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凤穿牡丹
苏芬这才觉察到不对劲儿:“呵呵,对对对,现在你们需要好好休息,来,跟伯母来。”说着便领着红梅她们到后院去了。
李兆南和苏芬的卧室里,苏芬边听李兆南说话,边帮李兆南脱衣服。
“老爷你说什么?余老爷和皇后娘娘都不在了?”苏芬听李兆南的话后大吃一惊。
李兆南转身任苏芬将他的外袍脱下,感叹地说:“是呀!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却又那么巧。皇后娘娘死在红梅生日后,可见她有多爱红梅。她死后不到一个月,秋明也去了,我想秋明不全是因为家逢突变才去得这么快,肯定还因为静芬贤妹的离去吧!当初静芬入宫后,秋明便整日愁眉不展,后来在余老爷子的强迫下娶了牡丹的娘,尽管他已经成亲,可是我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下对静芬贤妹的感情。”
苏芬将李兆南的外袍褂在床头的挂架上,转身蹲下帮坐在床沿的李兆南脱鞋子:“可不是嘛,要不怎么会成亲两年才有牡丹,要不然怎么会在成亲后又和皇后娘娘有了红梅呢!”
李兆南叹着气,抬起双脚,将双脚放进苏芬端过来的热水盆里,:“现在先别提孩子们的婚事,都已经民主了,就让他们自己为自己的婚姻作主吧!再说我们如果现在要求红梅和皓平成亲,总有趁人之危的感觉,最主要的是,我们不能让红梅再和她的父母一样抱憾终身。”
说话间,苏芬已经帮李兆南洗好了脚,她把他的脚擦干后,帮着他把腿放在床上,顺便拉开被子盖在他身上:“都怪我盼皓平成亲盼得心急了,这事儿老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都听老爷的。”
李兆南靠在床头坐在被窝里:“提起皓平,他再过几个月该回来了吧?”
“可不是嘛,现在是四月底了,再过三个月皓平就该回来了。”一提起皓平,苏芬脸上就洋溢着快乐的光芒。
李兆南拉着站在床边的苏芬让她坐在床沿,然后将她柔软的双手捧在他的手里:“这些年你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我们父子,辛苦你了。”
苏芬温柔地笑着说:“老爷,看您又在说什么啦!当初若不是您和姐姐救了我,今日也没有我和忠平母子,而您又遵照姐姐的意愿娶了我,您和姐姐就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姐姐临终前交待我要好好照顾皓平和您,我怎能有负于姐姐?”说着,她和李兆南都陷入了回忆中。
二十年前。
瓢泼大雨突然从天而降,正在赏着荷花的李兆南慌忙抱起三岁的儿子,跟站在他身边的妻子说:“慧如,赶快到亭子里去。”说完便往附近的亭子里跑去,楚慧如也连忙跟了过去。
“唉!真是奇怪了,刚才还风和日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大雨了?”楚慧如边用手绢擦着儿子头发上的雨水边说着。
李兆南抖了抖衣服,抬起头说:“这夏天的天气还真是阴晴不定,说变天就变天。”
正在他们说话的这个时候,从远处跑来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的女子,只见她边跑边伤心地哭着,当跑道荷花池边的时候,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楚慧如和李兆南闻声向荷花池看去,楚慧如忙说:“兆南你快去救救她吧!”
李兆南赶紧跑了过去,纵身跳进荷花池,将那个寻短见的年轻女子捞了上来,而那女子已经昏迷了过去。说起来还真是奇怪,刚才还瓢泼大雨,转眼间就晴了。
楚慧如忙抱着儿子跑到池边,她将儿子放下,然后对着那女子的胸口按了几下,那女子吐了几口污水口,便悠悠转醒。
“呜……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她爬起来又要跳下去。
楚慧如和李兆南一边一个,及时拉住她的胳膊。楚慧如不解地说:“姑娘为何寻短见?有什么苦楚说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呢?”
那女子看了看他们俩,哭着说:“你们帮不了我的。我被我相公休了,因为我和他成亲三年,都没能为他生个孩子,现在他要和一个漂亮的小姐成亲,他便依照对方的要求休了我。”
听了她的话,楚慧如夫妻都惊讶了。楚慧如忙劝道:“那你就更不该寻短见了,为一个负心汉,你就这样死了多不值啊!”
