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告诉了女儿真相，女儿才说：“我就说，今天要是跳舞的话，你怎么可能不叫我呢？”晚饭后，女儿要求在小区里玩一会，我们答应了，女儿高高兴兴地出去玩了。女儿出去后，我与妻在家看电视。晚上九点时，女儿还没有回来，我们有点心急，于是我出去找她。
　　 夏日晚上的九点，天才刚黑一会儿。我出门后，整个小区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夜色，路上归人三三两两，唯独不见女儿身影。于是我便去女儿常常玩的地方去找，很幸运，女儿就在那里。见到女儿之后，我问她：“天都已经黑了，你看好多人都开始回家了，你怎么还不回家？”“我准备九点半后。”女儿回答道。“现在就回吧。”我说道。说完女儿便跟着我一起往家走，在回家的途中，我想到一个问题：女儿没有表，她怎么能知道时间？于是我问：“你又没有表，你说九点半回家，那你知道什么时候是九点半啊？”“我可以问旁边的阿姨啊，刚才我就问了阿姨时间了，阿姨说‘九点了。’我就想，九点半我就回家。”听女儿这样说，心中有点欣慰。正想和她说点什么时，女儿又接着说：“爸爸，明天早点叫我。”“为什么？”我问。“因为明天我要去学校打扫卫生，听我们老师说我们下学期就要在那个教室上课，所以假期每周都要去一组同学打扫教室卫生。”“好，明天我早点叫你。”我回答道。“还有，爸爸，明天，明天……”女儿说到这，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你想说什么？”我问。女儿想了想，才说道：“算了，不说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同意。”“你不说，怎么会知道？”“那我说了。”“说吧。”“明天，明天我想一个人去学校。”女儿有些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听到女儿这样说，我脑海中闪过第一个念头是：“小丫头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一个人去处理一些事了。”可是，她从幼儿园到现在上学，一直是姥姥接送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去过学校，而且我们住的地方距她所在学校还有很远一段距离，就这样让她一个去，我确实有点不放心。我闪过的第二个念头是：“让她去，应该让小家伙锻炼一下了，让她去成长吧。”想到这，我对女儿说：“可以。”听到我这个回答后，女儿很兴奋，比我们大人买彩票中了五百万还兴奋。然而，女儿的兴奋很快就变成了沮丧。女儿用很失落的语气对我说道：“就算你同意了，妈妈是死活也不会同意的。”听女儿这样说，我笑了，笑女儿对自己妈妈的了解与不了解。女儿知道妈妈不会同意让她一个去学校，这是女儿对自己母亲的了解；可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让她一个人去，不理解自己母亲的担心。她觉得自己长大了，可在妻的眼里女儿从来就没长大过。“你放心，我回去和你妈妈说，明天让你一个去学校。”我说道。听到我这样说，女儿又高兴地蹦了起来。当她落下地后，又说了一句：“你能说动妈妈吗？”“不知道。”我回答道。我说完后，女儿和都笑了。就这样我们一路边走边聊，很快就回到了家里。回家之后，我把女儿的打算说给妻听时，妻愣了一会，直到我对她说：“你倒是发表点意见啊！”妻才说道：“其实，我也想让孩子锻炼一下，可她毕竟才那么小点，我不放心。”“孩子在你眼里永远是长不大的。”我说道，“就算有一天她长大到与你今日一样大，你还会觉得她仍是个孩子。”妻想了想回答道：“是。”
　　 妻的回答，让我一瞬间想起曾看过一篇小小说和我生活中一些琐事，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小小说的名字已经忘了，具体的情节也忘了，有一细节却深深印在心中。那是一位已有孩子的已婚女儿，回到娘家后的一个生活细节。女儿的母亲给女儿的父亲说：“天冷了，给孩子买双手套。”那位父亲把手套买回来之后，母亲好一顿抱怨：“我是让你给孙子买手套，你怎么给女儿买了。”结果那位父亲回了一句让女儿很感动的一句话：“你只说给孩子实在，我知道你说的是那个孩子。”这样的事，不是文学创作，而是活生生的生活照搬。记得我每次领女儿回家，父亲与母亲对话里的一个词汇，我老是把握不准它的具体含意。母亲会对父亲，或者是是父亲对母亲说：“给娃弄点什么。”那个“娃”我不知道它具体指的是谁，有时是女儿，有时是我。
　　 于是我接着劝妻让女儿尝试一下，最终我们各让一步：女儿坐车先走，我坐后面那一趟车跟着。就这样，女儿的尝试算是全票通过了。不过，直到临睡前，妻还是有点不甘心，对我说：“我真的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去学校。”说完之后，又说了一句：“明天，你一定要那多留点心。”
