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谁是真正的盗贼(中篇小说)
“计划不错嘛!打工不是长远之计,尤其是你在强富酒店的那份保安部经理工作不宜久干,早做打算是上策。你们的婚礼无论在哪里摆酒请客,我参加是必须的。”郑掷说。
接着,李定胜又征求郑掷的意见,穗城的房价有无下降的可能?他和郁金结婚之前,需要买一套按揭房,但一时拿不定主意。郑掷肯定地说,根据中国城镇化发展的大趋势,正值一大批八零后独生子女成家立业购房的高峰期到来,双方父母都在拿出积蓄,甚至是双方的爷爷奶奶不惜拿出养老钱,为八零后的这一代人购买房子,巨大的市场刚性需求,无疑推动房价只有上升,不会下降。“新鲁班.楚河汉界城”南区“兵卒荣”组团90平米带装修的洋房,性价比相对较高。先付百分之二十的首期款,做二十年以上的银行按揭贷款,每个月还房贷不到二千元,刚好将省下来的租房款供楼,借银行百分之八十的贷款,投资一套不断增值的房产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老领导郑蜀君,昨天下午就在“新鲁班.楚河汉界城”南区“车马顺”组团买了一套120平米的房子。
李定胜当即说,下午就去“新鲁班.楚河汉界城”售楼部下定金,购买南区“兵卒荣”组团的90平米的洋房。
“老公、老公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事事都如意,我们不分离……”郑掷的手机音乐铃声响起。一个陌生人在电话里说,他刚才在穗城金盾网上看到了帽山公安分局悬赏寻找《中兴瑞应图》古画被盗的线索,郑家祖传的那幅画已在他手中,问郑掷是否感兴趣?
来的真快呀!郑掷感到疑惑不解,高度发达的信息技术,虽然给人们带来了很多便利,但又给人们带来了许多麻烦,有时令人是防不胜防。一不小心,眨眼之间,自己的某种信息资料,甚至是见不得人的隐私,全部让他人知道了。郑掷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电话号码的?又怎么知道那幅画是郑家祖传下来的?找到了那幅画被盗的线索,为什么不直接报告公安部门去领赏金?对方说:“这些不用你操心,这是我们的行规,如果郑家的人还想要那幅画回归,就准备一千元人民币的看画费,看画确定无误后,再谈赎金多少,具体的接头时间、接头地点,我会通知你的。”
郑掷马上将接到陌生人电话的事报告了雷警官。雷警官说:“你郑总相信有那样的好事吗?前段时间一个小孩在火车站走失,父母登出寻人启事不到十分种,夫妻俩的手机都快被提供信息者打爆了。报料人开口就要五百元、八百元、一千元不等的见面费。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找回孩子的心情迫切,唯恐错失任何一条信息,哪怕是一种渺茫的机会。他们带着钱,每天都跑上百里路程,见三至五个报料人,一个月下来,钱花去几万元,见到的都是那些不曾相识的,被遗弃在街头的流浪儿。建议你不要上当受骗,还是相信我们公安部门!”
就在郑掷和雷警官刚讲完电话,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又打给了包皖湘,陌生人在电话里说的一切,如同前一个陌生人对郑掷说的话没有二样,只是将“郑家祖传的那幅画”变成了“包家收藏的那幅画”。
李定胜见郑掷和包皖湘一顿饭的时间内,电话不断。问:“郑哥!我今天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有心思,出了什么事?需要兄弟我帮你吗?”
“唉!老爷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穗城,如果这一件事办不成,不知道他会气成什么样子?”郑掷叹息说。
“啥事?你说嘛!”
郑掷一五一十,对李定胜和宋郁金讲述了那幅《中兴瑞应图》棋画被盗前前后后的事。
“我看不妨给刚才那两个打电话的人联系,约定下午去看一看那幅画是真是假。我和郁金陪同你们一道去,郁金对古画是在行的。”李定胜说。
“我想也是,难道他们还把我们吃了不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郑掷拿定主意说。
郑掷和包皖湘,分别给刚才那两个打电话的陌生人发信息,请求约定看画的接头时间、接头地点。对方很快回复了信息,第一个陌生人约定接头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钟,接头地点是华侨新村XXX栋楼;第二个陌生人约定的接头时间是晚上九点半钟,接头地点是文德路XXX号。前后两个接头地点的距离不到二十公里路,间隔的时间差也有二个半小时,足够他们二者兼顾的。
下午二点钟,包皖湘开车,郑掷陪同李定胜、宋郁金去“新鲁班.楚河汉界城”下定金购买了一套小三房二室九十多平米的洋房,而且在郑掷的权限范围内,给他们打了个八五折,一套总价六十多万元的房子,当场省下了将近十万元。
为此,李定胜坚持要请郑掷一家人吃晚饭,他说:“还是我‘上大学’(指入狱坐牢)之前,在麦城市商业银行干部宿舍楼郑哥你家里见过伯父一面,已经十多年了。这次伯父来南粤一趟不容易,本来想请伯父去荔莞富哥的‘宝岛大酒店’享受一晚的,郑哥你肯定不会同意。所以,给我一个机会在穗城请他老人家吃一餐饭吧!”
