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斩鹞记(小说)
眼看着众人推杯换盏喝得差不多了,许定国便打了一声呼哨,而随着呼哨声落下,后面的屏风外忽然响起了悠扬的乐声,而同一时间,七个如花似玉、貌美如仙的女子轻飘飘地走出了屏风,在酒席宴前便随着乐曲跳起舞来,只见这几个女子眉目含情顾盼生辉,让人心动,直把个高杰与越其杰和李升迷惑得是两眼发直。
许定国在旁边冷眼观瞧,心内暗暗发笑,等到一曲曲终,便马上就吆喝这些女子来到近前给众人斟酒,结果,这些女子一上来,一个个搔首弄姿、喋声喋气的,左斟右劝,霎时间闹成了一团。
正在闹腾之时,许定国献媚地说道:“既有舞娘来助兴,咱再来一首歌曲,让大帅品评!”说完话,便轻轻拍掌,随着掌声一落,从屏风后又走出一位美女,细腰扭臀,慢舒莲步,轻落坐于厅中,然后铺琴回眸,嫣然含笑中更有一番风情,却正是周慧芳,周姑娘。
琴声响起,悠扬顿挫,慧芳小嘴启动,唱了开来:“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宇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一曲歌罢,满座欢声,众皆鼓掌叫好。高杰乃是一介武夫,不懂音律,但是看到越其杰大声叫唤,故而也跟着喝彩起来。
“哈哈,睢州城小,不曾想竟然有如此娇美佳丽,真是不可想象啊!”越其杰说道。
“知府大人不必过奖,此乃金陵旧院之兰芳,下官听说大人要来此巡查,故而便早做了准备。”许定国回答说。
“怪不得,怪不得,呵呵呵,若然此等绝色,比之于金陵八艳,也不相上下啊!”越其杰赞叹道。
“大人若是有意,卑职当晚奉上便是。”许定国献媚干笑。
“如今正当战时,不能儿女情长。”越其杰假以辞色。
“哦,下官糊涂,下官糊涂!”许定国说完,一使眼色,慧芳便悄然退下,许定国便赶忙接着劝酒。
满堂春色,推杯换盏,热闹之情景,自不必说。
深夜,席散,高杰他们被送入客房休息,许定国安排了四个女子陪着高杰入睡,又把几名佳丽分别送入越其杰和李升的房间,于是皆大欢喜,只听得浪声连连、娇喘吁吁,淫荡之声不绝于耳……
七、阴差阳错
四更时分,更漏将残。王虎平和赵强悄悄地溜了出来,想去后院与李友相会,准备乘此机会一举击杀高杰。
谁曾想当他们二人拿好兵器出了房间正要走动时,蓦然间就发现院墙四周不知道啥时候竟然站满了黑衣人,只见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屏声息气手持各种兵器静静地站在那里,警惕地监视着院子。
如此情况下,王虎平和赵强只好退回屋里研究对策。
“老八,看来许定国早有防备,如此严密监视之下,咱们根本就动惮不得。”赵强说道。
“是呀,不知二哥哪里怎样?如此多的人在把守,别说进入高杰屋子了,咱们一出去就会陷入混战。”王虎平说道。
“那怎么办?”赵强心急地问道。
“等等再说,二哥总会有办法的。”王虎平临危不乱。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里一阵叫唤声起,随即便是人声嘈杂,怒骂声、兵器的撞击声传来,院子里火把无数,亮如白昼。
他们赶忙打开窗子向外张望,只见高杰只穿了一件短裤,手里拿着一根熟铜棍上下翻飞与黑衣人打在了一处,而越其杰与李升这时间也各拿兵器与黑衣人战成了一团。高杰带来的亲兵在同一时间鱼贯而出陆续加入了战团,满大院刀光闪闪、剑光涌动,惨叫声、怒骂声搅在了一起,恰似人间炼狱,惊心动魄。
“这是怎么了?”王虎平和赵强相互对望了一眼,一下子懵在了那里。
其实,不光是他们二人懵了,就是连那个足智多谋被他们崇敬的二哥李友也懵了。
实际上,这时的高杰以及越其杰和李升也都是糊里糊涂的,闹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而唯一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人,就是许定国,他现在正站在远处的屋檐下,微笑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这一出他准备了好长时间的精彩大戏。
