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尔烟生气了，书易赶忙说：“对不起，尔烟，我不是故意的。其实，你在我的心里，是个富有正义感，善良而真诚的女孩，比那些装腔作势，爱臭美的女生好得多。”
　　 听书易这么一说，尔烟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呵呵，我就知道你也是一个善良的帅哥，不会看不起我们的。你真的扭到脚了吗？不要紧吗？”
　　 “不要紧，谢谢你。不过，今天，我是找你说个……”书易欲言又止。不知道，接下来的话尔烟会不会相信。
　　 “找我？什么事，你说吧。”听到书易说是专门找自己，尔烟的心跳就立马加速了，一张又大又圆的脸更加红了。但她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很爷们地说道。
　　 书易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很难为情地说：“我想请你帮个忙。不过，也不是给我帮忙，我一个朋友让我找你给他帮忙。”
　　 听书易说的实在拗口，尔烟笑了，男孩子似的拍了拍书易的肩膀，说：“你在编绕口令啊！到底什么事，你说不清我怎么帮啊。”
　　 书易想了想，说：“这个事情很危险性，但也是为了我们学校每个学生的安全。你，听过僵尸吗？”
　　 “哈哈，僵尸谁没听过呢？我最爱看僵尸系列电影了，不但好玩，还很刺激。”
　　 “那如果，你看到真的僵尸，也会觉得好玩，很刺激吗？”
　　 “那当然，如果让我真的看到僵尸，我就杀他个片甲不留。”尔烟不假思索地说。但说完了，她才感觉到很奇怪，而且，书易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她猛地站起来，好像，书易忽然变成一个僵尸似的。看着书易，尔烟问：“难道，你看到了？”
　　 书易点了点头。
　　 “难道那些传言是真的？”
　　 书易还是点了点头。
　　 尔烟重新坐下来，眼神变得空洞。
　　 “不过，你不要怕，也不要告诉别人。其实，事实并不是传说的那样，事实永远都被传说掩盖着。如果那个成了精的僵尸不除，还会有意外发生。实话告诉你，我见到顾念寒老师的鬼魂了，他的魂魄现在附在一个叫凡霜的同学身上。他也是被那个僵尸害的。所以，他想让我们帮他除掉那个害人的僵尸。你敢吗？”
　　 尔烟想了很久，回答书易的，是三个字：不知道。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会找其他人的。但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如果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可能会加速僵尸的报复，会让他更加凶残。”说完，书易站起来，有些失望地准备离开。但他听到尔烟在身后，小声的但很坚定地说：“我愿意。”
　　 书易回过头，对着尔烟，笑了。
　　 远处，有一双眼睛，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弥漫在空气里，游弋在花草间，给这充满欢声笑语的操场，增添了一丝悲伤，一丝迷茫。每一个成长的过程，都是悲伤而迷茫的，是在幸福的笑容里，悲伤而迷茫，每个人都懂，每个人都不懂。
　　
　　 五、
　　 晚上，起风了，对书易和尔烟来说，这将是一个不眠之夜。风在校园里呼啸着，将地上干枯的树叶，还有各种颜色的塑料袋以及大大小小的纸屑吹得在半空乱舞，好像是无数双魔鬼的爪子，在互相缠斗，或者争抢着食物。宿舍熄灯之前，书易趁宿管员不注意，溜了出来，躲在离厕所不远的一个旮旯里。他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是凡霜给他的。凡霜说，这个口罩是隔离的，可以把人的气息隔绝在流动的空气里。尔烟将作为诱饵在十二点之后，假装上厕所。其实，书易和凡霜都很担心尔烟会不会来，毕竟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弄不好真的会搭上性命。就连书易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活过今晚，书易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凡霜，而且，还要把尔烟拉进来。但他真的无法拒绝凡霜，顾念寒的鬼魂的要求。面对一个鬼魂，他有拒绝的权利吗？他还不明白的是，明明白天还晴好的天气，晚上就要刮这样的怪风，也许，这也是一种玄机或者说是预兆吧。但愿，凡霜能成功，早早了解此事，还学校这片本该清静的土地一团和谐，一片欢笑。
