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软剑绕指柔(小说)
还是那座掩映在丛林中的小阁楼。面对人去楼空一片狼藉的场面,上官剑懊恼万分。哎,若不是心儿受了伤;怎舍得留她一人在家。谁知这一去竟成永别。
上官剑肝肠寸断。岳父一家惨死,爱妻失踪;数日来的昼夜奔行撕杀,令他难以承受,眼前一黑;虎躯轰然而倒。
这时,一驾马车飞奔而至,几个黑衣人将上官抬上车。只听一声喝“快走”。马车旋风般地向西疾驶而去。
如心再次醒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张俊俏的满面含笑的脸。
“你醒了?”含着磁性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如心轻轻点了一下头,继而盯着那双温柔的眼睛问道。
“红花谷,在下云百合。”又是一抹浅浅的微笑。
“什么?”如心惊讶地张大美目:“云百合,就是你?\\\\\\\\\\\\\\\'
“难道不像吗?”眨眼咪咪一笑。
如心茫然地点点头,她怎么也无法想像出,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竞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青人。
一阵足音传过来,门被打开。如心别头瞧去。只见一团红色飘过来,红的有些耀眼。她不自觉地闭了闭眼镜,抬起手揉了揉。
“倩儿,楚姑娘醒了。快去厨房弄点粥来,她太虚弱了。”云百合执着红衣女的香肩轻声说道。“几天没进食了。当然先吃粥喽。你看,这是什么?”唤作倩儿的女郎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提过一个食品盒。
“知我者,倩倩也。”云百合怜爱地拍拍她的后背,顺手接过食品盒。
此时,太阳泻满整个房间;一片旖旎春光。
光阴似箭。如心在红花谷待了三月有余,在云百合与倩儿的精心照料之下,身体已全部康复。沉沉的思念和担心,使她在梦中与剑哥相会。梦醒时分却是泪眼朦胧,哎,她轻叹一声吟道:
愁江思雨,烛影摇红;巫山凝云雾。晓来落花舞,只雁栖梧桐。竹林闻笛,春风依旧;不见君、唯有莺乱啼。寂寞无主,思伊憔悴;一枝影扶疏。湘水连天处,孤舟鸥鹭随。相会无期,潇洒何在?怎知我、他乡独相依......
红花谷。一片繁荣景象,树木参天;百花盛开,蜂蝶轻舞。亭台楼阁建在依山傍水的边缘,百折回廊环绕着碧波绿湖;有若曲径通幽之清净,神秘幻影。如心无心观赏这独树一帜的优雅景致,眉宇间的忧郁,挥之不去。
云百合透过树林,一瞬不瞬地直视前方......
多日来的相处,他明白了江湖传言不虚。楚如心的确是有闭月羞花之貌,才华横溢。她那首咏春图令他赞赏,尤其是最后两句‘无限春光欲观尽,悠悠碧水竞东流。’
想到此处,心中蓦地升起异样的感觉;由慕生恋。他确信自己爱上了楚如心。
“阿龙吗?”云百合倏地回头,低声喝问。
“是我。”一个细长年青人躬身回答。
“那件事,查的怎样了?”
“回谷主,属下已打探清楚;上官剑的确是在天龙教手里。”
“宝图何在?”
“果然不出谷主所料,宝图是假的。属下以为,真图定然在楚丫头身上。”
“这么说,上官剑果真是为了掩人耳目去的楚家?”
“正是。一切都在谷主意料之中。”
“可知楚门的灭绝,究竟是何人所为?”
“是毒霸山庄。”
“哦。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阿龙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迷起秋水星华的眼睛,云百合又陷入了沉思中......
