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连声道好，又忙问老村长：“红妹子是谁家的姑娘？”问到这里，我的脸不知道怎么微微有些泛红。精明的老村长仿佛一下子看到我的心底里，借着几杯酒下肚，眯着眼道：“红妹子就是刚才叫我们吃饭的那女娃子，她是村子里老梁家唯一的独苗苗，她妈的掌上明珠，我们这里十里八村的一枝花啊!芳龄二十有三。这几年，东川的、西山的媒婆子没少给她提亲，红妹子姑娘的眼头太高，看不上没文化的睁眼瞎，我看得出她是最喜欢有文化、有知识的斯文人啊！看看我老糊涂了，说到哪里去了。味道不错吧，啊？”
　　 “红妹子的手真巧。”我再一次赞叹着。
　　 “那以后就让红妹子给你做饭，我宣布：你的饭她家承包啦。”老村长哈哈笑着。
　　 月儿溶溶，灯儿溶溶。当我送走了老村长合衣倒在木床上看那粉白的墙面、黑红的桌椅、糊着花花绿绿的报纸顶棚时，忽而听到房门板“咚！咚！咚！”地响起来。好像有人在敲门，声音很轻、很匀。
　　 谁来了？是谁呢？莫不是红妹子吧？想到这，我急忙跳下床，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往外一看。果真是红妹子！只见月光下的红妹子婷婷玉立，楚楚动人，含苞待放。她秋水明眸，皓齿如贝，柳眉樱口，冰肌玉骨，长着一付瓜子型的柔美俏脸，下巴稍尖。我真的无法描述她的脸的长相，实在是太漂亮了！她的双眼是水灵灵的那种，如一潭晶莹的泉水，清彻透明，光彩四溢，顾盼流转，仿佛会说话一般，两只眼睛都是双眼皮，长长的睫毛俏丽地垂在眼脸上，往上翘着，再配上鲜红柔嫩的樱红芳唇，芳美娇俏的瑶鼻，秀美娇翘的下巴，更显得她温婉妩媚。她的胸前那两只浑圆丰满、高耸挺拔的丰乳向上傲立着，柔软纤细的腰枝下是圆鼓鼓的丰满臀部和一双健美修长的腿。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而动人，如一块毫无瑕疵的玉石一样让人爱不释手。她低着头儿，一缕乌黑的秀发衬托的脖颈和半边脸蛋愈加雪白。
　　 “老师，安顺爷爷刚才给我说了，我以后专门给你做饭。你的口粮也由我专门到乡粮站替你领回来。明儿一大早，我就来叫老师吧。老师，您休息吧！”说到这儿，她抬起头，用一双叫人失魂落魄的、美丽的毛眼眼瞟了我一下，又低下了头。
　　 “进来坐会吧，红妹子。”我慌里慌张的竟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一时觉得不妥，就呆在那里，失神地望着她：那是什么？那是一双多么迷人、多么明亮清澈的美丽大眼睛呀？那双眼如黑夜里的寒星，似秋日中的湖水，闪烁着纯真、柔和的光芒。
　　 “不啦!夜深了，您早点休息吧，明天孩子们还等着您上课呢。”她用一只芊芊素手把脸颊的一缕秀发拂向耳后，袅袅地、款款地转过了身子，就在迈起一只脚时，忽又回头莞尔一笑道：“老师！我走啦！”
　　 看着盈盈微笑、美艳绝伦的红妹子，我觉得头有点晕，等到再一次醒悟，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走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还多了一条大狼狗。月光下的她如广寒宫里的嫦娥一样轻盈柔美，渐渐地消失在麦场畔边的那一头。
　　 真是太美了！天底下还没有比她更美的少女让我碰到过。
　　 第二章
　　 当一抹晨曦从山峰的豁口出悄悄爬出来时，我已经推开学校院的小篱笆门，站在门前的一块草坪上，呼吸着这大山里特有的清新清爽的空气，开始打起我在煤城教育师范学院里上学时，叩拜药王山慧能师父学到的“少林五行八法拳”和“武松脱铐拳”。一个小时的练武之后，我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清晨里的这所山村。晨曦中的山野还没有从沉睡中醒来，平台下的村子里除了几声狗叫之外，显得那么静谧、安详。大自然把这儿装饰的恰到好处。到处都是树：樟、柏、杉、椿、槐、柳，尤其是一片片的枫树，个个根深叶茂，遮天蔽日，罩满了山坡，缠在了山尖，遮盖了谷底。在这儿，看不到红日东升，也望不到夕阳西下，而淡淡的山雾如同少女薄薄的轻纱，柔柔地笼罩在山谷，缠绕在树梢、房檐。远处，白茫茫中又点缀着片片翡翠般碧绿的山尖；近处，淡雾飘渺，仿佛你吸一口气她会迎你而来，出一口气又会离你而去，如画家信手运笔似的。到处是朦朦胧胧、飘飘渺渺，宛如一个迷离的梦境，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这是一种没有任何人工雕饰的纯自然美。
　　 “啊！大山你美！大山你好！”我不由得脱口大喊着。
