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江山红颜(历史小说) ——【星月诗话】
还是那熟悉的正殿,只是里面已换了新主人,面前站着的不是往昔和蔼可亲的翁归靡,而是一脸邪气的狂王泥靡。
泥靡一见到刘烨,得意地笑着说:“怎么,美人?不愿意陪本王吗?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夫君,你要乖乖地听本王的召唤!”
刘烨心里一阵恶心,她低下头轻声禀道:“国王陛下,奴侍奉过两代国王,已是残花败柳之质,且奴长国王好几岁,人老珠黄,实在不堪入目。请大王另选年轻貌美的夫人侍寝吧!”
“哈哈哈!美人,汝言差矣!自从本王知晓男女之事起,就对你爱慕不已,只盼有朝一日称王坐拥美人入怀!父王早逝,便宜了翁归靡那个老小子,夺了我的江山,抢了我的美人!上天有眼,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美人,本王就喜欢南朝公主的那份温柔和娇美,来吧,美人,本王等不及了……”泥靡淫笑着一把抱起了刘烨,向龙床边走去。
刘烨闭着眼,紧紧咬着牙,任凭肥胖笨重的泥靡在自己的身上肆虐蹂躏,此刻,她只想上天能降下一道闪电,劈死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自己宁愿跟他一起同归于尽……
事毕,泥靡喘息着说:“美人,没想到你这个老女人还挺有味道的,本王喜欢。我要你给我生一个孩子,以后我会扶植他做乌孙国王……”
刘烨此时只想骑上那匹汗血宝马赤风,奔到伊犁河边马上跳下去,让河水洗尽她受到的耻辱。
半年后,刘烨怀孕了。
刘烨秘密宣来一位国医,让他给自己配一方打胎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国医却秘报了国王泥靡。泥靡大怒,派来几个心腹宫女监视刘烨的一举一动,并且让国医配制了保胎的汤药让刘烨日日服用,又命御膳房精心调理右夫人的饮食。刘烨趁人不备,倒掉保胎药,故意减少饮食,日渐形容消瘦。
得到心腹密报,泥靡命宫人传话过来: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他不但会把刘烨和翁归靡的几个孩子依次处死,而且会考虑以后不再和汉朝结盟……
刘烨思虑再三,为了顾全大局,为了保证元贵靡兄妹们的安全,万般无奈的她只有向这个恶魔妥协,她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泥靡不除,汉朝和乌孙的联盟必将会岌岌可危。
几个月后,泥靡和刘烨的儿子鸱靡出世了。
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刘烨除掉泥靡的想法变得更加强烈了。
匈奴派使者来乌孙国,意欲与之重新修好。泥靡在匈奴使者的甜言蜜语和丰厚礼物的诱惑下,不但同意与之和好,还答应了匈奴提出的和亲要求,派出一名皇室公主嫁给匈奴新继位的单于,这名公主就是军须靡和细君公主的女儿少夫。
直到那一天,南宫的丫鬟哭着来禀报刘烨,刘烨才知道了泥靡的背信弃义之举。
这些年来,刘烨经常去看望少夫公主,随着岁月的流逝,少夫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长得很像母亲细君,而她却不像母亲那样多愁善感,具有草原人的豪放和洒脱。
刘烨第一次请宫人上报国王,求见泥靡。
刘烨进了正殿,施礼过后,开始为少夫求情:“国王,少夫是细君公主之女,匈奴一向仇视汉朝,大王派少夫公主前去和亲岂不是送羊入狼口?皇室女子甚多,还求国王重新考虑,另选她人……”
泥靡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美人,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早就派翁归靡和你的女儿去和亲了!你就知足吧!我意已决,你不要再求情了!”他一挥手,进来了两个仆女:“送右夫人回宫!”
一个月后,少夫公主踏上了去匈奴和亲的道路。几年后,少夫因不堪匈奴单于的冷落和折磨,郁郁病逝,此是后话。
不久,刘烨得知消息,汉朝得知了泥靡与匈奴和好的消息,将派使者魏如意来乌孙国了解情况,意在巩固汉朝和乌孙联盟。刘烨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魏如意来到了赤谷城,刘烨设宴招待家乡的贵宾。酒过三巡,刘烨遣散了大厅里的仆人,只留下两个心腹丫鬟侍候。
刘烨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魏如意当今乌孙国的形势状况,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魏如意邀请泥靡来自己殿里共商国事,暗下布置精兵,趁泥靡酒醉之际,将之刺杀。
“唯有如此,乌孙国和汉朝的结盟才能久长。”刘烨说。
魏如意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好,就按公主的意思办!”
