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个《夜来香》，又有人喊，唱一首《甜蜜蜜》，这时雅座区一人手举几张百元大钞。我点一首《人民币之歌。》待应生接过人民币送到向钱看手里。
　　 “好，下面我唱一首《人民币之歌》
　　 向钱！向钱！向钱！
　　 ……。”
　　 “杨柱，我在这里就是忍着，我真有些忍不住了。我在这里坐着我真感觉我对不起那些逝去的战友。”老倔头心情激动，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大家沉默不语。
　　 “老倔头，向你致敬，正是英雄们的流血牺牲赢得了这里的歌舞升平。”郑文豪发自肺腑的说。
　　 “老倔头你也别太激动，来这里都是娱乐来的，娱乐场所嘛不过是娱乐，不用当真。”小魏说的不冷不热。
　　 “这种娱乐，把人都给潜移默化了。人在这环境里待久了，不坏也变坏了。我小时候唱的是:“我在马路边拾到一分钱，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那时放了学脖子上带着钥匙边走边唱，是那样唱的也是那样做的，而且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个信念，可以说是深深印在脑子里了。我真怀念那时的社会风气。前几天我在网上看到一条台独给学生洗脑的消息，那学生竟哭着喊着说出了‘我奶奶被抓当慰安妇是自愿的。’由此也可印正宣传教育所起的作用。”郑文豪说。
　　 “听听世界各地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看看欧洲成千上万的难民，现在的世界还不太平，还没有走出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我们还远没到可以松懈的时候。我们要建成小康社会还需要很多人做出无私的奉献，不唱响英雄的赞歌是万万不行的。”刘建国说。
　　 杨柱听着大家的议论，思想上的负担似乎轻了一些，转身试探着问郑文豪，“文豪，这文化宫，我们自己就经营不好？”
　　 “不是经营不好，是谁肯来领着经营。”郑文豪看了一眼杨柱道：“出租了多省心，工资一分不少拿还可以多拿。看看报喝喝茶，神仙过的日子。自己干要吃苦受累，还有可能犯错误。”郑文豪似是发牢骚，又似是有意将军，看看杨柱又道：“谭武刚开始时也是一腔豪情，想把工作做好，但在这个大染缸里，他没有把黑变红，反而是他自己掉了进去把自己染黑了。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这可是前车之鉴啊，不要像春城市长似的连折三届啊。现在谭武进去了，领导把你提上来，虽是一波三折，但必竟支持你的占了上风。干，会有巨大风险，不干，谁都对不起啊。”郑文豪语重心长的话里带着一种激奋。
　　 “现在的反腐、打黑扫黄的力度可以说真够大，自古至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严厉，可这腐败现像怎么就屡禁不止呢？”老倔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谁。
　　 “有一句话马克思非常赞同“资本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如果动乱和纷争能带来利润，它就会鼓励动乱和纷争。”（注：人民出版社《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二卷265页。）现在的贪官或是不法资本的利润又何止是百分之三百，简直就是无本取利。反腐单靠中央，单靠巡视组是远远不够的，就是累死他们也是很难完成任务的。必须每一个人正直的人，由其是每一个共产党员都要从自身做起，遵纪守法并同一切违法乱纪展开不屈不饶的斗争，才能成功。”刘建国见杨柱发问便侃侃而谈，这个问题实际上也是他常常深思的问题。
　　 “建国讲的真好，大家来到现场，也都亲眼见到了，宣传阵地掌握在谁手里谁说了算。资本的属性本来就是要赢利，何况不法资本就是要通过各种手段谋取暴利。人家可以是怎么挣钱怎么来，谁管你什么正能量还是负能量。你反腐，他可以不反腐，而且它还要制造腐败，希望贪腐的人越多越好，来满足他个人资本的需求。面对严酷的现实，我们应当把文化宫收回，把它建成一个人民群众喜爱的宣传阵地。当然我们要付出，要担责任，这需要大家统一思想，统一行动才成，这就是我请大家来帝都的目的。这些我没办法在电话里说的太明白，请大家谅解。”杨柱如释重负般的终于说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四
　　
　　 “喂，哦，您是帝都田主任，王总在吗？”
　　 “呦，钱哥呀，您等一下，我看看。”帝都夜总会总经办田主任手捂着电话，转身悄问“王斌，钱宝贵电话，你接不接。”