　　 这时，一只大狼狗低声咆哮着，直朝我扑过来。晨光中，浑身的黑毛如同绸缎面那样光滑。我吓坏了，忙抓起练功用的砖头。
　　 “黑子！蹲下！”随着晨风里送来悦耳动听的娇叱声，一个红衣少女袅袅柔情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早上好，红妹子”我招呼着红妹子，脚却不敢迈出一步，黑子正虎视眈眈的死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低沉威严的声音，仿佛在警告我放老实点。
　　 “早上好，老师！”红妹子闪着一双迷人的大眼，娇羞地看了我一眼道：“您姓张，笔名霜雁飞，对吧。不知道该叫你张老师还是叫你霜老师好。”她咯咯地笑着，一朵红云飞上了脸颊。
　　 “谁告诉你我的笔名啊！叫我张老师，张大哥都行啊”看着她诡秘的笑摸样，我就知道她在故意捉弄我呢。
　　 “《秦城晚报》上经常刊登你的大作，天下人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啊！老村长经常给大伙念你的大作呢。”她大胆地看了我一眼，美丽的眼睛里流露着羡慕敬佩的神色。
　　 “哦！这么早就开饭啦？”我看着她的美丽，心里一阵高兴。
　　 “你是城里人呗!我去过县城姑姑家里，她家的人早饭都吃得早。”红妹子走到黑子面前，一双毛眼眼有点慌乱地不知道该看哪儿好，花骨朵般的小嘴角挂着一丝不经意察觉的、娇羞的微笑，一双芊细白嫩的小手不知道是摆弄衣角好还是摆弄辫子好。
　　 看着她慌张不自然的样子我就好笑，道：“我入乡随俗，现在已经是乡下人了。”
　　 “不！你吃的是商品粮，你不是乡下人，你永远都是城里人。”她奴起小嘴巴反驳着我。
　　 “走吧！我们走。”我刚一抬脚，黑子就低吼着，准备蠢蠢欲动了。
　　 红妹子马上明白了。她弯下柔软的细腰，抱住狗头，附在狗耳朵旁不知道叽咕了句什么，黑子撒着欢，一溜烟几下子不见了踪影。
　　 “张老师是个大小伙子，还这么怕狗呀！”红妹子朱唇微启，莞尔一笑。
　　 我脸一红，忙道：“狗嘛！总归是狗，咬人还不是由着它的野性子。”
　　 “不对！”走在前面的红妹子突然转过身，看着我，月亮般雪白美丽的瓜子脸蛋对着我，微微泛着红晕，“黑子最机灵、最忠诚、最通人性，它是看家守门打猎的好帮手，又是我最忠诚的卫兵。”
　　 “对对对，你说得对。”我赶忙随声附和。
　　 我们再没有说什么，就几乎是并排地走着。她走路时的双乳是微微跳跃着，简直是呼之欲出！她的腹部是平坦的，走起路来，身子一挺一挺的，胯部左右微微摆动，柔软的细腰就那么奇妙地一扭，和谐优美，简直是妙不可言！真是淑女式的大美女呀！
　　 直走到她家的大门口看到院子里她妈的身影，我才不得不把视线从她的身子上移开。
　　 “早！张老师！”不知道枫林村的光棍韩宝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咧着鳄鱼般的大嘴巴一笑，露出一排残缺的黑牙。
　　 “早啊，这么早就上地干活啊。”我从上衣口袋里顺手掏出一枝雪茄烟递给韩宝。
　　 “是啊，去后山给牛割草去。”韩宝点头哈腰地接住烟，掏出口袋里的火柴就势一划，火苗一下子串起来，随即点上了烟。就在他点烟的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他一双白多黑少的死鱼眼及其贪婪淫欲地瞅了红妹子一眼，那眼神分明是想要把红妹子生吞活剥到他肚子里，融化到自己的骨髓里。
　　 韩宝向我两挤出一丝笑意，随后招招手下了麦场畔的山坡。
　　 “这人真讨厌，天天早上绕着远来这里，看人一直就是贼眉鼠眼的贪婪样，一肚子的坏水水。”红妹子以眼角的余晖蔑视着已快下到山坡低的韩宝，“呸”了一声，仿佛韩宝在她眼里就是一堆臭狗屎。
　　 “你这是咋啦！人家喜欢你的漂亮啊。”我看着红妹子恼怒的俊俏摸样更是好看，真是想笑。
　　 “哼！他一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整天想打我的注意。”红妹子咬牙切齿道。
　　 “哦，你妈知道吗？”我心里有点酸溜溜。
　　 “别提我那糊涂的妈啦，她就夸韩宝有一身蛮力气，能干活，有存粮，柴垛堆的比院墙高。就不看看他斗大字不识一个，能有什么本事，就知道在地里活受罪---还偷鸡摸狗干尽坏事。”
　　 进了屋，上炕脱鞋，我正吃着，突然想起她的家里人，就问道：“你家里人呢？”
　　 “我妈呀，一天到晚不是给这家说媒，就是给那家提亲。今早上，一口饭没吃，空着肚子叼上旱烟嘴，就到麻庄的刘麻子家说媒提亲坐席去了。”红妹子在递给我红豆稀饭腕时，一颗晶莹的泪珠也掉在了碗里。
