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根】有一种爱叫守望(小说)
正在火头上的金钢气不打一处来,张手给了他一个耳巴子,“滾,认识你个屁!拿我姐寻开心啊!找你姐去吧!”
那个男生挨个嘴巴子,恼羞成怒,“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活腻歪了!”他一挥手,两个男生冲着金钢挥舞起拳头,三下五除二,把金钢打得满脸开花。
这时,在一旁的淑贤急得大声喊着:“不要打了,求求你们。”她飞奔着跑到校长室找到校长,校长急匆匆赶来制止,才把金钢解救出来。
看着金刚被打得鼻青脸肿,淑贤心疼得眼泪要掉下来了,她不管不顾地拉着金钢来到学校诊室,求医生给他上药。上完药,又拉着来到学校一隅的小树林里,给他清洗干净手上,身上的污渍,对他埋怨道:“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说话呛死人,难怪人家打你!”
“他拿我姐姐开心,该打。”金钢狠狠地说着。
“是该打,可你打得过人家吗?最后倒霉的还不是你吗?”淑贤说道,“给我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整天阴沉着脸,原来那一脸的阳光跑到星球上了?”
“唉,烦人,不提也罢,不够丢人呢!”金钢实在难以说出口。
“说说吧!我会给你保密的,要是对我你都不放心,你还有朋友吗?”淑贤不依不饶地紧逼金钢。
“好,我说给你听吧!”金钢把父亲逼他和姐姐结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淑贤。
听了金钢的话,淑贤沉默了。她的脸上有一丝忧虑,很快又消失了,故作镇静的样子对金钢说道:“好啊,姐弟恋多新潮啊,由姐弟关系上升为夫妻关系,来了个质的转变。好!”
金钢白愣她一眼:“你嘲笑我啊,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姐姐在我的眼里是神圣不可冒犯的,我只有尊敬她,哪敢娶她为妻,再说,我已经有了心上人了,别的女人已经进不去我的心中了!”
“你有了目标了?”淑贤悄声问道,脸上悻悻的。
“是啊,我爱人家,还不知人家喜欢不喜欢我呢!”金钢眼中有种热切的目光,痴痴地望着淑贤。
“那人是谁?能不能说说?”淑贤避开了金钢的眼睛,一脸绯红。其实,她在有意套着金钢的话。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这时的金钢一把把淑贤搂在怀里,热切地吻着,一条舌龙缠绕在她口中,久久不松。
一股暖流通向淑贤全身,她觉得,金钢的手是那么有力,他的呼吸,是那么炽热,让她窒息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恐惧,害羞……各种幽灵缠绕着她。到最后,又被一点点征服,渐渐陶醉在幸福的光环中了。
淑贤被金钢俘虏了,她同样在暗恋着金钢,只是碍于面子,把自己的爱掩藏在心底。如今,爱的火苗被金钢率先点燃,她再以无法掩饰下去了,借着金钢的火势,熊熊爱火燃烧起来了。
六
金钢赌气躲着爹爹,金掌柜只好带着遗憾重返生意场。爹爹走了,金钢又回到了家中。当他带着满脸伤痕在娘和姐姐面前的时候,把她们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
“我不想活了,自杀未遂,被同学救下了!”金钢冷冷地对娘说道。他想用谎话吓唬一下她们,让她们打消让他结婚的念头。
“小祖宗,不结婚就不结婚吧!谁也没逼你,干嘛干傻事!”娘听了大惊失色,忙说道。
当金钢的目光回到金玲的脸上时,却发现姐姐的神情冷静的跟平常一样,只是温柔的笑着,这种微笑只是姐弟之间的交流,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放心了,慵懒地打着哈欠,对她们说道:“我困了,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抛下这句话后,便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
一种蚂蚁爬的滋味在金玲心头渗开来……
金玲是个孝顺的女儿,她对养父养母始终抱着一颗感恩的心,对他们的话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关于她的婚事,她已经从养父养母的口中得知。能和弟弟结为连理,是她求之不得。可金钢始终是拒之千里,对她是一副不冷不热面孔。她对金钢很失望,只能把对金钢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用冷淡保持着自己的清高。
她沉浸在自卑伤心中,从此变得消沉起来。金钢和她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和金钢走个碰头,她低头而过,不看金钢一眼。姐弟间一时如同隔山隔水,只是相望,走不到心里。他们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了。
养母对儿子的任性,也无可奈何,只是无奈地哀叹着:自己没福气,这么好的养女,只能做别人家的媳妇了!
