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墨丹：“昨天手术后，肖医生来过吗？”
　　 乌兰：“不清楚……我一直昏睡。你们……你们发现了什么？”
　　 墨丹斟酌片刻道：“……不过是临界性的，已经全部摘除了。”
　　 乌兰：“全部摘除了……什么意思？”
　　 墨丹装出尽量轻松的样子说：“我们发现的是一种临界性癌。不过你不用着急，在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受波及的地方，一点也没有。乌兰，你会健康的活下去。”
　　 乌兰：“你是说……你们有把握把那个东西全部搞掉了？”
　　 李丽推门进来打断了对话，急切的说：“墨医生，院长现在叫你去一下。”
　　
　　 55、院长办公室，日
　　 墨丹进门，简副院长用手指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
　　 简副院长：“墨丹，昨天，我和肖主任去参加一个酒宴，哦，你知道吗，是李副市长儿媳妇的满月酒，肖医生把我拉到一边，他说坚决反对一个刚工作两年的住院医生不服从指挥。墨丹，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56、301病房，日
　　 床上坐着抽泣着的乌兰，林格搂着她，赫克坐在椅子上，对面空床上坐着肖之清，气氛凝重。
　　 林格：“非那样做不可吗？医生，你这可是绝招。”
　　 肖之清：“这样做很有必要。我对卵巢癌从来不抱侥幸心理，你们不知道它的厉害，只要肿块一有扩散，哪怕是一丁点，也能叫人送命。为了患者能健康长寿的活下去，手术干净彻底是最好的选择。”
　　 乌兰抬起泪眼，异常冷静地：“请告诉我……这手术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肖之清：“除了不能自己生孩子，对你没有任何影响，你可以按原计划结婚，完全正常的生活，等你想要孩子时就去领养一个两个的，而且用不着经受怀孕和生产时的种种痛苦和危险。”
　　 乌兰一家不言语，令人尴尬的沉默。
　　 肖之清有点窘迫地站起来告辞：“好了，我还有事。你们一会儿来拿药单吧。”
　　 肖之清开门走了，乌兰一家人一动没动，气氛更加凝重。
　　
　　 57、医院走廊，日
　　 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响着，墨丹双手插在口袋里踱步。
　　 【画外音】简副院长：“墨丹，我和院长是看好你，可是，你难道认为你比肖主任高明？你看看肖之清的行医记录，这类手术他做过的……也许超过你未来十年的总数！现在，你最好去向他道歉。要知道，你明年是否当上门诊医生，肖之清对你来说举足轻重……”
　　
　　 58、院长办公室，日
　　 简副院长手持听筒，拨通内线电话。
　　 简副院长：“是病理室吗？我是简去辛。301房患者的检验结果出来没有？”
　　 病理师：“简副院长，结果出来了。”
　　 简副院长：“怎样？”
　　 病理师：“右卵巢是临界性粘液癌，左卵巢完全健康，没有任何问题。”
　　 简副院长：“哦……知道了。”
　　 简副院长放下听筒，呆呆的站着。
　　
　　 59、301病房，日
　　 窗前，乌兰和林格背对着门站着。林格搂住乌兰，他要吻她，她避开嘴唇，只把一侧脸给他。林格看着乌兰。
　　 乌兰：“林格，我有话要对你说。”
　　 林格：“乌兰……别那么严肃，有话就说吧。”
　　 乌兰：“从现在起，我们断绝恋人关系吧，你应该娶一个健康的姑娘，你有权利要自己的孩子……而不是领养别人的孩子。”
　　 林格：“不，你就是我的未婚妻，领养别人的孩子……我不在乎。”
　　 乌兰：“不，你要想清楚……一定要想清楚。”
　　 林格：“乌兰，你怎么了？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什么都想过了，我就是要娶你，娶你！”
　　 乌兰：“你敢保证……一辈子都不后悔？”
　　 林格：“一辈子都不后悔，决不！”
　　 乌兰：“你要明白，我可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原来的我……是一个不完整的女人。”
　　 林格：“你的心完整吗？没变吧？这就够了。”
　　
　　 60、病理室，日
