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家】疫战纪(小说)
立刻就有几个人站了出来,利用地下空间储备的医疗器材给电工治疗。
“嗯,我问一句啊,这个,被变异人,抓伤,会不会被传染呢?我觉得,还是将他单独放在一个密闭的地方吧。”一个老女人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担忧,她看到众人鄙视的目光,立刻解释说:“我也是为了大家好啊,他要是也发疯,把我们都抓成这样,谁负责啊。”
她这么一说,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认同,甚至有人认为应该将电工和达瓦孜艺人都赶出去,谁知道他们在外面是不是被感染了。
“我负责!”许诗妧站了起来,义正词严地说:“外面的变异人,大多数已经过了感染期,本身就不具有感染力,而且,病毒怕高温,现在外面的变异人都不携带病毒,所以,这两人也不会被传染。”
众人听她这么说,这才不再说话,只是都有意地距离两人远了一些。
“嗨,冒着暴雨、残火,出去抢修电路,怕你们被憋死,我们倒是落一个危险人物的评价。我看,这水扈城,是待不下去了,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就回维区去,还是那里民风淳朴啊。”
“其实,哪里有什么水扈人的概念啊。三国的时候,这里还是一个无名的小村落,唐朝的时候,才有了华亭之名,这也是水扈城最早的名称。大家想想,自己祖上三代,有谁是真正的水扈人呢?我,我的母亲,是浙江海盐人,你们呢?”许诗妧深情地说着:“我听到了,这里,南腔北调,说什么话的都有。所以,水扈是水扈人的水扈,这句话,我觉得应该这么理解,那就是,只要你愿意,谁都可以成为水扈人。”
她环视周围,看到无数双赞许的眼睛,突然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现在,是反击的时候了。已经有零星的变异人侵入了这里,如果被他们撞开了铁门,大量的人冲进来,谁来保护老弱病残。所以,我建议,身强力壮的,对自己体能有自信的,都跟我来,我们出去迎战,将变异人,阻挡在门外。”
陈景图此时轻咳了一声,也说道:“有什么健身教练、退役军人、运动员、擅长玩CS的高手……你们,尽可以来,我们存有不少武器,足可以武装更多的人。只是,话说在前头,出去清扫,是很危险的,后果,需要自己承担。”
足足两分钟的时间,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犹豫。
陈景图叹息了一口气,转身默默向储备区走去。许诗妧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去十几步,突然有一只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的肩膀,爽朗的东北腔在身后响起:“这儿打仗呢!你一小娘们凑什么热闹啊。居委会的,就该老老实实搁这儿,管好居民吃喝拉撒,这些枪林弹雨的事情,当然是交给我们大老爷们了。”
一个粗壮的汉子将许诗妧拽到了一边,自己跟着陈景图钻进了储备区。
无声地,几十个身材健壮的肌肉男子站了起来,狠心地甩开女人们拉扯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原来,壮士的出征是无声的,没有壮行美酒,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仰天长啸,只有敬畏而期待的眼神,从他们的脊椎处透射进去,化成力量,传遍全身。
六、铿锵玫瑰
距离水扈城被炸,已经过去了四十八个小时,奥林匹亚竞技场上的僵持,仍然在继续。天照国警方已经包围了赛场,但是,赛场上的变异人数量依然很多,还有各国首脑和运动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们不敢贸然攻击。
屏幕又亮了起来,尹铜悦总统那张丑恶的面孔,又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任劫,你还在吗?整整两天过去了,水扈城应该已经没有活人了吧,留下的,就是那几十万活死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路,冲出水扈城,进入其他的城市,开一场大party。如果我是你,现在就应该用炮弹狂轰猛炸水扈城,避免让那些怪物跑出去。”
任劫浑身颤抖,鲜血已经染透了头上的纱布,他却丝毫都不在意。
“我们,和解吧。”
尹铜悦将手放在耳边,夸张地说:“你说什么?和解?我没有听错吧。”
“我们将水扈城,割让给你们,但是,你们要保证不攻击华夏国的其他地方,还有,立刻从天照国撤出所有变异人。”
“哈哈哈,你真的愿意和解?水扈城的地下,就是七夜的秘密研究基地,我想要里面的所有资料,这不过分吧。”
“原来,你是冲着七夜的那些资料?难怪你费尽心血要打下水扈城。”
尹铜悦摊摊手:“可以和解,不过,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本来,闭幕式上要同时现场直播女足和男足冠军赛,我正好是一个足球迷,如果我不看一场比赛,总觉得很遗憾。对了,这次男足的决赛名单,正好有我们新罗国,而女足,也正好有你们华夏国。”
“你,不会是想让我们的女足姑娘,和你们的男足比吧。”
“不不不,我当然不会这么不要脸,男人,怎么能和女人比呢?我们派出的,也是女人。”
他一声令下,变异人的阵营中站出了11名女子,一看身材体型,就比男人还壮硕。
“我也不欺负人,只要你们不输,就算赢,好不好?还有,你们可以换人,而我们这边,永远都是这十一个人,哪怕有人死在场上,我们也不会加派别人上场,怎么样?这个主意,不错吧。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们的男足运动员,上个月就偷偷包机,来到了新罗国,说要加入我们新罗国,你猜结果怎么样?都被我杀掉了!哈哈哈!”