第二天傍晚,刘烨在殿内大摆酒席,宴请汉朝使者魏如意,她紧密部署以后,谴仆人去请泥靡国王。
接到右夫人的邀请,泥靡换上朝服,带着随从就过来了。虽然他暗下已于匈奴结好,但他也不想失去汉朝这个盟友,他想脚踏两只船,保持中立政策。汉朝的使者盛情相邀,他不能拒绝。
大厅里一片热闹景象,觥筹交错,歌声悠扬,舞伎们扭动着柔软的腰肢翩翩起舞,歌伎们展开清喉放声高歌,乐伎们使出十八般武艺吹拉弹奏,在这祥和的气氛里,泥靡和魏如意热情地交谈着,就连刘烨也一改往日的冷漠,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亲自为他们斟酒布菜,泥靡情不自禁地开怀畅饮起来……
刘烨斟满一杯酒,欲递给泥靡,没料到她的手一哆嗦,金杯落到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脆响,就在此时,从客厅厚重的布幕后面突然冲出几名手执钢刀的武士,挥刀就向泥靡砍了过来,泥靡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他的酒量甚好,一见有人刺杀他,马上清醒过来,他举起前面的酒案,挡了一下,武士的那一刀“啪”的一声响,把酒案的一角砍了下来。
“有人行刺,快来救驾!”随行的武士大叫道,殿外的十几名武士顿时冲了进来,和魏如意带来的十几名汉兵打在了一起。泥靡在随从的掩护下仓皇离开了刘烨的大殿。
“快调集人马把解忧的宫殿给包围了,不许任何人出入!”在侍从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上马的泥靡惊魂未定地大叫道。
半个时辰后,乌孙国的士兵们就把刘烨的宫殿包围得水泄不通。
刘烨写了一封求救密信,交给了仆女,仆女把密信绑在信鸽身上,放出了信鸽。
一个月后,守在边关的卫晗将军带着一支两千人的精兵队伍赶了过来,兵临城下,泥靡只有把卫晗将军请进城,卫晗请泥靡解除对解忧公主的围困,其他相关事宜由随后赶过来的汉朝使者解决,泥靡答应了,他下令让包围在刘烨宫殿外面的弟弟和儿子撤兵。
数日后,汉使张翁来到了乌孙。
张翁一行数人带来了丝帛,玉器,茶叶等贵重礼品,代表当今皇上向乌孙国大王致意,表示汉朝永远支持泥靡做乌孙国王,两国世代交好。张翁对泥靡说,魏如意假传圣意,刺杀泥靡国王,回国后皇上一定严惩;解忧公主未明辨是非,充当了帮凶,错责难免。说道激愤之处,张翁站起身,来到刘烨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怒骂道:“都是你这个贱人,和魏贼沆瀣一气,竟然想谋害乌孙国王!差点儿坏我两国联盟!”
刘烨倒在地上,她悲苦难言,热泪横流。
刘烨病倒在床,她不明白,自己一心想保护汉朝和乌孙国的联盟,何错之有?竟然被汉朝使者当众凌辱!看着父母留给自己的信物,前途渺茫的刘烨不由得泪水涟涟,想起了远方的家乡……
“右夫人,冯夫人求见!”
听到女仆的禀报,刘烨浑身一震,她支撑着坐了起来:“快快有请冯夫人!”
这个冯夫人就是刘烨昔日的丫鬟冯嫽。
十几年前,乌孙国朝内分为了两派,一派亲汉,一派亲匈奴。其中有一个叫刚烈的右大将,武艺高强,有勇有谋,极力主张乌孙国与汉朝结盟,共抗匈奴。刘烨得知后,非常欣赏这员虎将。冯嫽跟随她来乌孙国之后,忠心耿耿侍候了她十几年,已接近而立之年,她决定把冯嫽嫁给右大将刚烈。
一开始冯嫽很不情愿,她早就有了中意的心上人,那就是跟随刘烨来和亲的猛将淮天沙,即使后来在一次出巡中,淮天沙为了保护解忧公主免遭匈奴探子射杀,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冯嫽依然难以忘记他。刚烈是典型的草原莽汉,身材壮硕,面容粗放,不是冯嫽心目中所喜欢的像淮天沙那样的英俊威武的模样。刘烨苦口婆心地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为了国家大义,冯嫽决定嫁给刚烈。
刚烈和冯嫽成婚以后,在朝中团结了不少亲汉派官员,成为朝中亲汉派的中坚力量。冯嫽来到乌孙国之后,曾经跟随解忧公主刘烨去西域的几个小国出使过几次,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冯嫽学会了好几个国家的语言,能言善辩,处事果敢,乌孙国的老百姓很敬佩这个汉朝姑娘,亲切地尊称她为“冯夫人”。
冯嫽来了,刘烨一把抱住昔日的好姐妹,热泪长流。
“小姐,你别难过,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清楚了,”冯嫽说:“这次举事有点儿太鲁莽,小姐太冲动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只要有泥靡在,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刘烨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还得求救朝廷,小姐再修书一封,把这次事件的详细情由告知汉王,我们再重商大计,还有那个张翁,竟敢对小姐无礼,我不会轻饶了他……”
几个月后,好消息传了过来,刘烨接到汉朝使者送过来的密信:宣帝同意了她的请求,让她想办法除掉狂王泥靡,重新立元贵靡为王。信里还说,张翁对公主大不敬,犯了欺君之罪,已经被处死……
刘烨心中大快,她请来了冯嫽和几位亲汉派忠臣,商讨如何杀死狂王泥靡。经过那次行刺事件后,泥靡再也不来解忧公主的宫殿里了,也很少招刘烨侍寝,他们设计了好几个方案,都觉得不太靠谱……
这一天,刘烨和冯嫽一行人又聚在了宫殿里商讨对付泥靡的大计,忽然,一个武士跑了进来,高声禀报道:“报右夫人,大事不好了!”
