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气坏了大哥大嫂，他们多次耐心教育郭明，郭明不但不接受大哥大嫂的教育，还瞪大眼睛露出凶光，干出砸碗摔锅的事来。
　　 这天晚上胡英对同床而睡的郭志说：“郭明不劳动，整天去赌博，身上没钱了他就悄悄把缸中米搞出去卖，那天还把家中红毛公鸡捉去卖了。难道说他这一生都要我们来养活？”
　　 郭志听了无话可说，胡英又说：“旁边院子里人家的鸡被人捉了，他们怀疑就是那店里几个打牌不干活的人来偷走的。他们向着我们家骂，说（郭明）有娘生无娘教，成了一个贼娃子。他们还认为我们惯着郭明，把偷回的鸡杀了我们都吃鸡肉。”
　　 “无脏不定罪。郭明也没有偷鸡回家，任随他们骂吧！”
　　 “骂声使我们难受，郭明不要去堵博。”
　　 郭志叹着气说：“我们再耐心教育他，使他不去赌博，热爱劳动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
　　 “我每次向你讲起他，你都是这样的话答复我。从今日起我再不给他洗衣服了，我煮的饭、炒的菜没有餐馆里的饭菜味道好。他自己动手煮饭、炒菜。”
　　 郭志叹了口气说：“我们只有这一个弟弟。”
　　 胡英说：“摆在面前现在办法只有一个。”
　　 “什么办法？”
　　 “分家。”
　　 “分家！”郭志又叹了口气说，“分了家弟弟就会改变吗？”
　　 第二天早晨，郭志叫喊了多次郭明，他才起床吃早饭。
　　 一家三人吃了早饭，郭志叫住要走出门的弟弟说：“明，你也是快二十岁的青年了，从此你另立门户，人大分家，树大分叉。”
　　 郭明抬头望着大哥凶恶恶地说：“分就分吧！大哥，我们的父亲为你结婚耗了钱，我如今光棍一条，父母已经死了，父母也不能为我娶媳妇操心花钱了。”
　　 哥哥听了弟弟的话说：“父亲病在床上多年，治病欠下许多债，他有钱给我娶媳妇？我们弟兄分了家，还是亲哥弟，大哥还是会帮助你的生活，要使你娶上媳妇。”
　　 郭明说：“我命运不好，投错了胎，从小生活在这样贫穷的家庭里。没有穿上一件新衣服新裤子，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光着脚板走路。别家的孩子穿了一双又一双胶鞋，还有妈妈做的布鞋穿......”
　　 “弟弟，你不要诉苦了，大哥也和你一样过的苦日子。阎王要娘的命，早逝的娘愿丢下我们吗？我们的父亲愿自己被病魔缠身几年吗？他愿别了我们死去吗？”郭志说到这里望着房屋说，“这两间房子由你挑选一间，家具、坛坛罐罐都任随你挑吧！”
　　 听了大哥的话郭明也就没有啥话说了。他把烟从衣服包里摸出拿出一枝含在嘴上。在烟雾中郭明说：“我就住这间屋子。这破屋子我能住多久？只要好运到了，那钞票就一叠叠装进我包里。我要用这钱修楼房，别人修两楼一底我不羡慕，我要修五楼一底的楼房，使全村人都羡慕我有钱发财了。”
　　 “弟弟，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大哥高兴。”郭志说到这里叹口气说，“只有学法守法，用勤劳的双手挣来的钱才光荣。你不要去赌博了，赌博会毁了你一生。”
　　 郭明哈哈大笑说：“大哥，你是井底之蛙。你这样在田地里脸朝黄土背朝天，你会富吗？”
　　 郭明说完从衣服包里摸出一叠钱说：“你们要分开我，我不会饿死的。看我脚上穿的新胶鞋，是我运气好赢来的钱买的新胶鞋......”