　　 书易抱着双臂，咬紧牙关，紧张地等待着午夜的到来，屏心静气地听着呼啸的风声里每一个轻微的响动。那天晚上上厕所的情景，在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那天晚上，他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端着一个不知是瓶子还是碗的东西，“咕咚咕咚”喝着鲜红鲜红的东西，是红酒？不，应该是血吧。或者，那个怪物手里端的，不是瓶子，也不是碗，而是一个人头。书易不敢想下去了，他的心似乎卡在喉咙里，简直憋得他无法呼吸。他抱住自己的脑袋，安慰着自己：别怕，坚持住，凡霜就在不远处，他会保护自己和尔烟的，他也一定会除掉那个恶魔的。
　　 近了，近了，午夜随着嘶吼的北风在一点一点地临近。
　　 忽然，一股强有力的风从书易身边刮了过去，厕所的门被撞得一开一合，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就像火车在轰鸣一样。书易也清楚地看到，那股风中，分明有一个影子，也随着那股风卷进了厕所，而且，是女生厕所。难道，那个魔鬼竟提前到了。对呀，他是应该提前潜伏下来的，就跟现在的书易一样。他祈求着尔烟能快点来，好结束这场未知的令人恐惧万分地战斗，但他也祈求着尔烟别来，如果凡霜无法战胜恶魔，那么，他们面临的，就是被这个恶魔撕碎。
　　 一阵“扑腾扑腾”的脚步声传来，来人似乎竭力想要放慢脚步，放轻脚步，但也许是因为紧张害怕，或者身体的原因，或者是因为夜深人静，那脚步声，却响的厉害，就像一个人在狠命地擂着战鼓。不用说，是尔烟来了，她遵守承诺，来为一个残暴的恶魔当诱饵，来配合另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鬼魂铲除这个恶魔。
　　 随着一阵强劲的风声，女生厕所的门“啪”的一声关上了。尔烟，庞大的身影定在门口。她犹豫着，颤抖的手挨上了门把，想着，是推开呢还是转身就跑。如果推开门，那个恶魔就在门口，张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她的脖子，怎么办？或者，那个恶魔此时就在她的身后，一只带血的爪子，正朝她慢慢地伸来……尔烟不敢想了，现在的自己，是前不得后不得，谁知道那个恶魔在哪里呢？虽然她知道书易就在不远处，凡霜也在暗处，但她还是紧张地要死。“呼——”又一阵风从她的背后吹来，就像有一个人掀了她一把，她不由得身子往前一倾，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她“啊”了一声，蹲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脑袋，不敢面对眼前的一切。其实，眼前什么也看不到，太黑了，一股臭气将她包围，钻入她的鼻孔，刺激着她的意识，让她不至于昏晕过去。好久了，似乎除了呼呼的风声，一切很平静。尔烟从脑袋上取下双手，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在黑暗中极力地睁大眼睛，搜寻着。
　　 看着尔烟到了厕所门口，书易大气也不敢出，他想叫尔烟快跑，想告诉她那个恶魔就在厕所里，但他发现自己的嘴巴不听使唤了。看着尔烟推开门进了厕所，书易吓得闭上了眼睛。尔烟，会不会像他看到的那样，被那个恶魔吃的只剩下一个头颅，然后，等他进去的时候，那个恶魔会拿着尔烟的头颅，冲着他诡异地笑呢？但很久了，随着尔烟的那一声啊，再没了任何动静。风也忽然停了，整个世界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仿佛凝固了一般。书易试着叫了声“尔烟”，声音小的可怜。凡霜呢？怎么不见凡霜来？难道，他的意图被那个恶魔知道了？难道，他已经被那个恶魔杀害了？书易站起来，此时，尔烟的安危让他的紧张和恐惧少了一些。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老躲在这里装缩头乌龟吧。他扶着身后冰冷的墙壁，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挪动着已经发麻的双腿，向厕所慢慢地靠拢。门开着，他凭着感觉走了进去，轻声叫着：“尔烟，尔烟……”
　　 “啊——”一声惊呼，黑暗中的尔烟扑进了书易的怀里。
　　 “啊——”书易也惊呼了一声。当他感觉到扑进自己怀里的，是一个软软的，暖暖的身体时，他才明白过来，舒了口气，说，“你，还活着？”
　　 “嗯，凡霜呢？”尔烟问。
　　 “不知道。”书易轻声回答着。
　　 “我们走吧。”
　　 “嗯。”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向宿舍走去。
　　 忽然，一道手电的强光射了过来，并伴随着一声厉喝：“谁？”
　　 书易听出来了，是宿管员的声音。大家平时都很讨厌的那个宿管员，他的声音就像烂锣，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刺耳。
　　 “我。”
　　 “我。”
　　 书易和尔烟同时应了一声，然后，两人同时晕倒在地。
　　
　　 六、
　　 自从那个有惊无险的夜晚，书易好几天没见到凡霜了。那晚，宿管员看他们两个晕倒了，喊来了人，待他们醒了之后，也没问什么，就把他们分别送回了宿舍。
