市场的秩序,做出了应有的贡献。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只要说是“上级的指示”,人们就都知道是谁。
   东街临近十字街头的菜市场也是大众经常光顾的地方,这里的大部分的商品都要供应证,如鱼、肉、豆腐或豆腐干。过年的水酒,香烟,也有不需要供应证的,如豆腐乳,一种用面粉做的“豆腐乳”,有青方红方之分,一、二分钱一块。有一年,军潭水库打了一批鲢鱼,放到菜市场卖,也是要供应证的,很瘦,还有点煤油味,不好吃。
  
   徐贤挺是1979年广丰中学高中毕业生,当年以现届生考上清华大学,曾在广丰传为美谈。他的家庭有什么绝招,教养出如此优秀的学生?我是徐贤挺的班主任,在学习期间,我也曾到过他的家里进行家访。他家就在东街中段天灯弄,他父亲是“打白铁皮”的师傅。也就是说,他父亲能把一张白铁皮打造成各种家庭用具,如水桶、果品盒、茶叶听等,然后卖出去挣点钱。这是一门手艺,还要有一些计算,比如,一只园台型的水桶,如何下料,最节省材料,剩下的又可以做什么,都要精确计算。不过,我后来问过一些师傅,那水桶的材料摊开来就是一张扇环的铁皮,并不能全部用完,肯定要浪费一些原材料。他们说,就和做衣服打样一样,没有人去计算多大的角度,多长的弧度。只要用笔画在材料上剪下来,再拼接起来就可以了,拼接是门技术活,严格地说,他们不是电焊的焊接,而是一种敲打式拼接,不能留下漏水的缝隙。
   改革开放之后,东街开得比较多的一种店铺是金店。没有数过,十几家是有的。我的同学徐常庆家的上几代是打金的,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他的姐姐都学会了这个手艺。常庆更出色一些,至今都有生意。他认真细致,一条项链,几十上百个小圈,要手工一个个做出来,一个个串成一串,还要做出花色,那个吊坠,是项链的重中之重,虽然有模,那也是要抛光打磨,一点点地做出来。有些女人,担心店家会偷金,就不失花费时间陪同,眼看师傅把一只首鉓做完成才放心。金价从五百多降到二百多,打金店也会有风险同,不过,我不知道他们怎么规避这个风险。
   在东街依靠手艺生活的还有很多人。例如东街口有一间门面不大的牙科。执业医生叫崔子昌。现在约80多岁了吧。原来是老师,打成右派之后,为了糊口,改学牙医,没有想到,医术高明,竟然名扬全县。连广丰县医院请他去担纲,他都不去。有一次,在五都见到他,他在五都也开了一个诊所。后来,把技术传给子女,崔氏牙医就开了二家。我常在崔一牙科看牙齿,九十年代时,拔了三颗。后来听从牙医教诲,每餐后坚持刷牙,这二十多年牙齿都没有痛过。去年,在崔一牙科诊所,我又看到了崔子昌。他滔滔不绝地说起了往事。说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在王家村,受了我的父亲的帮助。他一直记在心里,并说,只要是牙的问题,尽管找他,也可找他的儿子、儿媳们。东街的这间牙科好象还在开,不知道是谁在经营。
   广丰著名中医师庄腾先生就在徐家弄的永丰卫生院上班。和韩松齡并列为广丰名医,二人都曾被江西中医学院的收录为名医名录。庄腾先生的拿手绝活是妇科和儿科,在广丰城乡颇有影响力。他的儿女当中有三四个继承了他的衣钵,做了医生,在社会上影响也很好,老百姓称呼庄腾都叫小庄先生。七十年代后期,我的儿子得了麻疹,几天没有退烧,到他那里去医。他非常严肃,也不怎么听家属述说病情,只是顾他一边看脸色,看手,看口腔。一边写药方。我记得他开了一种药叫羚羊角,退烧效果特别好。但是羚羊角粉不好磨,要花很多时间。庄腾去世之后,由庄腾先生的几个儿子领衔他家的医业。
   刘六婻是东街东门城门内的打铁世家。工作时,头戴一顶小雨笠,抡着大锤,跟随父亲的锤点,用力锤打要打造的铁器。打铁人说,学徒弟时,要辛苦一些的,师傅的铁锤打在哪里,徒弟的大锤要跟到那里。后来,自己当师傅了。打铁挣了一点钱,盖了几间房子,去年东街第一批拆迁,就轮到他家,算下来,可以补到二个套房,一个店面。六婻说,给二个儿子每人一套,女儿一个店面,大家皆大欢喜。
  