这场大戏是他专门为高杰准备的,自从高杰投靠了马士英之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了,因为他绝对相信一个事实,那就是迟早有一天,高杰会来到这里的,同为弘光朝臣,自己又受高杰的节制,高杰没有任何理由而不跟自己接触,而一旦接触了,那么他的心愿就能实现。
这些年,他的内心里一直受着煎熬,父母被杀的情景,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似的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时无刻地积攒着仇恨,寻找着机会,寻求那手刃仇敌的那一刻开怀的舒心,于是,他暗中精心布置着一个圈套,他先是秘密训练杀手,为刺杀高杰做准备,然后高价包养秦淮河的妓女,用于迷惑高杰,就连尚书府这个地势也是他选中的,因为这里墙高离城又远特别幽静。他已经连后路都想好了,那就是投降清廷,为此他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送到了清廷“肃亲王”豪格的大营作为人质。所有的准备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能够杀死“翻山鹞”高杰而替父母报仇,如今,眼看着高杰做着困兽犹斗,他那白发苍苍的、满脸皱纹的面容终于舒展开来。
能不开心吗?开始,他估计着杀死高杰肯定是易如反掌,因为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妓女环抱的温柔乡中心生警惕的,他可以轻易地派人冲进屋子里毫不费力地就能杀死做着香甜美梦的高杰,可是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他真的没有想到“翻山鹞”高杰是玉门关“霹雳神堂”的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而且多年的征战使高杰养成了随时惊觉的习惯,于是,当黑衣人悄悄地站在屋顶上的时候,即使那是一种轻微的响动,便也足以惊醒他。
高杰一睁眼,却见四个光溜溜的香艳女子扭着大白屁股睡卧在自己身边,其中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还双手紧抱着他的腰,他厌恶地使劲推开,赶忙穿起短裤披衣下床开门出了屋外,结果赫然发现清冷的月光下,在墙头、屋顶上都站满了拿刀持枪的黑衣人,只见这些黑衣人轻飘飘地跳落地面向他逼来。
此刻,高杰第一个念头闪在脑海,那就是有人要刺杀自己,于是他蓦然转身退回房内,操起那根寸步不离身的熟铜棍大喊一声便冲出了屋外,熟铜棍轮转如飞,刹那间便打死了冲在前面的七八个黑衣人。
随着高杰的叫声一起,住在隔壁的越其杰和李升也惊醒过来,他们推开趴在身上的妓女,几下子便穿衣下床,在那些妓女的尖叫声中,一个持刀,一个抄剑,踢门而出便杀入战团,只见刀劈剑刺,黑衣人成片倒下,而随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的加入,战况便也激烈起来。
高杰的那些亲兵也冲了出来,虽说是醉眼朦胧,但是一遇战况,马上便清醒了一大半,他们都是在战场上经过血与火的洗礼,经过无数生死考验的高手,一旦遇到危险豪不退让,大声吼叫着便胡乱打斗起来,一时间,兵器的撞击声、怒骂声、吼叫声、刀枪入体的惨叫声混在了一起,响彻了夜空。
王虎平和赵强看到这里,相互对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束手无策之时,李友却溜了进来,王虎平一看到李友赶忙问道:“二哥,你来啦,这该如何是好?”
李友这时的身上溅了一些鲜血,看来从后院到前院这一路上肯定也经历了厮杀,他听到王虎平的问话,连忙说道:“看情形,估计是许定国要暗杀高杰,至于是什么缘由,咱们也不确定,现在只能是作壁上观了,如果许定国事成,高杰被杀,那么咱们也就不需要动手了,如果高杰反败为胜,能够突出重围,那么咱们必须乘此机会,出手帮忙,一举击杀高杰,明白吗?”