(五)
天龙城。
上官剑伤势痊愈。天龙教对他松而不放,令他很不舒服。亏有婷儿陪他,日子才有了新鲜的起色。
这一日,斜倚着回廊栏杆,上官剑默然无语的望着桥下的流水。此时,一只赛玉粉白的纤手,搭上他的手背。温柔的气息即刻涌遍全身。他慌忙地抽回手,不自然地挪了一下身子。婷儿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他的神态;又把喷香的娇躯向前靠了靠。上官剑无奈地叹了口气,婷儿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诡秘笑容。
远处,滚滚乌云卷上来,狂风骤起。要下雨了。‘这个鬼天气,刚才还好好的。’两个人同时咕哝了一句:“山雨欲来风满楼。”
回到寝室,婷儿趴在上官耳边;将如兰的香气吹进他的耳膜。痒痒的,上官的心中陡地升起说不出来的感觉。
“逃走?”上官剑惊异地张大嘴巴。
“嘘!”婷儿慌忙做了个噤声手势,踱到门边仔细啼听了好一会。回身对上官见低声娇喝道:“干嘛那么大声嚷,唯恐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这太危险。若被捉住,焉有命在?上官死不足惜,连累了姑娘,于心何忍。”上官剑摇摇头。“别担心,本姑娘自有妙计。我有令牌,一切包在我身上。”婷儿边说边掏出令牌在上官面前一晃。
“真的?”上官剑喜出望外。
瞧见上官剑的兴奋劲,婷儿心里酸酸的。一双美目凝视窗外,寒着脸沉默下来。
“婷儿,你怎么了?”他莫名其妙。
“去找如心姐姐吧,她比我好啊!”婷儿没好气地低喃。
好呛人好浓烈的醋酸味,听得上官剑心里不是个滋味。哎,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许久,上官剑瞧见婷儿美丽的容颜,挂着一行泪珠。心里莫名的一紧,有了痛的感觉。细想她多日的关心和体贴,不惧生死的相助。胸中热血沸腾,一把将婷儿拉入怀中;忘情地吻着......一丝诡秘的微笑在那张美丽的脸上,再次出现。
东门。黄昏。
两骑人马飘然而至,赫然是劲装的上官和婷儿。
亮出令牌。
“教主已更换了令牌,婷姑娘不知吗?”守门大汉讪笑着回绝。
“教主差遣出城,哪个敢阻拦!”花容顿变。
随着娇喝,二指突伸,点向对方的印堂穴。
一声冷哼,大汉也不示弱。双掌一错格挡。
“住手!”蓦然一声暴喝,惊得二人住了手,一脸的惶恐:“教主”!
“婷儿,私自出城,该当何罪???”
“......”默然不语。
“还不快回去!”威严断喝。
“我不。”一脸的撒娇倔强。
“放肆!”啪的一声脆响,娇嫩的脸上五道深深的指痕,血立刻流了出来。
“婷儿......"上官心中一痛,飞身前扑。
"你给我滚开!”纹丝不动,右掌一挥扫在身上。上官只觉的璇玑、华盖一麻,噔噔噔后退几步。‘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六)
红花谷。凉亭。
楚如心俏立柱旁,泪水蒙蒙。喃喃低吟‘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剑哥呀,你回来了吗?如今在哪里呢?’
正自思忖间,忽然一股凉风从脑后袭来。一声娇哼,扬手接住寸许长的飞镖,镖尾上缚着一方绢帕,打开;上面赫然是一行秀丽的楷书‘欲知剑落何方?请到野山坡。’
郁郁葱葱的野山坡。
一袭红衣俏丽,倩儿?
“倩儿,倩儿......”如心轻声呼唤。
倩儿一脸寒霜,音调冷冷的:“你来了。”
如心愕然:“倩儿,你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倩儿银牙紧咬,臭着粉脸。
“不知道呀?”如心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哼,你,你,你抢走了我的云大哥。”倩儿因气愤扭曲了粉面。
“谁?云百合?”如心哑然失笑,无奈摇摇头。
“还装。”倩儿跺了跺脚。
如心微笑着搂起倩儿:“好妹妹,你多心了,我们仅仅是朋友。”
“只怕是人家不那么想。”倩儿娇躯一拧,挣脱了如心的怀抱。
“呵呵呵,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无关呀。”如心眨眨眼。
“可是,可是,云大哥真的很优秀。”
“我知道。但是我心里只有剑哥。”
“那,如果你的剑哥负心了呢?你会喜欢云大哥吗?”
“剑哥不会负我。假使他负了我,我也不会接受云百合。”
“为什么呀?”
“因为没有感觉。”
“可是你的剑哥真的背叛了你”。
“我不信。妹妹不要骗我。”
“姐姐好痴情啊,给你看看这是什么?”