　　 “给我，现在是关键节点。”王斌接过电话：“宝贵呀，你最近怎么没过来玩呀？”
　　 “这几天局里人事调整，空气有点紧张，有什么消息我也得替朋友们盯着点呀。”
　　 “宝贵，我交了你这个朋友真是三生有幸，有什么消息快告诉我。”
　　 “我的顶头上司杨柱今天应到岗，但他没来办公室，据可靠消息他去了你们帝都，这说明他对帝都有想法，和帝都的租赁合同能不能续签，可是杨柱说了算。”
　　 “哦，新领导一上任就这么重视我们帝都，我还真荣幸。这杨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他，如同铁轨上的火车，认准了，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人。您先关心一下他到帝都，都干了些什么吧，他如是消遣一番，那就是咱的福荫，您就不用管他，您睡大觉就行了，后面的事由我来办，反之那就凶多吉少了呦，您就得动动脑筋了。”
　　 “宝贵，这年月没咱摆不平的事，有你的鼎力相助咱更会无往不胜，你就放心吧。”王总嘴上说的轻松，他放下电话瞬间绷紧神经，道：“田田，你去把赵颖也找来，咱们一起合计一下。”
　　 赵颖、田田、紫薇、盛洁四人号称帝都夜总会的四朵金花，是帝都夜总会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斌的得力干将。赵颖是业务部经理，田田是总经办主任，紫薇是金牌主持人，盛洁是策划运营部经理。
　　 时间不长赵颖、田田双双来到王斌办公室，一落座王斌便开门见山：“咱们今天有一个重要任务。”王斌面色沉重道：“你们大概也知道，文化宫的十年租赁合同就要到期了，这些年咱们凭借这个平台挣了钱，要想继续凭借这个平台挣钱就要续签租赁合同。而和咱们续签合同的关键人物现在就在咱们帝都。他是新官上任第一天就到了咱们夜总会，这可真是喜忧参半呀，给我们带来的是福还是祸就看你们二位了。你们二位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定合同续签一事，我全力配合你们。想想看，当初我们光装修费就花了一千多万，现在要装修到这个程度两千万都不够。可见这合同对我们的重要性。”
　　 “哦，上任第一天就来夜总会，闲情逸志的很呀，说不定又是个风流潇洒好唱二首的那种人，像谭武似的，那种人好搞定。”田田也确实搞定过不少人，谭武就曾被她俘虏了，她一向是自我感觉良好，因此说的比较轻松。她和王斌关系不一般，见王斌面色沉重也是有意缓和一下气氛。
　　 “但愿如此，那就拜托你们二位了，我静候佳音。”现在反腐大气候紧张，王斌有种说不清的预感，轻松不起来。但他显然对赵颖、田田二人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赵颖和田田紧张策划了一下，田田向演艺大厅雅座区奔去。
　　 田田一见小魏便十二分的热情道：“魏哥，快介绍介绍你们新来的老板，我们王总正在往回赶，特地让我先前来致谢。”
　　 小魏见田田主任来了，忙介绍：“这位是我们的杨老板，这位是帝都总经办的田主任。”
　　 “唉呀呦，我刚刚知道您亲自来访，慢待了慢待了，我代表我们王总向您谢罪呦。”田田主任是热情有加，当然她不自觉地带满了娇甜的女人气息。
　　 “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不用这么客气。”杨柱道。
　　 “我们王总呀还没赶到，让我先前来致谢，这么多年您和各位朋友呀支持捧场，我们实在是感激不尽呦。王总让我在二楼特地设宴，宴请您和各位朋友，杨老板敬请赏光呦。”田田满脸带笑，她那双会说话的眼情看着杨柱，透满了诱惑，多情的笑溢满她善于表达的唇际。
　　 “我们早用过餐了，就不去了，你代我向王总转达谢意。”杨柱道。
　　 “这怎么行，王总交办的任务我没完成，回去我会挨板子的呦，您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做下属的”田田请意坚决，见杨柱推辞，飘亮的眼睛似乎透满了着急与委屈，楚楚惹人爱怜。
　　 “没你的事，有机会见到王总，我会跟他解释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看看节目吧。”杨柱不想去，便语气坚决的推辞。
　　 “杨老板这么客气，让我如何是好。”田田一脸的着急与无奈，潮红的脸上似乎都急出了细汗，朝待应小姐吩咐道：“这一桌是我的贵客，我看你好像有些慢待，去，取一个大果盘、红酒及果汁来，记在我的账上。”田田见杨柱坚决推辞，便见风使舵顺势而为，处事干练而果断。
　　 “不用，不用，不用这么客气，我们喝喝茶挺好。”杨柱仍是坚决的推辞。
　　 小魏见杨柱推辞掉了宴请便插话道：“田主任，还有没有包间。”郑文豪见小魏如此问，心道你真是不长眼眉，挨了批还不长记性。