“明白了,二哥!”王虎平和赵强齐声回答。
八、功成身退
高杰一看到自己的亲兵以及越其杰和李升冲了出来,顿时神威大发,他熟铜棍左砸右扫杀出一条血路,与亲兵们会在一处,然后冲到了墙边,可是,当他们看到院墙高约二丈有余,一时间难以翻越,因而只好回身再战,高杰在前,李升在中,越其杰断后,亲兵们左右维持,只见他们就像是一股洪流势不可挡向着大门冲去。
许定国看到这里顿时大惊,一时间不顾自己年老体迈挥枪挡住了高杰的去路。
“翻山鹞,束手就擒吧,今天你是插翅难飞了!”许定国哈哈大笑。
高杰一见许定国露面蓦然一愣神,脱口而出问道:“许定国,真的是你?为什么?”
“翻山鹞,实话对你说了吧,今天的事情是我早已经准备好的,昔年你在河南太康县屠城,那里面就有我的父母,你杀死我的父母,我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今日值此机会,便是我报仇雪恨的时候,你已经陷入了包围,放下兵器投降,我可以留你一个全尸,不然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许定国说到这里,用枪一指高杰。
“什么?我高杰一生杀人无数,岂能投降于你,许定国,真是看不出来啊,你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原来你竟然与我有仇啊,哈哈,我要看看今天究竟是鹿死谁手?!”高杰到此才明白了许定国的这场鸿门宴,但是既然明白了业已迟了,于是他只好奋起神威挥棍向前,期待着能够冲出尚书府。
许定国看到高杰猛冲过来,不敢怠慢,于是他挺枪便刺向高杰的前胸,高杰眼疾手快闪身躲过,然后伸左手抓住枪头猛然一用力,竟然把许定国拽了一个趔趄,顺势倒在了地上。高杰一看有此机会,马上便挥起熟铜棍,对着许定国的脑袋就砸了下去,眼看着许定国就要血溅当场,蓦然间只听得,一阵暗器声传来,两枚铁胆打在了熟铜棍上,熟铜棍一歪,许定国趁机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外围。
高杰一愣神,便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精明强壮的农夫打扮的年轻人,而同时又有两个相同装束的小伙子,一个挺双戟,一个持双钩杀了过来。
高杰岂能束手就范,大喊一声:“弟兄们,往外冲啊!”
但是,眼看着到了门前,高杰刹那间失望了,因为他这时候竟然看到了漫天星星,这些星星像是长着眼睛似的,对着他的身体刺了过来,于是他便本能地用棍击打,结果真的是打落了好多星星,其中有两只袖箭、三枚铁莲子、四颗铁胆、五柄飞镖、六把如意叉、七枚飞刀、一颗大大地飞蝗石等等七种暗器,但是有一种星星似的暗器他没有防备,这种暗器回旋着,绕过了他的前身,从后面钉入了他的身体,于是,高杰便大叫了一声摔倒在地,几个黑衣人乘此机会一拥而上把高杰按在了地上活捉了。
这种暗器便是钉子——还魂钉。还魂钉,李友的独门暗器,他为了保险起见,一次性地就发出了六枚。
同一时间,王虎平与赵强虎目生威,双戟翻飞,双钩劈刺,没几个回合便把高杰的那些剩下来的亲兵全部杀死。
“高杰已经被擒,都给我住手!”随着许定国的一声呼喊,众人便停止了打斗。
“翻山鹞,你果然名不虚传,说实话,要是我年轻二十年,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今日既然被我生擒,你就认命吧!”许定国赞叹道。
“翻山鹞”高杰不愧是一条好汉,只见他怒目园睁对着许定国说道:“唉,天要灭曹,没办法,没想到今日被你老小子暗算了,哈哈哈,拿酒来,我当痛饮而死!”
