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殇
她知道,现在她只能耐心等待,在漫长的等待中,她该填饱肚子。
沈月弯背上背包走出了“云归故里”客栈。
七
沈月弯慢慢走在腾冲县街头,清秋的风有些凉,虽然云南素有四季如春之称,但是风里的湿气还是轻易就穿透了她的棉布衣衫。
她抬眸看着街上五花八门的招牌,寻找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稻禾香素斋”一个被霓虹包围的,不大不小的招牌,让沈月弯停住了脚步。看着“稻禾香”三个字,沈月弯的眼前为之一亮。很纯朴的名字,即有生香的味道。她进入“稻禾香素斋”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即有服务生为她端来了茶。玻璃茶壶,玻璃茶盏,飘来丝丝的普洱之香。她在服务生的指导下,点了“稀豆粉”,便安心地品着茶,打量起小店。
小店并不大,十几张小桌却座无虚席。店面的装修也是极讲究,多为竹木结构。再看插花,摆设,散发着浓烈的田园气息,简约宁静。走进来,心生恬静。在小店吃饭的客人,三五成群,低眉顺目,轻言细语。
沈月弯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将要把茶送到唇边时,她不经意地抬眸,眼前顿时亮了。
那个年轻人,是了,那个台湾人,看上去魂不守舍。他站在小店的门口环视着,寻找可以落坐的位置。小店里已是客满,他想要退出去,像又有些不甘,沈月弯急忙站起来,要叫住他,那个年轻人已走向了她。
“请问可以和你拼桌吗?”此时的年轻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的笑容很牵强。
“当然!”沈月弯笑笑说。
“谢谢!”年轻人坐下后,随手拿出了手机,又懊恼地将手机乱乱地放在餐桌上。服务生来到他面前,询问他要吃什么时,他只是轻轻说了句“随便,什么方便来什么。”他又抬眸看了一眼沈月弯,“和她的相同就好。”
服务生走后,沈月弯看着他焦急与沮丧的样子,为他倒了一杯茶,嘴色有狡黠的笑:“木北?台湾高雄人?31岁,职业:美术老师?”
年轻人睁着惊奇的大眼睛:“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叫木北?你不会是大陆侦探吧?不对!台湾与大陆早就互相来往,不存在对台湾来的人进行暗地侦查的特务了!你……”
沈月弯听到他说“特务”笑出了声:“是啊!是特务!”
“啊?不会吧!大陆现在还来这一套?”木北眼睛睁的更大了,嘴张着,像木偶般呆住了。
“嘻嘻……我叫沈月弯,C城旅游杂志社记者。跟你玩笑的,看把你紧张的。”不知为什么,沈月弯从第一眼看见木北就有亲切感。
木北仔细打量着沈月弯,笑意越来越浓。沈月弯却被木北看得脸红了。
“我见过你,问路……”木北比划着,“我懂了,我拿着的,现在我的皮箱是你的皮箱,你拿着的,现在你的皮箱是我的皮箱。”木北突然开心起来了,咬着舌头说。
“什么你的我的,我都被你弄糊涂了,是,我现在拿到房间里的是你的皮箱,你拿着的是我的皮箱,我们互换就可以啦。”沈月弯也笑着。
“是是是,我开心的语无伦次了。感谢上帝,让我再次遇见你,这一定是上帝的旨意,让我们彼此换了皮箱,是为了让我们第二次相遇。”木北说着话时,服务员已端来食物。
沈月弯吸了一口“稀豆粉”说:“什么上帝啊,我们只是巧遇好不好!”