　　 “魏哥，瞧你这话说的，那得看是谁来了呀。普通包间热销肯定是没有了早就预定光了，但给领导专留贵宾房还是有的。我亲自带着杨老板去，让杨老板体验一下，给指导指导，定有助于我们今后改善服务呦。”小魏的发问正中田田意，忙满口的应承。
　　 小魏听见田田如此说，偷眼看杨柱，杨柱一脸严肃跟没听见似的，眼睛望着台上。小魏心道自己真是色迷心窍了，杨柱是不会去包间的，后悔自己这臭嘴多话，便说：“田主任，谢谢了，我们就在这看节目吧。”
　　 此时田田已对杨柱有了第一印像，知道了杨柱是一个正统派，起码表面是如此，他带人来夜总会，决不是消遣那么简单。要续签合同了，是来敲竹杠，还是另有所图。看来简单直接的拉下水是不可能了，只能察言观色投其所好再作定夺了。田田见待应生送来了果盘、酒水便不请自坐，开口带笑，“杨老板，请您恕我慢待之罪呦，我晚来了一步，我陪个不是，请您和各位朋友原谅呦。”
　　 “田主任真是客气。”杨柱明白下一步文化宫无论是收回还是租给他们，都还要和她们打交到。便端起茶水，“好，以水代酒，我们算是认识了。”
　　 “结识您我真是三生有幸，今后我还要靠您多多关照呦。杨老板，我们的节目还算好看吧，还算吸引人吧。”
　　 “我还真不敢恭维，这里宣传的思想不健康，怕会带来诸多的社会问题。看来我们房东也有责任啊。”杨柱浓眉下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台上，似乎已将这里的一切看穿，话不多却一语双关意味深长。
　　 田田听杨柱如此一说心里顿时紧张，但杨柱的真实用意她还吃不透，她从杨柱的语音里听出杨柱是话里有话是个有想法之人，田田内紧外松，“呵呵，领导就是领导，水平就是高呦，什么问题都要上升到政治的高度，我理解。您们父辈常给我们小辈讲文化大革命的故事，常听得我们不寒而栗呦。杨老板您放心，违法犯纪的事我们绝不做，不然我们也不会安然的一干就是十年呦，您说对不对。”田田软中带刺，善抓要害，低调却有力的辩解。
　　 这最后一问，还真问的杨柱近乎哑口无言。是啊，十年了它已存在十年了。十年来，这里有人爱有人恨；有的人对这里趋之若蝇；有的人对这里恨之入骨；在有些人眼里这里是纵情享受的好去处；在有些人眼里这里是堕落苦海之地……。自己今天亲自来到了这里，眼见目睹这里是产生腐朽的温床，而且运用的手段之巧妙真可谓登峰造极。杨柱想到这没有直接回答她的反问，而是用近似嘲讽的口气说道“你们的演艺技巧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田田见杨柱的口气有缓和，心中高兴。见杨柱还似有赞扬之意，心中更是暗喜，揣度杨柱是不是要拉近关系，道：“杨老板，我们也是真不容易呦，巨额的房租和人工费用，还要满足上上下下的各种关系需求，这些逼着我们开动脑筋想办法呀，我们也只有加强科学的严格管理，不断的推陈出新，才行呀。不是谁都可以交的起房租，养得活这么多人呦。”
　　 “是呦？我在这里还是真长见识呦，人民币满天飞的，什么都可以卖，可真是阿凡提种金子，生财有招呦。”老倔头不冷不热的学着田田的口气插了一句。
　　 “老哥哥，您可真逗，您真高赞了。来我们这里的消费群体一是寻求新奇的年轻人；二是那部分首先富裕起来的人，温饱思淫乐嘛；三是工作紧张压力大来寻求释放寻求刺激的那部分人。他们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呦，我们的服务就是要满足他们的需求。需求决定服务嘛，这是市场经济铁的定律嘛？”田田有了诉说的机会便借机发挥。
　　 杨柱对文化宣传事业的发展和经营有自己的思考，探索和研究。他从田田的话语里发现夜总会的管理层也绝非都是庸庸之辈，她们有她们的见解和手段，这若大的一个夜总会，方方面面要管理好，也是需要一些基本功的。杨柱想到这，心中对田田这样的人抵触情绪就少了些，也很想知道她们的一些看法和想法。便道：“你们是怎样看待社会主义道德规范呢？”
　　 “唉，道德现在值几分钱呦。有一段时间我反感有人跟我提道德。我大学毕业后，我就是受到了道貌岸然之道德的伤害，才走上了这条路。”田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眼里似乎闪出一颗泪花，那泪花似乎瞬间又就被某种恨烧干。“唉，不说这些了。”田田调整一下情绪，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道德规范，就如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信仰一样，但有一条大多数人是认可的，那就是民以食为天。我们是民营企业，没有国家的拨款，我们必须自食其力的挣钱。我们也只有一切向钱看，只要守住法律的底线就得了，道德嘛就让它人云亦云啦。呦，看我说多了，我跟您虽初次相见却有一种亲切感，口无遮拦的，杨老板您别见笑呦。光顾说话了，来，来，让我们再干一杯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