　　 第二天，校长倒是把他们分别叫去，问他们那晚的情况。怎么上厕所一男一女碰到了一起？而且，学生宿舍里是有厕所的，为什么要跑到教学楼里上厕所？书易和尔烟按照提前商量好的，闭口不言，校长也没办法。他们知道，校长一定以为他们是早恋呢。其实，他们闭口不言，校长也许会一直误会下去，以为他们真的是早恋，羞于张口而已，那样的话，凡霜就是安全的，他们的计划也不会败露。就算把一切告诉校长了，校长也不会相信，或许还会以为他们真的是神经紊乱妖言惑众，让他们回家静养的话那就糟了。其实，在校长问书易情况的时候，书易好几次差点把实情说出去，因为他实在招架不住校长各种驴头不对马嘴的胡乱猜测，威逼利诱。幸好，正问话时，副校长来说有一名学生和代课老师又发生了冲突，校长才让书易先回去。
　　 那天，高三正在举行模拟考试，收卷的时候，有一名学生没答完，拒绝交卷。老师就准备强行收卷，并说如果继续不交卷子，就不收了，按零分对待。那个学生不服，就说：“考试时间不够用。”
　　 监考老师说：“现在知道时间不够用了，那其他学生时间怎么就够用了？你平时不好好学习，就算给你延长一倍的时间，照样答不完。再说，题量和时间都是经过论证的，不是由你说了算。”说着，就从学生手中抽试卷。
　　 那名学生用胳膊压住试卷，如果老师硬抽的话，试卷有可能会被撕烂。老师看不行，就抓住学生的胳膊，想着把胳膊弄走，试卷也就能抽出来了。但学生死死地压住试卷，老师一使劲，学生紧握的拳头就在惯性的促使下砸在了老师的胸口。老师的火更大了，抓住学生的衣领，另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说：“你还反了？”学生也不示弱，伸出手挡住了老师举起来的手掌。老师看学生竟然公开和他对着干，抓着衣领的手，往后一掀，后面的桌子挡着，学生也被碰了个结实。幸亏后面的学生用身子扛着，不然，一定会人仰马翻的。学生急了，顺手就操起屁股底下的凳子砸老师。有胆大的几名学生拉，也有几名学生趁乱和那个学生一块打起了乱战。老师看事情闹大了，也不敢还手了，他面对的，可是一群孩子啊。显然他的行为激起了众怒，但老师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只好抱着头，忍受着这场天下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挨打。幸好，有同学出去告诉了副校长，副校长派主任先去现场，自己来给校长反映。这样，校长就和副校长去现场了，也就终止了对书易的循循善诱。
　　 校长去了以后，混战已经停止，主任正在气喘吁吁地瞅着灰头垢脸的老师和一脸不服气的几名学生不知如何是好。校长站在讲台上，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做好，然后说：“同学们，听说刚才有学生因为不想交试卷和监考老师发生了冲突。我想说的是，这名学生的出发点一定是想要个好成绩，这点我表示理解。但我们学校举行考试，也只是对平时教学工作的检测，一次小小的练考而已。至于最终的目的，不在于成绩的好坏。老师是想通过考试来验证一下平时在教学工作中有什么地方还没有做好，作为学生，是验证自己平时在学习中哪些地方没有学懂学通。所以，最终的目的，都是一个，让我们的教学工作和学生的学习都能得到共同的提高。所以，我希望同学们和老师都能互相理解，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能违反了制度。至于这件事情，我下去会严肃处理，现在，请没交试卷的同学先把试卷交了，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至于事情最后是如何处理的，书易不知道。但校长的话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力，那名学生交了试卷，因为下一节的考试时间已经因这件事延迟了，不能再耽搁了。这件事也成了同学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被好事者发在了网上，校长的话也被同学们认可，添盐加醋地传来传去。那位不交试卷的学生，也因这个事在学校出了名。那名学生叫谷波，是一位老板的儿子，也就是所谓的富二代吧。其实，谷波对学习成绩一直以来都是无所谓的，他的老板爸爸，也不在意他成绩的好坏。但那次，谷波给老板爸爸说想要一块瑞士表的时候，他的老板爸爸竟然说，如果这次成绩比以前有进步的话就给他买。谷波想，这一定是老板爸爸的那个年轻的妻子说的。这个狐狸精，坏了他的好事，还害的他和老师打了一架。看来，回到家，也得把那个狐狸精收拾一顿。
　　 书易是第四天黄昏见到的凡霜。那会儿刚吃过晚饭，尔烟晚饭前就和书易说好，到小树林去见个面。书易本来不想去，因为这几天同学们都背地里说他和尔烟在谈恋爱呢。书易不想让同学们误会，如果尔烟能不这么胖的话，他或许还希望同学们这样误会下去呢。但现在，因为凡霜，他们不得不因为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不断地商量对策，特别是他们以后所面临的危险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