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枣花村的婆姨们(小说)
大兵爱怜的抚摸着枣花的额头,把脸轻轻地贴在枣花的脸上,万般疼惜的说:“傻瓜,这儿是我们的家,从此。我们俩永远在一起。”
大兵说着,就抱起枣花向房间里大床走去,可不知为什么?近在咫尺的那张大床,他们怎么也到不了,仿佛相隔着千里万里……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枣花的儿子哭喊着摇晃着妈妈,好一会儿,昏迷的枣花才从梦境中醒来,她感觉全身酸痛,头疼欲裂,原来是自己又在做梦了。她睁开疲惫的双眼,看着哭的一脸泪水的儿子,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妈妈,你病了吗?你的脸好烫好烫。”儿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用小手摸着妈妈的额头试着体温。
“妈妈没事,只是太累,就在这儿睡着了,一会我洗个热水澡就好了。”枣花安慰着儿子。
“等我长大了,我就帮你,不让妈妈太累。”儿子奶声奶气的说,枣花欣慰的笑了。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生活需要继续……
秀娟满身伤痕的躺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她已在床上睡了两天,身体上有多处淤青,左腿还被划了个很深的口子,暴风雨的那天晚上,她从枣花家往回赶,她自己也不知道竟然受了这么多处的伤,没有疼痛,没有知觉,梦游一般的在暴风雨中游荡了一夜。她感觉自己更像一个疯子,像一个无人过问的乞丐,原本想去寻点安慰,乞讨点妄想能留住男人心的灵丹妙药,原来自己是个十足的傻蛋,哪里还有什么灵丹妙药可言?枣花就是她男人大兵最好的灵丹妙药,自己算哪棵葱?傻傻地为他生了儿子,被绑架在这座人人羡慕的别墅里守着活寡,才刚过三十,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她屈指算了算,大兵好久都没有回来了,大兵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床上生活,那种牵强与忍耐,偶尔伪装出来的激情与温柔,都一一展现在她的眼前,就像一把利刃刺在秀娟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滴血。她心里一横,不回来也罢!秀娟虽然这么想着,可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溢出了眼眶。
秀娟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儿子已上学走了。这两天老父亲好几次的站在自己的床面前,为她送饭端水,一脸的担忧和焦虑,背对着她抹着眼泪,看到父亲那样,秀娟开始心痛了。母亲死的早,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如今父亲已经白发苍苍,还要为自己担忧。想到这里她不想再躺在床上,自己要撑着起来,不能倒下,父亲和儿子还需要她。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以为又是父亲送早饭上来了,就大声说:“爸,我就起来,我自己下去吃。”
“是我,我是大娥,听你儿子说,你病了,我看你来了,咋子了?秀娟”大娥说着就推着门进来了。
“大娥姐,你坐,你不看店子,咋有时间来我这里?我只是感冒,没事。”秀娟说着就从床上有点费劲的坐了起来。
“哎哟,妹子,你这是咋的?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伤成这样?”大娥看到坐起来的秀娟,暴露出来的伤痕,吃惊的叫道。
“自己跌的,没什么事。”秀娟毫无气力的说。
“妹子,你一定有事,不要瞒着姐,大兵又不在,你说出来,说不定姐还能帮帮你。”大娥说着,就掀起秀娟的睡衣,满身的伤痕吓了她一跳。
“妹子,和姐说吧,不要憋在心里,是不是哪王八糕子强暴了你?老娘去和他算账。”大娥急了,胡乱猜测着。
“想哪儿去了,别胡说,说的这么难听。”秀娟温怒的瞪了大娥一眼。
“好,好,好,我不乱猜,可你这是到底是怎么了?你看你,大兵又常年不在家,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就全靠你一人,你要是弄坏了身子,老人和孩子怎么办?我在家也常和我家那口子经常说呀,你别看秀娟现在有钱了,她不易啊,年纪轻轻地,等于守着活寡,这如狼似虎的年龄,熬的难受啊……”大娥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到动情处,甚至把自己的眼圈也给说红了。
