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瘦马】前妻与后妻(小说)
【四】
这时候烟花爆竹声断断续续的,没刚才多了。路上的车辆行人很少,鹿鸣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车速很慢。平时像这样的路况,七八分钟就到了。路两旁的树上挂满红彤彤的灯笼,五光十色的星星灯忽闪忽闪得,十分漂亮,充满节日气氛。这些都没有改变鹿鸣压抑沉重的心情,他始终没有加速。想儿子心切,可实在不想见到那个笨女人,没有充足的勇气直面这个俗气的女人。冷冰冰的脸,干巴巴的语言,没有一点温柔感,脑筋就不会转弯,竹竿进家,直来直去。
年轻时,刚参加工作,家里穷,和母亲相依为命。堂嫂给鹿鸣介绍了村兰,她是堂嫂一个村的姑娘。堂嫂说姑娘心地善良,老实本分,人也漂亮,能吃苦。漂亮、老实、吃苦倒是靠谱,能看得出来,心地善良是看不出来的。鹿鸣去相亲看姑娘外表很满意,彩礼也要的不多,正合母亲的意愿。孤儿寡母的没有多少钱,能找这么漂亮的媳妇也就心满意足了。不久就结婚了。刚结婚还可以,鹿鸣是流动单位,农闲时带村兰到工地,农忙村兰回来种地。村兰的确能吃苦,勤劳,地里的活儿全是她干,收入的钱全归婆婆管。那时候没有小孩,村兰也能过得去,鹿鸣在单位也轻松了,不争那几个钱。婆婆更是乐得逢人便夸儿媳妇好。
好景不长,村兰有了孩子,孩子身体弱,三天两头去医院,买奶粉,婆婆却不给钱。村兰没办法向娘家要钱,久而久之矛盾百出。婆婆从不给村兰带孩子,村兰性格倔强,不会花言巧语讨好婆婆,只能经常背着孩子下地干活。
鹿鸣是个孝顺的儿子,一回家,母亲就恶人先告状,唠叨村兰的不是,添枝加叶、捕风捉影、胡编乱造,加上姐姐的帮腔,鹿鸣总是站在母亲这边,助长母亲的气势。村兰的日子很不好过,婆媳关系越发紧张,和鹿鸣的关系也出现了裂痕。
小儿子出生后,鹿鸣当了经理,地位提高了,婆婆跟着水涨船高,更嚣张了,在村人和媳妇面前耀武扬威。村兰不吃那套,也不低头求婆婆帮忙,经常背着小儿子牵着大儿子下地干活,或者让大儿子在家看弟弟。婆婆感觉没面子,找村兰闹事要寻死,她哭着喊着要跳崖。
村兰说:“跳去吧,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壮烈才算英雄呢。”
婆婆看吓不住村兰,又撵回去拿着老鼠药农药给村兰说:“我死了你也不好过,我儿子不会放过你。”
村兰说:“有你,我就过不好。你赶快喝,喝死了你,“三步倒”鼠药公司生意兴隆,会给你立碑著传颂扬功德的。”说了这番话,村兰抱起孩子到村口的小河边,看着哗哗的流水发呆,我咋进入地狱了,遇到一帮魔鬼,整天装神弄鬼,赶快死吧,我真受不了了。村兰在心里诅咒着。突然看到两个邻居慌慌张张地跑来大吼:“村兰,你婆婆喝农药了,你快回看看。
村兰抱着儿子就跑,边跑边对邻居说:“让你老公开三轮车帮我送医院吧。快叫你老公,费用我多出。”
另一位邻居说:“村兰,你别急,说不定你婆婆没有喝,吓唬你呢,你婆婆以前就有这毛病,要真喝,她早死几遍了。”
“那也得送医院,要不鹿鸣回来不好交代吧。”邻居说。
送到医院,也给鹿鸣打了电话。医生提俩桶水给婆婆洗胃,洗到半截,婆婆禁不住折腾了,给医生说没喝。给衣服上沾了点农药,搞得堂哥和村兰哭笑不得,赶快又给鹿鸣打电话。
第二天鹿鸣回来,母亲先是一顿哭诉,然后是绝食。鹿鸣哄着母亲:“妈,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让她跪下给你赔礼道歉,你喝口水吧。”母亲流着眼泪喝了一大碗水,她相信儿子,她知道鹿鸣孝顺听她的话,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是老婆蛋。
村兰是不会道歉的,俩口子又吵起来,村兰扔下孩子回了娘家。鹿鸣带着俩个孩子还要照顾母亲,搞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他心里对母亲也有些怨气,问母亲:“妈,这日子真过得这么痛苦吗?那我离婚吧。”
母亲没吭气,鹿鸣知道母亲一辈子争强好胜,蛮不讲理,就喜欢别人的讨好奉承。可村兰做不到,经常惹母亲生气。加上鹿鸣现在是经理了,母亲是横竖看不上村兰了。
堂哥找到鹿鸣说:“把弟妹接回来吧,弟妹人不错,就是性格犟老实点,不会说话。大娘也过分,大爷在世时就由着大娘捏,主不了一分钱的事,你是知道的。咱可不敢想那抛妻撂子的事,不做陈世美。违背良心一辈子不好活。”
