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正想说什么，老大给素珍使了个眼色说：快去厨房找个沉点的东西，素珍找来两头蒜，找个塑料袋把钱和蒜放进去。然后老大对小宝说：“你快去看看他们到楼下了吗？”小宝迅速的跑向阳台，素珍把装好蒜的袋子递给老大，老大把钱放进袋子系紧。小宝在阳台轻轻地喊道：“大哥，快点他们到楼下了。”老大顺着阳台把装着蒜和钱的袋子，使劲的冲着皮球他们两口子扔了下去并嚷道：“你看你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怎么能随便乱扔东西呀，主任，你看好了了，小宝把你们的东西给你们扔下去了！”皮球赶紧滚动着，拾起那装钱的袋子，慌忙的和他老婆匆匆离开我家楼下，钻进自己家楼口。
　　
　　 三
　　 日子波澜不惊，指间的岁月，在繁忙中走过，落叶纷飞着刮的路上到处都是，辛苦了那些扫大道的人，他们手里抖动着扫帚认真的清扫着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素珍刚走进医院大门，就被人从背后拽进了隔壁护士休息间。“死丫头，你干嘛？”素珍挣脱开护士小刘的怀抱，小刘闪动着杏核眼，身材婀娜的扭动着，悄悄的对素珍说：“素珍姐，24床的患者今天要出院了。”“啊？”素珍惊讶的望着漂亮的小刘。24床是素珍昨天四个半小时的受术者，手术的女孩26岁了，长得清秀端庄，就是长期营养不良脸色身材瘦弱的看似像个十来岁的孩子，手术期间，由于患者瘤体长得位置不好瘤体又比较大，缝合起来相对麻烦了一些。小刘接着神秘地说：“今天我去给24床换药，我听见那个女孩在哭耶，还听见那个女孩的爸爸说：我吃什么都可以，你怎么也要坚持治疗。欠医院的费用，我回家去借。实在不行就把咱家房子卖了，咱回老家和你爷爷挤着住……”
　　 小刘缓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刚才去医院食堂吃饭，看见那个老爷子正捡起别人丢弃的两个半拉馒头，忙不迭的放进嘴里。”“什么？他还捡那剩馒头？”素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里的馒头还能吃吗？多脏呀。”素珍顺口说到。是啊，小刘说：“吃的还挺香呢，看着就像好几天都没正经吃过一次饭了。”小刘说完有些吞吐的接着又问素珍：“素珍姐，有件事我不知能不能和你说？”“有事你快说，我还忙着呢。”素珍随口答道。小刘撩起门帘看看外面接着说：“那天你给那患者做手术，那个老爷子来找我，问我说，他听别人说，别人做手术都给主刀医生钱，不知应该给多少？”那你就和他瞎说了。”素珍生气的问小刘，小刘解释说：“我也是开玩笑说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说怎么也不能给三头两百的，怎么也给两千吧。”“那后来呢？”素珍紧接着问道，小刘说：“后来这个老头就出去了，过了很长时间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管我要了个牛皮信封，从兜里哆哆嗦嗦掏出一沓钱看着有两千吧，就去主任办公室了……”素珍正想说小刘几句：“刘护士，该换药了。”“哎，来了。”有人在外面叫着，小刘赶紧应承着探出头答应着走了出去。
　　 医院的里的走廊过道，清晨是肃静的，没有几个人，素珍看看表还是来早了。24床502的房间的门虚掩着，素珍轻轻推开门。看见有个瘦弱的身躯正挣扎着想从床上爬起来，她弯曲着身子一手正抬起来去够输液架上瓶子。够了几次都没够着，素珍急步走过去扶着她：“怎么？要出去上厕所吗？伺候你的家人呢？”女孩蜡黄的脸抖动着，汗水一滴滴的掉在床上，声音很轻的有气无力的喘息着说：“哦，医生。我爸出去了。”“来，我帮你拿痰盂吧，外面厕所挺远的，你刚做完手术。你就在房间里方便吧。别把刀口撑破了。”“不行，我还是出去吧。”那个女孩连忙的摆着手不停地连连的说。这个时候门一阵风的被推开了，那个被素珍撞的瘦弱老爷子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袋奶，没进屋就兴奋地说：“看，闺女我给你买了一袋奶，一会问问医生能喝不？”抬头看见素珍正扶着那女孩，老爷子急忙把手里那袋奶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的说：“医生，让我来吧，谢谢你了。”素珍说：“不客气。”她随口又说了一句：“怎么不想在医院住了？”还没等那老爷子说话，那个女孩就赶紧支撑着半跪着说“嗯，我想今天就办出院手续回家养了。今天我能走吗？”素珍犹豫着不知道说什么好，老爷子说：“如果用什么药，我们带回家行不？”素珍支吾着：“这事你还是和你的主治大夫说吧，需要用什么药需要怎么治他会告诉你。只要主治大夫签字许可你可以回家。”素珍随说随走出502病房，不忍再目睹他们一对父子凄惨的样子。