刘烨和冯嫽站起身,不约而同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武士说,今天泥靡带领随从去草原上捕猎,遭到了伏击,泥靡身中暗箭当场身亡……
“是谁伏击泥靡国王的?”冯嫽问道。
“是先王的二儿子乌就屠,他已经带兵占领了大皇殿,等下个月就要宣布登基为王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烨和冯嫽目瞪口呆。
乌就屠是翁归靡和匈奴公主哈利花的二儿子,常年驻守天山边卡,翁归靡还健在时,他就一直觊觎王位,无奈翁归靡器重他和南朝公主生的那个儿子元贵靡,他也就把称王的念头埋在了心底。泥靡登位,元贵靡远在边关戍守,他就又动起了当国王的心思,经过几年的准备,时机成熟,经内线告知泥靡今天要去草原狩猎,他就在草原上设下了埋伏,举事成功。
刘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乌就屠,是匈奴公主之后,以前在朝中就是亲匈奴派的主要人物,如果让他当国王,乌孙国一定会和匈奴结盟,这对汉朝极为不利。
“怎么办?”刘烨看着冯嫽。
“这个乌就屠我认识,他和刚烈关系不错,以前刚烈在他手下当过都尉,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的。”冯嫽说。
“好,嫽儿,这次就看你的了!”刘烨和冯嫽低声认真的商议起来。
天山北部乌就屠的营帐之中。
乌就屠正在陪刚烈喝酒,两个人好几年没见面了,对这次刚烈携夫人来访他喜出望外。乌就屠满面得意,拍着刚烈的肩膀说:“刚烈大哥,你来找我就对了!以后整个乌孙国就是我们的了!我登王位后,让你做相大禄!哈哈哈!”
“我还是愿意领兵打仗,不愿意做那些酸溜溜,咬文嚼字的文官!”刚烈憨笑着说。
“乌大人,我听说汉朝已经在边关集聚了几万大军,集结待命,他们说除非是元贵靡称王,否则马上发兵,攻打赤谷城。”冯嫽一边给乌就屠斟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哼哼,我才不怕他们汉朝军队呢,我已经准备跟匈奴结盟,共同南下攻打汉朝,攻城掠地,开疆扩土……”乌就屠摆摆肥硕的脑袋,不以为然地说。
“恐怕不等汉朝灭了,匈奴就把乌孙给灭了!乌大人想想前些年发生的事,匈奴何曾有一点儿诚信?专门干一些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丑恶勾当!”
此话说到了乌就屠的痛处,他低下头不吭声了。他想起了父亲活着时给他说的话,不要相信匈奴人,乌孙国曾经多次吃过他们的亏。
“可是我贵为王子,不能一辈子做一个戍守边关的大将吧?我不甘心!我要当国王,哪怕只当一天也行!”趁着酒意,乌就屠大声叫道。
冯嫽见乌就屠的气势低了下来,趁机说道:“乌大人,我可以给解忧公主说一下,只要你把王位让给元贵靡,可以封你做小昆弥,让你和元贵靡平分江山!你照样当国王,也免去了一场战争。”
乌就屠看了看冯嫽:“唉,也只有这样了,我同意……”
送走了乌就屠,冯嫽连夜赶到了刘烨的殿里向她禀报。
刘烨听了冯嫽的汇报,很高兴,她让冯嫽准备一下,由她亲自带队回汉朝向汉宣帝禀报这个好消息。
第二天,冯嫽像以往出使那样,换上了使者的服装,女扮男装,率领队伍南下了。
一个月后,冯嫽来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的老百姓闻知乌孙使者来访,而且带队的还是陪解忧公主和亲到乌孙的那个侍女,感到很新奇,万人空巷,来到大街上一睹冯夫人的真容。
只见冯嫽黑发高挽,身穿宽大的乌孙国使者服饰,手执使节,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人们不由得交口称赞:“这个女人真的了不得,真的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宣帝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来迎接冯夫人,冯嫽从容不迫地侃侃而谈,向宣帝介绍了乌孙当前的情况,转达了乌就屠的要求。冯嫽的能言善辩让宣帝大为欣赏,龙心大悦。几天后,他正式任命冯嫽为出使乌孙的使节,赐予她锦车,玉鸾,马车数辆,良马数匹,率领副使和数百名随从人员从长安出发,出使乌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