“你还说她心地善良?善良个屁,我看比毒蛇还毒,差点害我妈丢了性命。”鹿鸣沮丧地抱怨堂哥:“我妈就那脾气,喜欢人都听她的安排,围着她转。三句好话当糖使,你就说一句软话能死啊?弄出这么大的事,让人笑话!笨的和猪一样,真没办法过了。”鹿鸣赌气地说,最终还是把村兰接回来了。
俩个人的关系更冷漠了。鹿鸣看得出,村兰是为了孩子才回来的。人也变了,一天木呆呆得,不说话也不会笑,对他也是冷若冰霜。
要想安宁就必须把母亲和村兰分开,鹿鸣托人在城里单位基地买了房子,让村兰带孩子到城里上学,似乎平静了。
没过多久,母亲打电话给鹿鸣诉苦:一个人孤独寂寞,想孙子了。鹿鸣也知道母亲年龄大,一个人在农村就是孤独。他立即打电话给村兰,命令村兰带孩子回去,连买什么礼物都安排好。
村兰每次回去,婆婆都要尖酸刻薄的说上几句:我知道你不想回来,你是拗不过我儿子。你凭我儿子才进城住的高楼大厦,山窝窝里的灰麻雀现在变成金凤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懂得感恩戴德。
村兰走了,母亲就给鹿鸣打电话说:回是回来了,就像一尊佛杵到那,拉个脸像我欠钱似的,我是没有一点指望了。鹿鸣相信母亲,也能猜到村兰的态度。对村兰的温度降到零点,他很少给村兰打电话,也不给生活费,想用这种办法改变村兰。
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很难,这样时间长了,再好的婚姻也会土崩瓦解。村兰对鹿鸣也是一肚子的怨气,有时候特别憎恨。什么丈夫?!就是墙头草,一边倒。
【五】
工地上分来个大学生丹丹,聪明伶俐,人也漂亮。个子高挑,眉目如画,皮肤白皙水嫩。头发焗的金黄,梳个马尾辫子,有时披下来搭到背上。
丹丹爱说爱笑颇有眼色,经常去鹿鸣办公室打扫卫生,抹桌子、拖地、整理文件。鹿鸣有丢三落四的毛病,丹丹经常留纸条提示:鹿总,记得带手机;鹿总,开车带上太阳镜;鹿总,出差带充电器。每次看到提示,鹿鸣心里都暖烘烘的,不由得多看几遍,然后夹到抽屉的笔记本里,没事时打开看看。
这次的纸条彻底打乱鹿鸣的心。纸条上写着:鹿总,明天竞标了,你的西装领带该换了。我已经给你搭配好了,放在你桌子下面。你穿上一定帅,祝你成功。
第二天早上,丹丹敲鹿鸣的门:“鹿总,开饭了。”
鹿鸣打开门,丹丹筷子上串一个馍,端一碗稀饭,一碟咸菜。
“鹿总,几点走?”
“吃饭就走。”
“赶紧吃,吃完我帮你打领带。”丹丹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拘谨,鹿鸣反而有点心跳加速。
丹丹看到鹿鸣床上放着的西服领带问:“鹿总喜欢不?”
“嗯,喜欢。”
“那我帮你打领带。”丹丹拿起领带熟练地打结,然后从鹿鸣的头上套到脖子上,纤细白嫩的手一会在鹿鸣的眼前晃动,一会柔柔的摸到脖子后面。她的目光像探照灯,随着手在鹿鸣的上半身仔细搜索着。鹿鸣感觉全身肌肉紧绷,像触了电麻酥酥的;又感到发热,血管膨胀,心跳更厉害了。额头鼻尖渗出了汗水,鹿鸣努力地克制着,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能流下来。丹丹打好领带左右看看,满意地拍一下手:“真帅!”提西装给鹿鸣:“穿上看看,搭配的咋样?保你帅呆了,酷毙了。”
鹿鸣照照镜子,“嗯,不错。”看似含含糊糊的回答,其实他心里慌乱无章,就没有好好看。丹丹站在他后面用手扯扯衣角,捏捏衣领,摩挲几下背,抬起头,手搭到鹿鸣的肩上,用妩媚的眼神看着镜子里的鹿鸣,脸涨得通红,奴着嘴说:“鹿总,中标请我吃饭哦。”
鹿鸣亢奋得差点失控,他想把丹丹拉进怀里抱住,咬住丹丹的嘴。刚把手抬到肩膀,碰住丹丹的手又缩回来,冷静了三秒钟,咽了口唾沫,深呼吸,缓解一下高涨的激情,离开镜子没头没脑的问:“多少钱,回头把钱给你。”
“不要钱,我让你请我。”丹丹娇媚地说。
从来没有女人这样撒娇这样体贴,鹿鸣的魂被勾走了。从此心乱了,沉醉在丹丹那销魂的身影中。
鹿鸣是个稳重的人,内心的纠结牵绊折磨了很久很久,外表却没有表现出来。他极力控制情绪调整心态,故意躲着丹丹拉开距离,尽量避免失态。
丹丹是个机灵的姑娘,这一点村兰比不上。新工地开工有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提吃饭的事。
这天丹丹给鹿鸣发短信:“鹿总,今天是农历五月初七,是我的生日。你给我过生日哦,晚上你派车到县城饭店。”
鹿鸣看后心里一震:咋这么巧,自己的生日也是农历五月初七!