“你听过这样的话吗?如果,第一次相遇是命运的安排,那么第二次相遇就是上帝的旨意。所以,我和你一定是上帝的旨意。”木北显得有些兴奋。
“是吗?你听到上帝宣旨了吗?嗯,算是上帝的旨意,上帝忠实的臣民,快吃饭啦!吃了饭好换箱子。”沈月弯听着那咬着舌头说话的木北,又笑起来。她抬头看向木北时,嘴角沾着奶白色的“稀豆粉”。
“嘴角……豆粉。”木北指指她的嘴角。
“什么?”沈月弯兀自懵懂地睁大眼睛。
木北抽出纸巾,想动手为她擦,又觉得唐突,便在自己的嘴角擦着:“你这里,擦一下。”
“哦!”月弯的脸瞬间红透了。
八
沈月弯和木北走出“稻禾香素斋”时,天黑透了。他们并肩走在街上。虽只有近1小时的交流,月弯感觉和木北相识了很久,那感觉像久别重逢的老友。
“我先送你去客栈拿皮箱啊?”木北自然地走在沈月弯左侧,仿佛是有意识地保护着月弯。虽只是一个细小动作,却触动了月弯的心。白子尘和她一起散步时,从不会这样。月弯的心跳动了一下。
“好。”月弯安静地回答。
晚风轻拂,风中有淡淡的潮意,夹裹着寒冷扑向她,她缩了缩脖子,木北回头看了一眼:“是不是很冷?”木北加快了脚步。
“还好!”月弯也加快了脚步,她走在木北身边,一缕淡淡的薄荷香飘向她,那味道,让她微醉。沈月弯借着路灯又一次用余光打量木北。这是一张成熟且安静的脸,眼睛里闪着艺术家的不羁。白色的V领T恤虽得有些发皱,却难掩他的俊朗与洒脱。沈月弯又一次想到了白子尘。白子尘从来都是西装革履,雪白的衬衫,变幻多样的领带。脸上的笑,虚幻着,时刻露出的是商人的脸。她甚至分不清他的笑脸,哪一张是真,哪一张是假。
木北也在看沈月弯,月弯猜不透木北在想什么。
沈月眉沉默着,在晚风里行走。月弯本是个简单的人,她不想猜测木北的心思,她觉得那样很累,从来她都是简单而勇敢地生活。
不知不觉两人便来到了“云归故里”客栈。木北却大笑起来。
“笑什么?”沈月弯狐疑地抬头看木北。
“哈哈……我,本人,木北先生,也住在‘云归故里’,住在338……”木北抑制不住笑声。
“哦!原来这样,你不早说。”沈月弯也笑起来。
“你也没提起啊!”木北依然笑意满怀。
两人边笑,边往三楼月弯的318房间走。走进房间,月弯从柜子里拿出了皮箱,放在竹几上。
“打开看看吧!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月弯打开了皮箱。
木北神色凝重地捧起了青花瓷小坛,轻声说:“爷爷,我已到腾冲了,你放心,我一定找到阿娟奶奶,我会把你放在她手心,完成您的心愿……”
“爷爷……这里面是你爷爷?”沈月弯轻轻问道。
“是……是我爷爷!”木北放好瓷坛,抬头,月弯看见了木北眼角的泪。
“爷爷不是我的亲爷爷,我在孤儿院长大,院长嬷嬷只告诉我姓木,父母是谁,嬷嬷也不知道,只知道来自北方。在我五岁时,被爷爷领养,取名木北。我跟随爷爷长大,爷爷给了我美好的童年及最好的教育,我发誓要照顾爷爷,可是半年前,爷爷却因肺气肿去世……”木北边盖好皮箱边讲述着爷爷的故事。
沈月弯静静地听着木北有关爷爷,与信中阿娟奶奶的故事……
故事该从1944年说起。那一年,木北的爷爷卫国还是云南省腾冲县雨伞村的18岁后生,父母双双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下,他发誓要报血海深仇。当中国远征军第二十集团军进驻腾冲后,他毅然决然地参军,走上了打击日寇的道路。与她一起长大的女孩儿,17岁的陈阿娟,在他走上战场的那一晚,和他依偎在一起。两个年轻人,紧紧相拥,彼此贴近,将各自的心相互交付。
也在那一夜,阿娟奶奶将亲手制作的竹笛深情地放在木北爷爷——卫国手里说:“卫国哥,你安心去打小日本,我誓死等你,这一生,时光可以变,岁月可以老,我对你,情不变,爱不老……”
木北爷爷参加远征军后,奋勇杀敌,收复了腾冲,将小日本赶出了云南。他以为可以脱下军装,与阿娟奶奶执手今生,却不想三年内战爆发,他只好继续跟随远征军撤出云南,辗转来到重庆。由于他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得到蒋介石的重用,而后辗转来到台湾。从此,木北爷爷和阿娟奶奶便成了天涯海角相望不相守的一对时光恋人。
木北爷爷一直想回到大陆,哪怕看一眼阿娟奶奶也好。他也为了那个誓言,一生未娶,独守着那份思念。他给阿娟奶奶写过很多信,都没有得到回复,当大陆与台湾可以互通往来时,木北爷爷却病重躺在医院,无法寻找他一生执念的爱人。
半年前,木北爷爷肺气肿即将离开尘世,他紧紧拉着木北的手,大口地喘息着:“小北……替爷爷找到阿娟奶奶,告诉她,爷爷有多想她……告诉她,爷爷没有辜负她……一定要答应爷爷,找到阿娟奶奶,不管生死……如果她离开了尘世,就把我的骨灰撒在她的坟头,以慰我的相思之苦。如果她活着……就把我的骨灰捧到她面前,放在她的手心,告诉她,爷爷一生只爱她……”
沈月弯听完这个故事,早已是泪流满面,深深感动在木北爷爷与陈阿娟奶奶的旷世之爱中。
木北将爷爷的骨灰放好,用手轻抚竹笛,眼角有泪,喃喃自语:“我一定要找到阿娟奶奶,完成爷爷的心愿。”
沈月弯静静地站在木北身边,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凄楚,心里念头突起,她有一种欲望,很想将木北拥进怀里,安慰他。她抬起了手,想为木北擦去眼角的泪,她犹豫了,还是放下了抬起的手。可她的心又多么渴望给木北温暖,她清楚地知道,此时的木北最需要人安慰。她将手放在木北的手上,紧紧握了握,她感觉到木北的手冰凉,在颤抖。