“好,不愧是笑傲江湖的一代英豪,翻山鹞,我佩服你,真是痛快之人,若然你不杀我父母,我一定交你这个朋友,来人,给大帅上酒!”许定国从内心中佩服高杰的胆气,他与高杰对饮了三碗以后,抽刀便将高杰捅死,然后开膛破肚,取出高杰的心来,供奉在了父母的牌位前。
一代枭雄,就此损命。
祭告完先人之后,许定国对着一脸茫然的越其杰和李升说道:“知府大人,我与高杰乃是私仇,于你二位无关,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我的心情,至于以后的作法,你们尽可以如实禀告史可法,我今日不杀你们,因为我许定国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咱们公私分明,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了。”然后许定国回首对着李友说道:“这位壮士,今天幸亏你出手救了我的性命,我许定国无以回报,希望你们能够加入我的卫队,我一定不负厚望!”
“许大人,高贼恶贯满盈杀人如麻,老百姓对其恨之入骨,我们今天也是为了正义替天行道而已,如今碰巧手刃恶人,那是托了你许大人的福气而已,至于您让我们从军,这不是我们的心愿,我们弟兄早有归属,恕不能从命,希望您海涵!”李友面对许定国的邀请不恭不卑。
“如此说来,你们是不愿意了,不过也好,看你们也是江湖之人,估计也是有门派的,那我就不强求了,只不过为了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决定送你们一些金银,希望不要推辞!”许定国恳切地说道。
“这个就不必了,许大人,我们山野村夫浪迹天涯,早已经习惯了四海为家,如今既然您有诚心,那么就让我们弟兄三人送这两位大人以及那些秦淮妓女们一同回南京吧。”李友说道这里,目视着许定国。
李友其实心中惧怕一个事情,那就是许定国为了保密而要把局外人全部杀死在这里,因此,他赶忙提出这个问题,就看许定国如何回答,若然有了任何迟疑,那么他将立即出手,把许定国先擒拿下来。
“哈哈哈,原来你是如此多心之人啊!好,我许定国一诺千金,就随了你的心愿,来人,把那几些女子给我召集过来,让他们与二位大人一同回金陵去吧!”许定国心中暗想:呵呵,这个年轻人可真是不简单,能够想出此等后路之策,也真是不能小看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人家李友三兄弟是那个北方有名的“流云”组织的杀手,如果今天李友对他明说了的话,估计许定国不尿裤子,也是恭敬异常了。
结尾
公元1645年正月,许定国设计诱杀“翻山鹞”高杰之后,率着手下军兵渡过黄河投降了清朝肃亲王豪格。
督师大学士史可法听闻了高杰遇害的消息后,他顿足捶胸仰天长叹道:“中原之事不可复图矣,不料北征大计竟然毁于许贼之手!”
高杰之死,宣告了弘光政权进军河南,北伐中原的努力已经失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南明军队发动的向外出征,而闯王李自成也就此解除了后顾之忧,不过最让闯王高兴的却是他报了夺妻之仇,他的“绿帽子”终于能够摘下了!
初春的塞北白雪皑皑,正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大同府口泉镇的大街上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在一个坐北朝南的大院子里,李友拿着一本书正在窗前朗朗诵读,而他的背后书桌上一个女子在眼含深情倾身细听着。
女子的后面静静地站着两个机灵俊美的小丫头,她们一个抱着琴瑟,一个搂着琵琶,姿容娇媚,柔美动人,三个女子幻成了一副绝美醉心的图画,给这寒冷的天气带来了一室暖柔的春色……
杀手系列文章,是我的一个偶尔的灵光闪现,于是便大致构思了几个故事,把以前自己文章里的一些东西融入进去,然后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一连着写了第一部《刀与诗》《枪与花》《剑与情》《戟与义》,谁料想,诸位老师都对我提出了很好的建议,因而,便又思考着写了这一部。今天终于完工,心里十分快乐,由于您没有失言,竟然早早地就给我编辑和整理了,故而再一次地说一声:谢谢老师!祝您天天快乐!
杀手系列作品,我一连着写了七篇,无非是单凭想象,胡乱篡改历史而已,若然让懂得历史的人看到,定然会说我是胡说八道,不过,咱写小说无非就是乐趣而已,既然能够快乐地抒发自己的感情,也就不管其它了。单位让上班呢,以后也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很是遗憾,不过我还会继续抽空写点,希望您能多多指教。
再一次地说一声: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