大娥这个人泼辣、刁蛮、势利,爱占小便宜,爱挑拨是非,做人鬼精鬼精,吃不了任何人的亏。大娥刚刚嫁到枣花村的那会,金菊的男人在外跑小买卖,家里吃的,用的,在枣花村当然属一流,那时,她和金菊是好姐妹,没事就往金菊家里跑,一口一声的金菊姐姐,叫的金菊心里甜甜的,当然,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金菊也都想着大娥,把她看成是自己的妹妹。但在金菊老公做生意失败,背了一身外债之后,大娥渐渐地开始“冷落”金菊,她唯恐金菊提出向她借钱。当然,生性耿直的金菊早就看清了大娥的秉性,大大咧咧的她也似乎没有介意那么多,只是两人从那时起就不再亲近了。
现在她又爱往秀娟家里跑,和秀娟称姐道妹的,秀娟性格内向,几乎没有什么好朋友,对大娥的满腔热情,她也是时而有点小感动,时而又表现出不冷不热,她当然也了解大娥这个人。
此时此刻,处在情感最脆弱,情绪最低落的秀娟,缺少的就是倾诉与温暖,经大娥这么一引诱和启发。她心里的防护线彻底崩溃了,她声泪俱下的向大娥诉说了去枣花家看到的一切……
旱和涝都过去了,枣花村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经过一天和一夜的休息,女人们又恢复了似乎天生就叽叽喳喳,张家长李家短的习性,每逢农闲,每天上午最热闹的地方就所村庄中间的那条小河,处东处西的小河把枣花村平分成南北两部分,小河的中央修了一座拱桥,南北两处的妇女都集中在这条拱桥两旁洗衣服,有的女人为了赶热闹,就是不洗衣服,也要凑到河边。大家天南海北,多数都是扯着男女之间的那事,加点盐,放点油,再加点佐料,夸大其词,说着笑着乐着。
这会,女人们又笑翻了天:
“金菊,咋看你走路都不一样了呢?是昨晚老公回来,一夜累的吧?”村里有名的“荤段子”大王,旺嫂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金菊圆润丰满的屁股,嬉笑着说道,声音说的老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金菊正端着一盆衣服摇摇摆摆地朝河边走来,听旺嫂这么一说,笑着弯下腰来,捡起地上一小碗大的石头,朝旺嫂面前的河水投去,石子溅起的水花撒了旺嫂一身。旺嫂怒了,两脚一跺继续说道:“不让我说,我偏说,不就是那点事嘛,只许你男人回来和你做,我们干瞪着眼,说说解解馋都犯法呀?”旺嫂的一句话把所有女人都说笑了。
“我男人,这会回来他就不准备出去打工了,我们打算把猪场扩大,我给他打工,以后我们天天睡在一起,羡慕死你!”金菊说完,咯咯地笑了。
“有啥好羡慕的,我今晚就叫我那位回来,睡给你看看。”旺嫂也不甘示弱。
金菊笑着说:“知道你旺嫂厉害,可大家都文明点好不好?等我们把小日子过好了,保证我们所有家庭的男人都不再外出打工,天天和你们睡,睡的你们发怂。”
“嘻嘻,到那时,旺嫂两口子那么大的块头,可要好好订制一张板床,床不牢固可不行,正在那个,床腿突然断了,还不吓掉了魂。”山杏乘机占着旺嫂的便宜。
“到那时,由我出钱,给我们枣花村的每个家庭都配上一张板床,解决你们的后顾之忧。”金菊大方的笑着说。
……
女人们都笑的前仰后合,枣花一直在默默地洗着她的衣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有点发黄的脸上显得憔悴不堪。
“哎呦,还是这儿热闹,都在这里疯啊!”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大娥和秀娟胳膊挎着胳膊站在她们面前。
大娥接着阴阳怪气的说:“这里风凉水快的,风景又好,有说有笑是快活。秀娟妹子,你不是说找枣花有话说嘛,枣花在呢,你就在这儿说吧,说完我才把你给搀回家。”
枣花心里一沉,她担心的事现在终于证实了。她抬头望了一眼秀娟,秀娟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秀娟一句话也不说,胸口一起一伏喘的厉害,鄙夷的眼光阴森森地上上下下扫量着枣花,枣花被她看的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放下手中的衣服慢慢地站了起来,大娥狠狠地揪了一下秀娟的胳膊,示意她朝枣花开战。女人们都放慢了洗衣的速度,看着这两个有着特殊瓜葛和关系的女人,都预感着有场好戏就要上演了。
“枣花,你怎么就要抢我的男人,十几年了,你还是不改?这么多年我秀娟给足了你的面子。”秀娟说着就哭了。
“秀娟,你,你都说些什么?”枣花定了定神,目光里透露着哀伤与淡定,她接着又平静的说道:“秀娟,我们俩到我家好好说,我也想和你好好谈谈,可以吗?”
大娥急了,她偷偷地揪了又揪枣花的裙角,很显然,大娥反对秀娟去枣花家,因为大娥想得就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看上一场好戏,那才叫一个爽。秀娟想到了枣花和大兵的孩子,想到了那本记了十几年的日记,想到大兵三更半夜还给枣花打着电话,猜想着他们所做的一切,终于忍无可忍,情绪失控,破口大骂:
“你这个臭女人,你也知道怕了,也知道丑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说,让大家都听听,你这个勾引野男人的婊子。你们大家都知道不知道,深更半夜的还拿着我家男人的照片在哭,你装什么可怜?不就是想我们家大兵的钱吗?不给你钱,叫你白睡,你干吗?”