他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这场足球赛,就是一个下马威。
他要杀死你们所有的男人,还要羞辱你们所有的女人。
“这个,我要和女足队员讨论一下,请你行个方便。”
竞技场的铁门打开,景山玉太开车进入,浑身血污的任劫下了车,和女足姑娘们站在了一起。
“你竟然自投罗网?看来,你也和我一样,是足球爱好者啊。”尹铜悦嘿嘿怪笑着。
任劫并不理睬,将女足姑娘们拉到休息室:“接下来的比赛,十分关键。”
“你,你真的打算放弃水扈城?”13号姑娘就是水扈人。
“是不是放弃水扈城,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如果你们能撑满整场比赛,不要倒下,那么,水扈城也能撑得住,反之亦然。”
“可是,我们都是肉身凡胎,怎么可能和对方的变异人比呢?”15号担忧地说着。
“变异人,也有弱点。根据唐韦兴的研究,变异人的后脑部,就是他们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这次的比赛,你们要踢的不是球门,而是人,要用球击穿他们的后脑。”任劫看向了守门员:“当然,同时也要注意,不要让对方破门。”
他拿出一台电脑:“西湖之光,相信,刚刚大家也都听说了吧。西湖之光有策略模拟系统,我已经将你们和所有变异人的资料摄录进去,它会计算出一套最佳战略。”
他给众人分发耳机:“将这个塞到耳朵里,听电脑的命令,注意,不能有一点自我发挥,一切都要听电脑的,明白吗?”
众人都用力地点头。
“这件事情很危险,谁想现在退出,可以提出来。”
没有人回答,她们将耳机塞入耳洞,以此表示回答。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电脑的策略很明确,也很残忍,它让能力弱的队员充当人肉沙包,阻挡对方球员的进攻,安排体能好,射门能力强的队员奇兵突起,攻击变异人的后脑。
变异人的力量很大,一脚就能穿越半个场区,她们一开始并没有想到女足姑娘们会直接攻击人身,所以落了下风。有两名队员被击中后脑,倒在地上抽搐,失去了战斗力。
但是,变异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们也开始攻击华夏队球员的身体。
开场只有十几分钟,就有三名女足姑娘受伤下场,一个被踢断了腿,一个伤了肋骨,一个被撞出脑震荡。
还好,华夏国是可以补充球员上场的,他们有23名队员可以轮流上场。
西湖之光明白变异人发现了他们的计划,也迅速变招,让队员以防守为主,灵活变动队伍,拖住对方,争取不让对方来到球门区。
然而,防守,往往意味着被动挨打,姑娘们几乎都堵在了球门前,用血肉之躯阻挡对方的进攻。15号被球击中腹部后,吐出了一口鲜血,但是却依然支撑着身子,不肯倒下。
就在她们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了。
姑娘们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休息室,她们只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根本缓不过来,而下半场勉强能上场的,也就只有11个人,她们已经无人可换了。
下半场,依然没有起色,开赛只有三分钟的时间,疲惫不堪的华夏队球门,就被对方攻破了,守门员想要伸手去阻挡,她的手已经碰到了球,却被强大的力量将手掌打断了。
守门员被迫下场,大家正在商量由谁充当守门员的时候,任劫突然叫了暂停。
“我们不需要守门员。就让球门空着,让她们射。”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不是输定了吗?”
