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荒城(小说)
“你的病情并没有我想象的严重。”
“你不需要给我治疗,让我远离外面那个荒芜的世界就行。”
“逃避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是在内心建立一个你所希望看到的世界。”
我轻蔑地笑了笑。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将你所有的故事说给我听。当然,不是那些别人看到的,而是你的内心感受到的。”
“怎么,你不仅是精神科医生,还是心理医生?”
“这二者并无冲突。”
“抱歉,我对你的信任还没有到抖落真心的程度。”
“白黎,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等你拨开迷雾,看清自己,看清往事。”他说得很深情。
临出门的时候我问他:“你和我母亲如何认识的?”
“你向我抖落真心的时候,我会回答你所有想知道的。”他笑着,一副占得上风的姿态。
七
三天后出了一件大事,唐薇薇在卫生间割腕自杀。工具是我的白陶瓷钢笔,她敲碎了笔套。她自杀前是有征兆的。那天下午,程红霞和陆玲不在病房,唐薇薇突然一反之前的痴傻状态,和我进行了一次高质量的心灵交流。我甚至怀疑她之前的表现都是伪装,那层伪装,犹如蜗牛的硬壳,有了那层硬壳,才能阻止外界对柔软的内心的伤害。
我坐在床上看书,她走过来坐下,神情肃穆。
“你谈过精神恋爱吗?”
“没有。”回答前我迟疑了一会。
“肉体的呢?”
“也没有。”
“那你懂男人吗?”
“应该懂吧。”
她干笑了一下,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满意。我应该是渴望与她的这次交流的,不然我不会立即补充道,“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不代表我不懂男人。”这句话无疑是一个自我证明,证明我有资格听她的故事。
接下来她是一个讲述者,我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故事讲述完之后,她泪流满面,而我也只能用眼泪告诉她我对她的同情和怜悯,当然还有一腔的怒火。原来唐薇薇之所以被那几个男人糟蹋,是为了偿还她丈夫的赌债。人面兽心的丈夫一手主导了这件事,并掩盖了事实真相。我问她为什么没能将事实说出来,她回答起先因为羞于启齿心如死灰,后因精神真的崩溃,已然记不清更说不清事实。
“那些记忆碎片何时被拼凑起来的?”
“因为你昨天的一句话。”
“我?”
“你说,‘过去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想象是留给未来用的。’但我的未来却是一片空白,但那些过去的碎片复原,瞬间跨越现在,成为恐慌的未来。”
我明白这种无法想象未来的感觉。
“至少现在有人明白了我变成疯女人的真正原因,即便我死了,也能瞑目了,对吧?”她反问。
我们的交谈到此为止。
唐薇薇自杀未遂后,我想当时我若能给予她对未来的一丝憧憬,她兴许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但连自己的未来都一片苍茫的人,又如何给他人的未来带去光亮?经过抢救脱离危险的唐薇薇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显得更加憔悴孱弱,如同一片摇摇欲坠的秋叶。程红霞呈露出一个合格母亲的温柔,一直守护在床边,陆玲还是那样,一个冷静的旁观者,万事万物都与她无关的姿态。唐薇薇苏醒过来后,表现得很狂躁,拔掉输液管,摔了一地的东西。我和程红霞无法制止她。陆玲慢条斯理地说:“疯最后一回就好了。”
这时候蓝冰凌来了,将我和程红霞拉到一边,“这是她为了活下去并构建未来所做的挣扎,我们能做的只有旁观。”
果然,发泄够了的唐薇薇伏在程红霞的肩上哭了一会后安静了下来。这场哭闹,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与正常人之间的分界线,跨过来,人生就转变了。
唐薇薇没多久就出院了,来接她的是她的母亲。告别的时候她对我说她会坚强地面对外面那座恐怖的欲望森林,然后将所有的错都纠正过来,她知道那很难,但她会努力的。之后她看了一眼她的母亲,伏在我的耳边说:“这个世界上不变的唯有血脉亲情,白黎你别不相信。”然后朝着我们挥了一挥手就走了。
看着唐薇薇的背影,我恍惚了很久。
程红霞流着泪对我说:“小蕊,我们不要离开好不好,这里最安全。”
外面的天空很蓝,只是如此纯净的蓝天也掩盖不了外面那个世界的肮脏与不堪。
八
唐薇薇走后的日子,我们的病房一直没有新人入住。陆玲的精神状态不像我刚来时候那样宛如活在一人世界,偶尔也会用眼神与简短的话语与我交流。程红霞除了将我当成她的女儿小蕊以外,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我们按照蓝冰凌制订的康复计划治疗、吃药、接受心理疏导,按部就班地生活着,不管今夕何夕。有时候我想,若就在此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我明白,这里也并非是我最终的归宿。
卢博达来看我的那天下着小雨,不知他是否有意如此,这让我想起多年以前那个告白的雨夜。很意外,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有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不少胡茬已经泛白,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眉宇之中有难掩的沧桑。我有些恍惚,我就是对这个平凡的男人付出了十多年的真心的?又因为他进入精神病院的?