　　 郭志大声说：“不要靠赌博发财，不听我的话赌博会毁了你一生。”
　　 郭明分家后仍然不干农活，赌博成瘾了，任随田地荒芜。大哥帮他驾牛犁田，田整得平展，只待插秧。大哥敲弟弟房门：“弟弟，你去把你田块上秧插上，秋天才有收获。”
　　 郭明嗯了一声，郭志不见农忙时的弟弟起床开门，用手敲门不止。
　　 郭明起床打开门，看见大哥在门前，打着哈欠，说：“我就去插秧。”
　　 大哥走开了，郭明走向店子桥又去赌博了。
　　 郭志在田中插秧，看着去赌博的弟弟，叹着气。他卷起裤子光着脚匆匆跑到沟中店子桥店里，赌场上郭明和骆秃子几人在炸金花，各自身边桌前都放着一叠钱。郭志上前抓住正在桌前赌博的郭明手，又用右手巴掌打了弟弟一下。
　　 郭明起身暴跳如雷，提起板凳向大哥砸去，凶恶地说：“我今天又赢钱了，你总是来赌我的财路。”
　　 郭志躲闪，说：“这不是财路，是走犯罪路。”
　　 “我们分家立户了，你还这样严管我。等我发大财了，用钱修五楼一底的楼房你才知道我的本领。你成天在田地里劳动，穷得买油盐的钱都没有，还这样来教训我。”郭明手提板凳被旁人拉住，他大声向大哥吼道。
　　 “我是你大哥，就是严管你。你这样赌下去会成光棍，谁家的女儿会嫁给你？”
　　 “我生长在兔子石边，只要拜了兔仙何愁娶不到老婆。”郭明大声说。
　　 郭志听了摇头又摇头说：“你这样赌下去会走上犯罪的路。”
　　 “从此你不是我大哥，你不要管我。”郭明大声吼道。
　　 “我今天就是要你去田中插秧，不要你赌博。”郭志说着用手拉郭明的手。郭明用脚踢大哥，郭志气得又用巴掌打郭明手臂。
　　 郭明掀开拉住他的几人，又抓起凳子砸住郭志右手。......
　　 郭志右手受伤痛了几天......
　　
　　 “把瓦卖了屋顶没有瓦，下雨屋中会积水，天晴太阳会晒人。”郭志说到这里快步跑去说：“你们快下来！快下来不要传递屋上的瓦了。”
　　 谁也不听郭志的话，郭志火了就去搬木梯，那几人才说：“你弟弟欠我们的钱，不要我们挑走瓦那就拿现钱付给我们。”
　　 “我弟弟欠你们的钱吗？他怎么会欠你们的钱呢？”郭志气得打胸膛说，“你们下地来好说好商议，我弟弟欠你们多少钱？”
　　 “欠我十五元。”这是站在院坝上骆秃子的声音。
　　 “骆表叔，你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不但不教育年轻人走正道，你还和他们一起赌博。你带头拜兔仙石，这样不务正业赌博为生的人，兔仙会保佑成天赌博不劳动的人娶上媳妇？”
　　 “郭志，你娃娃年轻，只要有了钱，天天娶老婆，天天做新郎。”骆秃子说完大笑。
　　 郭志皱着眉说：“你把我弟弟引上犯罪的道路？”
　　 骆秃子哈哈大笑说：“是我捆的他？还是用刀子逼的他？”
　　 这时几人也大声说道。
　　 “郭明欠我十二元。”
　　 “欠我十五元。”
　　 “欠我十九元。”......
