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客客气气。后来来过一个年轻女人，好像在城关镇政府做事，个性特别强，每次不管什么时候来，都要抢先上车。几个人私底下议论纷纷，表示不满。不过两三次后，我再也没见到她。
　　 曹师傅的驾车技术很高超。开了几十年的车，十八岁在部队当兵，就开始学开车，说起他当初学车的情景，曹师傅很自豪。开着车沿着铁轨前进后退，他得过团部大比武的冠军，曾经开车到过越南前线，后来转业到地方外贸搞运输还是开车。
　　 曹师傅性情温和，说话不疾不徐，从不疾言厉色。学员们很敬重他，对于曹师傅的指点，学员们心悦诚服。每天来得早，走得晚，用心的学，好像不这样就对不起曹师傅。曹师傅也很努力，每天他总是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一个教练。但星期天班的弊端显而易见，学了两天，中间间隔五天，技术生疏，甚至忘记，更多的要出现反复。曹师傅不急不愠，倒是学员们觉得不好意思。
　　 一个多月过去了，天渐渐变冷了。我在曹师傅的精心指点下，从直倒、倒乙库、倒甲库、移库、斜出库等，已经能够熟练地完成全部动作了。
　　 科目二考试，是所谓的九选四，即在九项中随机选取四项，有时候考官心情好的时候，只选取两项或三项。驾校的规矩，这些一般不教，考不过的话，驾校可以“处理”。但曹师傅不赞成我们这样，说要开车这些技术一定要掌握，譬如半坡起步、过半边桥以及侧方停车，经常用到。如果不学会，势必不安全。他很耐心地一项一项地教我们，有些是他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他把简单的技巧告诉我们，我们很快就掌握了。如过单边桥，他说上第一个时，车前发动机盖的左边一道突线要正对着桥面，这样左边的前后轮可以平稳通过，下第一个桥后，要快速打方向，先让左边的突线处对着第二个单边桥头，然后转向使右边的一道突线对准单边桥，成一直线，绝对可以顺利通过。
　　 6、桩考
　　 桩考的时间安排的是下午。九点钟在驾校集合，十二点钟的时候到了考试中心。
　　 这一次3号车参加的一共六个人，我，小红帽，李莉，小郭，刘志丽，赵丽娜。刘和赵带了六个人食品，有香肠、鸡蛋、面包，还有苹果。我买了六份泡面，六个人在一起分享。
　　 不到一点钟，领队的开始叫集合了。我们六个人排在了前面，领表册，卡身体证，进了一道门，穿过一条长廊，又进一个大厅，领队的教练又一次讲了注意事项。
　　 考试好像就要开始了。一个矮个子小平头负责考试秩序。第一批叫了十个人。我和小郭正好排在了第九位和第十位，其它的四个人排在了下一批。小平头命令每个人把手机关掉，恶狠狠说，如果在里边发现谁的手机响，取消本次考试资格。
　　 进入了候考厅。里边的气氛绝对严肃，穿警服的另一个男子命令我们坐下等候。验表册，签名，核查身体证，伸出双手，一切没有问题后等候考试开始。经历了无数次考试，也监督了学生无数次的考试，我的心情很平静，静静地坐下来等待。
　　 考场门口不断有人进进出出。黑脸警察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一些话，发着一些牢骚。不时地有电话响起，有时他不耐烦，说话斩钉截铁；有时又唯唯诺诺，对着手机点头哈腰。有人领进来一个女孩，夹在我们前面。听来人说，这里谁的亲戚，刚才电话里说了。黑脸警察心领神会，轻轻地交待了几句，我离得近，虽然他们压低了声音，但还清清楚楚地听他说要那女孩进考场转一圈儿就出来。
　　 听到点我的名字，我快步进了考场。是3号车，正好从3号车上来了一个人也是诚信驾校的，他没有通过考试。我问他这辆车车况怎么样，因为在驾校的时候都说考试车的方向太沉，常常不适应。那人气呼呼地说这车太破。
　　 我听到了高声喇叭在催促。我急急忙忙地上了车。刚坐下，就听得喇叭发出指令。我没有紧张，转过身看了看几根桩的位置，开始挂档，松离合，后退。我刚进入乙库，就听到喇叭在叫“准备移库”，我镇静地把车倒在固定位置，一步步地移库；移库没有结束，又听得“准备出库”，我依然不慌不忙，斜出库，倒甲库，出库，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只听得“考试结束”，我没有听到合格两个字，还以为自己哪点出错了。没有下车，教练告诉过我如果没有听到合格还有一次机会。