这样想,就有些愤怒,“你来干什么,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疯了?抱歉让你失望了。”
“小白,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别拿这惩罚自己好不好,人生只有一次。”
“我的人生,我有权支配。”
“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这也是你妈的意思。”
“少惺惺作态了,除了帮我缴付住院费用,我所有的需要你们都无法满足。”
“我和你妈之间并非你想的那样,而且你有一些记忆缺失……”
“打住,你们的故事我不感兴趣,你也不要误会我现在还对你有非分之想。”这时蓝冰凌正好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冲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对卢博达说,“现在住在我心里的人是这个人。”
两个男人都怔怔地看着我。
“小白……”卢博达欲言又止。
“你走吧。”我冷冷的。
挽着蓝冰凌的胳膊走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应该还没有从我刚才惊人的话语中缓过神来。脱离了卢博达的视线后,我抽出胳膊。
“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他的语气里有些失落。
“想起什么?”
“没什么。”他说,然后问,“我想你的生死树并不是他。”
很显然,他看过那首诗了——
我们是站在沙漠上的两棵树
树对树一旦产生感情,必定以疼痛收场
因为再如何用力,也只能以目光触摸彼此
但我甘心在无水的沙漠
省略掉所有的水分需求
即使以一棵枯树的姿态
也要在你的身边守护你
……
“偷看别人的隐私能给你带来快感吗?”
“首先声明,不是偷看隐私,而是欣赏一个思想者的爱情独语。”
“呵,爱情,你确信这世上有这东西存在?”
“我确信,”他的眼中有一股强大的不容人质疑的坚定气场。“不相信的人也曾走过相信的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对的,符合我的爱情心路历程。
我到病房的时候,陆玲正靠在窗边抽烟,姿势优雅,目光幽深。
我指着她问程红霞,“哪来的?”
“有朋友探视,估计是朋友给的。就让她抽吧,毕竟在这个牢狱,需要一点精神慰藉,或许对她来说,一根烟就够了。”
我很诧异程红霞这样说,因为她所有的行为都体现出对医院的依赖和信任以及对外面那个世界的憎恨。
“这里是牢狱的话,外面的世界又是什么呢?”我问她,也是问自己。
“更大的牢笼。”她答。
这时候,抽完一根烟的陆玲慢慢地走到我们身边,然后用食指抵着我的心脏说:“最大的牢笼在这里。”然后冷笑了一下。
周晓丽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残留着烟味。她挨个看了看我们,“病房里禁止抽烟不知道吗?交出来。”
“禁止抽烟的根本原因是怕我们把这医院给烧了,并非担心我们的身体,要是我们保证不会故意纵火,是不是就能网开一面了?”其实我也不能保证陆玲会不会哪天一个心血来潮将医院给点燃了,但是我真的想给陆玲留下那些精神慰藉。
“白黎,这不是你能保证的,一如上次唐薇薇的自杀。”周晓丽说出问题本质。
但是最终周晓丽网开一面,没有强硬地将香烟搜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保证,还是周晓丽也知道香烟对深墙高院中的我们某个人来说,是比药物更好的药物。
那天中午在饭厅,邻桌坐着一个痴呆状的老婆婆,任那个年轻的小护士如何哄她,她就是不肯张嘴吃饭。程红霞告诉我,这个婆婆的儿子是个消防员,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遇难,本就丧夫的婆婆受不了这个残酷的打击,因此而疯。
蓝冰凌过来问:“怎么了?”
