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小说】我的远征军经历
延迟到次日晨,才轮到我们上飞机。七点钟,我们进入机舱、坐定。飞机发出震耳的排气声,尔后徐徐滑行在跑道,加速、昂起机头,机身离开地面,腾空,直上云霄,然后往东飞去。我瞑闭双目,心中猜测降落地点:贵阳?长沙?南宁?柳州?……
中午12点左右,飞机逐渐下降,机身穿过云层,扑向大地,地面的景物渐渐清晰起来,那些熟悉的山峦、丛林、村庄、城镇,一一涌入眼底,向我扑面迎来。
祖国呵,你的儿子归来了!
一生都在国土上的同胞,也许很难产生这样浓烈的感情,然而,经历了这微不足道的极其短暂的异国生活的我,真的增添了对祖国的无限爱恋,正像离开过慈母的儿子,对母亲才有不可磨灭的思念一样,这也恰如一位诗人所写:“别离是爱情的维生素”。
飞机离地面更近了,我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因为我分明看见,那些身穿童子军服装的中小学生们,站成一列列整齐的队伍,手持红色、绿色、黄色的三角小旗,向归来的我欢呼、招手,微笑……那年我在成都读书时,也像今天他们这样,迎接抗战英雄李家裕将军归来——为国捐躯的遗体回归故土。李将军是民族的功臣,受之无愧。可是自己为他们做出什么贡献呢?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
附记:
今年春天的一个上午,我随市政协周中国主任一行,前往郫县安靖养老院,探望原灌县籍的抗战老兵,原中国青年远征军战士官焕。
在简朴的宿舍里,我们见到这位年逾8旬的老人。当他颤巍巍地起身,从周主任手中接过礼品时,他的小儿官羽说:“市政协代表地方政府来看望你。”老人深陷的眼眶内,立刻充盈了泪水,他频频颔首,点头示意,枯瘦的脸颊上肌肉和嘴角不住地抖着,似乎想说点什么话,然而,终究未能出声。……
老人饱经磨难,一生坎坷,风烛残年且体弱多病,患脑梗阻后,留下后遗症,大小便失禁。家人无法照顾,所以寄住养老院。
老人以前无积蓄无收入,晚年又无社保、医保,眼下仅靠低保,远不足支付养老院的费用,这是老人晚年的不安,也是后辈艰难的重负。
今年春节,解放军空政文工团副团长、歌唱家韩红,率一批志愿者,前来看望官焕老人,将老人列入“四川十九名抗战老兵”之一,并在“中国抗战老兵网站”发起援助。截止我们去时,老人已收到自愿捐助款一千余元,还有一位来自韩国的小伙子,寄来的药品,用后对老人的风湿确有疗效,令老人有所慰籍。
在养老院宿舍老人床位的墙壁上,贴有他年轻时的戎装照片。周主任拍下后,告诉老人说,政协准备将他在远征军的经历记录下来,作为历史,存入国家的记忆和教育后代。老人听了,伸出两手,紧紧握住周主任的手,久久不放……
有人说,远征军战士,曾经死过两次:一次在战场上,一次在历史上。
一个哲学家写道:“历史苛求个人,固然是个人的不幸,但是民族苛求个人,就是整个民族的不幸了。”
今天,我们还能苛求官焕吗?我们真的要成为一个不幸的民族吗?
至今难以忘怀的,是官焕那一双热切企盼的眼睛和难言的心情。
2012年6月8日田世松
一个哲学家写道:“历史苛求个人,固然是个人的不幸,但是民族苛求个人,就是整个民族的不幸了。”
今天,我们还能苛求官焕吗?我们真的要成为一个不幸的民族吗?】
这样的文字读起来让我们感到沉重!
问好马老,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