那女子叫苏芬,因为她婚后父母已经不在了,娘家已经没有了亲人,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被楚慧如和李兆南从苏州带回了沈阳李家。
刚进李家大门,苏芬突然感觉浑无力晕倒在地。李兆南忙差下人去请大夫。谁知大夫为她诊脉后却说,她已经怀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苏芬求李兆南和楚慧如收留她,让她能够顺利地生下自己的孩子,她说她愿意给李家做下人。最后楚慧如便让她留下,专门伺候她的儿子李皓平。第二年,在她生了个儿子已经两个月的时候,楚慧如身患绝症,卧床不起,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便拉着流着眼泪的苏芬,和一脸愁云的李兆南的手,气若游丝地说:“苏芬,我有一事相求,你可以答应我吗?”
苏芬忙说:“太太有什么吩咐直管说,苏芬一定全力以赴。”
楚慧如说:“别再叫我太太了,叫我姐姐吧!我死后,请你帮我好好照顾皓平和兆南,可以吗?”
苏芬看着满含期待眼神的楚慧如,哭着说:“姐姐,我答应你,我会一直在李家照顾皓平和老爷的。”
楚慧如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又对李兆南说:“兆南,你答应我,娶了苏芬好吗?”李兆南点了点头后,她又说:“那你们现在就穿上我们成亲时穿的喜服,就在我面前拜堂好吗?”她看李兆南不说话,又说:“我知道你的想法,只有我亲眼看到你们成亲,我才能放心,我才能瞑目。”
李兆南本是想让楚慧如安心才答应她的,没想到她这么较真,最后没办法,只有在她面前,跟苏芬拜了天地。他们刚拜完堂,楚慧如便含笑离去了。从此以后,苏芬便是李府的二太太,苏芬的儿子便成了李府的二少爷,取名李忠平。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都过去二十年了!”苏芬双眼含泪地看着李兆南,感叹地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
李兆南用手为苏芬擦去眼泪,将她拥入怀中:“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对了老爷,那您要怎么帮红梅她们?”靠在李兆南怀里的苏芬,突然抬起头问道。
李兆南叹了叹气说道:“秋明最大的愿望,就是将他家世代相传的凤穿牡丹的手艺传下去,我想帮她们再办起绣坊。”
苏芬说:“办绣坊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好的,更不是说办就办这么轻巧。这不但要找房子、招绣娘,最主要的是红梅和牡丹的手艺要绝对好才行啊!”她想了想又说:“老爷,既然秋明家是有名的裁缝和刺绣双绝,那不如我们先找个门面,为她们开个成衣店,让她们先做些好看的衣服摆到店里,如果她们做得够好,能让客人满意,自然就有人请她们。这样本钱不大,还能有效地帮到她们。”
李兆南欣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不光帮她们度过了眼前的难关,说不定日后她们的名声还能传得更远呢!”
(三)
两个月后,一块儿题着“红梅牡丹成衣店”的匾额挂在了一间,刚装修好的店面门楣上。店里靠墙两边,挂着一件件款式新颖,五颜六色的成衣。有大人的,有小孩儿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一挂鞭炮放过后,成衣店正式开张了。
苏芬看着红梅和牡丹摆弄着一件件成衣,笑着说:“你们姐妹俩算是让我大开眼界了,瞧这款式,瞧这做工,你们俩真了不起,看来你们姐妹得到了你们家的真传了。”
“就是就是,秋明的手艺本来就比他父亲要好,没想到你们姐妹俩更是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啊!”李兆南也赞扬着。
红梅笑着说:“伯伯,伯母,您们妙赞了!”
牡丹感叹地说:“伯伯,谢谢您……”
李兆南笑着说:“自家人,客气话就别说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俩就好好干吧,只要你们能将余家的家传手艺传下去,只要你们姐妹俩过得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到我百年之后,我见到你们爹爹的时候,也能给他有个交代了。”
苏芬埋怨道:“老爷,今儿是大好日子,可别乱说话。”
一个月后。
沈阳城大街上,一个看起来滑头滑脑的,穿着灰格子背带裤的,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背上挎着个包袱,手里提着个箱子,追着前面一个穿着白色西装,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喊道:“少爷,回家的路在这边,您怎么走到那边去了?”
那男子回过头停了下来:“来福,你先回去吧,我在城里转转再回去。”说完便转身迈开他的长腿走了。
来福噘着嘴,苦着脸,提着箱子转身往回走去,边走边说着:“每次回来都这样,每次都让我先回去,今天又要被二夫人说了!”
红梅牡丹成衣店里,红梅站在店中间的长桌边裁剪着桌子上的布料,牡丹坐在一边,在绣架上的锦缎上飞针走线着。一根线绣完后,她边拉出一根粉色的丝线一边说:“姐姐,我们的店都开张一个月了,我们也做了不少的成衣了,可是卖出去的却没几件,这可怎么办呢?”