倩儿将一张大红请帖放在如心的手上,她慢慢地打开。几行字迹跃入眼帘:上官剑、古天婷,明日大婚。敬请阁下光临。如心反复看着那两个名字“上官剑、谷天婷。”忽然间,她的粉脸苍白,樱唇紧咬;一丝笑意自唇角漾起:“好,好一个大婚......”一面说着一面扬飞请帖,一步一步踉跄而去。
“楚姐姐,楚姐姐......”倩儿大惊,暗想自己只逞一时痛快;很是后悔。瞧见她的情形不好,恐有不测;慌忙尾随而去。
屋内。如心哭得梨花带雨,香肩不住地抖动。倩儿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怎么也没劝止。仿佛受了感染,一时悲从心来;也嘤嘤哭起来。如心止住哭声,望着泪如雨下的倩儿;茫然地问:“倩儿,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
“我,我好后悔。不该告诉姐姐的。”倩儿抽泣着说。
“好倩儿,姐姐没事。不怪你”。如心怜爱地将这个单纯的像一汪清泉的女孩抱在怀里。“真不怪我吗?”倩儿破涕展齿一笑。
如心忍着心痛,勉强露出一抹笑意;点点头。
此时,窗外落日余晖温柔的射进来;又至黄昏。
某日。红花谷,晨。
如心彻夜难眠,伏案疾书;一首幽怨词完成。感觉甚是疲倦,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云百合悄然入内,从屏风上取下披风,轻轻盖在如心身上,顺手拿起诗词:
落寞轩窗,柔肠一寸千缕。莺语乱心,蝶舞凄然。倦依重门遥望,恨雪压霜;坠梅,只是无情绪。新曲千万,悲愤一诉谁听?肝肠寸断,孤舟何处?连天白云悠悠,夕阳西下,忧伤,悲凄风亭晚。
月明孤影,新人尽笑旧人啼。无尽惆怅一杯泪,叹红尘......“好词!”云百合忘情地叫起来。
如心被突然惊醒了,好一幅睡美初醒的娇憨可人的样子。看得云百合一眨不眨地呆愣在那里,这个画面太令他着迷了,好美啊!
云百合抬起手,轻轻托起如心颇富性感的下颏,内心充满了柔情。深深望进那双晶亮如星辰的眸,胸口一阵激荡。忍不住满腔悸动,他低头欲吻那两片唇瓣。忘情地低喃:“心儿,你让我好着迷好心疼。词好,就是太伤感了,心儿......”
这低唤惊醒了如心,她愕然地瞪视着云百合,猛地推开他迅速离去。
如心快步地走向回廊,才拐进凉亭,就撞上了一片红色。
“楚姐姐,你怎么了?”倩儿一脸疑惑。
如心摇摇头,倚着亭柱,抱紧了双臂,陷入沉思。
云百合本是一个介乎正邪之间的顶尖人物,凭着一枝银箫扬威江湖。他,风流尔雅,甚懂怜香惜玉。但是对于儿女私情看得很淡,多情却不痴。男子汉就该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不是流芳百世便是遗臭万年。
可是,楚如心的出现,让他有了‘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想法。一统江湖的雄心壮志也大打折扣,只想与美人吟诗作画,终老一生。只是这个天仙般的尤物,对他总是躲躲闪闪的,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弄得他一头雾水莫名其妙,惹得他心里直痒痒。恨不得即刻拥美入怀,香帐衾被翻云覆雨。那灵肉合一的境界,定是非常动人心弦美妙无比。啊呀,不能。云百合为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心虽柔,但性情刚烈倔强的很。若要逼迫,只怕香消玉损。哎,只得待机发动进攻,方可水到渠成。
红花谷。
楚如心每日与云百合倩儿对诗下棋、切磋武艺,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只是那缕忧郁仍然在心中聚结,总是散不开。她忽然间醒悟了,也许他和她的结合是个天大的错误?也许他根本就未真心地爱过自己?只是迫于家族的压力?若不然,他们的爱怎会如此不堪一击?
“哈,捉到了,捉到了。”蒙着红绸布的倩儿,一把搂住如心的后腰,兴奋的大叫。
不远处的云百合闻声飘过来,撇见如心沉思欲醒的神色,又是一番扣动他心弦的滋味。
忍俊不住伸手轻抚她的面颊,随后闪电般地在那张粉面上,印上一个无声的吻。如心怵然一惊,娇面通红嗔了云百合一眼。顺手从背后拽过倩儿,拉下她的红绸布。银铃般地娇笑道:“不算,不算,我还没藏好呢。”
“算数,算数,楚姐姐赖皮,楚姐姐赖皮。”倩儿不满地大叫,向着如心调皮的吐舌;做着鬼脸。云百合饶有兴趣地看着。
会客厅。
龙得水一脸的肃容。
如心软绵绵地倒在表姐怀里泣不成声几次昏厥,凤飞飞泪流满面安慰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嘤咛一声;如心悠悠醒转。她知道了家门不幸,知道了双亲为何不让她回家乡,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父母早已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念及此处,顿感悲痛;禁不住,那泪水又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众人均是落泪唏嘘不已。
(七)
高深莫测的天龙城。
深严的议事大厅内,鸦雀无声。
教主古飞雄高踞宝座之上,鹰隼样的目光注视着下面黑衣人,阴深深地说道:“适才鹞鹰传来情报,楚如心那丫头祭过父母,明日午时抵达风来镇。这次务必拿下她----左锋、韩振清!”“属下在!”二人齐声应答。
“速去凤来镇,一路上不得沾花惹草、贻误战机。将那丫头捉住,带回天龙教。”
“遵命!”二人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