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燕子低头无语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我洗浴一番，躺在床上，尽管身子很乏，可是脑袋里一会儿闪着燕子白嫩的身子，一会儿又是妻子的脸。我的心一直不安地跳动着，有一种期待，又有一种恐惧；有一种兴奋，又有一种紧张，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好长时间才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敲门声，我一开门，燕子就飞快地闪了进来，一头扎在我的怀里说，她想我想得要死，怎么也睡不着。睡前我已想好了，燕子是个好姑娘，我不能趁她年幼无知就这样坏了她的身子。我抚摸着燕子滚烫的脸颊说：“燕子，我不能够。”
　　 “为什么？”燕子转过脸看着我的眼睛，“我不讨你喜欢？”
　　 “不是。燕子你很漂亮，哥做梦都想你。”我把燕子推开，直盯着燕子说，“燕子你还小，还有未来，哥要对你负责……”
　　 “我不要你负责，妹妹就是喜欢你，妹妹愿意……”燕子喃喃低语道，眼眶里盈出了泪珠。
　　 望着燕子可怜巴巴有些无助的样子，我禁不住把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无限柔情地擦拭着她的泪花说：“燕子，哥哥喜欢你，真的。但我不能给你爱，因为我有妻子，我不能背叛。”怕燕子再伤心，我又说：“燕子，你就当哥的亲妹妹好吗？”
　　 燕子含泪点了点头。
　　 天亮以后，我们去爬了长城。燕子在长城的砖上刻下了我俩的名字，我责怪她不文明，燕子的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她几乎是吼着对我说：“妹妹这辈子恐怕就这一个机会儿和哥在一起了，妹妹只想让老天记住啊！”
　　 从长城回来我们到了天安门、王府井逛了逛，经打听前门有批发服装的。到了前门我选了两样我最钟情的服装：一样是北京满大街都穿的砂洗真丝男夹克，一样是水洗牛仔长裙。
　　 晚上11点多我们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上，也许燕子奔波的太累了，孩子般静静躺在我的怀里，一路无话，香甜地睡了一路。
　　 [五]
　　 可能自己上了岁数吧，这些日子，燕子那张甜美的笑脸总是浮现在眼前，耳边还响着亲亲热热的“哥哥”呼唤声。
　　 燕子早已没了音信。燕子做小买卖挣了些钱，就开了饭店做起大买卖，由于吃客多是签单买账，收不上账，欠钱太多，燕子偷偷关了门逃之夭夭，这一去再杳无音信。
　　 燕子出逃前已有些迹象，只是我太大意了。燕子做下饭店的生意，我常常发动亲朋好友捧她的场。半年前看她的门前越来越马鞍稀，我也替她着急。多次询问情况后，她才向我透了底。她说她现在快干不下去了，来吃饭的多是欠账划单，可去收钱又一时要不回来。被逼无奈，她只好一把一撸，吃完就结账，可食客再也不到她的店了。现在她手头拮据，工人的工资还欠好几个月了，工人嚷嚷着也都不想干了。我一听二话没说，就借给了燕子三万块钱做流动资金。
　　 燕子出走前的一天，她出乎我的意料把我叫到她住的屋里。从燕子开了饭店，我们一直都是在她的店里见面。我进了燕子的屋里，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哥哥，我们相识这么久，还从未吃过我烧的菜，妹妹能走到今天得到哥哥许多我今生难以报答的帮助，妹妹无法表达对哥哥的爱，是好是赖，就这点心意啦。”燕子冲我狐媚一笑道。
　　 燕子的一席话，让我不由得想起了以前那次的亲密，我慌忙说：“妹妹你这是说傻话呀，谁让我是你的哥哥呀。”我抬头细看了燕子一眼，我顿时晕眩了。燕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身上处处淌着水呀。她下身穿件紧绷绷的牛仔裤，上身着一件质地优良的高领的贴身羊绒衫。胸前更是张扬地不像话，一笑一颦都花枝乱颤。
　　 早就风言风语说燕子为了生意，和权势们有了一腿，只是我不相信，更不愿相信。可凭着我生活的经验，眼望着用很多词汇都难以形容只有成熟女人才有的味道的燕子身体，我心里什么滋味也有了。