　　 共计欠九十八元。九十八元要卖一头大肥猪的钱才能还清这九十八元钱。
　　 “你们下来，我把钱付给你们，你们不要挑走瓦，我弟弟只有这么一间房子。”郭志向几人哀求。
　　 几人从木梯上下来围住郭志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郭明坐在屋顶上不下来，郭志抬头望着郭明吼道：“郭明，这就是你的赌博下场。”
　　 “大哥，你不要管我。我欠这点债是我好运没到来。等我好运来了，银行里存钱几万，比广播里讲的万元户还富许多倍。”
　　 “住嘴！你在白日做梦，赌博场上是不会发财的，越赌越穷，最后把自己赌进牢里。”郭志说到这里向身边的人吼道，“你们欺我弟弟年幼，引诱我弟弟围在赌博桌上。”
　　 大家齐声说道：“我们怎样欺的你弟弟，我们拉着他上的赌场吗？”
　　 “赌博是违法的，我要向干部们报告，我要到派出所告你们。”郭志大声吼道。
　　 几人齐声说：“你去告吧！拘留所我们进过几次，你弟弟上次还陪我们一起进了拘留所。赌博不是大案，把我们关几天就会放出来。不要以为我们进了拘留所这赌债就了之，到时要加倍还给我们。不还钱有办法，刀子不认人，惹毛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郭志叹着气说：“你们不要挑走瓦，这债我来偿还。”
　　 骆秃子说：“我们都是本村人，如果你立即帮你弟弟还现钱，这债我们只收取百分之九十，其余百分之十今日就一笔勾销。”
　　 郭志说：“我保证把弟弟欠你们的钱还给你们，我向你们几人写欠条，家栏里的猪还是小崽崽，等到年前喂肥了卖了钱我用钱还给你们。”
　　 几人大声说：“立即还钱！无钱就担走瓦抵债！”
　　
　　 五、寒夜枕边语
　　 屋外寒风呼啸，寒风钻进破屋里。屋外有噼噼啪啪声响。
　　 郭志和胡英睡在床上，都说：“冬天来了，今晚好冷。”
　　 一间屋隔成两间屋，郭明睡在外边屋里，鼻子里发出的声音如雷声。
　　 郭明和大哥分家不到半年，就把自己那间房子卖了还赌债。那天他卖瓦片，这一天就卖柱子、门窗......直至便宜地卖了墙脚石，好多次气得郭志病在床上。
　　 没有房子住的郭明好多天都没有见大哥的面了。那坡地上挖地种菜的郭志对身边用手扯草的胡英说：“我们只有这一个弟弟，多次教育他不听话，如今把房买光了和我们面都不见了。我们还是把他找回家，再耐心教育他走正道，使他重新做人不去赌博。”
　　 “他会改正吗？”胡英站起身说，“把他找回来，他没有房屋了，他又住哪里呢？”
　　 “我去向队长求情，生产队还有间保管室没有卖，现在田地下户几年了，那保管室就是空房一间，我们用钱买了保管室叫郭明居住。”
　　 “那间保管室少则也要两百块钱才能买到手。我们买保管室能付出两百元钱吗？”
　　 “我们拿不出两百元钱就欠着，多年后挣到钱付给队里。”
　　 “社员们会同意这样欠款吗？再说从前父母生病多年不能劳动，还欠下生产队两百多块钱的超支款。”
　　 胡英摇头说：“弟兄分家立户，各奔前程，再不要管郭明的事了，他成龙成蛇与我们无关。”
　　 郭志听了老婆的话虽然没有再多言语，他心里像刀割一样痛。
　　 天快黑了，天空中大雁飞翔，晚霞最后一次照射对面的高山巨石、古树古柏。郭志长叹一声对老婆说：“郭明是我亲弟弟，我还是去找他见见面，总是念着他。”
　　 郭志别了妻子行走在山路上，他走了一个院子又一个院子，问了这人问那人都说没看见郭明。赌场上没有看见郭明的身影了，郭志又特地到骆秃子家去问问，来到骆秃子门前，见骆秃子门被大铁锁锁着。
　　 郭志再到弟弟的铁哥们家中，这些铁哥们都说没看见郭志，都说好几天都没有和郭明见面了。
　　 郭志叹着气往家中走，弯月升高了，秋天的山里凉风还带着寒气使郭志发热的身体颤抖，他走着走着，路边那座坟墓就是父亲的坟墓。他跪在父亲坟前：“大宝呀！长子对不起你呀！长子没有教育好你的幺儿子......”