　　 老病理师一脸忧郁，和墨丹在讨论问题。
　　 病理师：“……你做肖医生的助手没多久，叫你感到不安的只是这一例，而叫我感到不安的……确是经过他治疗的好几百例。肖医生做起切除术来又好又快，就像机器一样，没人比得上他，只是这些手术是不是都有必要……很难说。”
　　 墨丹：“难道你就从来没提出异议？”
　　 病理师：“病理医生又不是警察。”
　　 墨丹：“监督医生的工作也是您的职责呀！”
　　 病理师：“孩子，可这不是你的职责啊！听我的劝，你别管。”
　　 墨丹：“可这种现象总得改变啊！哪能就这样下去。我想……我想请您把这例病例拿到明天的病理讨论会上。”
　　 病理师：“不行，这是蚂蚁撼大树！为了你这个好医生的前途，我不想这样做。”
　　 墨丹语气坚定：“如果您不提，我就在会上问，一步步……到时您会难堪的。”
　　 病理师无奈的摇摇头，又点了一下头：“好吧，小鬼，真说不动你，我把那些玻璃片和资料带到讨论会上去。”
　　
　　 61、众和药业公司财务部，日
　　 晓阳站在出纳跟前，轻声吹着口哨。
　　 女出纳把一沓钱递给他，冷言说：“给，点点数。”
　　 晓阳：“我说靓女，这提成能不能也像工资一样打到我们的卡上？那多省事。”
　　 出纳：“怎么，你连数钱都嫌烦？我要有钱数，一天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可以。”
　　 晓阳拿起笔要在表上签字。
　　 出纳按住他的手：“哎，先数再签，不然出门后说少一张。”
　　
　　 62、马路上，外，日
　　 马路上车流滚滚，嘈杂的交通声一片，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车内，晓阳手握方向盘自得其乐的吹着口哨。车音响里传出一个有磁性的男中音，声音清晰，明亮，晓阳听着听着，自己的口哨声渐渐停下来。
　　 “……一个小孩问大人：道德是什么？
　　 道德是什么？该怎么解释呢？举例说吧：有人把装有一千元的钱包忘在商店里，我捡到了，我是一个人独吞，还是与售货员平分？这就叫道德。
　　 “‘鳄鱼的大嘴’动物园的管理员站在张开血盆大嘴的鳄鱼前面，一个劲地往他嘴里看。
　　 过路的游客问：‘鳄鱼怎么了？’管理员说：‘还不清楚。医生到他嘴里去了后，已有半小时没有出来。’”
　　 晓阳拿起手机：“喂！肖医生吗，一会儿我在老地方等你。”
　　
　　 63、医院会议室，日
　　 会议室中央有一台幻灯机，老病理师站在幻灯机旁。
　　 会议室坐满了白衣天使们。墨丹、李丽坐在人群中。
　　 默丹眼光扫视着会场，李丽对墨丹耳语：“别找了，肖医生没来。他上周的病理分析会也没来。”
　　 病理师打出幻灯片，提醒与会者：“大家请注意观察，看，这染病的组织……这是一例宫颈癌，患者三十岁，曾做过四次人流，做第一次时才十六岁……”
　　
　　 64、茶餐厅，日
　　 一个陈设讲究的茶餐厅。迎门有个画着工笔侍女画的屏风，全是做工考究的红木桌椅很是醒目。
　　 肖之清和晓阳坐在最里面一张小圆桌前，从俩人表情和桌上吃空的碟盘来看，已准备离开了。
　　 晓阳拿出一张卡从桌上推倒肖之清面前，肖之清用手按住卡不解地看着晓阳。
　　 晓阳：“哦，名字是我的，密码是你的手机后六位数，放心吧！”
　　 肖之清点点头，将卡放进包里。
　　
　　 65、医院会议室，日
　　 病理师：“……刚才这一例是典型的疏忽所至，如果患者对自己的健康关心，定期进行检查，这样的病完全可以及早发现。”
　　 有个医生咳嗽一声扬起胳膊伸出手腕，指指手表，病理师会意的点点头。
　　 病理师：“哦，只剩下一个病例了。”
　　 老病理师打出乌兰活检结果的幻灯片，看一眼墨丹：“这是一个二十四岁的患者，由于负责该病例的肖医生不在场，对这个病例的讨论推迟吧……”
　　 病理师站起来，表明报告会结束，大家正要动身离开，墨丹霍地从椅子站起来。
　　 墨丹：“哦，我是这次手术的助手，事实上是我切除了患者的那块卵巢肿瘤，请让我给大家报告这一案例。”
　　 众人愕然的看着墨丹，墨丹从容的走向幻灯机。
　　
　　 66、医院走廊，日
　　 身着白衣大褂的医生们从会议室出来，分别走向走廊两头。
　　 有两个医生走在墨丹的前面，他们的头靠近了窃窃私语着，声音很小却能分辨。
　　 医生甲：“她以为自已是谁呀……逞什么能……轮得上她吗？”
　　 医生乙：“哼，不想在医院混了……敢跟‘肖一刀’叫板……”