他没有回信息,这是习惯,丹丹的信息他从来不回复。一会技术员打来电话问:“头儿,今天你生日啊?我晚上一定赶回去,”司机也打电话问:“头儿,你生日咋不早说?咱提前准备一下嘛,晚上几点走?”鹿鸣感到纳闷,自己农历的生日没人知道,丹丹是咋知道的?这个小妖精又要干什么啊?迟早会被她搞疯的,想想心里甜滋滋的。
晚上,丹丹买个大蛋糕。客人是收到丹丹的短信核实鹿鸣后来的。丹丹请的都是工地项目部男职工,就一个老监理是女的,50多岁,抽烟喝酒男人都比不上。其他几位小姑娘丹丹都没通知。
打开蛋糕,丹丹点上蜡烛,给鹿鸣戴了生日帽,自己也戴一个。看着五颜六色的烛光,大家要求鹿鸣许个愿。丹丹也把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然后和鹿鸣一起吹灭蜡烛。她始终没有说出那天也是自己的生日,只告诉了鹿鸣。丹丹坐在鹿鸣对面,鹿鸣一抬头就看到丹丹勾魂的眼神。这要命的眼神像电流一样,一阵一阵地穿透他的全身,使他感到振奋得浑身酥痒、激情高昂。为了避免失态,他不停地举起酒杯碰杯。酒喝多了,他酩酊大醉,失态地哭着,大喊:“我不是圣人!我不想做圣人!好压抑好难受啊,让我疯吧!”
回到工地,丹丹给他弄一碗醋汤姜片解酒。司机让丹丹烧点热水,给他泡泡脚会好一些。鹿鸣像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哭喊着,嘴里不知道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丹丹心痛得直流眼泪。司机说,让他睡吧我们走。丹丹点头答应着,却没有移动脚步。
丹丹一直没有走,因为鹿鸣的脚还没有洗,半夜他一定会口渴,不能走,得陪着鹿鸣。至于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
早上,鹿鸣赖在被窝里不起床。司机、技术员都打电话问他好着不。
好是好的呢,就是不想起床。他感觉昨晚做了个梦,梦见口渴向丹丹要水喝,丹丹还给他洗了脚。洗脚时他把丹丹拦腰抱住,脸埋在丹丹胸前,感觉到俩个肉呼呼的东西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她的脖子耳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咬住丹丹的嘴,吮吸她鲜嫩的舌头,那舌头甜甜的、滑滑的。然后把丹丹抱到床上,解开了她的衣裙。当脱下她最后一件衣服后,鹿鸣幸福得几乎晕了过去!那皮肤光滑柔润,那体型完美无缺,那乳峰高耸挺拔,简直就是维纳斯复活。
想着想着,鹿鸣似乎又醉了。这是不是梦呢?再认真回味,不是!昨天晚上丹丹确实被他搂到被窝里了。鹿鸣清晰地在脑海里播放着整个过程,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生怕漏掉一个细小环节。
他翻了下身,好像什么东西垫在下面。摸出来一看,是丹丹的胸罩。揭起被子,看到床单上留下的斑迹。鹿鸣把丹丹的胸罩放在鼻子上,嗅着胸罩的味道,盯着天花板发呆:自己怕是离不开这个味道了。
晚上睡觉时,他把丹丹的胸罩揣到被窝里,白天却不敢直面丹丹。可是丹丹天使般的笑容,柔水的肌肤像恶魔一样缠着他。他明白自己爱上丹丹了,已经陷入爱的深渊,不能自拔。那奔腾不息的爱如潮水般的涌来,使他无力抗拒,他举手投降了。
鹿鸣冷静地思索几天,整理出头绪后暗自给自己加油鼓劲:就大胆的爱一次吧,不能再受煎熬折磨了。老婆,孩子一瞬间显得无足轻重。
鹿鸣首次给丹丹发了信息:收拾一下,晚上我带你出去。
坐在车上的丹丹一句话不说。车开到工地十几里外的旷野上,外面月光朦胧,淡淡的洒在这片原野上。漫无边际的旷野,一辆车俩个人,显得很渺小也很浪漫。那种氛围让人疯狂肆意地宣泄,也可以淋漓尽致地直白表诉。
鹿鸣伸手拉过丹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嘴上,问丹丹:“害怕不?”
丹丹摇摇头。
“你是咋知道我生日的?”
丹丹摇摇头说:“我知道你的生日,还知道你的属相,你和我同一天生日同一个属相。”
“啊?这么巧,你咋知道的?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