“月弯……你能帮我对吗?帮我一起寻找阿娟奶奶。”木北的眼角挂着泪,眼中闪动着迷乱的光芒。又那么热切地盼望月弯点头。
“好,我帮你……”月弯仿佛无力拒绝,木北有一种魔力,将她俘虏。
九
在腾冲的第一个清晨,沈月弯被一阵手机铃声叫醒。月弯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哦,是白子尘的电话。月弯按下接听键的指有些犹豫,她还是按下去了。
“月弯,你怎么到云南去了,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我们得准备不是吗?月弯……月弯,不会是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如果我做的不好,请你告诉我,别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好吗?……”电话接通了,是白子尘连珠炮般的声音。
月弯有些沉默,她与白子尘交往那么久,第一次离开白子尘这么远,这么久,她好像一直都生活在白子尘的视线里。她以为白子尘不会牵挂她,可电话里的声音又分明告知她,白子尘是多么的焦急。
“……子尘,公司有个项目,刚好是我做的,所以迫不得已出差到云南,我会尽早赶回去的。”沈月弯轻声说。
电话那头的白子尘心里突然很凌乱。他一直都以为自己不在意沈月弯,当沈月弯离开他时,他却突然惊慌失措。他听出了沈月弯的淡然。
“月弯,怎么了?有事发生吗?如果……”
“子尘哥,你别乱想好吗?什么也没发生,我只是出差几天。”沈月弯依然安静,她听到了白子尘的叹息声,也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她蓦然想起,昨晚答应木北,要帮他寻找奶奶。“子尘哥,我要起床准备工作了,挂了啊!”沈月弯挂断了电话,徒留电话那头发呆的白子尘。
沈月弯赶紧整理好了睡衣,打开了房门,木北站在门口。眼前的木北已洗过澡,头发湿漉漉的,薄荷肥皂的味道,一阵阵传到沈月弯的鼻息处。
“月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木北看了一眼身着卡通图案睡衣的沈月弯说。
“哦,你等我半个小时好吗?”沈月弯感觉到了木北的眼光,她的脸红了。
“好,我等你。”木北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沈月弯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木北第二次敲门时,沈月弯已收拾停当,准备出门了。
两人并排走出了客栈,来到客栈边的小吃店吃早餐。两人边吃早餐边商量该从什么地方寻找。沈月弯拿起木北放在桌子上的爷爷年轻时的照片和那封信,目光落在封信上的荷花镇雨伞村,她决定和木北先从荷花镇的雨伞村开始寻找。
沈月弯和木北来到雨伞村时,天气有些阴暗,有湿气传来。空气中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沈月弯和木北因没有阿娟奶奶的照片,他们只好拿着木北爷爷的照片,到处询问。时光相隔太久,似乎爷爷早已被人遗忘,没有人记得爷爷是谁。
他们见到上了年纪的老者便上前询问。但是,无果。五天时间转眼过去了,他们也走遍了雨伞村的角角落落,上了年纪的老者,几乎都已寻访了,遇见的人都以摇头告终。他们早出晚归,脚上磨出了血泡,阿娟奶奶的消息却无人得知,木北日渐沮丧。
虽没有阿娟奶奶的消息,但木北与沈月弯的几日朝夕相处,仿佛两人更默契了些。月弯不停地鼓励他。她为了让他开心起来,想了很多方法。第六天又到日落时分,木北和沈月弯走进了客栈的茶室坐下。茶室里很安静,素青正坐在窗前品茶。
“素青,可以帮我们泡一壶茶吗?”木北疲惫地说。
“好!”素青端来了一壶普洱,静静地说:“也许时光深了,便会将一个人藏起,如果想寻找,必得一个缘到之时。别丧气,我感觉到奶奶一定在不远处等你们,她在等待她的爱。”
沈月弯浅笑着,望了木北一眼,又向素青说:“素青,谢谢你的鼓励,我们一定不会退缩。”
“这壶茶,是我送你们的,请慢品。”素青安静地走出了茶室。
“我猜,素青一定有故事。”木北隔窗望着素青的背影说。
“我们谁又没有故事呢?”月弯看着木北,当木北回首,若有所思地凝视她时,月弯的目光开始躲避。木北的眼睛仿佛更深了些,。
哈,例句。下一层我再回复。
真的很漂亮,我很喜欢高雄的。
哈哈,竹儿姐姐,有时候,我们需要确定到底与我们结婚的那个人,是真的爱情还是报恩。
其实,木北和月弯才是最合适的一对。
其实,我很希望有续集,我希望木北把她娶回家。我希望她嫁去高雄。
哈哈,期待续集。闪人。么么哒。
在病中时,断断续续写了一点,因身体关系,一直没完成。
这两天写完了。
写完了,就给心一个交待。
喜欢台湾,一直都感觉台湾是个温情的地方。
有机会会去转转!
谢谢熙熙!
你坏,呜呜呜,我真的超爱台湾的。
哈哈。
超喜欢你抱着吉它的样子!
努力,努力!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