　　 燕子望着我有些发飘的眼神，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动作更夸张了，胸部一挺，笑嘻嘻对我说：“妹妹现在是不是更有女人了味了？”
　　 我羞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以酒盖脸，“我们喝酒……”
　　 “对、对……喝酒！难得和哥哥一起单独喝杯酒，今天我们都不醉不罢休。”
　　 尽管燕子做的是酒店生意，可燕子不胜酒力，只一杯酒下肚，脸蛋便红喷喷的，眼神也有些飘。
　　 “妹妹你不能喝，就别喝了。”我劝燕子道。
　　 “妹妹能喝！陪哥哥喝，俺燕子高兴！”燕子说着，又猛地直直灌了一杯，眼角不知是不是叫酒冲的，有泪花溢出，“妹……妹……喝……喝这点没事，没事！想当初，妹妹陪那些乌龟王八蛋喝过一整瓶呢……”
　　 一点小酒燕子就醉了，她磕磕巴巴没说完话就“哇”地一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开了：“妹妹苦啊，哥哥。妹妹只想多挣些钱在城里安个家，妹妹更想把俺最珍贵的东西留给俺的男人……呜呜……可事事为什么都那么难呀……妹妹为了……为了干好这饭店生意都把身子也……也……也搭了进去呀……”
　　 也许燕子压抑太久了，心里有苦没人叙说，燕子哭声一开，就再也止不住了：“哥哥，我今天叫你来，就是要把我的身子给你。哥哥你也别嫌脏，俺今天把身子洗了又洗，还洒了香水。俺今天是第一次主动给男人的，那些男人俺都是为办事走投无路才不得已。”燕子说着，从身边的包包掏出一打钱，“哥哥，这两万块钱是俺陪他们睡了觉才要回来的，哥哥一定拿着啊。哥哥你是我到城里遇到的唯一一个不图报酬的男人，这份情意，妹妹终生难忘。妹妹没什么报答，也只有这身子了……”
　　 长歌当哭。是什么把燕子改变得把遮掩男人与女人间的羞纱布扯去，变得如此丑陋赤裸裸的呢？我搂着肉香扑鼻抽搐不停的燕子，心里除了疼还是疼，一阵悲哀深深袭上心头，如果说开始那暧昧的气氛我还有些想入非非的话，现在我再……那不也成了畜生吗？
　　 我转身离开燕子屋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燕子凄凉地喊声：“哥——”
　　 我转过身来，燕子脸上两行晶莹的泪花淌了下来，燕子的嘴一动一动，想说什么的样子，但终于没有说出来。
　　 第二天，燕子就不知去向了。我四方打听，没有一点消息。前些年终于得到她的音讯，据说在南方的一个城市做小姐。只是这时的我自己也自身难保了。
　　 [六]
　　 一年一度的山会到了。我找人托关系弄了个位置较好的摊位，卯足劲儿就指望山会上大干一场了。不料，头两天不仅分文未挣，还净赔了500多块钱。我打心眼里看好的两款衣服两天时间仅仅卖了几件砂洗真丝茄克，水洗牛仔裙是一件未件。
　　 砂洗真丝面料的茄克是多么美的衣服呀！面料轻柔飘洒且一点皱褶不打，人穿上身立马变了个人似的，风度翩翩。那时甭说在烟台有商家卖的，就是青岛我还未见有穿的，那是真真切切独家销售。金秋时节，女孩子下身穿件水洗牛仔裙，上身再配件毛衣，袅袅娜娜的，要有多少味道就有多少味道。
　　 和我预料的一样，摊位一摆好，立刻围满了人群，忙完一年收成的农民兄弟姐妹兜里揣着钱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山会这天我怕自己一个人照看不了摊位，也是为了招眼，我特意让我妻子请了假，穿上牛仔裙，我穿着茄克，一起卖货。
　　 “这茄克面料真好，和鼻涕一样滑溜啊，它是什么布料？”
　　 面对着热情的人群我笑呵呵一遍遍解释道：“这是砂洗真丝的面料。大家知道真丝吧，那可是有钱人穿的东西。真丝面料好是好，可容易皱褶。砂洗真丝是经过特殊的工艺处理，不仅保持了真丝软滑的特性，再是不起皱，更飘洒了。”
　　 “多少钱一件？”
　　 “388。”
　　 “这么贵？大兄弟便宜点吧，50块钱一件俺就买一件。”
　　 “大姐你真能开玩笑，我这里卖的不是大白菜，是肉，还是上等的里脊肉！”
　　 面对着给我这么个让我哭笑不得的价格，开始我还耐心讨价还价，后来我都懒得搭理了。只是我费尽口舌送走了一群又一群，大半天一件未卖出，他们能给我的最高价仅仅100元，还不够我的进价。想当初我进货的时候，有小作坊做的，批发价80元，我最终选择了正规厂家品牌货，尽管价钱贵了快一倍，但做工精细，有款有型，上档次。
