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鸣】再向福州行(散文)
记得《西游记》中,就有许多的动物,因久在佛前,沾了灵气儿,成精作怪。倘若菩萨真的有灵,那么这只猫儿有朝一日也可修炼得道,飞升成仙吧?
雨越下越大,顺着石阶哗哗的往下淌。站在廊檐下,看着寺院里许多高大的龙眼树,挂满了尚未完全成熟的龙眼。听说,莆田的龙眼很出名,肉厚味甜,以致许多小商贩将别处的龙眼贴上莆田的商标来哄骗顾客。
莆田,还有两种出名的工艺,那就是红木家具和石雕。红木家具闻名而未见面,石雕却在刚进入莆田时就在路旁看到。许多店铺的门前,摆列着雕刻好的石像。有慈眉善目的观音;肥头大耳弥勒佛;豹头环眼的四大金刚,还有姿态曼妙的四大美女和莫愁像,以及一些动物、卡通雕像。那鬃毛飞扬的雄狮,那垂着眼皮,昵爱地瞅着怀中幼崽的雌狮……雕刻的无不惟妙惟肖,让人拍案叫绝。本想近前细细观赏,怎奈雨越下越大,唯恐“苏拉”近距离的亲昵,才不得不提前返回福州市,结束莆田之旅。
11、破雾穿云
车轮飞转,将西湖的红荷、森林公园的鸟鸣、隧道的长明灯、动物园的狮虎轻轻的、轻轻的放在车后。当车子的前方没有了鳞次栉比的楼群,长乐机场到了。
我没坐过飞机,因此特意带着孙儿,用高出大巴近五倍的票价来体验一回腾云驾雾的感觉。
当验票员阻住了我与女儿,当孙儿口袋里的一把子弹壳被检查人员告知不能带上飞机,当孙儿将子弹壳恋恋不舍地放进姑姑的掌心,我依稀看到外孙略带兴奋与幸灾乐祸的笑容。终于,物归原主了。相互挥手道别,我们转身走向登机口。
我的座位是4A,靠近舷窗,窗户很小,小到只要八开纸大小。只有贴近窗子,才看得见机翼下的风景。
乘客登机完毕,透过舷窗,可以看到那条像巨型装爆米花的口袋一样的登机通道的一端。折叠的登机口摇头晃脑的回缩,扭动着身躯,最终与候机室成九十度。机舱门被重重关上。
机舱里很闷,感觉还不如大巴上开起的空调,可以吹过习习凉风。一排六个座位,也比汽车宽敞不到哪里,根本不像在影视片上看到的那样明亮宽敞,大概那些片子都是在头等舱拍摄的吧。
漂亮的空姐,有着让人血脉喷张的魔鬼身材。穿着细条纹的裙装。头发梳理的油光可鉴,在脑后结成一个籫儿,戴着素雅的头饰。脖子上一条宽条纹的纱巾打着个偏结。淡淡的面妆,浅色的口红,大方得体。她们在机舱的走道间轻轻的走动,做着示范,教给乘客佩戴和打开安全带的方法。
前排的椅背上,打印着“丽江滇缅玉石城”的广告,而在广告下是一行“坐垫可作救生漂浮”的字样,给人一种生与死之间落差的感觉。我不由的捏了捏屁股下软绵绵的坐垫,想象着倘若真的海面上撒落许多橙色的椅垫,旱鸭子的我能否冷静地抓住一只椅垫?念头一闪而过,立即在心里将自己“呸”了几口,默念着“妪言无忌,一路平安”。
飞机在缓慢地跑完大约六七百米后,突然一声尖啸,机翼倾斜,机头扬起,那感觉就如开动电梯一瞬间,心里一种被抽走的悬空的感觉。
飞机昂首升空,穿过薄云,进入一个云遮雾绕的空间。四周是灰色的云雾,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机翼长长的翅膀,以及下面圆筒形的机翼盒在闪着银光。
机身终于上升到一定高度,平稳下来。不一会儿,周围那些浓浓的雾悄悄地溜走。在机翼的下方,可以看到在几千米下的大地。山峦和树木庄稼是一色的黑绿色。比较清晰的是星罗棋布的房顶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光。还有一条条蜿蜒的公路,白白的,曲曲弯弯,四通八达。像雨后的沙土地被虫蚁钻出的一道道印痕。而河流则是一种黄泥色。
我贪婪地贴在舷窗上,看着下面的山河,直到被白云遮住视线。此刻,飞机已经航行在云朵之上,一团团比棉絮还白过许多倍的云朵,一朵接着一朵。在飞机和那些云朵的上方,是湛蓝的、没有一丝杂质的苍穹,像一个半圆的蓝色盖子,容纳起一堆洁白的棉花糖。
一忽儿,那一朵朵的云又变成一堆堆的雪,很有立体感。远处,这儿,那儿,一个个雪堆的山,更像极了让泰坦尼克号名垂史册的冰山。那样的洁白,那样的巍峨,又像是一望无际的冰川,仿佛不知道在哪一处的冰雪下,会突然露出海豹长着两撇胡须的圆溜溜的脑袋,或是北极熊贪婪的长嘴巴。在这浮冰与浮冰之间,有着早春开始融化的冰河,一些略被玷污成灰色的碎冰块,正在滔滔的水里沉浮……美极了!
有时,浮云飘散开来,便可见那几千米下的大地,那模糊的山;那清晰的河;那蜿蜒的路。
飞机没入云团中,屁股下突然的好一阵颠簸,簸的让人心悸。机身、机翼都在剧烈的抖动。舱内一阵嗡嗡嘤嘤的人声和轻微的骚动。立刻,传来空姐镇定而甜美的声音:“乘客们,请不要慌乱,这是一阵气流,马上就会过去的。”仿佛印证她的话,前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飞机又恢复了平静,钻出云团,回到蓝天与白云之间。我这才想起一个“怕”字来,幸亏是晴朗朗的天,假若是雷鸣电闪,乌云翻卷,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情景呢?我可不想第一次体验坐飞机的感受,就被险象环生的恐惧所代替。
一个多小时的航行,除了吃下一份味道不怎么地道的炒饭和一杯雪碧外,我的眼始终没离开舷窗。看下面的山川,看周围变幻莫测的云,看碧蓝如洗的天。
终于,在空姐的安全提示后,明显的感觉到飞机在向下降落。云之上,云中,云之下。机翼下的万物轮廓一点点清晰起来。可以看到甲虫一样的车在道上移动;可以看到一条条河流泛着绿的青苔;可以看到玉米晃动的宽叶和闪动着水光的稻田;可以看到比虫蚁大不了多少的人。
在飞机放下起落架,轮子擦地的那一瞬间,刺耳的摩擦声,轰隆隆的震动声,犹如那声势浩大的钱江潮,震动着耳鼓和身心。
看到那蠕动着的通道靠上机舱门,我终于意识到:我的福州之旅结束了。
二十天,意犹未尽。我坐了飞机;我见了大海;我领略了更多的闽地风情。最重要的是,十余年来,我第一次得以与我的女儿一家和孙儿形影不离地缱眷了近二十天的时光。那份无以言说的温馨与长期抑郁后的心情开放,更是我生命中非常珍贵,十分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