护士答:“从昨天开始就不肯进食,我以为换个环境会有所改变呢,要不回去输营养液吧。”
“我来。”
蓝冰凌接过护士手中的碗,轻轻地坐在婆婆身边,亲切地问:“阿婆,为什么不吃饭?”
婆婆看了看他,露出无防备而单纯的微笑,然后低声说:“小杰昨天在梦里告诉我,他在那里又冷又饿,还有很多虫子咬他。”说完目光带呆滞地看着某个地方,将周遭的人事隔绝在外,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你吃饱了,小杰就不会感到饿了,母子连心啊,阿婆。”
婆婆竟有了些反应,闪着泪光的眼睛怔怔地看着蓝冰凌。如你所见,后来婆婆乖乖地吃完饭。当蓝冰凌用纸巾擦拭婆婆嘴角的汤汁时,我对精神科医生,对蓝冰凌第一次产生了敬畏和感激之情——被社会和家人抛弃的我们,还好有他们的关爱。
大概是我的目光过于炙热,又或许是我的眼中有晶莹溢动,吸引了蓝冰凌,从而与我形成对视,有那么一刹,我脑中的记忆碎片翻飞,拼凑出蓝冰凌的模糊身影,我甚至看见自己手捧时光的黄沙,将他一点点掩埋的景象。
他是我记忆长河里无意识丢弃的重要人物吗?
九
母亲和卢博达再次入梦,扮演的还是加害者的角色。在暗黑的夜,他们开着黑色的车冲撞向我,如墨的夜掩盖不了那一刻他们脸上的狰狞表情。
我去找蓝冰凌,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我的心已经对母亲和卢博达放手了,他们却还是不依不饶,不肯给我一个呼吸的窗口让我活下去。到达蓝冰凌办公室的门前时,我停下了脚步,因为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不太亲,只能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阿姨不要太自责,白黎现在的情况要比之前好很多,只是她还是会产生亲近的人要加害自己的幻想,根本原因是她的心结,而解开这个心结,还是要帮她梳理那些错乱的记忆。”
“冰凌我相信你能拯救白黎,我也相信她能够想起你。”
“我有足够的耐心等。”
听到这儿,我离开了。原本我是想冲进去质问他们说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终究是没有破门而入,因为如果他们的话属实,说明我丢失了某些记忆,这些记忆,是我灵魂的一部分,需要我自己找回。
我躺在床上努力回忆往事,却并未发现蓝冰凌的身影。头有些痛。
蓝冰凌就进来了,拿着那盆被我安插在家中充当窃听器的白掌。“你妈妈送来的,我把瓷盆换了,塑料盆比较安全。”他将白掌放在柜台上。
时隔多久没见,我没有细算,但白掌依旧绿茵茵的,白色的花朵里依旧隐约闪现着我的名字。我突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好吧,反正那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探听的。”
蓝冰凌一同带来的,还有那本被我丢弃的牛皮本。“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放下牛皮本他就走了,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他离去的背影里有一些落寞。
在失眠的夜里,我和陆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天。陆玲说我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想靠近的清冷。我有些不理解她的话,既然是清冷,为什么会让人想靠近呢?后来我离开曙光医院的时候才明白,那时候的我身上确实有一种叫做“清冷”的东西存在,而陆玲作为社交恐惧症患者,正需要这样一位清冷的朋友,对她不会过于关心,过于热情,却又能陪伴她孤独的灵魂。
凌晨2点的时候,我写了一首诗,并非写给谁的,只是为了纪念那特殊的一天而已。但是在这里提到,并非这首诗写得如何好,或者多么重要,而是我在写的时候,发现了牛皮本上的一个记号——最后一页的角落里,写着“L?B"这两个字母。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这是谁写的,什么时候写的,又是隐藏着怎样的意思。
这之后卢博达和母亲一直没来打扰我,不管是现实中,还是梦中。
十
唐薇薇的消息和程红霞女儿的消息同时传递过来的那天,阳光出奇得好,我的视线从窗户出发,能够看到一串串七彩的光晕如同上帝抛洒的珠贝,连接着天堂和人间。唐薇薇的消息登在报纸上,还原了事件的真相,她那幕后真凶的丈夫也得到了应有的法律制裁。我不清楚唐薇薇一个弱小的女子,到底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揭开伤疤,以血淋淋的姿态示人。但我终究是为她感到骄傲的,因为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与现实抗争的勇气,譬如我,以及曙光医院里的很多病人。
简洁而不简单,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问好怜幽。祝快乐。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儿去?这是哲学的三大终极命题。怜幽在这部小说里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我们看到了一位年轻的作者思想在成长,她的创作日臻成熟与完美。
主人公白黎,是一位年轻的报刊编辑,一位诗人,她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她是一位有深刻思想与智慧的女人,她的性格里有一种“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的超然物外的高傲。作者以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切入口,就能以一个独特的视角、一种独特的语言说出平时不太容易出口的话来,而这样的话更加贴近世界的真相。
如她与冰凌的对话:
“其实,我根本不孤独,你们都以为不说话不与外界交流是所谓的孤独,其实这是误解。我们虽然在身体以有内心四周垒砌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但里面的我们从没停止过挖洞”
“一直挖,一直挖,总有一天我们会与另外一个自己,或者更多相同灵魂的人重逢在隧道里。”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
这里的“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是《圣经》启示录上面的话语。
进入医院后与护士的一段谈话也颇引人入胜:
“家庭住址?”