　　 李丽跟上墨丹的脚步，她小声的对墨丹耳语：“我感觉你捅了马蜂窝。”
　　 墨丹：“就要捅。医学的基本原则是既要治病，还要把功能性损害降到最低。”
　　 李丽：“你不打算向肖之清道歉？”
　　 墨丹停住脚步质问：“道歉？那么，谁去向可怜的乌兰道歉？”
　　 李丽：“你要再坚持，很可能会被他踢出手术组，你想想，你无论再给谁做助手，别想有机会做这么多有价值的手术了，多可惜啊！我劝你还是去向他道歉。”
　　 墨丹边走边说：“不，道歉的不应该是我。”
　　
　　 67、院长办公室，日
　　 肖之清坐在简副院长对面的椅子上正高声理论，怒气让肖之清的面色发青。
　　 肖之清：“院长，我提出这个问题决不是为了我个人的荣誉，是为了我们医院着想。说到底，即使一个狂妄的低级医生攻击了我，又能把我怎样？我担忧的是医院！”
　　 他停顿了，站起来焦躁不安走了几步又开腔了，他的手配合着语句不停地动作。
　　 “放纵低层次的医生攻击高明医生，其他高明医生会心寒的！况且，现在医患关系本来就紧张，一旦这样的事传到病人耳朵，那就等于为不满者大开方便之门：‘来吧，你们来攻击医院吧！他们正在渎职呢！’这……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简副院长：“你的意见是……”
　　 肖之清：“叫她辞职，自己走人，否则，就公开解雇她。”
　　 简副院长：“是否等院长回来……”
　　 肖之清：不能等，她已经影响我的正常工作了。
　　
　　 68、洗浴按摩中心，夜
　　 幽暗的灯光下，肖之清和晓阳各自趴在按摩床上，有两个小姐在为他们按摩。肖之清侧卧的脸双目闭着，脸色阴沉不爽。
　　 晓阳：“主任，你一直闷闷不乐，谁这么没长眼……惹你了？”
　　 肖之清：“嗯，还有谁，你那个女神，墨丹。”
　　 晓阳：“啊！她……”
　　 肖之清：“我知道你小子在追求她，我劝你啊……趁早放弃，以后我给你介绍一个护士，又漂亮，又乖……”
　　 晓阳立刻岔开话题，笑道：“哎，肖大哥，说起漂亮，乖巧，我昨天在张主任家看见一条狗，大小和维莎差不多……那叫一个乖巧啊！”
　　 肖之清：“维莎可是名贵品种，正宗的德国牧羊犬，是我留学带回来的。”
　　 晓阳：“你不想给她找个对象……配个种。”
　　 肖之清：“配种？”说着挥一下手，“为了保险，我给它做了个手术，它配不了种了。”
　　 （回忆）维莎躺在手术台上，鲜血琳琳，肖之清抚摸着它的背，喃喃：“哦，好啦好啦，没事了。”
　　 【画外音】维莎一阵哀鸣声。
　　 【画外音】晓阳的心声：“好你个‘肖一刀’，连自己的爱犬也来一刀。”
　　 【特写】晓阳一个冷颤坐起，惊惧的面孔有些变形。
　　
　　 69、医院花坛前，外，日
　　 简副院长和墨丹边走边聊。
　　 简副院长：“墨丹，我没想到你不仅不道歉，还在病例分析会上……唉，你把事情闹大了，闹大了啊！现在的结果是……”他停下脚步看着墨丹：“他要你辞职。”
　　 墨丹站住，目不转睛的看着院长，眼光里有些猝不及防的惊异。
　　 简副院长：“当然，这是他个人意见。我召集领导班子商议，也和肖医生谈了，来个折中吧，反正你不能再当他的助手了，他也不许你在任何时候接触他的病人。”
　　 墨丹困惑的看着远方，不语。
　　 简副院长：“不过，你还可以和别的医生一起做手术啊，经过了解，这件事你是对的，肖之清错了，但是，为了医院，事情没这么简单，我想给你一些忠告……”
　　
　　 70、医院宿舍，日
　　 绿色的窗帘被风吹动，窗台上有一盆茂盛挺直的文竹，亭亭玉立，煞是清爽。
　　 墨丹仰靠在被子上，眼睛看着天花板。几个声音轮番回响在她的耳边：
　　 【画外音】简副院长：“如果你把这件事如实的告诉那位姑娘，会对她造成什么伤害？由于一次完全可以避免的误诊，让她成了终身不育……”
　　 【画外音】病理师：“……有哪位医生愿意被一个初级医生批评？你怎么和他们共事？孩子，你的事业刚开始，别毁了！”
　　 【画外音】李丽：“墨医生，你为了自己，就去给他道个歉吧……”
　　
　　 71、医院办公室，日
　　 墨丹在翻看病例，桌上的电话响，她拿起听筒传来护士的声音：“墨医生，6床找不到肖医生，她一定要你去。”
　　
　　 72、301病房，日
　　 乌兰看着墨丹，神情焦虑地说：“……我的右腿根有种异样的感觉。”
　　 墨丹揭开被单，按了按乌兰的双腿，又在她的右腿根部摸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