   粮食局就在郑宅弄口附近,但是他们所占据的房子,从弄口一直延伸到后段。不知道有多少房间,也不知道涉及多少户。我的一个本家叫王亨泰,长期在铜鼓县工作,曾任铜鼓县人民医院院长,和我也没有什么联系,甚至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本家。那是1980年,他突然回到广丰,找到我,说他家落实政策,政府通知他回来办手续,要房子,还是要补贴,要做一个了断。我问了一下情况,就带他去了财政局的房管组找到了经办的同志,填写了一些表格,核对了身份,叫他回去等消息。后来,他又来回跑了几趟,说是已经办好了,一共30多个房间,政府补了他一万多元。他留了一个房间,送给一个侄女住,其他全部写了字,卖给了政府。他的父亲叫王伦,民国时期任山东省医专教务主任。据《广丰县志》记载,王伦是一个名医,曾为孙中山治病,怪不得在广丰县城置办了这么多的资产。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王家村和城里的交往也比较多,在婚姻方面的,我们家其实也和东街有着渊源关系。我翻阅过我们的家谱,发现我的祖母王徐氏竟然是城里东街人氏,祖母的父亲叫徐渊德。难道,我这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也有些许城里的血统?虽然这种血统关系对于我来说,一点点的意义也没有。正隆妈是早期那一代王家村人,早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就移居城里,家就住在郑宅弄,儿子叫王建国,1957年广丰中学高中毕业,后来在永丰花炮厂工作,不幸因事故而去世。王维崧是王家村人,住东街杮树底,曾在广丰县兽医站工作。他的哥哥王维鑫,是广丰中学的数学老师,曾教过我的立体几何,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文革当中被打成反动权威,下放回王家村劳动改造,见到任何一个王家村人,都叫公,或者至少叫叔,七十年代去世。现在新一代在城里的王家村人少说也有近百人了,时代在进步,县城在发展,往上数三代,有几个是城里人?
   李有祥就是后来搬迁到永丰的。他住在郑宅弄原烟麻仓库的那个大房子里。他原是五十年代《广丰报》的编辑。对于广丰方言有独特的见解。在80高龄的时候,出版了《广丰方言》一书,填补了广丰语言研究的空白。李有祥现任江西省语言学会会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约研究员。积极参与编写地方志书,撰写乡土教材。相继撰写了《广丰历史上四大文化名人》、《七访博山--探寻稼轩遗踪》等作品。
  
   从东门进城,一路看到,各种商店和各个单位。真正热闹要到广丰剧场,以前不叫剧场,叫越剧团,再早就直接叫戏院了。我最早也是1962年以后,到过几次越剧团看大戏,票价二角伍分,比电影贵了一倍多,且有时还买不到票。那次演的是《樊梨花》,我小时候看过的《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等小说,樊梨花是薛家的敌人杨藩的未婚妻,后来嫁给薛丁山,给薛仁贵收编了,反戈一击帮助薛仁贵打败杨藩。故事并不曲折,但是灯光布景非常引人注目。特别是宝物对战,灯火一闪,一件宝物就战胜了另一件,很让观众惊奇。那时的戏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临近结束时,大门就会打开,让一些没有票,或者没钱买票的人进去看几分钟戏,过一次“戏瘾”,民间称之为“看戏尾”,是不要钱的,但也只有十几分钟的样子。有的小孩,还有大人,没有钱买票,就专心等到散场前,看一眼“戏尾”。当然,看多了,其实也想正正经经地看一场全本,那多好。有的戏文很长,有十几集,每天不一样。好象现在的电视连续剧。看了一场,还想看下一场。当年有个剧本叫《孙安动本》,剧情主要是:万历初年,奸相张从私造皇宫,毒杀民工三千以灭口吞没赈粮。曹州知府孙安上本参劾张从罪行,但小皇帝被张从所惑,反将孙安责打四十御棍。孙安绑妻缚子,抬棺上殿,想以死谏感动皇帝,但又在张从唆使下定成死罪,三朝元老沈理上殿保救被削职为民。沈理将此情告诉定国公徐龙,徐龙手执先王御赐的虎铜锤严惩了张从,并赦免孙安死罪。在广丰越剧团上演二十多场,场场爆满。剧场的周围摊贩众多,有卖香烟的,卖瓜子的,卖麻花的,整个半条街不到晚上十点之后,静不下来。我们小,对剧场十分仰慕,心想,要是能认识几个演员,那多好。至少,可以多看几场戏。那时有一个女演员,叫李艳芳,是剧团的主演,还有一个叫“老包台”,专演女主角。我看过李艳芳演的《血手印》,她把那个受冤的公子,演得好极了,尤其是在法场上吃沙子饭,真好象那饭里有沙子一样。剧团在改革开放之前,一直是广丰人民主要的娱乐场所。为了满足广丰人民观看戏剧的愿望,1980年左右,老戏院拆掉了,新建了一座现代化的剧场。就是现在的广丰剧场,但是,由于电视的普及,新剧场没有火起来,反而没有演出多少场就半停业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到早期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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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曾经热闹繁华的东街,就要拆迁了,无数的记忆涌上心头。作者以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为记叙背景,慢慢打开东街曾经的辉煌历史。冗长的街道,面馆、茶馆、戏院等,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将东街称托得热闹非凡。在广丰歌剧院里听一出《红霞》的歌舞剧,坐在面馆店来一碗炒粉,就着一碗热气腾腾诱人的“呀片稞”,一天就这样悠闲的过去了。东街的人文、历史、地理是一种财富,一种回忆。但随着改革发展的大潮流趋势,拆迁已成定局,用一些相片和记忆来记住东街的美丽,这或许是一种最美好的回忆方式。清晰、合理的文字,字里行间却让人感觉到对东街深深的情感和不舍…问好作者,感谢赐稿江南…【编辑:蓝烟】【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201806270018】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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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谷雨坡        2018-06-25 19:59:51
  东正街的历史在作者的笔下徐徐辅开,字里行间却让人感觉到作者对东街深深的情感,文笔流畅,欣赏!
2 楼        文友:蓝烟        2018-06-25 22:52:01
  许多时候,我们无法挽留一些建筑,一些人,一些事,但可以用最美的记忆,最美的图片保存心中的美好。感谢投稿江南,期待下一次的精彩…
3 楼        文友:西山秋雪        2018-06-27 15:19:26
  感谢编辑蓝烟兄弟的点评。东街很长,但是说来说去就是那么点事,最可贵的是居住东街的人们,世世代代靠自己的手艺,养家糊口,但又是多么坚强,我能说到的只是其中的万分之—,可能还不到。祝愿他们在新的居住地幸福快乐。
4 楼        文友:将进酒        2020-02-03 13:06:15
  写出特点。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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