　　 “那你爸呢？”我停住了吃饭。
　　 “爸早在我三岁的那年得了伤寒病不治身亡。”这时的红妹子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看着泪眼婆娑的美丽红衣少女，我一下子也没心情，吃不下饭了。
　　 “你自己可要有个正注意安排好自己的婚姻大事啊！”
　　 “我知道的，前天我就想托人-----”她突然刹住了嘴巴，看着我，吃惊地紧闭了樱桃小嘴，又突然改口道：“我不要婆家，我哪儿也不去，就伺候着你，给老师你做饭吃吧。”
　　 红妹子俊美艳丽的雪白脸蛋一下子莫名其妙地红了，象三月里盛开着的粉红色桃花一样那样好看。她突然捂住发烫的脸蛋，娇嗔道：“你坏！谁让你问这个话了。”而后，就象小鹿一样慌里慌张地跑出了家门。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就过了一个星期。我和老村长赶着马车进了趟二百里外的县城，为村上的孩子们买回来教课书和作业本等文具，开始了枫林村破天荒第一次的正式开学了。
　　 一个天气晴朗的黄昏里，地里干完活吃罢晚饭的梁光、韩元几个毛头小伙子和初嫁来村，不上地干活的新婚小媳妇梅子、桃花以及待嫁在家干家务活的名叫阿秀、阿云几个小姑娘们，他们一没事就来学校串门儿，不知咋地就谁就起了个头，一伙人央求我也给他们教认字、学文化、外带着讲故事。红妹子也很想来，却被她妈管着不能来，不知道阿秀、阿云怎么去说的，她妈又应了红妹子也来凑起了热闹。
　　 从此，我就既陪上茶叶、纸烟，又熬上时间给大家扫文盲，讲外面世界里光怪陆离的故事。渐渐地，他们是越听越上瘾，越学越有劲，我也看出大部分人就是到这里为了消磨时光、打发无聊。小学校成了枫林村年轻人文化娱乐、精神享受的活动场地了。
　　 时间长了，我发觉大家在我教字时唯恐看不准而争先恐后朝前挤，可红妹子却尽量躲到众人背后，只是看我写字的手势后，就老是偷偷地朝我的脸上看。起初，我以为自己脸上涂抹了蓝墨水、粉笔印，过后赶忙照镜子，脸蛋儿白白净净的什么也没有。又以为是她看不见，没学会又不好意思打扰我，一问，她竟然端端正正地、笔画一点没错地、清清楚楚地写了出来。我也就没当回事。可后来，我发现红妹子越看我越含情、越痴迷，仿佛魂儿都飞出了娇躯。当我讲故事时，她听的是那样入迷，聚精会神、全神贯注地听我借助着身体语言，声情并茂第讲着，好像要把我讲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要牢牢地记在心里。她的美丽双眸闪耀着喜悦渴求的光芒，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口若悬河、舌如利剑的样子，宛如刚刚新入伍的士兵在看着连长传授操练动作一样那样认真。再后来呢，就在一个圆月高挂、晚风柔柔的初夜里，首先让她的朋友----那个长着一脸麻子的长吊脸姑娘阿秀给发现了。这丫头片子的嗓门特别大，说话跟牛叫似的，傻呼呼地咋呼道：“红妹姐姐，你不好好看张老师怎样写字，愣是看人家的脸干啥啊，那上面可没写着生字呀！”
　　 人群“哄”一声笑了，红妹子的脸蛋红极了，赶忙低下头低声骂道：“死丫头，谁看了，看我不撕破你的烂嘴巴。”
　　 那一次，村上第一次一同来的光棍韩宝这时候才如梦初醒，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红妹子一眼，冲着阿秀骂道：“红妹子看没看张老师，关你屁事，就你日能。”
　　 阿秀回敬韩宝道：“韩死鱼，我就日能了，你能行，红妹姐怎么没看你一眼。丑八样！哼！”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光棍韩宝刚要张嘴骂阿秀。红妹子一脸怒气地对着韩宝叫道：“你不听张老师讲故事，要喊叫就滚出门到外边嚎叫去。”
　　 “你-----”韩宝的老驴脸立时就冒出虚汗，鳄鱼嘴巴一阵抽动，半天才吼出来：“红妹子，你别傲慢，你早晚都要做我的老婆。”
　　 “你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姑奶奶就是死了也不会嫁给你。”
　　 红妹子这尖声高叫，直震得我两耳麻木。她捂住脸大声地哭起来了。一时间，大家纷纷骂起了韩宝，埋怨起了阿秀，教室里顿时乱成一片。
　　 “都别给张老师丢人现眼了，都啥时候了还嚷嚷，张老师要休息了，大家都回吧。”梁光低声一喊，声音不大却威震四方，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怏怏地离开了我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