“秀娟,你要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要在这里大喊大叫的。”金菊站了起来,劝着秀娟。
“你就站着说话腰不疼,换成是你,能好好说嘛?”大娥小声的说着,把嘴俯在金菊耳边又是一阵耳语。
“秀娟,我和大兵是谈过恋爱,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没做亏心事,心里凉凉的,你爱咋说就咋说吧。”枣花说完,就端着衣服盆准备离开。
秀娟一下子冲了上去,一把夺过枣花的衣服盆,摔在地上,朝着枣花的脸上就是一记耳光,气急败坏的骂道:“我叫你还嘴硬,小婊子!”
枣花捂着脸,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还手或保护自己,很显然,她被秀娟突如其来的攻击给吓傻了。这时的秀娟彻底的失去了理智,闪电般的冲了上去,站在旁边的大娥象征性的拽了一下秀娟。一人拼命十人难挡,金菊伸出双手想把秀娟抱住,被秀娟一把推倒在地上,秀娟乘着枣花揉脸的机会,又是一记耳光。枣花的鼻子和嘴角都流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枣花苍白的脸上一直流到地上,秀娟也愣了,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一双手。金菊上前扶住枣花,要送她回家,枣花示意她不用,她捡起被秀娟摔在地上的衣服,端着盆默默地走了……
(五)
一波未定,一波又起,有消息传来,枣花村所有的地盘将要被开发商征收,要建什么大型的化工厂,所有的居民将被搬迁到一固定的地方居住。一时间,人心混乱,特别是枣花村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们在这个村子生活了一辈子,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渠一坝,无不凝聚着老人们的心血。枣花村三百多亩肥沃的农田,一年产下的稻子垒在一起像小山一样高,一百多亩的旱地产下的玉米,豆子,山芋等都是些无公害的杂粮,粮食是万物生存的根本,人怎么能离开粮食?
金顺根老人杵着拐棍把金菊,枣花,山杏找到了一起,老人早些年当过枣花村的村长,对枣花村的发展和未来一直都非常的关注,老人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在省城安了家,数次接老人去省城居住,都被他拒绝了,他离不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他说,只要他一天不死,他就要居住在这里,看着这里的发展。可近些年村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留下都是枣花村的媳妇们。老人欣喜的发现,枣花村的媳妇都是好样子,虽说都是女儿身,可个个都是顶天立地。
所以他今天要发挥自己的余力,助枣花村的媳妇们一臂之力,共同谋划枣花村的未来。他杵着拐棍找来了枣花,金菊和山杏几个人,和她们共同商议计策。
枣花最先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要想说服政府保住枣花村,就必须拿出些实力,向他们证明枣花村还具有保持原貌的必要和价值。我个人有个想法,不是太成熟,想拿出来和大家共同探讨。我想,第一,我们不妨把枣花村所有的养殖业都集中在一起,组成一个大的团体,建立一个枣花村养殖基地。第二,我们把所有经营塑料大棚的农户集中起来,形成一个枣花村无公害蔬菜种植基地。第三,我们还可以大胆的把三百多亩的水田承包出去,当然,只允许承包商种植水稻,定好合同,如有违反,我们有权收回。这样可以解放劳动力,去从事其它职业。因为枣花村现在种田的也都是些留守在家的妇女,种田也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劳动量,不如承包给开发商,我们吃租,其实也是划算的。第四,我们村里那片枣树林,我们可以私人去承包,我们枣花村的枣子皮薄肉厚,能试着包装一下,打进市场。”
金菊激动的说:“我和枣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不,我现在正着手扩大我的养猪场。到时候,我们三姐妹分别把枣花的养鹅场,山杏的养鸡场和我的养猪场,建立在一起,然后到工商部门去注个册,枣花村三姐妹养殖基地就建成了。”
山杏也很激动,把金菊和枣花搂着说道:“我今晚就打电话给我老公,和他商议这事。”
金顺根老人笑了,自豪的说:“我就知道我们枣花村的媳妇们不会让我们失望。”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到了年底,枣花一千多只大白鹅在她的精心喂养下,长得膘好,个大。精明的枣花从新闻媒体看到了大白鹅上等的行情,她组织枣花村的女人把一千多只白鹅都杀了,鹅肫,鹅肠,鹅爪,鹅心和鹅肝,鹅油,全部打进了市场,一时间上门要货的商贩络绎不绝,因为枣花喂的鹅全用的玉米,麦麸,稻谷,还有鹅草,属纯天然绿色食品。好事还在后头,她腌制的一千多只鹅架子全部包装,取名:枣花牌咸鹅,以市场的最高价格出现在各大商场,并被抢购一空。
每一位琢字的人,心中皆有梦,每个有梦的人,梦中皆有南山。
梦里,我们携手耕耘、播种、灌溉、收获;梦醒,我们共同释然、畅怀、顿悟、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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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有您,才有梦!
小说通过枣花村的一群,勤劳、善良、纯朴的婆姨们,反映了中国当代农村的现状,外出打工、外出打工,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智慧,就地取材,并且利用得天独厚的条件,建设自己的家园呢?我们及农村的朋友们都应该好好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