　　 闹哄哄的一天过去了，我口干舌燥，累得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尽管看、试的人络绎不绝，可砂洗真丝茄克仅卖出一件，而水洗牛仔裙一件未果。我看着好多乡下妹子两眼炯炯盯着妻子穿的牛仔裙眼睛不放，我说：“好看吧，漂亮就穿上试一试。”我拿着牛仔裙往她们手里送，她们竟羞得连连后退。
　　 更让我吐血的是晚上清点货物，砂洗真丝茄克竟少了7件。如果不是靠着卖别的货挣俩钱，我这累死累活忙活一天竟赔掉冒一千元。次日我和妻子尽管睁大了眼睛，提高了防范意识，但还是丢失了四件，面对着纷纷抢着热情似火的试看穿的顾客，我不能拒绝吧。事后我才得知：集市上专门有几伙窃贼，一齐上前试穿讨价还价，她们当中有人便趁你注意力分散的时候见机行窃。
　　 第二天还好卖了四件砂洗真丝茄克，不过都回头客，他们都是真心看好了，冲着他们的识货，我也没好意思宰他们，给的都朋友价。但出师不利更加上接连三四的丢货扰得我还是心焦力竭，上火上得嘴里滋滋辣辣地冒了烟，粒饭未进。妻子安慰我道：“你进的货东西是好东西，只是你面对的消费对象错了。”其实我也早意识到了，农民兄弟能花100元钱买件衣服都像割自己肉似的心痛，只是我当初进货的时候没有充分考虑到这点。我对妻子说：“明天我们就不出摊了，去了也是干陪吆喝。亡羊补牢，还有的救。明天我去即墨市场，进些农民兄弟消费得起的货。”
　　 可我一旦改变了我的审美情趣，真拿不准农民兄弟喜欢什么样的衣着，跑了半天市场稀里糊涂进了一批货，到了集市这批货只能说惨淡经营。好在砂洗真丝茄克我改变了销售策略，摊位上不再摆放，仅仅我身上穿着一件，货架上挂着一件，并标明，单价518.00元，谢绝还价。
　　 这一招还真管用。不仅挡住了众多光看不买的主儿，少费许多口舌，而且吸引了真正的买主。这天适逢礼拜天，好多休息的城里人也下街赶热闹了。很多衣冠楚楚的主儿到了我的摊位前眼光一亮，不少发出这样的感慨：“没想到会在这里发现如此靓的衣服。”我忙接上话茬：“还是兄弟有眼力！“
　　 “老板，多少钱一件？”
　　 “呵呵……咱兄弟写得明白呢，518元，省一块钱不卖。”我说着便递上了衣服。
　　 “衣服确实是好衣服，”买主一边摸着看着一边说，“只是价钱贵了点……”
　　 “一份价钱一分货，兄弟不瞒你说这货我是从北京进的，那边穿它的都火了，只是咱山东这边还未露面呢。兄弟要是穿上它，既文明又时髦，更显咱身份呢。”
　　 这时买主穿在身上都不肯脱下身了。“看看咱兄弟人长得就是有气质，这衣服好像就是专门兄弟你设计似的。不像咱穿什么都可惜了……”其实我是早注意他一直盯着我穿的衣服了。“兄弟，和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咱这衣服不挣钱呀，咱小城不识货，北京800多还疯抢呢。好东西进的价钱自然高，我的同事朋友我都卖给他们518元。我也是看这件衣服特适合你，为了交你这个朋友，我只挣点辛苦钱，500元吧，权当我从北京给你捎了件，不过对外人只能说518元哈。”
　　 我把买主的旧衣服妥妥贴贴叠好了，放在手袋里，买主忙掏给我500元钱，乐呵呵一步三摇走了。
　　 没想到这一天我竟卖出31件砂洗真丝茄克和39件水洗牛仔裙。只要是单身来买衣服的青年男女，他们买了自己穿的后，我又向他们推荐茄克或者牛仔裙。说了一大堆衣服的美言后最后总是说：“咱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相信你的对象见了买的东西后，会心里开了花。”他们听了我的话，又打眼看了看我和我妻子的衣着，十有八九又买了一件。这当中还有好多是回家叫了对象或者回家拿钱回来买的。
　　 这一天我净赚一万五千多块钱，所有能装钱的兜兜都鼓鼓囊囊的，心里那个乐呀，几日来的劳累、愁苦一扫而光。妻子望我的眼神满是柔情蜜意，说的话像是从蜜罐里捞了出来，甜津津的，绵连不断。
　　 冬天到了，服装买卖的“盛夏”来了。但天寒地冻，不管卖货进货都遭老罪了，手脚的冻疮都流脓了。冒一年，为了多挣些钱，累不当累没白没黑地劳作，身体也有些吃不消。特别是年根去进货，遭遇了一次打劫，便萌生了退出服装买卖的念头。
　　 日子如流水般过去，有时候回过头看看，觉得即使再苦再难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一个人，只要他的精神不倒，苦难的日子也会变成一只只欢快的音符，为你唱出一首动听悦耳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