　　
　　 ７月２７日 星期一 晴
　　 吃过早饭后，女儿带着自己的学生卡高高兴兴地赶往学校了。按照我们昨晚商定的方法，女儿坐车先走，我坐下一趟车。
　　 当我来到女儿学校门口时，校门口已经有好几位家长了。若在平时这很正常，然而在假期，就略显反常，很显然这些家长都是送孩子来打扫卫生的。不过，有一点值得欣慰，没有一位家长进学校去帮助孩子打扫卫生。我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学生在教学楼与垃圾堆放处来回奔跑着，似乎很快乐。很快就有孩子打扫完了，开始离校返家了。这些孩子有些离家近，出门后用自己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说他（她）马上回来；离家远的，出门后则寻找自己的家长，找到后，也和家长一起离开了。
　　 就这样，我在学校门口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后，女儿还没出来。我有点着急了，想着是不是小家伙坐过站了，没来学校，还是还没打扫完。不过，按照她说的，她们只不过是打扫教室，而且是四个小朋友一起打扫，到这时也应该完了。我不想多猜，决定进去看看。来到女儿班级所在楼层，刚一上楼，我就看见了女儿的身影。刚才那颗有点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于是我问女儿：“你们还没打扫完吗？”“早就完了，我们在等老师检查。”女儿回答道。“打扫完了就回家吧。”我说道。女儿还没说什么，另外一个孩子说话了，“叔叔，我们老师说打扫完了，要等他检查过才能走。我们刚才去老师办公室里，没人，我们再等一等。”女儿也随声附和着。既然孩子们如此执着，我便不再坚持，只要女儿在这就行。我对女儿说：“那好吧，我在校门口等你。”说完我就走了。
　　 来到校门口时，校门口已聚集了十几个孩子，可他们并不着急离开，而是在那里等着签到。原来，他们也没在教室在等到检查的老师，“老师去哪了呢？”就这样想着，我已走出了校门。在校门口有一妇女在打电话：“你忙了没？忙完了话咱们现在就走。”电话那头说了点什么我不知道，那妇女很快就把电话挂了。这时，从教学楼对面的那幢楼里匆匆忙忙地走来一位老师，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学校门口时，对那些孩子说：“告诉你们是九点签到，你们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才来。”那些孩子七嘴八舌说上来：“我们八点就来了，八点四十就打扫完了，去办公室找老师，办公室没人，一直等到现在。”那老师听完，说道：“去办公室找人，你们也不看看。这几天办公室正在维修，哪里面能有人吗？好了，不说了，赶快签到。”孩子们不再说什么，签完到后就走了。
　　 听那老师说办公室正在维修时，我想起刚才我进去时，教学楼过道里一片狼藉的样子，那里面有老师吗？于是我决定去告诉女儿他们，签到是要校门口签。我再次来到女儿所打扫的教室时，教室已很整洁了。孩子们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就站在教室里等待着检查老师的到来。我告诉他们在校门口签门时，他们并不是很相信我。他们不相信我的理由是：“他们老师说了，要他们在教室等。”当我把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告诉他们时，他们才决定让自己的小组长去校门口看看，而其它组员继续在教室等。而我选择了去学校门口，剩下的事让孩子们自己解决。
　　 我来到校门口时，刚才拿签到单的那位老师也走出了校门，和刚才我所见到的打电话的妇女一起离开了。而此时，女儿他们还在傻傻等待。没过一会，女儿他们就出来了，孩子们互相道别之后各自回家了。在回家的车上，我问女儿：“你们等到检查老师了吗？”女儿说：“没有。”听那语气有点生气。“那你们几个怎么可以证明你们来打扫过卫生。”我追问道。“我们在课桌里找了一张纸，在老师办公室里找到了一支笔，在上面签上了我们的名字，放在老师讲桌上。”女儿回答道。“你们就不怕被风吹跑了？”我问。“吹不跑，我们用黑板檫压着了。”女儿回答道。
　　 听着女儿这样的回答，想着学校老师随意，就问女儿：“如果我不告诉你们签到地方改了，你们会不会一直等下去。”女儿想了想，回答道：“有可能会，因为老师说，检查的老师会来教室检查，或者是在教师办公室等着。”女儿的回答，让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而这所学校负责这件事的老师更让我失望。我不知道那天他有怎样的急事，就算有，也应该想办法把自己手头的事处理好吧。记得在校门时，听到好多学生说没有找到签到老师，没办法就离开了。还有一些像女儿他们那样认真，认“死理”的孩子，一直在等到检查老师或是在那张单子签上自己的名字才肯离开。