　　 上了楼“皮球”也正好和素珍走了对面。“皮球”见了素珍很不自在把脸拉得老长严肃的说：“一会你通知一下咱们科室人来我办公室开个例会。”说完，一改往日的温柔转身滚进了他的房间，素珍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手里的鸡蛋饼放进微波炉，按了加温，顿时一股鸡蛋特有的香气弥漫全房间。吃完早餐，素珍挨个把科室的人都通知了一遍，一会全科室的人都到齐了。
　　 “皮球”一改往日的微笑，情绪激动的开始讲话：“今天我把大家找来，就是想重新把咱科室的纪律讲一下。”说完，“皮球”若有所思的看了素珍一眼接着说：“医院有严格的规定，不能收受患者家属的任何吃请红包，大家以后要互相监督，若有此类现象不能姑息，绝对要严肃处理。”说完，“皮球”从兜里掏出那二百元钱说：“这是昨天一个患者家属给素珍的，素珍做得很好，交给我处理，我今天就和大家讨论一下这个钱应该怎么办？”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都把眼光甩向了素珍，素珍不知所措的望着“皮球”主任。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很轻的的敲门声，门轻轻地被推开了。随即走进了那个颤颤巍巍的老人，老人小心翼翼不知对谁说着：“我闺女今天要办出院手续，应该找谁呀？”“是找你的吧，吴姐。”素珍如释负重的，对看着她的一个对桌三十多岁微胖的女人说道，大伙瞬间都把眼光转向了吴医生。吴医生犹豫的慢慢说：“今天办出院有点早吧，怎么也要三天后吧。”
　　 那个老人咧着嘴苦笑着说：没办法闺女不想住了，再说了医院里的押金我们也用的没多少了。“吴医生犹豫着转头看着“圆皮球”主任，“圆皮球”主任说：“按目前你闺女的病情来看，你闺女这种病应该在观察一段时间，那么大的伤口，我绝对不主张你回家吃药。”那个老头近乎哀求的说：“不认识我了吗？主任，我就是昨天来你办公室，那个牛皮信封……”
　　 老头还想继续往下说什么，“皮球”急忙对吴医生说：“既然家属执意要出院，你马上就回去给办出院手续吧。对了，老爷子，这个钱你拿着，回去给你闺女买点营养品吧。”说完，随手把手里的那二百元钱，塞到老爷子手里，把老爷子推出了房门。
　　 那个女孩和老爷子走了，走的一刻，素珍隔着医院的窗户，看见老爷子拉着一列平板车，那个女孩虚弱的躺在平板车上，车趔趄着，老爷子瘦小的身体一步一晃艰难的挪动着……
　　 小刘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递给“皮球”一张卷烟纸叠的四四方方的东西，“皮球”漫不经心的打开，里面是那二百元钱，突然，他眼睛直直的看着卷烟纸上弯弯扭扭的几个字发着呆，素珍侧过身看那纸上写着：医生，谢谢你们救了我闺女的命，我不能平白无故要你们医院的钱。小刘说：是在整理那女孩床铺上发现的。“皮球”手里拿着那钱，看着那纸条，脸由原来的红色变成了紫色错综复杂的扭曲着，看得素珍和小刘有些发毛，素珍被小刘拽着，一溜小跑跑向楼梯，迎面看见皮球的尖脸媳妇，扭哒着很圆的大屁股，穿着一双很细跟的四寸高的红皮鞋。那个媳妇看见素珍下楼急忙冲着素珍喊道：“小妮子，你们主任呢？”“在楼上呢。”素珍快速的答道。“又来查”皮球“的私房钱来了。”小刘悄悄地对素珍说着。“嗯，热闹来了。”素珍随声附和着随小刘走进护士休息室。
　　 休息室里弥漫这一种化妆棉的味道，几个正准备下夜班的姑娘，正往脸上抹着那很讲究的养颜C，一股股清香的玫瑰味，瞬间让房间有了女孩特有的味道。小刘悄悄和素珍说：“素珍姐，你不想试试？”“韩国的东西真的很好耶。是啊，素珍姐你天生皮肤那么白，长得那么漂亮抹了一定会更好。”几个女孩抢着说：“好几千元钱的东西能不好吗？”小刘喃喃的还嘴说。护士小丽突然跑了进来，神秘的说“皮球”“主任被他老婆挠了……”
　　 急忙跑上楼，楼道里的各个科室的门都半开着，值班医生都扒着门缝幸灾乐祸的听着动静，还没走进办公室，就听见“皮球”主任的房间里，传来那个女人的哭嚎声，房间门大敞四开着，素珍的椅子上甩着一只高跟红皮鞋，桌子上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皮球”正和他的媳妇撕扯着从里屋翻滚到外间，“皮球”的脸上被挠过的血印一道道的，似乎是田地里的沟沟坎坎，深深浅浅是那样分明，地上到处是被撕扯碎的一百零的零星票子。
