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手饰店搬走，我们一年后也搬走了。那院原来的人也陆续都搬走了，新的人又陆续搬进来。我很留恋那个院，那必竟是我人生一段路，而且还是很有意义的一段路，也是我人生中的一个起点！我不想破坏它在我心中的完整，但我有一次还是去了。物在人非，没有认识的，几个店的老板都热情地问我买啥！很耐心地给我介绍她们的商品。但院中却给我一种陌生的苍凉感！
　　 十一
　　 前两天，我买了条新裤子，裤子脚长，我就到对面裁衣店截一节下去。店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很爱说话，她边干活边聊起来了。
　　 她说这人可没处看去，我师傅前天去北京进货，半路出车祸，死了！我看她就象说不相干的人，没一点悲痛感。
　　 我就问怎么出车祸死了呢？她说，你没听说？
　　 我说没有！我说你师傅是谁啊？她说是武老四。问我认识吧。我说不认识。
　　 她很惊奇地说，你不认识？她原来就在你们那个大院，做窗帘的！我一听，几乎跳了起来。惊呼到，你是说的小武啊！？她怎么会死呢？
　　 对小武，我太熟了，但我不知道她叫武老四啊！
　　 她说，我师傅姐四个，她排行老四，所以别人就叫她武老四。她是去给她二姐进货，回来时车翻到沟里了。别人都没事，就她死了，该着她死。
　　 我平静一下怦怦跳的心，问，为啥她该死啊？
　　 她说，前几天她姐师傅死了。学裁剪，她是跟她姐学的，她姐是跟师傅学的，我是跟她学的。她姐的师傅死时，她也去吊丧，阴阳先生说她姐的师傅死的时晨不好，犯外烀。让去看的人，一个月不要外出。没几天她姐要进货，让她去，她不愿意去，她姐非得让她去。你说不信，车上别人都没受伤，她却死了。
　　 听得我有些毛骨悚然。她却没有停住的意思说，死了以后还闹妖了。附在她甥女身上说话了：二姐，你借我们家那六万块钱，赶紧还我们！你看你给我做的这身旗袍，紧绷绷的，箍在身上，一点都不得劲！给我选的破坟地，附近没一个认识的人！她二姐给她做衣服时说，老四爱美，做旗袍瘦着点吧！可身做的。这人死后，身子要发涨的，要不人们做装老衣服，都是肥肥大大的。后来阴阳先生画了符，烧了让她喝，她不喝，她说，黑糊糊的，挺赃的，我才不喝呢。后来她二姐接过碗喝了一口说，好喝啊，老四，你看我都喝了，你快喝吧，要不就得渴着。她接过碗都喝下去了，喝完就躺下了。一会她外甥女就醒了，奇怪为什么这么多人守着她。问她，她不知道，她说自己睡觉了。
　　 我知道小武做很多年生意了，很有钱的，她丈夫是个很老实本份的工人，不当家，还特别怕小武。不会知道家中有多少钱的，如果不是小武附她外甥女身子说话，我想，这钱如果不还她丈夫都不知道。
　　 她告诉我说，小武二姐赔给小武丈夫家五万元，并给安葬了。
　　 赔多少钱人也没了！真是人生无常啊！没想到平时有说有笑，快快乐乐的小武，说没就没了。我心情很不好，为还很年青的小武惋惜。
　　 我付了钱，拿裤子回来，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这院的人散了，有到别处做生意的，有干别的，也有回家的，但没想到李芳跟人跑了，更没想到小武会死了，而且是车祸死的。
　　 那个院这些年这些人的音容笑貌，太熟悉了。
　　 于风雅书屋
　　 2006、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