红梅依然仔细地挥动着手里的剪刀,淡然地说:“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牡丹拿着穿好线的绣花针说道:“姐姐,你倒是不着急,可是我可着急着呢,我们该想个办法来改变这冷冷清清的局面才行。”
“想要改变这冷冷清清的局面很简单。”突然一个男声响起,红梅和牡丹同时惊讶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位穿着白西装的高个青年。只见他腰身挺拔,腿长胳膊也长,就连脖子上的那张脸也是长的。一张白净的脸上,浓浓的眉毛丹凤眼,翘翘的鼻子有型的唇。红梅在心里感叹道:“这人还真是男生女相啊!”
牡丹先反应过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男子走了进来,他看着挂在架子上的衣服,笑着说:“其实你们做的这些衣服,样式新颖,手工精致,只可惜你们是新开张的店,而大部分人都是光顾那些老字号,自然不知道你们店里的衣服做得好啦!”
红梅感觉这人挺有意思的,就说道:“那您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种局面?”
那人很有把握地笑道:“找模特。”
牡丹好奇道:“模特?什么是模特?”
那人哈哈一笑道:“模特就是人啊!意思就是,你们找一些身材高矮胖瘦不同的人,穿上你们做的衣服,站在门口给路人看,依此来吸引路人的眼球,当有人对你们的模特身上的衣服感兴趣后,你们就算成功一半啦!”
红梅说:“听您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做起来似乎没这么容易,不过还是谢谢您,我们考虑考虑再说吧!”
那人点点头:“不用客气。好了,你们忙,我先走了,再见。”
红梅和牡丹送他到门外:“慢走。”姐妹俩相视片刻,转身进屋。
李府客厅里,苏芬刚从外面回来,正准备坐下喝杯茶,她刚端起茶杯,一个穿绿衣服的丫环欢喜地跑了进来,激动地说:“太太,太太,皓平少爷回来了。”
苏芬一听,连忙放下茶杯迎到门口,一个穿白色西装的高个青年刚好走了进来,他看到苏芬后,开心地叫道:“二娘,皓平给二娘请安。”说着便跪了下来。
苏芬慌忙把他扶了起来,连摸带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眼含泪水地说道:“皓平,你又瘦了,在外面是不是吃不饱呀?怎么又瘦了呢?”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李皓平忙说:“二娘别哭,皓平没有瘦,还和以前一样,只是您太思念皓平了,才会这样觉得。”他边给苏芬擦眼泪便安慰着她。
就在这时候,红梅和牡丹走了进来,当她们看到眼前的李皓平的时候,不仅愣住了,同时李皓平也愣住了。苏芬觉得奇怪,就问:“皓平你怎么了?红梅、牡丹,快过来我给你们介绍,这就是你们的皓平哥哥,皓平,你还记得她们吗?你小时候到过她们家,见过她们的。”
李皓平回过神后笑着说:“原来是你们呀……”
红梅和牡丹异口同声地说:“皓平哥哥好。”
李皓平看着红梅,腼腆地说:“你是红梅对吧?我记得你的右手腕处有朵梅花胎记。”
牡丹跟着追问道:“那你记不记得你和她说过什么?”
红梅拉了牡丹一把,小声道:“牡丹,别胡说。”
李皓平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笑着说:“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沈阳开起店来了?”
红梅说:“我们已经来三个月了。对了,你说的那个模特的问题我仔细想过了,我认为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们想试试,可是到哪儿去找不同体型的人呀?”
李皓平说:“不同体型的人很好找呀,不但很容易找,还不用给工钱呢。”
牡丹说:“哦,有这么好的事?”
红梅看李皓平的眼神在往丫环身上看,恍然大悟地说:“你是说……”她指了指下人们。李皓平点了点头。
这时候苏芬说:“原来你们认识啊,皓平,你不是刚到家吗?你怎么就认识她们了?还有你们说的模特是什么东西呀?”
苏芬这样问着,于是李皓平就把他回来后的经过都跟苏芬说了一遍,苏芬听后没有在意别的,只是知道来福又自己一个人先回家没跟着皓平,就很生气:“好你个来福,每次回来你都把皓平扔在外面你自己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福贵,去看看来福躲哪儿去了,把他给我找来。”
苏芬刚说完,福贵还没动,来福就把头探了进来,随后身子也跟着进了来,他嘻嘻笑道:“太太,我没丢下少爷呢,您看我不是一直都跟在少爷后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