　　 在这件事，我知道是教师做得不对，可我更希望让女儿明白：当一件事和原来预想不一致时，别再傻等了，该想其它办法了；其实，我还想让她知道，当一件事已经发生时，少一点抱怨，多一点理解。然而，我只是把第一点传递给了女儿，第二点没有，因为我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为难孩子。
　　
　　 ７月２８日 星期二 晴
　　 今天早上起床后，妻已去上班了。我犯懒，不想做饭，想到外面去吃。可计划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女儿并不愿意，她想在家里吃。而且她还提出了，想自己做点吃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快九岁了，可是什么饭都不做，有点说不过去。女儿能有这样的认识，是缘于她的一次家庭作业。那次作业是这样的：帮助父母干些家务；给爸爸妈妈洗脚；给妈妈做一道菜。前两项女儿都完成了，只有最后一项，到现在她没有完成，因为她不会。
　　 昨晚打扫卫生时，女儿那张作业单，被我翻了出来。我问她：“你那最后一项打算什么时间完成。”女儿说：“我不会做菜，你又不教我，要不明天早上你教我吧。”“那我教你煮又鸡蛋吧。”我说道。“煮鸡蛋算不算一道菜。”女儿反问道。“这个，你可以问妈妈，妈妈要说算就算。”听了我的话，女儿回头问妻：“妈妈，煮鸡蛋算不算一道菜。”“算，只要是女儿煮的，就算是一道菜。”其实，妻只是在敷衍着孩子，觉得她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过一会就会忘的。
　　 今天我知道，女儿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的确要做这一件事。于是吃过早饭之后，我把女儿领到了厨房，教她怎样打开燃气灶，告诉她锅里添多少水，再告诉她大概要煮多长时间，演示完这些后，我拿着鸡蛋准备放入锅内。这时女儿说话了：“你是教我煮鸡蛋，还是要自己煮鸡蛋。”听到女儿这样说，我笑了，“当然是教你自己煮了。”说完，我站在一旁，看着女儿按照我刚才步骤，有模有样地开始做她人生中的第一道“菜”。看着女儿认真的样子，我想起送女儿跳舞时，一位家长的话。是哪位的孩子的家长，我没认下，只知道那孩子与女儿是同一个舞蹈的班。那位家长说：
　　 有一次她和孩子爸爸，因为早上有事，没做饭，就出去了。走时，她对自己女儿说，茶几我给你留了点钱，你自己出去买点吃的。说完他们就走了，他们回来后，看到钱还在茶几上，而女儿还在看电视。她有点生气，她觉得自己的女儿太懒了，连下去买顿饭吃都不肯。她想发火，可那一次她忍住了，她先问了女儿一句，你吃过了吗？女儿回答说吃过了。听到女儿这样的回答她很诧异，茶几上的钱明明没动，而且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她吃过了，怎么可能呢？于是她又问了一句，你吃的是什么。“稀饭。”女儿轻松地回答道。女儿的轻松，让她更惊奇了。稀饭？家里哪来的稀饭。“可家里没稀饭啊。”她说道。这时她的女儿用一种很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家里没稀饭，我不会自己做吗？”这一句话，让她更惊异了。她走到厨房后，看到家里的锅碗，确实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而且都已经洗过了，只是显得不太干净罢了。那一刻，她很震惊，觉得自己的女儿突然之间长大了。本来，她想把锅重新洗一下，想了想，没洗。而是等孩子出去玩的时候，她才动手，清理孩子没洗干净的锅和碗。后来，类似的事还发生过，而且不局限于煮稀饭，也不局限于给她自己做饭。有一次，小姑娘甚至还给爸爸妈妈炒了一两个菜。那位母亲说，虽然厨房让女儿弄一蹋糊涂。然而，那一刻她是很高兴的。
　　 现在，看着女儿现在认真的样子，那神情仿佛是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这时，我觉得，对女儿说煮鸡蛋也算是一道菜，是不有点糊弄的意味，很不负责。其实，教女儿做一道菜是很容易做到的，尤其是夏天的凉菜，而且女儿自己也常给她自己做。说女儿给自己做过，是因为，有时家里没零食了，女儿又很饿时。女儿会自己在冰箱里找一个根黄瓜，或是西红柿，自己用刀切切，撒点糖，拌一拌，就吃了，其实这也算是一道菜了，只是太简易了。可事均由易而起：比如那个黄瓜，按照女儿切的标准，可以算是拍黄瓜一类的，再拌点盐、醋、鸡精、酱油、香油一类的东西就可以。若再费事点，将油烧热炝下；再比如说西红柿或圣女果，将皮剥掉，在上面撒点糖或是淋点蜂蜜，也算是一道菜；或教她一个更简易的，将葡萄剥皮，然后用牙签串起来，放入碗中，密封好，再在冰箱冷冻室储藏三四个小时，也是不错的水果冻。可是，现在说似乎有点晚了。我决定，我以后做时，让她看着，这样她自然会学会一些。至少，西红柿、葡萄这两个应该能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