可她们没想到,一场意外的事件,让事态有了转机。
七
金掌柜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在这一个多月里,金钢顺利通过了大学考试,他即将走进高等学府,同时,他还收获了淑贤的爱情。虽然这种爱是背着父母的,可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爱着淑贤,淑贤也爱他。爹娘最后会放手的,只是时间问题。他感到了前途无限光明。
金钢考上了大学,金家喜盈门,街上人都来祝贺。可有句古话是:福祸相依。这句话真的应验到金家了。这天深夜,刘氏正在担忧着久未归来的丈夫,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院里的狗也在“汪汪”地吠叫不停。金钢忙从屋里跑出来去开门。刚打开门,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跌到在金钢眼前,接着,刘氏和金玲也出来了,刘氏端着油灯往地上一照,吓得煤油灯跌落在地:只见自己的丈夫血淋淋地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已经昏迷过去。金钢背起爹爹来到屋里,把爹爹放在床上,忙对娘和姐姐说道:“快,快去拿毛巾和一盆水来,给爹爹清洗下,看看怎么回事?”金玲急忙去端来一盆温水,刘氏找来一个毛巾,她们惶恐不安,脚下像踩着棉花,走路都是颤颤兢兢的。
金玲在一旁搀扶着养母,刘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金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给爹爹擦拭着身上的血迹,金掌柜腿上的伤口还在流着血。金玲果断地说道:“不行,我去请医生去吧!这样下去,爹爹会有生命危险的。”说完,她急匆匆走出了家门,向着黑暗中的街道跑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金玲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老医生。他年近花甲,是街道上的唯一一位医生,开着一个便民门诊,为人善良,街上人有病了,总是随叫随到。
老医生仔细查看金掌柜腿上的流血部位,惋惜地说道:“这是枪伤,里面有子弹,要动刀子把子弹取出来,才能保住性命。”
刘氏一听要动手术,眼前一黑,身子晃着要晕倒,金玲忙抓紧了养母。
金钢忙问:“医生,您的意思是动了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了,就能保住爹爹的性命了?”
医生叹口气说道:“他失血过多,身子很虚弱,手术后能不能醒过来,得看掌柜的造化了!但是,不做手术,是不行的。”
金钢说道:“好,医生,就依您的,不管怎么样,救活我爹的命要紧!您行动吧!”
“好的。”老医生从诊箱里面拿出手术刀,镊子之类做手术的工具。他从金玲描述的爹爹症状中已经猜到了是枪伤,所以有备而来。
金钢忙对金玲说道:“姐姐,你带着娘出去吧!我在这里给医生搭把手!”
金玲忙答应着,扶着几乎要虚脱的养母走出了屋子。
老医生一番准备后,拿起了手术刀,开始了手术。金钢紧张地待在医生身边,忙碌在左右,老医生则用一双熟练的手,在给昏迷中金掌柜取着腿上的子弹。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屋里屋外,亲人们的心紧紧地揪着,躺在床上的亲人牵动着他们的心。
随着一个铁东西叮当落进盘子,一家人的心落了地,子弹被取出来了,金掌柜总算熬过了鬼门关。
八
金掌柜苏醒过来了,看着身边的亲人,百感交集。他用断断续续的话语,给家人讲述了自己历险经历:
那天,金掌柜和赵老板另外两个药材商,一同购置了中药材后,雇了一辆毛驴车,急促地奔往西部山区的八路军部队,因为八路军前方医院急需这些药材。毛驴车上驮着些铺盖,药材裹在铺盖中间,伪装得很严实,他们的身份是回家的民工。一路上坎坎坷坷,饥餐渴饮,晓行夜宿,马不停蹄奔波着。劳途之苦,他们已习以为常了,只是盼着早一天把药材送到八路军手中。
在通过一个关口时,他们被持枪核弹的鬼子兵拦下。鬼子要他们下车检查,赵老板忙下车塞给一个鬼子几块大洋,堆满笑脸地说道:“太君,我们是回家农民,在外面挣了几个钱,不多,给你们喝酒吧!”鬼子兵见钱眼开,把手一挥,把他们放行了。
他们急忙赶着毛驴车走过关口。刚走出有二百米远,后面传来了枪声和呐喊声:“站住,不要走了,再不站住开枪了!”原来,鬼子兵见他们行踪匆匆,又起疑心,一路追来了。
赶毛驴的赵老板忙对金掌柜他们说道:“你们赶着毛驴快走吧,我掩护你们。”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一件东西。金掌柜一看,出了一身冷汗,赵老板拿的是个手雷,那是他们以备万一,从黑市买来的。看来,他已经做出了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准备。