“地狱。不过里有很多盒栽和鲜花。逃离地狱之前,我将它们都毁了。”
“你知道自己有神精病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神精病,只不过有的人承认。有的人不承认罢了。我有,我承认。你有,但你不承认。”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牢笼,牢笼总要胜过地狱。而且我告诉你,外面那个地狱迟早要被人类最高统治者收回去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
这里面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就是圣经里说的尘归尘,土归土。意思是:你是什么终究是什么,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
精彩还在继续:
“最高统治者是谁?”
“欲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思想挖地千尺,某天和土地灵魂相遇,他告诉我的。”
“简述一下你的人生经历。”
“出生的时候,我还是一张白纸,后来就被一点点染黑,现在已看不到原来的面貌了。”
这最后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实际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怆。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被它刺痛。
第二章写到买白掌时与一个胖妇人争执,结果第十一章,那个胖女人已以离世。这里面也深有一种劝世的意味:人生在世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去争的,因为所有的人到头来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两手空空化成一缕青烟而已。正像智慧之王所罗门所说的那样:日光之下皆是虚空。
与女病友见面也写得很精彩。
程红霞放下照片,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看着我腕子上那两颗小小的痣,眼中泪光闪烁,“小蕊吗,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妈妈都不认识你了。”我刚想掐脱她的时候,她一把抱住我,眼泪流在我肩上,“妈,是我,小蕊。”
这一句谎言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凸显了白黎的性格,同时也找到了一种准确的氛围——错乱、忧伤与温情并存。
外界社会人心险恶人性沦丧,对于红尘中的女性来说不亚于一个屠宰场,无数顔在这里被宰杀,尔后消逝枯萎。在这样的世界,如果受到伤害无处渲泄,又无人疏导,那么体内那一股洪荒之力会让一个人疯狂,甚至于死亡。能拯救人心的唯有爱。如果说人心的荒芜才是荒城的根,而唯有爱才是拯救它的利器。
在小说集《荒城》中,一朵怜幽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人生经历,书写爱情故事,揭示人物心理,挖掘内在人性,隐喻社会元素,把握时代音频,内涵广博,涉猎广泛,是思辨中的自我撞击,灵魂里的自我救赎。小说构思精巧,文辞景美,机锋禅语,哲理天成。徜徉其中,便是一次灵魂之旅,一场文字盛宴。
首发式上,《荒城》一书的作者一朵怜幽作了答谢主题发言,介绍了创作过程并向县图书馆进行了赠书。与会者围绕《荒城》小说集进行了充分研讨。
会议上,主持人作了介绍:夏群,网名一朵怜幽,安徽省作协会员,《庐江文艺》编辑,江山文学网逝水流年社团副社长,总编、编辑。
2009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共创作小说、散文、剧本、诗歌约150万字,在纸媒发表作品5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荒城》是夏群的小说代表作品,同名小说集《荒城》于2016年6月由北京团结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其中收录的两篇小说《尘缘》与《归去来兮》荣登《安徽文学》2016年第七期“实力皖军”方阵,这是庐江县本土第一位年轻作家闯入皖军实力派作家队伍。
恭喜和祝贺一朵怜幽!江山为你自豪,流年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