　　 “干什么还不下车？！”我听到了有人厉声喝斥。打开车门，下一位考试的赵志英已朝这边走了过来。我轻轻地告诉赵丽娜，这台车方向盘太沉，不要慌张，最好提前打方向。赵丽娜点点头。
　　 我出来一会儿，小郭和赵丽娜也出来了。从他们手神色上可以看得出，考试通过了。不一会儿，刘志丽出来了，满头是汗。三个人关切地围上去。刘未开口汗先流，说那车方向盘太沉太重，她使劲地搬，第一次撞杆，第二次动作快终于成功了。李莉也出来了，一脸的不高兴。她说第二次快要完成动作了，负责考试的那个小个子要她打方向，结果撞了杆。很快，小红帽出来了，一脸懊丧。他和李莉是一辆车，李莉把车停得太靠边线，第一次撞了边线，第二次不知为什么，犯上规。小红帽在驾校是技术掌握最好的。他没有通过这次桩考，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莉正在懊恼时，负责考试秩序的小个子找到了她。把李武从几个人当中拉到一边，说是可以帮李莉考试通过，不过要李莉报答他，神色暧昧。李莉没有答应他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先让自己考试过关再说。小个子拉个李莉进了考场，小红帽也想跟进去，但被拒绝了。
　　 不一会儿，李莉兴高采烈地出来了。赵丽娜想让李武帮忙说说情，或者出点儿钱，让小个子再帮帮小红帽，毕竟还是一辆车的学员。李莉去说了，但没有结果。
　　 接下来的气氛因为小红帽的考试不合格而显得有点失落。来的时候大家都信心百倍，互相勉励，现在大家安慰的只有小红帽一个人了。紧接着是九选四考试。五个人很快通过了，事实上只考了两项。
　　 女人的小道消息向来渠道广泛。回来的路上，赵丽娜和我坐一起，一路上告诉我她所知道的内幕。原来为李莉跑前跑后帮忙的那个小个子，其实早就在打李莉的主意。理论考试的时候，他见李莉长得漂亮，就有意扣了李莉的身份证，要交朋友，这一次总算有李莉效劳的机会。只可惜李莉已经有了朋友，况且快要结婚了。在诚信驾校学车的时候，我和赵丽娜还见到过李莉的男朋友几次。赵丽娜幸灾乐祸，嘲笑男人爱犯贱，她好像忘了我也是一个男人。
　　 这次诚信驾校参加考试的一百二十人，桩考合格一百零一人。九选四只过了三四十个人，一大大半没有通过。不过没关系，不想重考的人临上车前交给小辉一百元的“处理”费。
　　 7、路考
　　 只剩最后一道科目了，那个叫的小辉驾校负责人说，不想路考的话，也可以“处理”，得二百元钱，就有人当场交了。我们三号车上的几个人没有交，因为我们听教练说路考非常简单，基本上是走形式。说是百米加减档，实际上你只要按规定操作不到二十米就行了。
　　 路考安排在一个月后进行。考试的前一天，曹教练通知我抽半天时间到驾校安排路训。
　　 路训只有半天的时间，每个人练了还不到半个小时。曹教练讲解了每一步的操作规范，指导学员们演示了一遍。又特别强调了开始的时候一定要系安全带、鸣笛、打左转向，停车的时候一定先减速、打右转向、靠右边停车。
　　 果然，路训只是走形式而已。外面太冷，车上坐了四五个等待考试的学员，考官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表情。我按规定绕车巡视一周，上车，系安全带，打转向，鸣笛，踏离合，挂档，踩油门，轻抬离合，车缓缓起步，每个动作都有条不紊。加油门，抬离合，换二档，考官说停车，我按规定停了车。考官很满意，脸色缓和了一些。
　　 前后走了不到十米的距离，我下了车。紧跟了车上其我四五个人也下来了，说是全部通过考试。就有人直感谢考官，还有人朝考官口袋里塞了几包高档香烟。
　　 考试全部结束。又过了十多天，邮局寄来了我的驾驶证。我想起当初体检的时候，自己在考官的要求下极不情愿地交过二十五元的快件专递费用，和我一起顺利通过考试的其他几个人的驾驶证，在一个月后才发放到驾校办公室。
　　 这段难忘的经历，算是给我枯燥的教书生活中增添了一点儿乐趣，每每想起来，我常常感慨。校园外面纷繁复杂的世界，我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地告诉我的学生们，这就是社会的本来面目，一点儿没有渲染，一点儿也没有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