　　 人高马大的李医生和矮个子护士小李，正拉着架试图把他们分开。素珍紧张的捡起那只皮鞋，正不知道怎么办，突然，小宝提着鸟笼子连喊带颠的兴冲冲的跑进来：“老姐，我今天把八哥拿学校了，八哥会说许多话了，还会对我叫小……”宝字他还没说出口，他就被眼前的情景给吓惊呆了，他攥着小拳头，紧紧地躲在素珍身后紧张的问：“老姐，他俩怎么打架了？”素珍正要说话，突然，笼子里的八哥使劲的扑打着翅膀，欢快的叫了起来：“小宝，小宝。皮球，贪财。贪财，皮球……”房间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了。
　　 少顷，那个女人放开了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道：“你个不是人的贪财“皮球”，我和你过了半辈子了，你每次都和我藏心眼，你昨天晚上明明说好，让我今天来你办公室拿那一千八百块钱，今天你就变卦了。你个贪财鬼，你个“皮球”……”
　　 “皮球”就那么木然的站着听着那女人骂着数叨着，一句话也没说。素珍赶紧把小宝推到门外说：快拿着你的鸟和笼子回家，别在这添乱了。小宝似乎觉得自己闯了大祸，赶紧答应着一溜烟的跑得无影无踪……
　　 素珍走到那女人身边，把那只鞋子递给那个女人扶她起来，随后去捡着地上散落的那些零零碎的人民币。这时候，小刘也跑了上来，随着素珍去收拾那地上的烂七八糟的残局。素珍随手刚捡起一个牛皮信封，小刘就一把抢过去小声说：“这不是我给那老爷子的嘛，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果然上面写着刘艳俩字，小刘还要说些什么，正看见主任朝她和素珍看，小刘急忙住了嘴，赶紧把捡的钱全都装进信封。正准备递给皮球，那个尖脸女人疯子似的一个高窜过来，抢过信封，趔趄着走出办公室，冲向楼梯。
　　
　　 四
　　 夜幕悄悄的降临了，围坐在桌前，素珍吃着老大炒的土豆丝，感觉味道爽爽的。“醋味真爽啊。”小宝叫嚷着。“是吧，今天我特意多放了点醋。”老大解着围裙，擦着手说。“嗯，咱家老大不愧在政府部门工作，不光一些场合应酬，一些人情大道理，比起我这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无名小卒，可是强多了，做饭也是一流的。”素珍一边吃着饭，一边夸奖着老大。老大还真有大哥的样，不谦虚的说：“嗯，我是帅哥嘛。”正说着，被小宝请到桌旁边地上放的八哥也学舌说：“帅哥，帅哥……”老大乐得一个高蹦起来，抱起笼子说到：“好好养着吧，明天我一定去给你买虫子。”
　　 素珍的手机响起来，小宝忙着跑着去接电话，房间里顿时没有了声音，只听小宝嫩嫩的问：“你谁呀？”“那能是谁呀，“皮球”呗，”素珍小声的嘀咕着：“肯定明天又有安排我的手术呗。”果然，电话是“皮球”打来的，小宝把手机递给素珍，悄悄地使着眼色说：“皮球”是你们主任“贪财皮球。”“皮球”在电话里声音有些不对他对素珍说：“你知道那个你前几天你给做手术的患者的家吗？”素珍迷惑的说：“这个我可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皮球”迟疑着半天才说：“哦，那个，明天再说吧。”放下电话，小宝提着笼子来回的走着，教着八哥一些高难的话题。
　　 “你有好几天没斗地主了吧，你申请的蓝钻都那么高的级别了，怎么能不练练腿脚功，去踢踢那些形象不雅，靠视频前裸露挣钱的人呢。”老大对素珍说到。“是啊，斗两把地主。”素珍自言自语的说着，打开电脑，滚动鼠标，兴致勃勃挤进房间，占据有利座位。一会的功夫，还真赢了不少的豆。正斗得欢，老大走过来问素珍：“傻妞，战局如何呀？”真邪了门了，老大一来素珍是连连的战败，最后输的一个豆都没了。素珍气哼哼的对老大嚷道：“就赖你，你看我输了不？不玩了睡觉。”话音刚落，就听到八哥说到：“傻妞，真笨！傻妞，真笨……”
　　 八哥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句话？素珍关掉电脑，疾步走到八哥笼子前，狠狠地抖动笼子，真想给八哥一个嘴巴。八哥看素珍抖动笼子还真不在说话，扑棱着翅膀来回蹦跳着。素珍看看表，该睡觉了。刚转身离开八哥笼子，没想到八哥又冲着素珍的背影连声叫到：“傻妞，真笨……”
　　
　　 五
　　 闹钟响了八下，素珍才懒懒的爬起来。来不及洗漱素珍就风风火火的跑下楼，楼下小区，只有几个年老的老大娘和几个老大爷在阴凉处玩着扑克牌，老大的车正停在门口，老大正忙着往车里搬东西。“这是干嘛？”素珍不解的问老大，老大小声说：“一会我要随领导去北京一趟，这不快过年了吗？给几个合作户送点茶叶和酒。”“真晕！现在这社会礼尚往来的真厉害。”素珍随口说着小跑着去坐公交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