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过神，又要关门，我忙一把撑住，对女仆道：“你们先下去，我和素心小姐有几句话要说，马上就好。”女仆忙退了下去。
　　 我闪身进了屋里，关上门，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她又开始流泪，我有些着急，我上前搂住她，哽咽道：“这样我很心疼，会疼死，你知道么？”
　　 她的身子在颤抖：“少坤，我是迫不得已的，你原谅我吧。”
　　 我抹了她眼角的泪道：“素心，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么？”
　　 窗外已经有了阳光洒进来。她吸了一口气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怎么会呢？！我去向夫人争取！我这就去！”说罢我就要走。
　　 她拉住我道：“请柬都发了，你觉得夫人会反悔，又把我许给你么？”她顿了顿又道：“而且，你这样一闹，你会没命的。”她别开脸，生怕我看出什么似的。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追问道：“为什么？是不是有人那我的命威胁你？”她不看我，也不作声，我掰过她的脸又问：“是么？你告诉我呀，素心！”
　　 她一声长叹，泪水滚滚而下，说道：“我不告诉你，你是不会死心的。那我说，你其实应该知道的。张顺以前总是跟踪我，我第一次去找你，和你说的话他都听到了，所以他一早就知道你杀了黄雁华。他要我嫁给他，如果不答应他，他就把这一切告诉夫人，让夫人派人去查你。”
　　 我终于知道了真相，原来她被逼嫁给张顺，所以才会那么坚决把第一次交给我，还不住重复她是我的。我都明白了，看来她是以为我们的缘分尽了。我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心疼道：“傻瓜，你以为你这样答应了他，就对我没有威胁了么？”
　　 “至少他不会揭穿你了。”素心道。
　　 “素心，你太天真了，真难相信你是夫人的干女儿。”我低声道。
　　 素心看了看我，问道：“为什么？”
　　 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好了么？”
　　 素心忙道：“快了。”又对我说：“你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说道。
　　 “别胡闹了好么？！”素心带着央求道。
　　 “不是我胡闹，素心，你太不了解他们了，张顺不会放过我的。你跟我走，现在就去天津，坐船离开。我们一起走，好不好？”我说道。
　　 素心望着我，犹豫不决。
　　 我又说道：“汪伪政权的人向来杀人不眨眼，你也许没见过他们残酷的时候，素心，我可以告诉你，今日你我不走，终有一日我们都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夫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她不忠的人的，你曾包庇过我，她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素心终于有些动摇了，我握紧她的手道：“别再傻了，跟我走吧。”
　　 她终于点头答应，她收拾了一些东西。
　　 我们就那样一前一后出了那张钢铁所铸的大门，坐上了去天津的火车。
　　 第二日，也就是今日到达天津后买了船票，我们准备告别深爱的土地。可上船的那一刻，我终究还是放不下我的父亲，就这么走了，父亲怎么办呢？张顺肯定会折磨我父亲的。而我若回去了，最多被捕，拒不承认罢了，不就是一死么？而素心离开这片土地也可获得安宁了吧，没有谁再可以威胁她，她也不必因为包庇过我而有所忧患。
　　 终于，在船开动那一刻，我找借口离开了素心的视线，下了船，坐在码头呆呆地望着邮轮渐远，最后消失在茫茫大海上。
　　 素心，你安全了。你能原谅我独自留下么？这一刻，夜色依然浓，我的烟抽完了，我要回南京了，我要面对的会是什么？我已经没有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