李定胜的话已说到这个份上,郑掷也不好再推辞,立即打电话给老五郑送,说李定胜和宋郁金小俩口今晚老爷子吃饭。要他参加作陪,在六点钟前带老爷子去105国道旁的“第三道菜”酒楼。
老五郑送带着父亲郑宏宇老人,来到105国道“第三道菜”酒楼“李宅厅”还不到六点钟。为了不耽误晚上去看画的时间,李定胜催促酒楼服务员很快上齐了菜什。
李定胜第一杯酒敬给老人家喝过,老人家先谢了李定胜和宋郁金之后。开口直问郑掷和包皖湘:
“你们在搞什么鬼?还要瞒住我吗?”
“我们没有什么对您老有隐瞒的啊!”郑掷装着笑脸回答父亲说。
“你们不要骗我了,今天中午,老五陪我去展览厅看画,工作人员说那幅《中兴瑞应图》昨晚被强盗偷走了。展览厅里面那些用翡翠和纯金做的象棋比那幅画贵重得多,却是毫发无损。单就偷走了那一幅棋画,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我本来想前一天就将那幅画拿回去的,可是皖湘你的爸爸非要放在那里再展览两天。他不想将那幅画白白还给我,或者要我出钱买回去,就应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我再穷,也会卖掉老屋和挪三借四筹钱买回那幅画的,没有必要又在背后耍什么花招吧!”郑宏宇老人气愤地说。
“您老可不能这样说,这不是冤枉人家皖湘的爸爸吗?”郑掷说。
“还有曹孙虎的那个小王八蛋曹献忠,本来就是一个强盗,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弄来当防强盗的保安?这不是做贼防贼吗?你糊涂啊!”诸郑宇老人责备郑掷说。
“您老也不能用老眼光看人吧!强盗也不是天生就是强盗,也不是永远就做强盗的,您老不是常对我们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郑掷说。
“冤不冤枉,换不换,他们自己…清…清楚!哎哟!我的头…头疼。”郑宏宇老人情绪越来越激动,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您老先不要着急,小心高血压病复发!那幅画已找到了,我们晚上就去拿。”郑掷说着,急忙和老五郑送将老人慢慢扶到旁边的沙发上休息。
本来是一顿高高兴兴的晚餐,因为那幅画被盗的消息让郑宏宇老人知道后,却搅了饭局。更重要的是担心老人家因棋画丢失情绪激动,导致脑血管出问题的后果。
大家没有了喝酒的兴致,赶紧吃完了饭菜。老五郑送护送老人回家了;包皖湘开车,郑掷、李定胜、宋郁金准备按计划去接头地点看画。宋郁金突然说:
“这幅画对老人家的确很重要吗?”
“是的!如同他的生命一样重要。找回那幅画是他有生之年要完成的一件大任务之一。”郑掷说。
“那还有两件大任务是什么?”宋郁金问。
郑掷简要地对宋郁金说了郑家祖传的,另外一副金丝楠木棋具和一本《后明桔中秘》棋书也要找回来的事。
“郑总,今天上午,公安警察在九宫阁会所棋画被盗的现场,发现什么重要破案线索没有?”宋郁金问。
郑掷突然想起来,宋郁金因为犯了盗窃罪,才入狱坐的牢,听听她对案件的看法也许有所收获。
“我不是公安人员,是不是重要破案线索我判断不准,我随身带着的笔记本电脑里,到是有一段棋画被盗现场的监控录相资料。”郑掷说。
“如果郑总不介意的话,能否打开电脑让我看一看?”宋郁金说。
“是新鲁班物业公司的公共场所监控录相资料,又没涉及到个人隐私问题。再说,参与案件侦破的公安人员,也没有强调说要我保密,给你看也无妨!”郑掷说。
宋郁金看完监控录相资料,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露出一点浅笑或者说是不屑一顾的表情说:“走!去接头地点。”
华侨新村,顾名思义就是侨民居住的一个社区。其实这里早就没有了侨民,只是清一色的二层、三层的小洋楼,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穗城在解放前流浪到东南亚国家经商的一批华人回家乡建造的。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那些华侨老的老,去世的去世,他们在穗城的后代又纷纷到东南亚国家继承前辈的产业,那些洋楼不得不出售,或出租给他人居住,或出租给他人经商开酒吧。因此,这里房子的外观显得十分陈旧,甚至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而且居住者是鱼龙混杂。
那个给郑掷打电话的陌生人还算守信用,准时出现在他指定的那栋小洋楼前面,第一句话就是:“钱准备好了吗?先交钱,后看画!”
