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生死较量(小说)
住院不到半个月,教育局副局长谢老师带着几个校长也来看我,我很感动,也很高兴。他说,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有什么困难就说,钱的问题,学校会尽最大努力帮助解决的,老师们都盼你早日康复呢。我闭下双眼,微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们校长补充说,“上次给你打电话,就是征求你的意见,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要求为你捐款,当时考虑到你的想法,结果你没答应,把你的意思转告给老师们了。他们要求抽空来看你,这就没征求你意见了。至于你的住房问题,我按你的意见,卖给了学校的李兴权老师,他给一万零两百元,同时学校也为你在银行贷款3万,今年老师们第13个月的奖励工资就不发了,能省下将近三万多点,先交了治着,下一步我们再帮助你想办法。”此时,总务主任琪国老师把钱交给了我的爱人。此情此境,我能说什么好呢?一言未发啊!只是眼泪一个劲地在眼眶里打转。校长接着说,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把你报为全市“十佳青年”参评,我们已经安排人帮你写材料了。我只是“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这段时间,前来看望的有我的母亲、兄弟姊妹、同事、朋友,还有曾经的学生。他们的到来,不仅是为了看我一眼而来,更主要的是为我送来救命钱,为我送来生还的希望。病友们见此情景,个个投以羡慕的目光。有个爱妻当医生真好!兄弟姊妹多的真好!当教师的真好!这就是爱情、亲情、友情、师生情啊!
人生好比喝咖啡——苦苦的追求,甜甜的享受。金钱难买真情,金钱难买生命,真情能唤醒生命,真情能使生命延续。
Y医院。感染科。
2013年5月26日,按照半年一次的常规体检如期进行。B超检查结果显示:肝上有个大小为1.7cm×1.4cm的血瘤,性质待定,建议三个月后复查。妻子不放心,请教游医生。游医生说,最好是再做个磁共振确认一下。结果一样。10月6日,再次进住Y医院,磁共振复查显示:肿瘤大小为1.9cm×1.7cm。磁共振医生建议:无论是良性还是恶性的,最好是做个介入手术,直接把脾动脉栓塞50%,肝动脉栓塞,不让血液供给肿瘤,自然就控制了。从理论上讲,这是很有道理的。10月8日,国庆收假刚上班一天,妻子说,“还是去住院治疗吧,这是大意不得的。”我当时还有些犹豫,她说,“你到底是工作要紧,还是保命要紧?”我也就没有推迟了。10月17日,开始第一次做介入手术。再观察一个月后复查,磁共振结果显示:肿瘤大小为2.4cm×1.9cm。经三次磁共振对比:肝占位小结定为早期肝癌,决定手术。
游主任推荐我们去找肝胆外科和介入科主任会诊。结果手术不成,不得不转院至广州N医院,转了一圈,这不又回到了Y医院。
游主任继续推荐我们去找肝胆外科和介入科主任会诊。两个主任依然是冰冷的态度,严肃的语气,说法没有改变,让人听了就没有活的勇气,留给我的是一颗不寒而栗的心。
天天无望天天望,希望总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偷袭。同一病房的病友和我是一样的病,他是做过一次手术的,现在又发现了新的肿瘤,再次入院。他向我们介绍,介入科有个姓胡的副主任,是专做射频消融术的专家,对小肝癌治疗有较深的研究。会诊两次有转机,胡主任三言两语点破关键,燃起生的希望。随即决定2014年元月2日进行第二次介入术,跟着五天后便是射频消融术。7日当天,胡主任在手术前告诉我,手术过程中有些难受,过后两小时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手术时,毛线针一样粗细的针插进了我的肝脏,在电击块开始加热的过程中,我的右肩是酸痛难忍,一直坚持了40分钟,痛到把嘴唇都咬破的程度,方才结束。