　　 郭志起身向家中走去，路过兔子石边，跪在兔子石边磕头说：“兔仙，谢谢你帮助我娶回了老婆。你今天能帮助我教育好搞赌博的弟弟吗？”
　　 郭明到哪里去了？他身无分文谁也不和他赌博了，谁也不和他称兄道弟了。天空中一道闪亮，雷声响了起来，堆堆黑云把弯月遮住，一阵大雨从天而降。
　　 赌博使郭明没有房子住了，今晚郭明就去住老屋边不远的牛棚里。
　　 牛棚里漆黑，又脏又臭，蚊子成群飞舞嗡嗡叫。躺在大水牛身边的郭明蚊子咬得他难受，他用手抓着脸自言自语：“什么时候才会走好运？我投错胎了，没有生长在富贵之家，父母没有给我留下千百万块钱。我的父母没有把我养到十八岁就死了，为什么不把我养大娶上媳妇才死去？我从小没有穿一件新衣服，都是把大哥穿旧了的烂衣服给我穿，想穿一双胶娃、一双塑料凉鞋都想不到。一年里难吃几次肉......大哥幸运，是父亲花钱给大哥娶了媳妇，大哥占了便宜。父亲的钱娶回的嫂嫂，难道嫂嫂就不该给弟弟洗衣服？就不该煮饭给弟弟吃吗？
　　 郭明在叹息声中想了许久，蚊子在他身上叮咬用手驱赶不跑蚊子，时刻难受。他从大水牛身边爬起来走出牛棚，天空下着大雨，冒着大雨就要去找大哥论理。
　　 郭明浑身湿透来到大哥门前。大哥的屋成了独间，旁边弟弟的屋被弟弟卖了，为了防止倒塌，用几根木棒在弟弟空屋基上支撑着。郭明敲门大吼道：“大哥，你们快起床，我有话要向你们讲。”
　　 屋内煤油火亮起来，郭志和胡英起床打开了门。郭明走进屋里向大哥说：“父亲花钱娶回了嫂嫂，大哥你幸福啊，睡在床上热烘烘的。这太不公平。你们就把我这样分开，嫂嫂连衣服都不给我洗了，煮的饭也不给我吃了。”
　　 听了弟弟的话，大哥肺都气炸了，叹着气说：“弟弟，大哥多次教育你不要去赌博，你总是不改正，如今你把房卖了无家可归，这是你自作自受的结果。”
　　 郭明左手撩起右手袖子大声说：“大哥，父亲花钱娶回嫂嫂，就你一人和她睡在床上......”
　　 “郭明你今天讲的什么话？”郭志气得咬牙说，“你这个畜牲！还不快住嘴，向嫂嫂赔礼道歉。”
　　 旁边胡英听了受辱话，扬起手就要打郭明。郭明抓住旁边一把锄头，就要用锄头挖嫂嫂。
　　 郭志拖住弟弟手上的锄头，郭明拿着的锄头没有挖下去。郭志对弟弟说：“弟弟，我们坐下来把你生活难事慢慢商议解决。”
　　 郭志他又回头劝胡英：“弟弟还年轻，不会讲话，我们要谅解他。”
　　 三人坐了下来。郭志说：“弟弟，我们的命运都不好，当年父母多年里生病，所以家庭这样贫困，多年里政府救济我们这个穷家，领了一次救急款又一次领救急款。如今你也是十八岁的人了，是个大男子汉了，你这一生都盼政府救济吗？你总是想在赌博场上发财，干部们多次教育你，派出所干警也当场抓获你们赌博，进了拘留所出来还是不改正。父母去世了，大哥没有教育好你，大哥真是对不起你。你现在没有房子住，大哥也心痛。这样吧，我分父母这房子再分一半给你住吧。你从此再不要去赌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