“有人看着门,对方不是一样也能射进球门吗?守门员是如何守门的?看到球,就要扑出去,或者将它接住,对不对。但是,对方的力量太大了,我们的守门员扑几次球,就会身受重伤。这样的话,守门员几乎变成了一次性的,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来换。”
“那就看着她们将球射进去吗?”
“我不会踢球,但是我会下棋,围棋中有一句话,叫做‘逢危须弃’,形势不利的地方,就要放弃掉,‘弃’是为了更好地‘得’,‘弃’可以摆脱困境,争取主动。我们放弃掉球门前这块地,就是为了争取到对方球门前的这块地。我要你们不断地进攻,进攻,绝对不能让对方得到球。”
“那,我们不听电脑的话了?”
“电脑再聪明,也是死物,真正踢球的人,是你们。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敢不敢拼?”
“敢!”女孩子们用力点头,汗水如同珍珠般在她们的额头跳跃着。
比赛再次进行的时候,场上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女足姑娘们如同开在旷野上,野蛮生长的玫瑰一般,酷烈的香气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前锋如同子弹般在球场上穿梭,准确地将球传到队友的脚下,射门!
一次,两次,三次……
然而,变异人的守门员却十分厉害,无论球的角度如何刁钻,她都能准确地扑过去,将球抱住。
偶尔,变异人也会得到球,此时后卫们就会如同铁塔般阻挡变异人的道路,用血肉之躯,阻挡对方的前进。
球砸到了后卫姑娘们的身上,伴着血花绽放开来,其他球员们不忍心也来不及欣赏这惨烈的美,就控制住球,再一次发起了对变异人的攻击。
最后的半分钟,场上还有五名变异人,而我方的玫瑰们,却一朵朵凋零,最后只剩下了20号队长。
她来自最贫困的山区,她在进入集训队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真正的足球,但是,她却在一次去镇上赶集的时候,看到过电视里的足球赛,立刻就被这有趣的运动所吸引。
在崇山峻岭上,她将石子想象成球,从这个山头,踢向那个山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的苦练之下,她的球在力量和速度上,都远超同龄人。她被一个退休的足球教练看中,推荐给了省队,从此,走上了职业之路。
此时此刻,她的面前有四名变异人堵在了前面,无论向哪个方向绕过去,对方都随时能补位。为今之计,只有拼一拼了。
她闭上了眼睛,想象自己回到了高山之上,她的面前有一块顽石,顽石的后面是一个山洞,她要将石子,踢进山洞里。
凝神屏息,举步向前,她做了一个向左踢的假动作,三名变异人上当了,但是还有一名依然堵在前面。她抽脚向右踢球,球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从变异人的身边飞过去,拐了个弯,向着球门飞了过去。守门员立刻挡在了前面,她的判断并没有错,她马上就要将球抱在怀里了。
然而,那球却旋转着,带着凛冽的山风,从她的双手指尖穿了过去。然后,准确地击中了她的脖子,她的脖子被打断,脑袋向后歪斜,而球则从她的脑门上飞了过去,球进了。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1比1,平手,按照约定,算华夏国胜。
最后一朵玫瑰,也仿佛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量,倒在了地上。
剩下的四名变异人不死心,上前抬脚就向她的小腹踩去,而她此时却连挪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球场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各处地皮都出现地陷,旋即就有喷枪从窟窿中伸出,在空中喷射一种难闻的烟雾。
所有人都捂住了口鼻,咳嗽了起来,而变异人的反应则更厉害,他们无一不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片刻之后,不动了。
良久,烟雾散去,任劫微笑着来到了屏幕前,缓缓地对惊诧的尹铜悦说:“比赛,好看吗?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你,你用的是什么烟雾?”
“图书馆变异人特事办有两名病毒学专家,一名是唐韦兴,他在明里,吸引了你们的目光,而另一人,则是天照人福山雅致,你是不是很奇怪,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其实一直都在这里。”
他说着指了指地下说:“这里的地下,是一个秘密的病毒研究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你派变异人渗透到这里的时候,大概没有想到,其实,这一切都被藏在下面的福山看到了吧。唐韦兴研究的是病毒的防疫措施,而福山,研究的则是以毒攻毒,如何快速有效地杀死一个变异人。他成功地研究出了这种对普通人无效,但是却能杀死变异人的化合物。不过,这东西也是今天早上刚刚研究出来,我们还需要大量生产,所以,我才会答应陪你看一场足球赛,为的是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