“不行,大家怎么能离开您呢!你们走,我掩护!”金掌柜恳求道。
“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两人正说着,一阵流弹打来,赵老板趔趄一下,金掌柜腿上也挨了一枪。
“快走吧!小女拜托你了,把她养育成人,我死也瞑目了。”赵老板说着把鞭子猛地在毛驴身上抽了一下,毛驴驮着金掌柜他们一阵飞奔,荡起尘土驶向远处,在他们身后,传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
金掌柜含泪回头望着那一片腾起的硝烟,他悲愤地在心里说道:赵哥,放心吧!您的心愿我一定替您完成。
九
听着爹爹讲述,金钢心灵震撼了,爹爹和赵老板他们的义举让他肃然起敬。尤其是赵老板的舍身取义的英雄形象使他热血沸腾,他决心像他们那样,用自己的一腔热血来报效祖国。
爹爹伤口时好时坏,要想彻底治愈,只能去大医院治疗。外面风声很紧,不敢让爹爹走出家门,爹爹也倔强地不去大医院治疗,只好待在家中靠着药物疗伤。娘的身子也虚弱,有时半夜咳嗽声不断,爹娘靠着姐姐金玲侍奉在床边。眼看着开学日子逼近,金钢忧心忡忡,他既要安慰淑贤,让她从悲伤中振作起来;又要照顾家中的父母,替姐姐分忧,这段时间他感到身心疲惫,仿佛天要塌下来了。
这天娘在发烧,他忙去找医生,给娘来打针。在街上碰到邻居李大娘,老人拉着他的手,悄悄地对他说:“孩子啊,有句话大娘不知该不该对你讲?”
金钢忙说道:“大娘,您说吧!我愿意听!”李大娘和娘亲如一人,平日里,大娘闲暇时总爱在家中,和娘有说不完的话。
“孩子,你娘是心病啊,你家里现在灾难太重,你何不早早完婚,给家里冲冲喜,让他们心情好起来,家里不就安生了!”
“结婚?大娘,我和谁结婚啊?”金钢明知故问。
“孩子,不要瞒我了,你娘都给我说了,就依着爹娘的意思办吧!你不想想,你姐姐是抱养的,家里躺着两位病人是负担啊!假如姐姐赌气走了,你还能安心上学吗?你的家不就散了吗?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李大娘边说,边摇着头走了。
金钢愣愣地发呆,李大娘的话在他心中搅起波澜。是的,他不能再活在幻想中的爱情里了,必须面对家中残酷的现实。
回到家中,医生给娘打完针走了,娘的体温在消退,可娘仍用忧虑的目光望着金钢,金钢握着娘的手,说道:“娘,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同意和姐姐结婚!”
娘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这种光芒,金钢很久没见过了。一旁的金玲悲喜交加,捂着脸抽泣着。
金钢深情地望着金玲:“姐姐在我们家受苦了,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我们家的主人,这样,我走得也安心。”
娘激动起来,她流着泪对金钢说道:“孩子,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终于明白父母的一片苦心了!”
金钢苦涩地笑了。他想,我的苦心谁懂呢!
金钢给淑贤写了一封饱含深情的信,偷偷塞给了淑贤。信中写了家中困境和他的打算。他写道:我是爹娘的主心骨,必须为爹娘的未来着想,我上学走后,姐姐就是爹娘的依靠了,我怎能让她生活在无望的生活里,去照顾自己亲生父母,这样对她太残酷了!今生我们无缘成为恋人,让我们在来生做夫妻吧!
一封信,泪渍斑斑,字迹模糊,那是他洒落的无奈泪水。炽热的心,也被残酷的现实浇灭了。
读着金钢的信,淑贤泣不成声,心中满是悲哀。
金钢终于随了父母的心愿,和姐姐金玲举办了婚礼。结婚那天,街上鞭炮齐鸣,热闹非凡,十里八街的乡亲都在为这桩罕见的婚姻奔走相告,前来看热闹。亲朋好友登门祝贺,金掌柜家门庭如市,进进出出都是面带喜色。院子里彩带飘扬,喜字贴墙,灯笼高挂,大摆宴席,觥筹交错,猜拳声不断,一片喜庆。
金掌柜和刘氏从病床上走下来,一改病态,精神清爽,喜不自禁,正襟端坐在家中,接受大家的祝福和儿子儿媳的跪拜。金钢,金玲这对才子佳人身着新装,在人们的喝彩声中靓丽亮相。金钢拽着红彩带,引着盖着蒙头红的金玲来到父母跟前,喊着“爹,娘”行拜大礼,接着,按照当地风俗依次给长辈敬酒。循序渐进中,欢闹声久久回荡在街上空。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在街道的另一头,淑贤望着金家的方向,惆怅地暗自落泪,她对金钢满腹怨恨:若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害得自己陷入情海,苦不堪言,情何以堪!