郑掷交给陌生人十张百圆大钞人民币,陌生人将他们带进一栋外观陈旧,室内装修尚可的二层洋楼,陌生人从一个圆柱状的皮套筒中抽出一卷古画,打开一幅《中兴瑞应图》,郑掷还没有看画的左下角有无“郑家收藏”印章的痕迹,只看了画幅中的图像一眼,当即下了结论:“这不是我家要找的那幅画!”
宋郁金接过那幅画一瞧,此画描绘的故事不假,是《中兴瑞应图》其中的一段,描绘的内容是:南宋开国皇帝赵构行至郓州,见前方高处一亭榭门楣上书有“飞仙台”三个字,高宗意欲卜命,便搭弓射向“飞仙台”三个字,结果是三箭皆中。
宋郁金将画还给陌生人说:“赝品!仿得不错,但欠火候。”
“小姐你怎么胡言乱语?这可是百分百的真迹啊!”
“是不是真迹,你说的不算!”
“你是什么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金大!”
“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这……看画费一定不能收。”陌生人骇然失色地说,慌忙将十张百圆大钞退还给郑掷,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走!”宋郁金吆喝大家说。
去到第二个接头地点文德路的途中,车流的高峰依然,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郁金,那个陌生人的骗术也太不高明了吧!”李定胜问。
“人家骗你了吗?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中国人多,大有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者,他们就是利用人的贪财心理,想出了看画先收费的旁门左道赚钱模式,正如当下每天都有人收到中大奖的手机信息一样,你要想领奖,必须先交邮寄费或中奖所得税。也许十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相信有这种好事,但按照‘大数法则’规律,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十万人之中,总有一人会相信中了奖。在穗城这个上千万人的大城市里,每天只要有十万分之一的人相信中了奖,采用旁门左道赚钱人的收入,可比你一个打工者的收入不知高出多少倍!”
“伯父要找的那幅画明明是一个女人玩棋的画,刚才见的那幅画却是一个男子射箭的画。这还不算骗吗?”李定胜又问。
“先在酒楼吃饭时,我用郑哥的笔记本电脑上了公安部门的金盾网,网上登载寻找被盗那幅画的线索启事,只是写了被盗画的名称是《中兴瑞应图》,并没有写明是《中兴瑞应图》显仁皇后用象棋卜卦的那一幅棋画。因为南宋时期的《中兴瑞应图》类似今天的连环画,有很多故事段面,是具有宣传性的画册。《中兴瑞应图》画册,起因于靖康二年,金军掳掠北宋徽宗、钦宗等北去之后,南宋开国皇帝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县东南)即位,改元建炎,旧史称赵构即位为建炎‘中兴’。赵构即位前后,有许多关于高宗与众不同、如有天助的‘瑞应’故事开始在民间流传。其中有十二个真真假假的故事被当时赵构的信臣曹勋编入了《盛瑞图赞》,之后又被画待诏萧照以图文并茂的形式创作成了《中兴瑞应图》画册。画册图分三段:第一段是伯父丢失的描绘显仁皇后玩棋卜卦的那一幅画;第二段就是我们刚才看到的描绘宋高宗射箭的那幅画,可惜是一幅仿真的赝品;第三段是描绘野外行军安营扎寨的故事,一人卧于军帐内,梦境中有人脱下衣袍加在他的身上。寓意赵构当兵马大元帅时,梦见兄长钦宗在宫中将御衣加在赵构身上,喻示他‘受之有命’。我估计在下一个接头地点,陌生人提供的那幅画有可能就是《中兴瑞应图》中描绘的第三段故事。”宋郁金侃侃而谈。
“那公安部门也太差轻了吧!为什么在寻找破案线索启事中不写清楚呢?害得我们白跑一趟。”李定胜抱怨说。
“你才是差劲呢!公安人员的脑子比你聪明多了,他们要的就是扩大寻找线索的范围,才将题目出得如此大。”宋郁金说。
“刚才那个陌生人,开始还牛逼哄哄的,当他听到你说出‘金大’二字,为什么吓得赶快退还了郑哥的看画费?”李定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