还是那句话:无论遇到天大的困难,忍忍就过去了。手术完了,输了两小时的液体,内弟去看我,我们一家就和他出去公园里晒太阳了,并且在外吃了晚饭才回病房。不过,从晚上开始,就有些不舒服了,身体平躺,非侧非卧,伴有发热,腹腔疼痛,饮食难进,持续时间长达七天之久。元月12日那天,发烧至38℃,全身汗水浸透,四肢乏力。走路时,双脚慢慢平移,似飘飘然不沾灰尘,否则腹腔疼痛难忍;喘气时,双手按住腹部,慢慢呼吸,小心然怕惊飞蚊子,否则同样难受不止。医生说,术后发热勿需害怕,不用管它,自然恢复就可以出院了。果真如此,术后十天,简直就是弱不禁风,晚上睡觉要头戴毛线帽,还要准备毛巾一块,因为晚上睡觉时会头痛难忍,同时倒汗如淋雨。直到元月16日,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回家过年了。
妈妈属羊,我属羊,儿子也属羊,只有妻子属马。我们家三代人,正是一马当先,三羊开泰啊!春节之夜,鞭炮连鸣,礼花四起,兴奋之余,情不自禁:人生不惑赛古稀,感恩情怀延寿期;举杯邀月月不语,祈问苍天天亦泣。三羊开泰时运转,一马当先事如意;历经沧桑颜无异,望穿秋水志不移。幸福的激动溶解了酸苦的期待。
沉浸在办公里的冷静与沉着,听课本上的渴望和期待,正如从菩提树上结出的坚果,任凭艺师的雕刻常人的打磨……一切都将成为过去。其实,过去并不意味着丢失,生活留下的是一座金矿,那就让记忆去开采吧!
没有被工作的压力折服,没有被病魔的折腾击倒,没有被博爱的社会抛弃。在人生的旅途上,留下了一行深深的脚印,人生的宝库里成就了一轮不落的太阳。
再见了,恐怖的病魔。我只是一位凡人,在你无情的摧残下搏斗;再见了,催命的肝癌。一只雏鹰在你的恐吓里长硬了翅膀;再见了,流泪的日子。我们是决出胜负的一对冤家,正等待上帝颁发平安的奖章……
妈妈说,孩子,妈说的神药两解,神是什么?神就是你自己。药又是什么?药就是要相信医生。妈的无奈之举,是想给你一个安慰,要你树立信心,好好配合医生。现在不是挺过来了吗?
妻子说,老公,身体是自己的,也是家人的,工作之余不要忘了健康。你的毫不在意,奇迹虽然发生了,可还是吓坏了我们母子俩啊!
孩子说,爸爸,生命是有限的,你的坚强让我佩服,但更让我和妈妈担心啊!
领导说,健康是竞争的本钱,没有了健康你就意味着被淘汰。
同事说,身体是事业的本钱,保重身体也就保住了一切。
朋友说,健康是1,没有了健康就什么也没有了!
学生说,老师的健康就是我们的希望!有了你,我们才有了梦想!
我说,生命的意义在于只争朝夕,一切顺乎自然吧!
射频消融术后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一个花白胡子模样的大师,若隐若现,形像模糊,声音十分清晰地对我说:“贯三,你从小受尽磨难,性格坚忍,意志坚强,勤奋刻苦,心态平和,经受了上帝的考验,成就了你与众不同的人生。现在,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不离不弃的妻子,有一个像你一样进取的儿子,满足吧,上帝保佑你,晚年幸福安康!”说完,飘然而去。
我在梦中兴高采烈地追寻,像个刚从领奖台上跑下来的孩子,幸福而激动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滚打在金杯上。跑着跑着,不小心绊倒了,狠狠地栽了一跤。此时,妻子突然站在我面前,迅速伸出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我不放,我在拼命的挣扎中惊醒了。醒来时,妻子坐在我的病床旁边抓着我的手在打瞌睡。我揉了揉眼睛,看着她会心的笑了笑。
天亮了,窗外,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